科技創新、技術推廣與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

紀建悅 董鴻瀟 尹興民

摘要：為促進我國海水養殖業的高質量可持續發展，文章根據科技創新、技術推廣與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之間的影響機理構建理論模型，選取2006-2018年我國從事海水養殖業的沿海地區相關數據和相關變量，實證檢驗科技創新對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以及技術推廣在該影響機制中發揮的作用，并提出發展建議。研究結果表明：科技創新對提高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和技術推廣均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技術推廣對提高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且在科技創新提高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機制中發揮中介效應;經替換變量法和補充變量法檢驗，實證檢驗結果具有穩健性;未來我國發展海水養殖業應進一步增強科技創新和技術推廣能力。

關鍵詞：海水養殖業;科技創新;技術推廣;全要素生產率;中介效應

中圖分類號：F326.4;P745文獻標志碼：A文章編號：1005—9857（2022）06—0003—07

Science and Technology Innovation，Technology Promotion and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of Mariculture Industry

JI Jianyue1，2，DONG Hongxiao1，YIN Xingmin1

（1.School of Economics，Ocean University of China，Qingdao 266100，China;

2.Institute of Marine Development，Ocean University of China，Qingdao 266100，China）

Abstract：In order to promote the high-quality and sustainable development of China/s mariculture industry，this paper constructed a theoretical model based on the influence mechanism between science and technology innovation，technology promotion and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of mariculture industry，selected relevant data and variables in the coastal areas engaged in mariculture from 2006 to 2018，empirically examined the impact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innovation on the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of mariculture industry and the role of technology promotion in the impact mechanism，and put forward development suggestions. The results showed that science and technology innovation played a significant role in promoting the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of mariculture industry and technology promotion. Technology promotion played a significant，role in promoting the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of mariculture industry，and had an intermediary effect on the impact mechanism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innovation to improve the 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 of mariculture industry. The empirical test results were robust after the substitution variable method and the supplementary variable method. In the future，China's development of mariculture industry should further enhance the ability of science and technology innovation and technology promotion.

Keywords：Mariculture industry，Science and technology innovation，Technology promotion，Total factor productivity，Intermediary effect

1研究背景

海水養殖業為國家糧食供給和居民膳食營養提供保障，對于緩解漁業捕撈壓力和促進經濟增長發揮積極作用。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是海水養殖業發展質量的客觀反映，直接關系到海水養殖業的發展前景，因此研究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因素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創新是引領發展的第一動力，科技創新機制的不斷完善和科技創新成果的不斷涌現對海水養殖業的發展產生重要影響。科技創新能夠高效協調海水養殖業的各類生產要素投入、改善海水養殖業的生產要素配置、提高海水養殖業的資源利用效率以及促進海水養殖業的技術進步和生產效率提高，從而推動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的提高。技術推廣是將科技創新成果更有效地轉化為生產力的重要媒介，貝類、蝦類和魚類等海水養殖技術的推廣加快相關科技創新成果的普及和應用。技術推廣是實現海水養殖產量增加的保障，是帶動海水養殖業知識和技術更新的關鍵，更是提高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的必由之路。科技創新和技術推廣的不斷發展為提高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提供良好基礎，因此研究科技創新和技術推廣對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具有重要意義。

目前對于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的研究集中于影響因素和測算2個方面。在影響因素方面，Brunnermeier等[1]和段夢等[2]認為科技投入對提高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有積極影響;盧昆等[3]認為在學習和借鑒美國海水養殖業高效發展經驗的基礎上，完善水產養殖管理和水產養殖法律體系以及創新水產養殖技術是提高我國海水養殖業生產率的有效措施。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的測算方法主要包括索洛余值法、隨機前沿分析法和DEA-Malmquist指數法：Squires[4]最先運用索洛余值法測算漁業全要素生產率;Holst[5]和Singh[6]分別運用隨機前沿分析法測算挪威和特里普拉邦的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姜啟軍等[7]運用隨機前沿分析法測算我國漁業技術效率;Rasmus[8]運用DEA-Malmquist指數法測算丹麥的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并將全要素生產率進一步分解為技術效率和規模效率，研究發現海水養殖環境和養殖戶管理水平會影響技術效率;王萍萍[9]和紀建悅等口0]基于Malmquist指數法測算包含非期望產出的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對海水養殖業的綠色可持續發展具有重要意義。

現有研究普遍認為科技創新對提高全要素生產率有積極作用。Griliches[11]和Bloch[12]研究發現科技創新可顯著提高全要素生產率;吳延兵[13]基于擴展的柯布-道格拉斯生產函數研究發現科技研發對提高全要素生產率有促進作用;王小魯等[14]運用擴展的盧卡斯模型研究發現科技創新對提高全要素生產率有積極貢獻;陶長琪等[15]運用TOPSIS理想解思想和DEA-Malmquist指數法測算我國全要素生產率區域差異的成因，并提出科技創新對提高全要素生產率有積極影響;吳新中等[16]運用SBM- DDF模型等方法研究發現技術創新可顯著提高長江經濟帶的工業綠色全要素生產率;杜軍等[17]基于DEA-Malmquist指數法和PVAR模型研究發現科技創新對提高全要素生產率有積極影響。

技術推廣是通過試驗、示范和培訓等手段普及和傳播技術的過程，是將技術成果轉化為生產力的重要環節，可為提高全要素生產率提供技術支持并對提高全要素生產率有積極作用。現有研究技術推廣與全要素生產率之間關系的文獻較少，且已有文獻集中于農業領域。張海燕等[18]運用農業技術擴散模型研究發現農業技術推廣對農業經濟增長的貢獻率較高;張成等[19]研究發現由技術推廣決定的純技術效率下降導致我國水產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增長下降;劉瑛[20]和陳鳴[21]研究發現農業技術推廣是農業科技創新成果最終轉化為生產力的關鍵。

目前文獻側重于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因素和測算以及科技創新與全要素生產率之間的關系，鮮有技術推廣與全要素生產率之間關系的相關研究，在海水養殖業領域更是缺乏對科技創新、技術推廣與全要素生產率三者之間內在聯系的相關研究。基于現有研究，本研究以我國從事海水養殖業的沿海10省（自治區、直轄市）為研究對象，探究科技創新、技術推廣與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之間的關系以及技術推廣發揮的中介效應，對于提高我國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具有科學價值和現實意義。

2理論模型

2.1科技創新對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機理

科技創新對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主要體現在2個方面。①科技創新通過促進技術進步影響全要素生產率。科技創新可為海水養殖業的生產者、經營者和消費者提供新的生產技術、銷售產品和消費需求，創造良好的經濟效益和生態效益，促進海水養殖業技術進步，從而提高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②科技創新通過改善技術效率影響全要素生產率。科技創新促進原有海水養殖業生產方式的轉變，更新并完善海水養殖業的生產設備和工藝技術，優化配置海水養殖業生產、加工、經營、銷售和管理各個環節的生產要素和資源，改善海水養殖業技術效率，從而提高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

基于科技創新對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機理，本研究提出假設1：科技創新對提高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有促進作用。

2.2技術推廣對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機理

技術推廣對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主要體現在2個方面。①技術推廣通過推動生產力轉化影響全要素生產率。技術推廣可傳播和普及海水養殖業的工藝、模式和產品等，并將相關科技創新成果應用于海水養殖業的生產經營過程，實現海水養殖業技術進步與生產經營的有效結合，從而提高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②技術推廣通過增強技術應用效果影響全要素生產率。技術推廣可有效促進海水養殖業的技術應用，從業人員從技術推廣過程中獲取新的海水養殖知識、技術和信息，豐富自身技術儲備和增強技術應用能力，提高海水養殖業的勞動力水平，從而提高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

基于技術推廣對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機理，本研究提出假設2：技術推廣對提高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有促進作用。

2.3技術推廣的中介效應

科技創新成果通過技術推廣實現大規模傳播和應用，對全要素生產率產生影響。技術推廣是通過試驗、示范和培訓等手段普及和傳播技術的過程，而科技創新是成果轉化、推廣和應用的基礎，對技術推廣有促進作用。科技創新能夠更新海水養殖技術、方法和設備，以科技創新成果為立足點，結合海水養殖業的實際發展需求進行技術推廣。技術推廣的中介效應體現在海水養殖業從業人員在技術推廣過程中學習新技術、新方法和新知識等科技創新成果，并在實際工作中加以應用;科技創新推動技術推廣，而技術推廣又有效提高海水養殖業從業人員的技術素質和技術應用能力，從而提高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

基于技術推廣的中介效應，本研究提出假設3：科技創新對技術推廣有促進作用，且技術推廣在科技創新對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影響機制中發揮中介效應。

綜上所述，科技創新通過促進技術進步和改善技術效率影響全要素生產率，技術推廣通過推動生產力轉化和增強技術應用效果影響全要素生產率，科技創新對技術推廣有促進作用且技術推廣發揮中介效應。由此構建理論模型（圖1）。

3研究設計

3.1樣本和變量

考慮到數據的可獲得性和全面性，本研究獲取2006—2018年我國從事海水養殖業的沿海10省（自治區、直轄市）共計130個樣本的平衡面板數據。數據來源于歷年《中國漁業統計年鑒》《中國海洋統計年鑒》和國家統計局官網。全部變量及其計算方法如表1所示。

3.1.1全要素生產率

運用DEA-Malmquist指數法計算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參考王萍萍[9]的做法，投入指標包括海水養殖面積、海水養殖人員數量和海水養殖漁船數量，產出指標為海水養殖產值。2007年、2010年、2013年和2016年我國沿海地區的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如表2所示。

3.1.2科技創新水平

參考高田義等[22]的做法，運用DEA-BCC模型計算科技創新效率，以此衡量科技創新水平。投入指標包括海水養殖科研人員數量和海水養殖科研經費，產出指標包括海水養殖科研課題數量和海水養殖專利數量。其中，海水養殖專利數量由國家知識產權局專利檢索網站獲得，海水養殖科研人員數量、海水養殖科研經費和海水養殖科研課題數量分別由海洋科研人員數量、海洋科研經費和海洋科研課題數量乘以海水養殖業產值占海洋總產值的比重進行估計。2007年、2010年，2013年和2016年我國沿海地區的海水養殖業科技創新水平如表3所示。

3.1.3技術推廣水平

運用熵值法計算技術推廣指數，以此衡量技術推廣水平。選取的技術推廣效果指標包括技術推廣人員經費、技術推廣項目經費、技術推廣機構數量、技術推廣實有人員數量和海水養殖漁民參與技術培訓期數。2007年、2010年、2013年和2016年我國沿海地區的海水養殖業技術推廣水平如表4所示。

3.2實證模型

實證檢驗科技創新對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以及技術推廣在該影響機制中發揮的作用。

（1）為檢驗科技創新是否對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產生影響，在控制經濟發展水平、政府干預程度和市場化程度的基礎上，構建面板計量模型：

TFP=α+γTECH+δCtrl+μ+η+ε（1）

式中：i表示地區;t表示年份;TFP、TECH和Ctrl分別表示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被解釋變量）、科技創新水平（解釋變量）和控制變量;α表示面板計量模型的截距;γ表示科技創新水平對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的回歸系數;δ表示控制變量對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的回歸系數;μ表示地區效應;η表示時間效應;ε表示擾動項。

（2）為檢驗科技創新是否通過技術推廣對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產生影響，將式（1）擴展至式（2）至式（4）：

TFP=α+cTECH+δCtrl+μ+η+ε（2）

POPU=α+aTECH+δCtrl+μ+η+ε（3）

TFP=α+c′TECH+bPOPU+δCtrl+μ+η+ε（4）

式中：POPU表示技術推廣水平（中介變量）;c表示科技創新水平對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的直接效應;a表示科技創新水平對技術推廣水平的間接效應;b表示技術推廣水平對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的間接效應;c′表示在控制中介變量后，科技創新水平對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的直接效應。

技術推廣在科技創新對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影響機制中的中介效應值為（a×b）/c。

4實證分析

4.1假設檢驗

參照溫忠麟等[23]提出的方法，對本研究提出的3個假設進行檢驗，檢驗結果如表5所示。

模型1的檢驗結果表明科技創新對提高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具體表現為科技創新水平每提高1個單位，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相應提高0.202個單位，且通過1%的顯著性檢驗。該檢驗結果驗證假設1。

模型2的檢驗結果表明科技創新對技術推廣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具體表現為科技創新水平每提高1個單位，技術推廣水平相應提高0.085個單位，且通過5%的顯著性檢驗。該檢驗結果驗證假設3。

模型3在加入技術推廣的中介變量后：①技術推廣對提高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具體表現為技術推廣水平每提高1個單位，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相應提高0.819個單位，且通過1%的顯著性檢驗：②科技創新對提高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具有顯著的促進作用，但系數由0.202下降至0.132，表明技術推廣在科技創新對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影響機制中發揮部分中介效應，且中介效應值為0.085×0.819/0.202≈0.345。該檢驗結果驗證假設2和假設3。

在控制變量方面：經濟發展水平對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有正向作用;政府干預程度對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有負向作用，其原因是政府對海水養殖業的干預多為資金支持，在短期內能帶動海水養殖業的發展，但長期內產生的資金和環境等問題將阻礙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的提高;市場化程度對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有負向作用，其原因是市場化程度高意味著市場競爭激烈，部分企業因盲目追求經濟利益造成資源浪費，從而阻礙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的提高。

4.2穩健性檢驗

為保證上述檢驗結果的可靠性，本研究運用替換變量法和補充變量法進行穩健性檢驗。①運用替換變量法，將原有檢驗中的被解釋變量即全要素生產率替換為技術進步指數（TECHCH），技術進步指數可在運用DEA-Malmquist指數法測算全要素生產率時分解而得。②運用補充變量法，在原有控制變量的基礎上補充對外開放程度（FDI）、海水養殖集約化程度（INTEN）和勞動生產率（LABOR）3個新的控制變量。其中，對外開放程度以海水養殖水產品對外貿易額與海水養殖業產值的比值來衡量，海水養殖集約化程度以集約化海水養殖產量與海水養殖總產量的比值來衡量，勞動生產率以海水養殖業產值與海水養殖業從業人員數量的比值來衡量。穩健性檢驗結果如表6所示。

穩健性檢驗結果表明：①在替換變量法檢驗中，解釋變量和中介變量的系數符號和顯著性均未發生變化，即科技創新水平與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顯著正相關，技術推廣發揮顯著的中介效應且

中介效應值為0.085×0.819/0.184≈0.378;②在補充變量法檢驗中，解釋變量和中介變量的系數符號和顯著性同樣均未發生變化，即科技創新水平與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顯著正相關，技術推廣發揮顯著的中介效應且中介效應值為0.087×0.810/0.223≈0.316。綜上所述，科技創新對提高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的促進作用以及技術推廣在該影響機制中發揮的中介效應是穩健的。

5結語

本研究選取2006—2018年我國從事海水養殖業的沿海10省（自治區、直轄市）的相關數據，構建科技創新、技術推廣與全要素生產率的理論模型，并實證分析科技創新對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的影響以及技術推廣在該影響機制中發揮的中介效應。研究結果表明：科技創新對提高海水養殖業全要素生產率有促進作用，技術推廣在該影響機制中發揮顯著的中介效應且中介效應值為0.345。

基于研究結果，建議進一步增強科技創新和技術推廣能力。①政府加大對科技創新的支持力度，高效整合科技創新資源，加強科技創新的資金投入、人才培養和氛圍營造，構建市場導向的科技創新成果轉化體系，夯實科技創新基礎;科研機構注重科技創新成果的研發，并保證科技創新成果的質量;海水養殖業從業人員積極了解最新的科技創新成果，并在海水養殖實踐中加以應用。②政府提供政策支持，通過建立海水養殖示范區等措施完善技術推廣機制，制定科學合理的技術推廣規劃，同時強調技術推廣績效和管理的有效性;組建高水平的技術推廣隊伍，并對技術推廣人員進行相應培訓;充分尊重海水養殖漁民的意愿以及了解其知識接受能力，分批次開展技術推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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