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CEP機遇下福建自貿區數字貿易發展機遇與推進模式研究

孫維瀟

（福州大學至誠學院 福建福州 350000）

《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是目前為止覆蓋人口最多、經貿規模最大，最具發展潛力的自由貿易試驗區，其成員國包括東亞地區的中日韓三國、東南亞的東盟十國及大洋洲的澳大利亞與新西蘭共15個國家。2022年1月1日，經歷八年的談判之后，《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RCEP）正式生效，其作為更開放更包容的自貿協定，在當今的后疫情時代被給予帶來全球貿易投資增長和經濟復蘇的厚望。RCEP協議較以往的自貿協定更加順應“數字”要素的發展，為數字貿易和跨境投資方面建立了共同規則，使得成員國達成了基本的數字貿易共識。福建省緊跟RCEP協定發展趨勢，在“十四五”規劃明確提出，“創新發展服務貿易，大力發展數字貿易，鼓勵發展國際貿易新業態”，“推動服務出口數字化轉型，促進數字貿易與其他產業融合發展”。而作為先行區的福建自貿區于2014年12月經國務院批復設立，承擔著“深入推進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核心區”，“絲路海運”“數字絲路”的戰略使命。

一、 福建自貿區發展數字貿易的要素基礎厚實

隨著全球數字經濟的不斷發展與數字基建的完善，世界各國的貿易也已然紛紛邁入數字貿易的新時代。雖然數字貿易至今仍沒有一個唯一的、準確的定論，但主要可歸納為：以信息通信技術作為載體，伴隨著跨境數據的流動，實現貨物或服務的線上營銷、跨境交易與跨境結算。顯然，數字貿易需要依托數字技術、實體產業和數字設施等各方基本要素以支撐其交易的全流程。基于此，福建自貿區依托福建省“以外向型經濟為主，處于中國對外開放前沿”的特色，積極探索適合自身的數字貿易活動發展新模式。目前，福建省與部分RCEP成員國之間的數字貿易合作已取得一定的階段性成果，具備了新形勢下數字貿易競爭新優勢的要素基礎。

（一）文化地緣基礎：閩籍僑商的資源優勢和渠道優勢顯著

福建省是我國最為著名的僑鄉，千萬以上的華人分布在世界各地。由于地理歷史文化等因素，福建省與日本以及東南亞各國有著較為深厚的文化交流、商務往來底蘊，RCEP成員國多數國家和地區也都是閩籍華僑華裔的主要居住地。近年來，福建省與上述RCEP成員國的經貿合作交流逐漸增多，其中，東盟已超越歐盟與美國成為福建省第一大進口方和出口方（如圖1所示），且差距逐年擴大，而日本也上升至福建省的第五大貿易伙伴。

圖1：數據來源：福州海關

對福建省而言， RCEP區域內（如日本和東南亞）的華人企業根基深固，在包括商貿文化、資源渠道等方面都具有明顯的合作共進的優勢。在這種背景之下，福建省推行數字貿易的可行性就得到了很大的提升。福建自貿區的對臺特點也將發揮其獨有優勢，成為閩臺數字貿易的根基。目前，福建省正在以“絲路電商”發展為契機，充分利用閩籍僑胞以及自貿區保稅倉儲物流的優勢，發展跨境電商貿易服務平臺（如：僑易邦），進一步探索能夠集全球華商及跨境市場、商品、物流為一體的綜合性平臺。

（二）數字技術基礎：數字相關產業經濟發展迅速

目前，數字經濟乃至數字貿易的推動關鍵在于新一代信息通信技術的成熟與否。2020年，福建省的數字經濟規模超過20000億元，GDP占比超過45%，同年的數字經濟規模增速更是高達17.6%，位列全國第三，為數字貿易發展提供了基本的技術保障。福建與東盟國家在數字經濟領域具有一定的互補性，在應用互聯網、新一代信息技術、5G網絡、人工智能等數字技術領域合作空間較大。2020年，福建省與RCEP成員國的電子信息產品進出口貿易總額達313.6億元，占該類產品當年對外貿易總額的33.7%。RCEP的區域累計的原產地規則為電子信息產業的區域內合作提供了有利條件，將不斷增加貿易和投資機會，深化產業鏈的融合發展，同時優化福建省的數字產業結構。

福建自貿區因其政策的獨特性與開放性，成為了福建數字貿易發展的最佳實踐地，例如，廈門片區自成立以來，致力于迎合大趨勢發展數字經濟道路，借助5G技術，同時精進大數據、人工智能、云計算等前沿信息技術，大力推進“互聯網+平臺”，深化跨境電子商務平臺的建設，推動供應鏈企業數字化，同時深耕菲律賓、印尼、馬來西亞等國家，在數字城市、工業互聯網、跨境金融、信息通信等方面實現數字轉型合作。

（三）產業數字化基礎：區域內產業數字化趨勢更加顯著

福建省的實體經濟也具有一定的比較優勢，2020年的規模以上工業收入已躍居全國第五，實現第二產業增加值2.03萬億，占GDP的比例46%，位居全國第一。福建省的主導產業為機械、石化和電子，在制造業全球化的今天，其制造業的上下游分工協作方很多都來自RCEP成員國。因此，福建自貿區作為構建高示范性產業集聚區的優良試驗田，利用關鍵產業與RCEP國家產業關聯性強的優勢，產業數字化進程已初具成效，產業鏈的整合能力也因數字技術不斷提升。

例如，在食品行業方面，福清市—印尼以及漳州市-菲律賓的“兩國雙園”模式分別依托福州片區和廈門片區探索產業互聯、設施互通、政策互惠的雙園結對合作機制。雙方企業在倉儲、運輸、快遞及國際物流一體化的綜合物流體系構建中相互合作，針對跨國水產冷鏈和肉類加工等食品產業鏈方面搭建了高效服務平臺。該數字化物流統籌分配模式不僅能夠大幅提升冷鏈物流配送效率，更能實現大宗食材的批量進出及國際食品產業鏈高效穩定的供給與流通。

而在跨境電商行業方面，以泉州片區為代表的產業集群優勢片區正在打造本地產業與跨境電商平臺的產業鏈整合。例如與以馬來西亞等為主要客戶群體的Lazada跨境電商平臺聯合建立“一基地雙中心”， 在打造跨境平臺的同時，進一步激活當地產業效能，孵化輸送人才，幫助閩商在東南亞市場的快速擴展。

除此之外，福建省與東南亞國家線上線下的對接合作以及日本生物制藥、冷鏈物流、氫能源、半導體相關企業的貿易投資合作都伴隨著產業數字化的進行。

（四）設施基礎：新基建覆蓋率顯著提升

數字基礎設施是推動數字貿易發展的基石。隨著新冠疫情的常態化和我國“東數西算”概念的提出，數字經濟的概念滲透各行各業，線上交易的需求大幅提升，數據中心和5G網絡等新型基礎設施建設成為了當前的熱點。尤其是5G網絡建設成為了福建省數字“新基建”的重中之重。福建省作為數字中國建設樣板區，2020年新基建競爭力指數為73.8，全省信息基礎設施指數為73.4，均居全國第五位。例如，廈門片區計劃三年內打造數字自貿試驗區，其最重要的措施便是提升數字基建水平。為打破數據共享壁壘成立自貿數字化促進中心，在疫情期間以信息化手段建立了智能監管平臺以代替人工監管等措施，不僅大大減少了疫情對片區工作的影響，同時實現了人工成本的降低所帶來的降本增效。除此之外，質量溯源體系、5G全場景應用智慧港口、“單一窗口”平臺，航空貨運電子化等都是打造“數字自貿區”的必要轉型，在片區的數字化建設中不可或缺。

二、福建自貿區在RCEP數字貿易規則構建中的發展機遇

（一）有助于加快自貿區跨境貿易的數字化進程

作為RCEP取得的最重要突破之一——電子商務規則成果為福建自貿區繼續推動和升級跨境貿易數字化提供了空前的制度保障和良好環境。一方面，RCEP在電子商務章節里明確要求成員國推進無紙化貿易和電子認證互認等，以實現數字貿易自由化和便利化，促進電商的區域內發展與合作。這對于加速推動跨境貿易規模化發展的福建自貿區是一個難得的機會。另一方面，RCEP在其服務貿易章節中對金融、電信等領域提出了高水平的開放標準要求，這也將有助于服務貿易數字化進展，提高成員國之間服務貿易開放水平。而福建自貿區在雙循環背景下的服務貿易數字化發展也將得到明顯的推動。再者，RCEP有助于進一步規范不同國家之間的跨境貿易的流程，從原產地累計規則、技術標準、通關程序等方面，力求打破成員國之間的政策和規制壁壘。這將倒逼福建自貿區改革監管措施，從而向國際高標準貿易投資規則看齊，帶動福建自貿區的包括跨境電商在內的各類貨物與服務的跨境數字化發展。

（二）有助于進一步提高跨境數據流動效率及開放性

福建省與RCEP成員國因人文地理歷史的原因，經貿往來和人文交流都較為頻繁，這一過程需基于巨大的數據流動和數據共享的支持。RCEP的開放包容導向為福建自貿區提供了數字產業的技術、基建及監管等多元發展的機遇。結合目前福建自貿區正在構建的數字化、無紙化新業態以及與RCEP國家的新基建的互聯互通，跨境數據流動效率將得到進一步的提高。同時，在該過程中的監管與數據安全性的保障都將參照RCEP的規則得到進一步的完善。

（三）有助于強化數字知識產權保護

知識產權問題是當今我國貿易糾紛中最常見且迫切的問題之一，也是RCEP協定中涉及內容和篇幅最多的部分。RCEP通過該領域的規范不僅進一步提升了亞太地區的數字知識產權保護水平，也為福建自貿區走向知識產權保護國際化、數字貿易與知識產權保護相輔相成提供了明確的發展方向。福建自貿區自建立時便推出了知識產權扶持與獎勵辦法，此次更應緊跟RCEP的步伐，重視數字知識產權的相關規則，通過知識產權保護來優化貿易大環境，同時減少數字貿易爭端和摩擦。

（四）有利于提高自貿區的“樞紐”作用

首先，福建省的地理位置特殊，位于臺灣地區、東南亞和東亞交匯的中心節點上，戰略區域優勢顯著。在RCEP范圍內，其貨物、資金和信息的流動都會進一步推動該區域的樞紐地位。同時，由于自貿區的開放度高于RCEP協定中各成員國承諾的開放度，即貨物、資金和人員流動的便利度遠高于其他地區，因此，福建自貿區極具潛力成為聯結東南區域和RCEP區域的中轉站，將最大限度發揮區域一體化效應。再者，當今后疫情時代的跨國公司在戰略布局上會更加側重近岸布局和區域布局，這也將有助于自貿區的臺企、韓企、日企等之間的聯系。

三、RCEP 背景下福建自貿區數字貿易的推進策略

（一）解讀政策規則，利用政策紅利探索貨物和服務貿易創新發展新模式

數字貿易依托各類新一代信息技術和“新基建”，尚處于成長階段。因此，只有通過創新才能真正開拓數字化新模式并走在該領域的領先位置。例如，福建自貿區應充分發揮海關特殊監管區的優勢，疊加RCEP貿易自由化便利化的規則，鼓勵跨境電商平臺向綜合化一體化升級。以發展“絲路電商”貿易平臺為目標，敢于突破傳統跨境電商平臺貿易壁壘，將產品營銷、線上交易、運輸物流，通關結匯及綜合服務等各環節集于一體，探索產業鏈和線上線下深度融合的新型數字貿易模式。

另一方面，應加快擴大服務貿易的數字化和開放化。福建自貿區應努力在RCEP范圍內打造數據共享、業務互通、監管互認的國際合作模式，更多地與新加坡、日本等國家開展服務貿易開放化合作。同時，將負面清單管理制度引入服務貿易領域，在金融、信息技術、旅游等方面尋求新的突破，在自貿區放寬服務業市場準入，鼓勵和引導外資更多參與數字經濟相關產業（如管理咨詢、研發、法律等）的投資。

（二）福建傳統產業鏈數字化升級，重構RCEP域內數字貿易價值鏈

福建省作為“海絲”核心區，在一帶一路背景下產業鏈已經初具區域經貿合作態勢。此次應抓住RCEP生效的機會進一步推動數字化生產、流通環節的深度融合，向智能化轉型升級。首先，應實現制造業生產環節的全流程數字化，打造工業互聯網；其次，鼓勵與RCEP成員國共建智慧園區，深化上下游產業鏈國際合作；再者，共建數字化商品流通體系，引導傳統貨物貿易企業向服務型企業轉型。

（三）利用區域優勢，探索靈活務實的數字貿易合作新領域

由于福建省與RCEP各國在數字經濟發展處于不同階段，各自的經濟貿易狀況不盡相同，制定并實施差別化的數字經濟對接機制就顯得尤為重要。例如，對于柬埔寨等在各方面基礎條件發展相對落后的國家，適合雙方在數字基礎設施、數字人才培養、電子商務等基礎性領域共同洽談投資項目；而在數字技術研發方面具有比較優勢的日本，適合與其開展該方面的聯合研發合作并獲取其經驗；而新加坡則在數字治理、數字創新方面具有管理運營優勢和經驗，與其可在共同管理協調價值鏈方面進一步攜手共進。這種分區域、分目標的經貿合作新形勢將有助于區域內的國家和地區實現互利互惠的經貿合作關系。

（四）注重知識產權保護，護航高質量數字貿易治理體系建構

在數字治理體系建設方面，福建自貿區首先要落實數字知識產權的具體保護條款的落地，以保證數據傳輸和信息傳播過程中的安全與信用。這需要區塊鏈和大數據技術的覆蓋與支持，來提高數字貿易管理的效率以及與他國合作的可能性。另外，數字貿易管理體制和監管模式的建立同樣迫在眉睫。自貿區應率先在口岸物流、貿易服務等方面全方位提高國際貿易“單一窗口”服務廣度，普及數字證書、電子簽名等工具，積極推進在貿易便利化流程中的互通互認方面的國際合作，爭取打造國際一流的數字貿易生態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