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雙悅
(天津商業大學 經濟學院,天津 300134)
黃河流域是橫跨中國東、中、西部地區的重要區域。區域協調發展戰略的提出,不僅對于黃河流域內部經濟增長有促進作用,而且對于黃河流域同京津冀、長江經濟帶、粵港澳之間的協調發展亦將起到重要推動作用。基于此,2019 年9 月,習近平總書記提出:“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和高質量發展,同京津冀協同發展、長江經濟帶發展、粵港澳大灣區建設、長三角一體化發展一樣,是重大國家戰略。”在這一思想指導下,學術界開始對這一重大戰略給予系統研究。可能是受自然稟賦、區位的影響,也可能是受非均衡發展思想或者漸進式改革次序的影響,中國長期以來形成的東、中、西部差距和南北差距過大、區域產業趨同、核心城市集聚與擴散力較差等問題并未得到根本改善。然而,國內外經濟增長與發展的現實已經或者仍將證明,產業集聚不僅是實現經濟增長的一個普遍現象,而且是實現區域經濟發展的一個重要手段(Jacobs,1969)。對于橫跨中國東、中、西部地區的黃河流域而言,亦不例外。
從現有研究來看,無論是國外還是國內,大多是以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為研究對象,探討產業集聚是通過何種因素來促進經濟增長或區域經濟協調發展的(梁琦,2004;Han &Gwang,2020),且所得結論已經較為完善。但較少從地理區位異質性視角出發,研究某個區域的產業集聚是如何促進經濟增長的。因此,文章將從黃河流域的地理區位異質性視角出發,系統分析產業集聚是如何通過要素稟賦、創新投入、制度因素、生態保護、交通條件、對外開放六個因素,來促進這一地區經濟增長的。
關于黃河流域的范圍,文章參考水利部黃河水利委員會相關文件及黃河水利委員會機構分布圖,以黃河流域干流及匯入黃河的主要支流為依據,確定黃河流域的自然范圍,其中主要支流包括:白河、湟水、大黑河、窟野河、無定河、汾河、渭河、洛河、沁河等。考慮到基礎數據的可獲得性,文章不考慮黃河流域的發源地以及若干盟、州,最終確定黃河流域的范圍為55 個地級及以上城市(見表1)。

表1 黃河流域范圍
文章余下部分的結構安排如下:第二部分為地理區位異質性下要素稟賦、創新投入、制度因素、生態保護、交通條件、對外開放六要素對產業集聚促進黃河流域經濟增長分析;第三部分為基于SDM模型下的產業集聚促進黃河流域經濟增長的實證分析;第四部分為文章的主要研究結論及相關對策建議。
當一個地區的經濟從分散趨于集中時,知識會不斷擴散與傳播,各種創新也會以較快的速度產生,與此同時,集聚地區的發展程度就會高于分散地區。此時,產業集聚促進經濟增長的因素主要有人力資本或熟練工人數量、專利數量等(郭衛軍、黃繁華,2021)。而在黃河流域,要素稟賦是決定產業集聚的基礎,創新投入是改善產業集聚和提升產業以及區域競爭力的關鍵,制度因素、交通條件、對外開放是產業集聚的外部環境與發展動力,生態保護是產業集聚的根本約束力。由此,地理區位異質性下,黃河流域產業集聚促進經濟增長的分析框架如圖1 所示。

圖1 地理區位異質性下的產業集聚促進黃河流域經濟增長的框架圖
一個區域的產業類型往往由該區域的要素稟賦(包括物質資本投入與人力資本投入) 等因素所決定。一般而言,產業總是布局在物質資本投入充足、容易獲得且成本相對較低的地區;與此同時,人力資本投入的數量與質量不僅是產業進行區位選擇的重要條件(羅勇根等,2019),而且還是激發其創新潛能和促進經濟增長的關鍵。就黃河流域而言,上、中、下游地區因地理區位不同,其發展所具備和需要的要素也不同。文章根據已有文獻將青海、甘肅、寧夏、內蒙古4 個省(自治區)及所包含的地級及以上城市劃分為上游地區,山西、陜西2 個省及所包含的地級及以上城市劃分為中游地區,河南、山東2個省及所包含的地級及以上城市劃分為下游地區。
上、中游地區由于部分城市深居內陸,且離黃河河道流經區域距離較遠、地形地貌較為復雜,其發展面臨著物質資本投入與人力資本投入成本較高的困境,因而也無法對創新投入產生足夠的驅動力,更無法滿足產業集聚的要素投入需求(安樹偉、張雙悅,2019)。下游地區山東、河南兩省的地理區位優勢突出,平原丘陵山地兼具、以平原為主,產業集聚、城市建設受地理區位限制較小,因而在黃河流域具有較強的產業競爭力。但在“一帶一路”倡議與新發展格局的契機下,下游地區的發展需求已經不再是簡單的生產與擴大再生產,其一般性的人力資本投入成本已經較低。
因此,“十四五”時期,上、中游地區的重點任務是要發揮地處新亞歐大陸橋國際經濟合作走廊的優勢,加快對關中—天水、蘭州—西寧、寧夏沿黃、以太原為中心的都市圈等地區的開發,加強區域內核心地區與外圍地區的合作與聯系;下游地區則應積極吸引更多優質的國內國際資本,加快推動產業高水平的協同集聚,優化資源配置,在條件成熟時,將部分要素轉移給上、中游地區,從而真正發揮下游地區對于上、中游地區的輻射帶動作用,更好地促進經濟增長。
創新是改善產業集聚的關鍵因素,一個地區的技術選擇與創新投入應與要素稟賦相匹配。當前,隨著中國改革開放步伐的不斷加快,經濟發展已經進入到新發展格局與高質量發展并存的階段,創新也成為企業或產業維持自身可持續發展的常規行為(余泳澤、張先軫,2015)。按照要素稟賦理論,要素投入結構的升級必然會引起技術結構的升級和技術進步,而創新則分為自主創新與模仿創新兩種方式。針對發展程度較好的地區,自主創新顯得十分重要;針對發展程度較差的地區,模仿創新尤為必要。就上、中游地區而言,由于先天性的地理條件較差,交通基礎設施建設滯后,且長期以來主要依靠資源型城市與老工業基地來促進區域經濟發展,加之大部分城市均是內陸型城市,對外開放能力較低、市場化水平不足,更多關注的是物質資本投入對于促進經濟增長的作用,對創新的重視程度明顯不足。
因此,對于這些區域可根據主體功能區規劃,加快提升重點開發區的輻射帶動能力,同時利用好其地處新亞歐大陸橋國際經濟合作走廊的優勢,以高質量地“引進來”倒逼本地模仿創新能力的提高,從而全面提升上、中游地區的創新能力。相比較而言,下游地區因其地理區位條件較好、對外開放能力較強,能夠較好地吸引國內國際各種優質資源,并將這些優質資源轉化為適宜于本地發展需求的創新力,進一步促進其自主創新與模仿創新能力的提升。
產業集聚與經濟增長不僅取決于要素的投入量,還取決于要素投入的配置效率,而這種效率主要依賴于制度因素。因此,制度作為影響經濟增長的關鍵因素,其主要通過界定產業的選擇空間、要素流動規則、城市之間交流的方式、交通基礎設施建設規則等,以此減少不確定性,并促進產業集聚與經濟增長(諾斯,1994)。但同時必須承認的是,政府的管理與調控并不完全是“理性的”,即在其對產業集聚、城市的生產與建設等進行干預時,往往會出現一些不符合城市發展規律的制度安排,進而對各區域之間要素的流動、技術的轉移與共享形成障礙。換言之,制度對黃河流域產業集聚與經濟增長的影響具有兩面性。對于上、中游地區而言,其制度環境、制度安排與組織行為均相對較差,加之地理區位條件較差,進一步導致約束與激勵效應不明顯,且無論是其在財稅、土地上的優勢,還是在政策上的優勢,都不如下游地區,因而上、中游地區的發展缺少足夠的制度支持。對于下游地區而言,其不僅地理區位條件要比上、中游地區較好,生態保護能力也較強,且制度環境較為優良,制度安排能較好地支撐這一區域的產業發展,同時,市場化水平也明顯高于上、中游地區(安樹偉、張雙悅,2021),且具備一定的信息傳遞、節約交易成本的能力,因而也更利于產業結構向著高精尖方向發展。
為此,“十四五”時期,在地理區位異質性下,黃河流域上、中、下游地區必須進一步簡政放權,充分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更好地健全要素市場運行機制,適時引導從“強制性”制度變遷向“誘致性”制度變遷轉變,引導黃河流域的制度因素向著利于產業集聚與經濟增長的方向發展。
實現黃河流域產業集聚與經濟增長的客觀前提是良好的生態保護,因此,必須在堅持保護與治理的前提下,以綠色發展為主要內容,推動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集聚,在黃河流域上、中、下游地區積極提升生態保護與產業集聚的良性互動發展水平。從生態保護對產業集聚與經濟增長的作用路徑來看,主要有如下三個方面:
一是發揮生態保護的資源保障功能,為黃河流域各級各類城市的產業集聚提供生產要素。因為有效的生態保護,不僅能為產業集聚提供支撐,還能為黃河流域的經濟增長提供所需的自然環境條件和充足的生產要素;
二是發揮生態保護的導向功能,積極引導企業與產業加大對創新的投入力度,提高土地集約利用效率;
三是實現生態保護方式從“末端治理”向“源頭防控、前端創新”轉變,倒逼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在生產過程中進行動能轉換(劉琳軻等,2021)。
空間異質性下,以上三種路徑對于黃河流域上、中、下游地區生態保護和開發強度提出了不同的要求:上游地區平均氣溫不斷升高,蒸發量總體呈現增加的趨勢,目前仍是中國土地荒漠化的重災區之一,也是中國荒漠化監測和治理工作的重點區域(劉海俐、孫紅梅,2018);中游地區生態保護與經濟發展矛盾突出,目前仍是黃河泥沙的主要來源區,生態保護形勢嚴峻(冉淑青等,2020);下游地區水資源開發利用程度高,流域生態流量相對不足,且下游灘區人口多,農業面源污染和生活污染并存,區域生態問題依然突出。因此,在“十四五”時期,必須根據地理區位異質性,盡快充分地發揮生態保護的三項功能,全面提升黃河流域生態保護能力。
交通條件包括兩方面:一是所在地區先天的自然交通條件,如地形地勢、山川河流等;二是后天的交通基礎設施建設,包括各類交通設施的建設等。當前,黃河流域主要是通過后天的交通基礎設施建設來對產業集聚產生影響。從區位條件角度來看,黃河流域因其“幾”字型走向,導致其先天的自然交通條件不足,進而影響到后天的交通基礎設施建設,加之上、中游地區并不像長江流域一般有航運之便,因而不利于要素的流動與產業集聚,進而影響到經濟增長。可以說,黃河流域的先天交通條件是比較差的(張學良,2012)。因此,“十四五”時期,必須對上、中游地區存量的交通基礎設施進行改造升級。加快建設覆蓋上、中、下游地區的交通網絡體系,真正發揮交通基礎設施的網絡屬性,促使黃河流域內部率先形成“網格化”的交通運輸空間布局,加速空間協同發展,充分發揮下游地區的輻射帶動作用與正向的空間溢出效應,從而為黃河流域高質量發展奠定基礎。
開放發展作為新發展理念和構建新發展格局的重要內涵之一,隨著經濟全球化進程的加快,其對于促進產業集聚的作用越來越強(Pons 等,2002)。從黃河流域的地理區位與發展的現實情況來看,上、中游地區作為“絲綢之路經濟帶”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中國向西開放的重要窗口和樞紐;下游地區作為“海上絲綢之路經濟帶”的重要組成部分,同時也是中國發展新業態、新模式,培育參與國際經濟合作和競爭新優勢的重要區域。上、中、下游地區三者對于構建新發展格局,促進中國區域經濟協調發展,實現經濟高質量發展具有重要的現實啟示意義。
因此,“十四五”時期,黃河流域必須緊抓“一帶一路”倡議與構建新發展格局的有利時機,繼續走高水平對外開放道路,通過提升服務業對外開放水平,倒逼制造業結構升級,進一步促進經濟增長。
為進一步明確黃河流域產業集聚是否促進了經濟增長,同時將以上分析框架應用到實證分析中,故而選取相關計量模型,驗證產業協同集聚對于經濟增長的效應。
(1) 被解釋變量
人均地區生產總值(pgdp)。在中國現有的統計指標中,被用于反映經濟增長的變量通常可分為兩類:一類為生產水平指標,如地區生產總值、人均地區生產總值等;另一類為生活水平指標,如城鎮居民人均可支配收入等(王少平、歐陽志剛,2007)。結合文章研究,選擇人均地區生產總值來驗證和分析黃河流域經濟增長的趨勢。
(2) 解釋變量
第一,協同集聚(coagg):主要指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的協同集聚指數,測算方法采取由楊仁發(2013)、張虎等(2017)提出的適用于單個地區(城市) 的產業協同集聚相對差異指數法,來計算黃河流域的產業協同集聚程度。
第二,地理區位異質性(loc):根據每個地級及以上城市處于黃河流域中的地理區位,將其轉變為虛擬變量,其中,上、中游地區為0,下游地區為1。之所以將上、中游地區設置為0,原因在于黃河流域上、中游地區先天的區位條件、自然交通條件等較為相似,二者大多數地區處于內陸地區,且是中國土地荒漠化的重災區之一,同時還是黃河泥沙的主要來源區(冉淑青等,2020)。而下游地區的水資源開發利用程度高,生態問題沒有上、中游地區嚴峻,且部分城市屬于沿海城市,因此將其單獨列為1。
(3) 控制變量
地理區位決定了資源稟賦,資源稟賦又決定了產業在何地集聚。產業集聚以城市為空間載體,資金、人才、技術、信息的集聚為表現形式,通過要素集聚對地理區位、城市發展產生影響。隨著城市的不斷發展,帶動知識與技術溢出、物質與人力資本投入、創新投入等要素的集聚,反過來又會繼續推動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集聚,形成產業集聚與經濟增長的良性互動關系(張虎等,2017)。同時,交通基礎設施的不斷完善、政府對于產業的良性支持,均有利于資金、人才、技術、信息等要素在黃河流域內部實現跨區域流動,強化知識與技術溢出效應;此外,在“一帶一路”倡議及新發展格局的大背景下,對外開放水平的高低也必將在一定程度上影響黃河流域的產業集聚與經濟增長水平。因此,參考席強敏等(2015)、張治棟與吳迪(2019)的研究,選取以下控制變量:
物質資本投入(inv):用各地級及以上城市全社會人均固定資產投資來衡量。
人力資本投入(edu):用各地級及以上城市人均教育支出來進行衡量。
創新投入(inno):用各地級及以上城市科學支出占地方財政一般預算內支出比重來衡量,因黃河流域R&D 經費投入數據嚴重缺失,故用此指標進行替代。
政府干預(gov):主要參考趙勇、魏后凱(2015)的方法,用各地級及以上城市地方財政一般預算內支出減去教育支出、科技支出之后,占地區生產總值的比重來衡量。
工業廢水排放量(pw):主要用于度量各地級及以上城市的污染情況。通常情況下,工業廢水排放量越高,說明資源與能源利用效率越低,對生態環境形成的壓力越大。
交通基礎設施(road):以人均城市道路面積為數據來源,用于度量黃河流域不同地區之間的交通聯系程度。通常情況下,交通通達性越強,各地區區域經濟協調發展的可能性越高。
對外開放(open):用各地級及以上城市外商直接投資額占地區生產總值的比重來衡量。
(1) 數據來源
因青海海東市數據嚴重缺失,在本部分的實證分析部分,將選擇除青海海東市之外的共54 個地級及以上城市加以分析。為確保數據口徑的一致性,所使用的數據全部來自歷年《中國城市統計年鑒》及各省份、地級市統計年鑒。
(2) 模型設定與描述性統計
根據上述研究與變量選取,構建實證模型如(1)所示:

式(1)中,B1代表常數項,α1代表地理區位異質性的相關系數,δ1代表協同集聚的相關系數,η1代表控制變量的相關系數,X1t代表控制變量,包括物質資本投入(inv)、人力資本投入(edu)、創新投入(inno)、政府干預(gov)、工業廢水排放量(pw)、交通基礎設施(road)、對外開放(open)。下標i 表示第i 個地級及以上城市,t 表示第t 年,εit為隨機擾動項。當考慮空間效應時,文章主要選取空間杜賓模型如(2)所示:

式(2)中,λWpgdpt代表了因變量的空間效應,Wlocit、Wcoaggit體現了自變量的空間效應。μi、ρt為個體效應與時間效應,εit為隨機擾動項。表2 報告了各變量的描述性統計。

表2 各變量描述性統計
(1) 實證結果
各省(自治區)、城市經濟增長并不是獨立運行的,某個省(自治區)、城市的經濟增長常常會受到鄰近地區(城市)的影響,因此選擇空間計量模型進行實證分析是恰當的。不同模型的解釋力不同,需要通過檢驗選取最適當的模型,且需要綜合考慮不同的矩陣。地理距離權重矩陣使用地級市的經緯度坐標來計算;經濟距離矩陣則根據張學良(2012)的研究,用2008—2018 年各地級市人均地區生產總值均值來構建。以“OLS 回歸—LM檢驗—Hausman 檢驗—聯合顯著性檢驗”等為步驟進行檢驗后得到表2 的結果(韓峰、陽立高,2020),表明文章應選擇SDM模型。

表3 地理區位異質性下產業協同集聚的相關檢驗
總體來看,在非動態SDM模型檢驗下:
第一,由表4 的回歸結果(1)、(3)、(5)可見,地理區位異質性(loc)這一因素對黃河流域人均地區生產總值的作用效果基本一致。在地理距離矩陣下,直接效應通過了顯著性檢驗,說明地理區位異質性(loc)僅在一定程度上影響本地的產業集聚與人均地區生產總值增長。

表4 不同空間矩陣下的產業協同集聚SDM 模型
第二,協同集聚(coagg)這一因素對人均地區生產總值的作用效果基本一致。在多數情況下為正顯著,這表明協同集聚在一定程度上能促進人均地區生產總值增長。且從長期來看,產業協同集聚更容易帶動本地區的人均地區生產總值增長。
第三,控制變量。物質資本投入(inv)的系數大部分為正顯著,這表明在產業協同集聚時,物質資本投入(inv)對于本地區的促進作用較為明顯;人力資本投入(edu)、創新投入(inno)的系數均大部分為正顯著,這表明二者能促進人均地區生產總值的增長;政府干預(gov)的系數大部分為負顯著,這表明過度的政府干預將不利于要素與資本的流動;工業廢水排放量(pw)的系數大部分為正或不顯著,這表明黃河流域生態保護壓力較大;交通基礎設施(road)的系數有部分通過了顯著性檢驗,這表明黃河流域的交通基礎設施建設將有利于促進人均地區生產總值的增長;對外開放(open)的系數大部分未通過顯著性檢驗,這表明黃河流域的對外開放水平較低,暫時未對經濟增長產生促進作用。
在動態SDM模型檢驗下:
第一,總效應。由表4 的回歸結果(2)、(4)、(6)可見,人均地區生產總值滯后一期的系數(pgdp(-1))均為正顯著,這表明其在時間上存在慣性效應,即上一期的產業協同集聚對當期人均地區生產總值增長具有同向作用效果。而各方程中人均地區生產總值的空間滯后項參數(W×pgdp(-1))估計大部分為正顯著,這意味著人均地區生產總值在空間上存在正向空間交互或關聯效應,即當一個地區的產業集聚促進了經濟增長,就有可能對鄰近地區產生“示范效應”,同樣,鄰近地區也有可能通過“示范效應”,給本地區樹立“榜樣”,從而通過模仿本地區或周邊地區的產業集聚與產業結構調整,進一步促進經濟增長。
第二,短期與長期效應。由表5 可見,在短期,產業協同集聚(coagg)對周圍鄰近地區人均地區生產總值的增長有促進作用。在長期,產業協同集聚(coagg)僅在地理距離矩陣、地理與經濟距離嵌套矩陣下直接效應為正顯著,這表明包含產業協同集聚(coagg)在內的多數解釋變量,在長期內能在一定程度上促進本地區的經濟增長,并未對周圍鄰近地區產生空間溢出效應。但這并不意味著黃河流域的產業協同集聚是高水平的,因此,應明確不同地區之間的分工,促進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高水平的協同集聚,進而在地理區位異質性下促進黃河流域經濟增長。

表5 不同空間矩陣下的產業協同集聚的短期與長期效應
(2) 穩健性及內生性檢驗
考慮到制造業與生產性服務業之間可能存在的內生性,文章通過選擇協同集聚、制造業集聚、生產性服務業集聚的滯后一期及二期,人均地區生產總值滯后一期及二期分別作為工具變量進行估計。由表6 中的回歸結果可見,Sargan 檢驗與Basmann 檢驗均拒絕了原假設,這表明工具變量的選取是合理的,且各變量的回歸結果均未發生明顯變化,由此證明文章的結果是穩健的。

表6 地理區位異質性下的內生性問題
通過上述分析可以得到如下研究結論:
第一,要素稟賦的投入,創新技術水平的提升,制度因素的完善與支持,生態保護能力的提升,以及交通條件的完善和對外開放水平的提升,都將轉化為產業進一步集聚的動力,有利于推動經濟增長,促進區域經濟協調發展。
第二,在非動態SDM下,地理區位異質性僅在一定程度上影響本地區的產業集聚與人均地區生產總值增長。同時,產業協同集聚僅在一定程度上促進本地區人均地區生產總值增長。
第三,在動態SDM下,人均地區生產總值增長在時間上存在明顯的慣性效應,即上一期產業協同集聚對當期人均地區生產總值增長具有同向作用效果。同時,產業協同集聚較好的區域周邊也存在著產業協同集聚水平較好的區域,并能通過“示范效應”與“模仿”行為進一步加快黃河流域經濟增長。且從短期來看,產業協同集聚能對周圍鄰近地區人均地區生產總值增長產生促進作用,但進一步從長期來看,產業協同集聚僅能促進本地區人均地區生產總值增長。
由上述結論可以引申出文章的對策建議:應以更加積極主動的姿態,吸引更高質量、更具創新力的人力資本投入到黃河流域的建設當中,發揮好人力資本對于創新投入的帶動作用,進一步提升創新投入對于產業集聚的推動作用;引導“強制性”制度變遷為“誘致性”制度,更好地發揮市場在資源配置中的決定性作用,打破要素資源流通的障礙;更加強調生態保護的基礎性作用,充分提升服務業對外開放水平,走高質量發展道路;切實提升產業集聚水平,進一步為黃河流域的生態保護與高質量發展、構建新發展格局,促進區域經濟協調發展奠定基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