國家資歷框架與1+X證書制度的耦合機制與實踐策略研究

楊 艷 王 輝

（保險職業學院，湖南 長沙 410000）

一、國家資歷框架與1+X證書制度的耦合機制

（一）國家資歷框架的內涵

將義務教育之后所取得的各種專業資格、職業教育與培訓資格進行整合，即國家資歷框架體系。資歷框架作為各級各類學習成果的認證基準，勞動部門可以參考該基準明確各類崗位對知識、技能、能力的要求，使薪酬待遇與人才價值科學匹配，促進社會人員有效流動，而教育部門也可以借此促進其教育標準和行業職業標準的對接，解決教育與人才市場結構性矛盾。

（二）1+X證書制度的內涵

基于人才培養模式、評價模式的制度創新，我國職業教育提出了“1+X”證書制度，其中“1”是指學歷證書，用于衡量人接受教育的社會化程度，而“X”是指各類職業技能等級證書，則人是否具備了各類職業崗位所需技能和能力。1+X 證書制度的意圖并不是兩種證書的簡單疊加，而是要強調職業教育應從行業需求出發確定教學目標，以學校與企業協同育人為手段，實現學歷教育與職業化發展的“跨界性”統一。

（三）兩種制度的耦合機制

從目前的1+X 證書制度試點的工作要求來看，學歷證書則是由職業院校教育機構以立德樹人為根本任務進行開發，職業技能等級證書由職業教育培訓評價組織開發，開發主體的不同容易導致教育鏈與產業鏈融合不夠緊密的問題。而兩種證書最終目的都是有效服務經濟社會發展和充分就業需要，這種目標具有一致性，而開發和實施主體相分離的矛盾可以通過建立共同的人才培養和認證的標準來化解，這就構成了資歷框架與1+X 證書制度的耦合基礎。以國家資歷框架作為開發、認證、分級、分類、管理的標準體系，促進了“1”和“X”有效銜接，同時兩類證書的開發主體也實現了培養標準的統一。可見，“1+X”制度能夠促進職業標準對于教育過程的滲透，在此基礎上，教育所培養的人才輸送到行業中能夠更加適應并且加快行業的發展，行業的發展與變遷也會不斷對資歷框架進行動態調整和完善，從而形成了資歷框架影響教育，教育培養人才，人才推動社會發展，社會發展更新資歷框架的循環路徑。由此可見，資歷框架與1+X證書制度的耦合關系在于，前者是后者的基礎和依據，后者是前者的粘合劑，使得資歷框架中不同的等級標準之間的銜接更加緊密，形成了一種“分工明確，各司其職且相得益彰”的新型關系。

二、國家資歷框架與1+X證書制度的聯動實踐策略

根據耦合機制分析可知，在建設時應當充分發揮二者的聯動優勢，精準實施一套“資歷框架基礎先行，1+X 證書協同助力，學分銀行彈性整合”的組合拳，其中，“資歷框架基礎先行”明確的是應當首先加快建立國家層面的框架設計，以確保1+X 證書制度實施時有統一的職業標準；“1+X 證書協同助力”明確的是要在人才培養的過程中要實現教育系統與社會系統需求的統一；“學分銀行彈性整合”明確的是各類教育成果之間的轉化問題，加快構建靈活、開放、多元、融合的終身教育體系。

（一）國家資歷框架基礎先行

1.關鍵問題分析

雖然在政策層面已有明確要求，但我國還沒有建立起國家層面的資歷框架，地方所進行的嘗試是針對地區教育特色所設計的，要想在全國范圍推廣存在困難。由此可見，國家資歷框架建設的關鍵問題在于頂層制度設計不完善，缺少國家層面的框架設計、建立、實施與推廣的相關制度[1]。

2.體系設計思路

一是資歷等級的劃分，即對不同資歷的相關價值進行判斷從而為資歷定級，為學習者搭建一條透明、可比較、可轉換、可進階的終身學習比例尺，從而提升學習者的就業能力和勞動者的流動性。

二是資歷等級水平描述，即對涉及的各種類型資格所承載的知識、技能和能力的概括性的描述，基于學習成果導向的理念，為制定單元標準或課程標準提供原則性指導，體現教育進階的本質。此外，等級水平描述維度和核心要素的確定除了考慮本國應用以外，還需考慮與其他國家資格關系與等效互認等因素。因此，在確定國家資歷框架等級水平描述時應當與國際接軌，具體如表1所示。

表1 資歷框架的資歷級別標準維度

三是資歷類型的確定，即通過對我國現行各級各類教育規格及國民經濟行業分類方法的分析，將資歷分為學歷教育資格、非學歷教育資格和無一定形式學習成果。其中，學歷教育資格等級劃分層次相對清晰，主要包含普通教育和職業教育兩個子框架，其領域以學科和專業目錄為準確定資歷類型；非學歷教育資格子框架則采用國家資格證書分類方式，1+X 證書制度中的職業技能等級證書及各類考試等級證書、培訓證書等均以最新發布的國民經濟行業分類標準（GB/T4754‐2011）確定其資歷類型。此外，無定式學習成果即學習者通過自學或工作者積累的工作經驗等非結構化成果，不單獨作為一個子框架，但應當作為上述各個子框架的補充，在資歷框架體系內應獲得正式認可，對實現終身學習型社會具有重大意義。

四是標準體系的構建，即在資歷等級水平描述的指導下，對每一資歷類型是否能夠取得的認證參照標準。依托各個子框架的內在聯系，標準體系也應形成有機結構，主要包括認證單元標準，資格標準，學分獲取、積累、轉換標準以及無定式學習成果認證標準[2]。其中，認證單元標準是學習成果認證的最小顆粒度，連貫而明確的多個認證單元構成一個學習模塊，多個不同學習模塊則組合成一個結構化標準化的資歷標準，一個資歷標準即對應一種資歷類型，而學分獲取、積累、轉換標準則相對靈活與開放，用于所有學習成果的計量，服務于各個資歷類型間的連接。如果把資歷框架視為一個有機體，那么認證單元標準是細胞，多個認證單元標準的達成則形成組織（即學習模塊），資歷標準則是有多個組織結合而成的器官（資歷類型），各個器官的分工協作再注入學分標準的血液流通則構成了資歷框架的有機整體。

遵循上述思路，對國家資歷框架體系的設計如圖1所示：

圖1 國家資歷框架體系

3.具體實施建議

國家資歷框架的建設與真正落地是一項需要持續推進的系統性工程，為避免出現地方性資歷框架建設中制度不完善、主體不多元、標準不統一等問題，提出“從健全體制到行業試點，再到區域與國際聯盟”的實施步驟：

一是夯實相關法制基礎，建立分層管理體制。國家資歷框架實施體現的是國家意志或國家行為，其落地實施首先需要逐步健全相關政策法規。其次，在管理機制方面可以借鑒“一帶一路”沿線國家的成功經驗并結合本土化特點，設計“合作決策層、獨立管理層、市場執行層”的三層管理體制。其中，合作決策層是指由教育部牽頭多部委的相關部門領導和相關領域專家組成的國家資歷框架委員會，其功能在于通過縱向連接和橫向溝通來協調不同部門的需求與計劃，做出標準制定、成果認證、質量保障等決策。獨立管理層是指在國家資格框架委員會下設國家資格框架委員會辦公室，主要功能是標準管理、認證規則管理以及相關機構的宏觀管理工作。市場執行層由國家資格框架委員會授權的各地域各行業多元化參與的學習成果認證中心，負責對學習成果認證、積累與轉化制度的實施。

二是開展行業資歷標準研制試點。雖然國家層面資歷框架在理論設計上包含各行各業，但具體實施時可以從某幾個具有代表性的行業入手，再逐步推廣。隨著經濟發展的開放性逐步增強，各行業在不同地區的規模不斷擴大，行業的區域性差距不斷縮小，因此行業試點相較于地區試點而言，更能夠克服地區教育特色不同而帶來的推廣困難的問題。此外，從行業試點入手也能夠有效解決多年來教育與行業脫軌問題，促進行業專家與院校在人才需求調研、核心崗位能力要素分析以及資歷等級標準研制等方面的對接。

（二）1+X證書協同助力

1.關鍵問題分析

1+X 證書制度是一項涉及教育系統與社會系統兩個內外部要素的系統工程，然而，與多年來產教融合實施過程中的矛盾一樣，多元化跨界性的參與主體間由于利益訴求的不同最終形成了自說自話、自證其成的僵局。因此，各相關主體利益訴求呈現的個性化和內在沖突成為了1+X制度實施過程中的關鍵問題。

2.問題解決思路

從關鍵問題分析可知，建立1+X 證書制度的思路為首先從梳理利益主體的構成及其職責范圍，其次挖掘各主體的利益訴求，最終建立利益驅動型保障措施以尋求合作共贏的最大公約數和同心圓[3]。

1+X 證書制度的利益相關者主要分為政策制定層、執行層和實施對象三個層面。政策制定層主要包括教育行政部門、標準化管理委員會和人力資源社會保障部，負責配套政策的制定與機制的完善，并對實施質量進行監督，其利益訴求呈現出長期性、社會性和戰略性特征，即加快人力資源供給側改革，使人才培養結構、層次和數量與經濟轉型升級和高質量發展相協調，促進社會就業和人才可持續發展。

政策執行層主要包括培訓評價組織、院校和企業，其中，培訓評價組織負責職業技能等級證書的開發認證，通過社會化遴選機制產生，承接了企業追求利潤增長的內部需求和提高社會知名度的外部需求。院校主要負責以職業需求為導向，實施專業建設、課程改革和師資隊伍建設以推進與職業技能等級證書的有機融合，其利益訴求在于，提高辦學水平和人才培養質量，尋求與企業在現代化實訓基地建設方面的合作。政策實施層不可缺少行業企業的參與，雖然企業能夠根據自身人力資源需求在合作辦學中儲備高素質和高技術技能型人才，但與其最直接最現實的追求自身利益最大化的短期需求相比，院校人才培養的周期長與同質化降低了企業參與的積極性。

實施對象為學習者，其利益訴求在于獲得公平教育機會，通過學習和培訓取得學歷資格并不斷提升職業技能水平，打通多樣化靈活就業通道，以適應社會發展的需要。

綜上，在利益相關者視角下，企業訴求的短視性和競爭性與政府、院校訴求的長期性和社會性的矛盾較為突出，在1+X 證書制度的實施過程中必須重點關注。

3.具體實施建議

一是以加快國家資歷框架建設為出發點，并將“X”納入非學歷教育子框架。國家資歷框架是各類教育溝通的立交橋，天然地形成了學歷證書和職業技能等級證書有效互聯、等值互認的制度模式。讓1+X 證書制度活躍在國家資歷框架之下，可以從國家意志、頂層設計、法治機制等層面自上而下地落實各利益相關者的職責并約束其行為，并且資歷框架建設中為鼓勵行業企業參與所出臺的配套財政激勵和智力支持，1+X證書制度也能夠從中受益。

二是以推進職業技能與專業教學精準對接為著力點，突出培訓評價組織和院校的主體作用。在制度執行過程中，要真正落實“放管服”要求，弱化政府職能部門對于技能等級證書開發的控制，強調培訓評價組織和院校的通力合作。其中，培訓評價組織對應的企業真實職業標準開發證書，梳理職業技能等級證書與專業的匹配關系。院校應當在制定人才培養方案時根據其匹配的內在邏輯調整或重組現有學歷教育課程體系，使職業技能等級證書所要求的知識、技能、能力均需在課程體系中有所體現，逐步實現“書證融合”的新局面。

三是以建立職業技能等級證書與學歷證書的轉換機制為落腳點，形成新型教育管理服務模式。由大數據、區塊鏈、人工智能等信息技術通過提供智能輔助、個性化學習、大數據精準評價等方式使得學習者的學習過程更加開源和高效，這就要求1+X 證書制度不僅僅是教育方式上的雙元融合，在教育成果管理與評價服務方面也要求配備智慧治理模式。因此，1+X證書制度最終要落腳在以學歷證書為代表的正式學習和以職業技能等級證書為代表的非正式學習的有效互認和轉換上，最終建立起支持模塊化教學、彈性學制、柔性學習的新型教育管理服務平臺。

（三）國家資歷框架與1+X證書制度的彈性整合

要想打破各個院校人才培養差異的壁壘，正式與非正式學習成果追溯、互認的壁壘，傳統教育學制學籍壁壘等重重障礙，必須在建成國家資歷框架和1+X證書制度的基礎上，建立基于二者彈性整合的落地應用平臺，即終身教育學分銀行信息化管理平臺。

學分銀行信息化管理平臺的理念在于利用去中心化的區塊鏈技術將學習者從不同途徑獲取的學習成果進行追溯和認證，并作為“知識貨幣”存儲在學習者在平臺建立的個人學習賬號中，保證數據的真實性和安全性，最終累積的“貨幣”可占到一定的規則轉換為證書，不同證書在資歷框架中有與之對應的等級和標準，從而實現彈性整合[4]。具體實施路徑應參照國家資歷框架中“認證單元—學習模塊—資歷類型”的標準體系結構，首先將某一專業所需的理論知識與職業技能進行碎片化處理，以知識點和技能點為最小顆粒，多個知識點和技能點組成一門課程并賦予相應學分，將不同課程組合成一個學習模塊，目標明確的不同學習模塊則為一個專業的基礎，不同模塊的相同課程可實現學分交換，以此對應學歷證書和職業技能等級證書。由此可見，學分銀行不僅是集獲取、積累、查閱、轉換和認證等功能于一身的學習管理平臺，還是能利用大數據、人工智能等信息技術實現學習過程可視化、智能化的學習服務平臺，將固定學習制轉為彈性學習制。

三、結論

為激發國家資歷框架和1+X 證書兩項制度的良性互動，提出了“資歷框架基礎先行，1+X 證書協同助力，學分銀行彈性整合”的聯動實施策略。首先，針對國家資歷框架頂層制度設計不完善的關鍵問題，從體系設計出發，提出了“從健全體制到行業試點，再到區域與國際聯盟”的實施步驟。其次，從利益相關者視角出發，充分挖掘各主體的利益訴求，提出了建立利益驅動型保障措施的相關建議。最后，建議建立學分銀行信息化管理平臺作為國家資歷框架和1+X 證書制度的落地應用平臺，加快構建靈活、開放、多元、融合的終身教育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