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山市順德區基塘農業旅游開發研究

周 悟，周晉皓，蘇麗潔，劉軼倫，趙 理，胡月明

（1.華南農業大學資源環境學院，廣州 510642；2.廣東省土地利用與整治重點實驗室，廣州 510642；3.廣州市華南自然資源科學技術研究院，廣州 510642；4.自然資源部華南熱帶亞熱帶自然資源監測重點實驗室，廣州 510642；5.海南大學熱帶作物學院，?？?570100）

粵港澳大灣區的基塘景觀被譽為中國傳統循環農業的典范，是當地勞動人民在遵循自然規律的前提下，通過挖泥成塘、塘中養魚、塘基種植的方式在低洼澤地開展可持續農業生產，充分體現了中國廣大勞動人民的智慧［1-3］。隨著粵港澳大灣區經濟的飛速發展，基塘景觀面臨挑戰：一方面在城鎮化進程中，由于住宅區、工業區、道路等侵占，基塘景觀規模萎縮、破碎化加劇［4-6］；另一方面人們為了追求更大的經濟效益，對基塘進行不合理改造，片面擴大養殖規模，丟荒塘基，造成種養分離，基塘生態功能退化［7-9］。為此，研究基塘景觀保護和發展的新模式，能夠讓這種傳統農業景觀適應現代生產生活需要，更好地服務于粵港澳大灣區的健康發展。

國內外學者對基塘景觀的退化問題進行了廣泛研究。學者們通過遙感影像對比基塘景觀的時空變化［10-13］，以及度量基塘景觀格局［4，5，14-16］，發現基塘景觀規模整體在縮減、破碎化程度在增加。有學者研究基塘景觀時空變化機制，認為城市擴張路橋建設是造成基塘景觀被侵占的主要原因［17，18］，退化的基塘景觀會影響能量平衡和物質流動，引起生態環境問題以及影響生產效益［5，7，19］。為保護基塘景觀免遭分割占用，有學者提出做好區域土地利用規劃［20］，優化基塘空間布局［21，22］，劃定基塘保護區［23］等方式。與此同時，有學者指出需要創新基塘發展模式，從生態效益和經濟效益兩方面調節基塘結構功能，打造旅游農業、休閑農業基地［24，25］；也有研究指出，基塘這種農業生產方式雖然難以產生足夠的生產效益，但具有觀賞性、娛樂性、歷史文化性、教育科研性等多方面旅游價值［21］；還有學者也認為發展基塘特色的休閑農業是傳承保護基塘景觀的新方向［26，27］。此外，在借助景觀設計理念打造基塘特色的嶺南水鄉案例方面也有不少研究報道［28-31］。

將基塘景觀作為旅游資源可以融入粵港澳大灣區城市圈，既可以增加基塘的經濟效益，緩解基塘生態功能退化造成的環境污染和土地粗放利用的不良影響，也能滿足大灣區民眾的出行旅游需求?；浉郯拇鬄硡^作為中國經濟活力最強的區域之一，區內民眾對旅游出行有著強烈的訴求，在新冠疫情全球大流行期間，民眾的出游方式以周邊短途方式為主，開發大灣區內的基塘景觀可以迎合這部分需求?，F有基塘旅游研究以方向建議和案例設計為主，旅游開發離不開旅游資源、旅游者以及旅游設施3 個方面［32，33］，那么這3 者的區域空間分布如何，據此應采取哪些開發策略需要進行分析研究。

1 數據與方法

1.1 研究區數據

本研究選取廣東省佛山市順德區作為研究區（圖1）。順德區位于粵港澳大灣區的中心腹地，位列2020 全國高質量發展百強區之首。順德區北接廣州，南近港澳，面積806 km2，毗鄰廣州、中山、江門3 市，下轄4 個街道、6 個鎮，常住人口278.32 萬人。順德區歷史文化底蘊深厚，是嶺南文化精髓最集中的地區之一。區內擁有眾多代表嶺南文化的旅游景點，如廣東省四大名園之一的清暉園、嶺南水鄉風情的逢簡水鄉，還有遠近聞名的鳳城美食。

圖1 佛山市順德區位置

本研究數據主要包括基塘數據、民眾數據以及旅游設施數據。

順德區基塘數據來源于國產高分二號衛星，該衛星于2014 年發射升空，是中國首顆自主研制的亞米級空間分辨率民用光學遙感衛星。影像成像時間是2017 年12 月3 日，全色和多光譜（紅、綠、藍、近紅外）波段融合后空間分辨率為0.8 m，影像經鑲嵌、大氣校正、幾何校正，配準后以研究區行政邊界作為掩膜對影像進行裁剪。

順德區民眾數據是從網絡爬取得到2016 年微博簽到數據30 468 條。將微博簽到數據進行數據清洗：首先對屬性信息缺失或者錯誤（例如亂碼）的數據進行剔除；然后對重復的簽到數據進行合并，特別是同一地物不同別名依據經緯度坐標進行合并；然后加載簽到數據與研究區行政邊界進行疊加，將研究區范圍以外的數據進行刪除；最終得到有效簽到數據23 576 條。

順德區旅游設施數據主要來自研究區2016 年的興趣點（Point of interest，POI），經過篩選分類得到現有景點數據、交通路網數據、住宿設施數據、餐飲設施數據、購物設施數據、娛樂設施數據。其他數據還包括順德區土地利用現狀圖、鎮級和村級行政區劃圖。

1.2 研究方法

本研究綜合分析基塘景觀分布、民眾分布以及旅游設施的空間分布，探討研究區基塘旅游開發的條件，并據此提出開發策略。

基塘景觀分布是從高分二號影像提取。解譯方法基于面向對象技術，首先對影像進行多尺度分割，將影像中具有相似特征的相鄰像元歸為一個對象；然后根據地物的大小、形狀、顏色、紋理等特征建立基塘、植被、裸地、道路、建筑、河涌6 類地物的解譯標志，并分別選取100 個訓練對象樣本，輸入Maximum Likelihood 分類器進行監督分類；最后結合人工目視判讀和野外實地調查情況對提取結果進行評估，在影像中隨機選取200 個檢驗樣點通過混淆矩陣計算得到，本研究提取的總體分類精度86.50%，Kappa 系數0.73。

民眾分布是通過微博簽到數據的空間疏密程度反映。首先計算Moran’s I 指數度量簽到點在研究區范圍內的全局空間自相關性，然后計算核密度值反映民眾在簽到點四周一定范圍內活動的可能性。其中Moran’s I的計算公式如下。

式中，xi、xj代表簽到點i、j的簽到次數，xˉ代表簽到數平均值，wij代表簽到點i、j的空間權重，n代表簽到點總數。Moran’s I 分布區間［-1，1］，當I＞0 表示空間正相關性，其值越大，空間相關性越明顯；當I ＜0 表示空間負相關性，其值越小，空間差異越大；當I=0，空間分布呈隨機性。

核密度表達式如下。

式中，h為搜索半徑，經過調研本研究設為20 m，n為范圍內簽到點的數量，k為權重值，x-xi為估算點到觀測點的距離。f(x)值越大，表示分布越密集，通過自然斷點法將密度值從小至大分為4 段，標記為低密度、次低密度、次高密度和高密度。

旅游設施分布通過吃、住、行、游、購、娛6 個要素反映，即將POI 數據根據類型分為餐飲設施、住宿設施、交通設施、現有景點、購物設施、娛樂設施6類，采用最鄰近距離分析，計算土地利用現狀地塊到上述設施的鄰近距離值，并依據自然斷點法將距離值從小到大分成4 級（表1）。

表1 研究區旅游設施距離值分級 （單位：m）

2 結果與分析

2.1 基塘與民眾分布

研究區擁有各類基塘面積約123.62 km2，占順德區總面積的15.34%。這些基塘景觀主要分布在研究區南部的杏壇鎮和均安鎮，以及中部的勒流街道（圖2）。其中南部兩鎮分別擁有全區30.05%和14.10% 的基塘景觀，合計占全區基塘面積的44.15%；中部勒流街道擁有17.32%的基塘面積；這些區域是順德基塘景觀的核心區，也是知名的嶺南水鄉，有悠久的?；~塘歷史，是粵港澳大灣區重要的養殖基地。還有11.38%的基塘景觀位于西部的龍江鎮，7.85%位于東部的倫教街道和7.82%位于北部的樂從鎮。研究區其余鎮街的基塘面積較少，占比均小于5%。由此可見，順德區擁有豐富的基塘景觀，主要分布在南部和中部。

圖2 順德區基塘景觀分布

民眾的空間分布通過微博簽到數據反映。微博簽到點的空間自相關分析結果是Moran’I 指數為0.59，Z得分為2371.80，P＜0.01，說明微博簽到點的分布存在空間相關性，并且在統計學上具有顯著的空間聚集性。進一步分析微博簽到點的核密度結果（圖3），民眾分布呈小聚集、大分散的空間特征；順德區東部微博簽到點密度大于西部，而南部民眾聚集程度較少。微博簽到點高密度區域主要有2 個，一個是順德區東部，毗鄰廣州市番禺區；另一個是順德區西北部，靠近佛山市禪城區?？梢?，民眾的空間分布具有一定趨勢性，通常在經濟相對發達的地方聚集。密度最高的區域位于順德區東南部的容桂街道和大良街道，這2 個街道是順德區城鎮化水平最高鎮街，政府機構也位于該地，所以民眾活動在這些區域最為活躍。密度較高的區域主要分布在東部的倫教街道、北滘鎮以及北部的樂從鎮。中部的勒流街道、西部的龍江鎮，以及南部的杏壇鎮和均安鎮密集程度低，只有少量簽到數據在這些區域的鎮中心附近聚集，說明這些區域的民眾分布較少。

圖3 微博簽到點核密度分布

綜合基塘景觀和民眾兩方面的空間分布結果可以看出，順德區基塘旅游資源和旅游者的分布范圍并未重合，而更多呈相反態勢。即基塘景觀豐富的區域，民眾聚集少；民眾聚集的區域，基塘景觀稀少。

2.2 旅游設施分布

順德區旅游設施的空間分布包括餐飲設施、住宿設施、交通設施、現有景點、購物設施、娛樂設施6類。作為馳名粵港澳大灣區的美食之鄉，順德區的餐飲設施成熟完善，能夠滿足游客的餐飲需求。一級鄰近區面積高達522 km2，占65%，主要分布在東部、北部和中部；二級鄰近區面積為152 km2，占19%；三級鄰近面積為113 km2，占14%；四級鄰近區面積僅為20 km2，占2%，主要位于均安鎮、杏壇鎮的邊緣地區（圖4a）。順德區酒店賓館等住宿設施充足，一級鄰近區面積為384 km2，占比最多達48%，主要分布在東部的大良街道、容桂街道、倫教街道和北滘鎮，西部的樂從鎮和龍江鎮，以及中部的勒流街道；二級鄰近地區面積為229 km2，占總面積的28%；三級鄰近地區面積為134 km2，占17%；四級鄰近區60 km2，占比最小，為7%，主要位于南部的杏壇鎮和均安鎮（圖4b）。順德區交通條件較好，以珠二環、太澳、江南、佛開為主干的交通路網遍布全區，使得旅游發展有良好的交通條件支持。一級鄰近區面積為611 km2，占總面積的75%；二級鄰近區面積為110 km2，占總面積的14%；三級鄰近區面積為64 km2，占總面積的8%；四級鄰近區面積為22 km2，僅占3%（圖4c）。順德區自然景點主要有順峰山、龍峰山、錦屏山、大旺金沙灘、大良河、德勝河等，人文景點主要有清暉園、寶林寺、西山廟、碧江金樓、李小龍樂園、逢簡水鄉、陳村花卉世界等。研究區現有景點各鎮街均有分布，但在南部部分區域景點較為稀疏（圖4d）。順德區經濟發達，購物場所眾多，分布整體均勻。一級鄰近區面積為487 km2，占比高達61%，主要位于東部、北部和中部；二級鄰近地區面積為187 km2，占23%；三級鄰近區面積為90 km2，占11%；四級鄰近地區面積為43 km2，僅占5%，主要位于南部的杏壇鎮和均安鎮（圖4e）。順德區娛樂設施也十分豐富，遍布整個區域，一級鄰近區面積為561 km2，占比高達70%；二級鄰近區面積為127 km2，占總面積的16%；三級鄰近區面積為91 km2，占總面積的11%；四級鄰近區面積為28 km2，僅占3%（圖4f）。

圖4 順德區旅游設施分布

綜上分析，順德區的旅游設施整體充足，分布相對均勻。各項旅游設施在東部的一級鄰近區能大面積覆蓋，在中部一級和二級鄰近區也基本可以覆蓋，但是在南部的杏壇鎮和均安鎮，住宿、景點和購物設施，一級鄰近區范圍小，還存在較多四級鄰近區，說明在這些區域，旅游設施覆蓋不全。

2.3 對策建議

綜合基塘景觀、民眾以及旅游設施3 方面的空間分布，順德區基塘景觀主要位于南部和中部，而民眾主要位于東部，說明旅游資源和旅游者并未重合，有利的開發條件是順德區的旅游設施比較齊備均衡。建議順德區可以采取近期和中遠期逐步推進的基塘旅游開發策略。

近期著重優化位于順德區東部的基塘景觀，立足現有景點突出基塘特色。從本研究分析得知基塘景觀與民眾分布存在空間差異，發展初期需要周邊景點帶動，培養基塘景觀對民眾的吸引力。東部的現有景點最為豐富，順德區的傳統景點如清暉園、順峰山、長鹿旅游休博園等均位于該區域。通過在現有景點的基礎上增加基塘元素，可以讓游客在不過多增加時間、空間和金錢成本的情況下體驗到基塘景觀的魅力。例如，位于東部倫教街道的長鹿旅游休博園（長鹿農莊）建園之初的亮點之一就是嶺南水鄉風情，經過20 年發展現已成為順德區惟一的國家5A 級旅游景區，也融入了其他主題（如動物王國、海底世界、軍事等）。建議把農家樂主題、濕地主題、度假村等基塘相關元素包裝為基塘主題，強化基塘特色，避免與各地繁多的農家樂、濕地公園、度假村同質化競爭的同時，也使游客更好地認識、體驗基塘文化并形成基塘旅游的良好形象和口碑。此外，倫教街道擁有順德區東部各鎮街中最多的基塘面積，這為諸如長鹿農莊等現有景點拓展基塘旅游元素提供資源。除了有現成的景點外，近期在東部發展基塘旅游的有利條件還有客源優勢。從民眾分布結果來看，在東部最為聚集，這可以為基塘旅游提供充足的客源。其次東部的旅游設施成熟且完善，各種檔次的餐飲、住宿設施齊備，可以為旅客提供差異化選擇；廣珠城際鐵路、廣珠西線高速等軌道、公路干線為本地和粵港澳大灣區游客提供了出行便利。當然也要注意到東部發展基塘旅游的不利因素是，該區域（倫教街道、大良街道、容桂街道）的基塘景觀有限，僅占順德區全部基塘景觀的15%左右，后續開發空間受限。

中遠期重點打造順德區中部和南部的基塘旅游。從本研究基塘景觀分布結果可知，位于中南部的勒流街道、杏壇鎮和均安鎮是順德基塘的核心區，基塘景觀面積合計占比超過60%，為基塘旅游持續開發提供充足的旅游資源。與東部景點不同，中南部的基塘景觀保留了更為經典的種養方式、更加濃厚的傳統基塘文化氛圍，可以為游客提供更深層次的體驗。例如，位于杏壇鎮的逢簡水鄉景區就具備打造成基塘深度游的典型。在中南部3 個鎮街中，勒流街道的開發條件相對成熟，首先這里的民眾聚集程度更高，范圍也更大，與東側的大良街道以及西側的龍江鎮民眾聚集區相距不遠，容易引流；相比之下，杏壇鎮和均安鎮的聚集范圍更小，離東西兩側的民眾聚集區也更遠。其次，杏壇鎮和均安鎮餐飲、購物、娛樂設施的一級鄰近區域更小，說明當地這類旅游設施數量少，而住宿、景點、購物設施的四級鄰近區域更大，說明這些旅游設施配套還不完善，存在較大的覆蓋空白區，還需要一定時間的建設積累。所以，可以優先考慮開發勒流街道的基塘景觀，然后再逐步向南推進。順德區中南部的基塘開發尚在不成熟的階段，單靠個別村鎮的建設難以擴大影響，需要做好統籌規劃，爭取進入國家生態公園或國家濕地公園建設體系。通過基塘旅游線路的精細設計和形象宣傳，借助現有相對完善的交通設施，吸引周邊及粵港澳大灣區游客，逐漸積聚人氣和形成口碑，從一次性旅游過渡到常來長住。

3 小結

本研究通過分析基塘景觀、民眾和旅游設施3方面的空間分布，對順德區基塘旅游開發條件和策略進行了探討，得出以下結論：①順德區的基塘景觀資源豐富，面積占比15.34%，主要分布在南部的杏壇鎮和均安鎮，以及中部的勒流街道。順德區的民眾分布呈東多西少的特征，主要聚集在東部的大良街道、容桂街道和倫教街道。由此看出旅游資源和旅游者的分布存在空間差異，即基塘景觀多的地方民眾少，民眾聚集的區域基塘景觀稀少。順德區餐飲、住宿、交通、景點、購物和娛樂設施整體齊備，并且分布比較均勻，可以為基塘旅游開發提供有利的旅游設施。②本研究提出近期和中遠期的基塘旅游開發策略，首先利用東部民眾聚集、各項旅游設施完備的優勢，在現有景點的基礎上強化基塘特色，使游客在不增加額外成本的情況下體驗基塘旅游，形成良好口碑和形象，培養基塘旅游客源；然后重點開發中南部豐富的基塘景觀，從全區的角度統籌規劃，精細設計的旅游線路和宣傳，讓游客深度體驗基塘景觀的魅力，有步驟地做大做強基塘旅游，力爭建設基塘特色的國家生態公園。

基塘作為粵港澳大灣區的特色景觀，被聯合國教科文組織譽為“世間少有美景、良性循環典范”。通過開發基塘旅游，使這一傳統農業景觀適應粵港澳大灣區的快速發展，既緩解了因為用地被侵占以及不合理利用造成的破碎基塘生態功能退化問題，也滿足了大灣區民眾旅游出行需求促進旅游業復蘇。注意到進行基塘旅游開發的復雜性和綜合性較強，還需要后續進一步研究。本研究在分析民眾空間分布時借助了微博簽到數據，但尚未對本地居民和外來游客進行區分，因此在下一步的研究中將通過收集多期數據，進行時間序列分析，并將網絡數據分析和問卷調查相結合，更好地反映粵港澳大灣區游客的出行需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