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機構性話語中會話修正類型探究
——以國內網易公開課Allen Talk為例

白雅琪， 趙玉榮

(東北大學 外國語學院，遼寧 沈陽 110004)

會話修正是會話分析的重要組成部分，會話修正研究最早是由美國社會學家Schegloff、Jefferson和Sacks在其1977年合著的文章ThePreferenceforSelf-correctionintheOrganizationofRepairinConversation中提出的。會話修正是指對話者在某種場景下為保持交流的通暢而對會話過程中產生的用語不當、口誤等進行補救和修正的行為,會話修正理論主要與修正源、修正的發起和修正的執行緊密相關[1]125。根據修正的發起人和執行人的不同，Schegloff、Jefferson和Sacks將會話修正分為四種類型，即自我啟動—自我修正，自我啟動—他人修正，他人啟動—自我修正，他人啟動—他人修正[2]362。會話分析同時被應用于日常話語和機構話語研究中，早期的研究更多地關注日常話語[3]4。日常話語主要指發生在私密場合，與家人或朋友隨意的、主題性不強的對話，對話者的關系通常是平等的和無等級區分的。另一術語“機構性話語”指的是發生在機構性環境下的對話，比如課堂會話，法庭會話，交易會話等，它特別強調在語言使用過程中對話者的身份、角色和任務以及對話發生的環境。簡而言之，溝通的“機構化”取決于參與者的“職業身份”與“他們所從事的工作活動”之間的相關性[4]3-4。此外，Drew和Heritage認為會話的制度性不是由它的背景決定的，而是只要參與者的制度性身份在某種程度上與他們所參與的工作活動相關就成立[4]3-4。Clayman認為早期基于英美電視節目的機構性會話研究，其研究的焦點在于機構性會話的成因上而瑞典學者Cornelia Ilie提出，除了新聞采訪外的電視訪談節目會體現出機構性話語和日常話語相結合的特點，所以電視訪談節目是典型的半機構性話語[6]251。筆者將采納Cornelia Ilie的觀點，將電視訪談界定為“半機構性話語”。

以往對電視訪談節目的研究主要集中在訪談節目的話語權、語言風格、會話結構和會話原則等方面，會話分析方面的研究還局限在對話輪、語序、話題啟動和結束等方面的分析，對電視訪談節目進行會話修正機制探究的研究較少，基于國內英語訪談節目的會話修正研究更少。此前分析電視訪談多以英美國家的英語脫口秀節目作為語料來源，近些年來國內影視媒體迅猛發展，國內開始有人關注漢語的電視訪談，比如《非常靜距離》[7]，但是對國內的英語訪談節目關注較少。因此，本文將基于國內網易公開課AllenTalk的20期節目語料，進行半機構性話語的會話修正探究。該節目的采訪通常是由主持人在某會議現場或咖啡館等較為休閑場所用手機拍攝的，對話沒有進行過事先的排練。此外，主持人和嘉賓的交流用語比較日常隨意，而不是像精心安排的節目中那樣正式。因此，在某種程度上，這些互動可以被視為半機構性的話語。筆者旨在探討AllenTalk節目中的會話修正現象，即基于修正啟動和完成的修正類型分析，以供后續研究之用。

筆者將以Schegloff等人的會話修正模型為理論框架，結合定量和定性的研究方法，回答以下兩個研究問題：

第一，AllenTalk中主要有哪幾種修正類型?

第二，每種修正類型的功能是什么?

一、Allen Talk中會話修正類型及其比例分布

本研究的語料來源于國內網易公開課AllenTalk，此公開課作為一個英語學習節目非常受歡迎。如前面提到的，在節目中，主持人通常采訪的是陌生嘉賓，而且沒有提前的演練，所以他們的對話在某種程度上就像日常對話一樣隨意。根據Schegloff等人的研究，會話修正可以分為不同的類型[2]361。按照發起者和修正者的不同,修正可分為6種類型：他人啟動自我修正(他啟自修)、自我啟動自我修正(自啟自修)、他人啟動他人修正(他啟他修)、自我啟動他人修正(自啟他修)、他人啟動零修正、和自我啟動零修正,最后兩種類型被稱為修正失敗。Schegloff等人認為修正失敗出現的頻率低而且應該有其特殊的形式和分類，所以沒有與其他修正類型放在一起做更多探討[2]364。此外鑒于修正失敗對節目的互動效果分析有消極影響，筆者也只分析前四種類型，并沒有對后兩種情況給與過多關注。 通過對收集的20期語料進行統計分析，得到表1。

表1 每種會話修正類型的比例

在某種程度上，這一統計數據表明在半機構話語環境中人們更傾向于自我修正而不是他人修正，傾向于自我啟動而不是他人啟動。

顯然，自我啟動—自我修正所占比例最高，雖然研究對象不同，但這一結果與Schegloff等提出的“人們傾向自我修正”的發現是一致的[2]375。在大多數情況下，人們在交談中能夠注意到自己言語的不當之處，并且在聽話人發現之前進行修正。他人啟動—自我修正排名第二，表明說話者即使沒有意識到自己的話有不妥之處，也可以在聽話人發起修正后自己實施修正。

自我啟動—他人修正的案例占所有修正案例的13.0%，排名第三。他人啟動—他人修正案例最少，僅占11.5%。數據顯示，在半機構話語環境中他人修正的案例，無論是自我發起的還是他人發起的，都比自我修正的案例發生的少。

二、Allen Talk中會話修正類型的功能及其比例分布

(一)自我啟動—自我修正的功能及其比例

自我啟動—自我修正是指由說話人自己觸發并實施修正。通過對該節目中自我啟動—自我修正類型的分析，其功能主要有三個方面，即增加表達的準確性、修正表達延遲、修正表達失誤。

1.增加表達的準確性

“增加表達的準確性”是指說話者意識到在當前語境中有一個比現在說出的詞語更確切的表達，然后立即用另一個詞補充說明已經說出的話。下面是摘自AllenTalk的一個例子。

Justine: I had a frie:nd who’d never used the computer befo:re he turned 40.(looking at each other)

Allen: Wo:w!

Justine: →And he asked me to make him-an account, an email account on: Hotmail.

在這段摘錄中，嘉賓Justine談到了她的一個朋友，他接觸電腦比較晚，于是請求Justine幫他開通一個電子郵件賬戶。但一開始，嘉賓說的是“an account”，這可能會誤導主持人，讓人誤以為是銀行賬戶。她意識到自己的描述不準確，于是補充說“一個Hotmail的電子郵件賬戶”，以明確自己的意思。

2.修正表達延遲

Levelt提出了“言語產生模型”，指出語言產生包括四個復雜的步驟，其中之一就是詞項的產生[8]50。 “修正表達延遲”是指說話者希望尋找最合適的詞來表達自己的想法，但由于交際目的等因素而沒有成功，延遲了下一個詞項的產生。下面的例子選自AllenTalk。

Aram：→And if you meet a musician like Mr. Sun-Jinyang. It i:s, it’s, it’s straight, it’s, it’s, it’s a-I love the (.) the poetry in Chinese music.I’m interested in Chinese culture for a long time.

在這段摘錄中，音樂家Aram回答了主持人Allen的問題，即他對與一些中國音樂家合作有什么看法。雖然他不會說中文，但他想表達他對中國文化感興趣已經很久了。由于沒有找到一個非常合適的表達，所以他說“It is, It’s, It’s straight, It’s, It’s, It’s a”來不斷推遲下一個詞項的產生。在這個過程中，他想找到最合適的詞語來表達他對中國文化的熱愛。

3.修正表達失誤

這種修正有別于準確性修正。如果表達不準確，則需要進行修正；如果表達式中存在錯誤，則需要進行改正。“修正表達失誤”是指說話者意識到在語音層面、詞匯層面或句法層面存在錯誤[8]54。根據李梅的發現，這種錯誤的發生率非常低[9]。以下面的例子進行分析。

Isabelle：→A:h, okay, my: la:st book, it’s not published yet. But my first book(.),my next book, sorry(.) its name is Pony.

在這段摘錄中，作家Isabelle被要求介紹她的下一本書。開始她沒有聽清楚，過了一會兒，她明白了主持人的問題,然后她試圖介紹她的“last book”。但是她說成了“my first book”，在主持人提醒之前，她立刻就發現了自己的錯誤。然后她糾正說“my next book”，從而繼續介紹她的新書。

4.小結

根據從AllenTalk中提取的20個片段的分析，自我啟動自我修正的各種功能的頻率見表2。

表2 自啟自修的功能分類及其比例分布

“修正表達延遲”的功能占48.8%，“增加表達的準確性”的功能占37.5%，“修正表達失誤”的功能占比最小。

這種分布反映了AllenTalk中采訪的隨機性，正如之前介紹的，這個節目中的對話并沒有事先排練。此外，主持人和嘉賓都是隨意的日常用語，而不是像新聞廣播中那樣正式。由于沒有事先排練，所以主持人的問題是隨機的，嘉賓的回答也是隨機的。因此，與那些精心安排的采訪節目相比，雙方對話中表達不當的地方更多，需要更多的時間去思考更合適的表達方式，這是該節目的特點之一，這是其自然性的充分體現。

這一部分也體現了嘉賓英語語言水平普遍較高。如前所述，“修正表達失誤”是指說話者意識到在語音層面、詞匯層面或句法層面存在錯誤[8]54。但本節目中該功能的頻率較低，說明節目中的嘉賓英語使用水平普遍較高。這是節目定位決定的，它要給想學英語的中國觀眾提供一個良好的語言內容。

(二) 他人啟動—自我修正的功能及其比例

自我修正也可能是由他人發起的，他人啟動—自我修正是由聽話人發起，但由說話者實施修正。通過分析得到該節目中他人發起的自我修正類型主要有兩種功能：一種是“修正對詞匯的理解”，另一種是“增加幽默效果”。

1.修正對詞匯的理解

一些由他人發起的自我修正可能是詞匯理解上有困難，比如專業術語，這種修正類型通常是由發現詞匯理解困難的聽話人發起的。比如下面的例子：

Allen：It’s a figure of speech, it’s a metaphor.

Doctor： → [ Technopark, yes. Metaphor(.) no, do you know technopark?]

Allen：Technical park?

Doctor： [Technopark.]

Allen: No.

Doctor:→It is like a silicon valley, it is a big technopark.

Allen：Oh, ok.

在這段對話中，嘉賓是一位來自俄羅斯的教育專家。她正在向主持人Allen介紹他們的新教育模式，并用一個新詞“technopark”來命名他們的新項目。這對Allen來說是一個全新的概念，所以一開始，Allen認為“technopark”是一種比喻，但專家否定了他的理解。然后，Allen用疑問語氣“Technopark?”表達疑惑 ，通過猜測“technopark”是什么，來啟動修正，但專家仍然說“technopark”，以表明她沒有犯錯誤。Allen又說“No”，希望啟動修正。接著，專家解釋說:“It is like a silicon valley, it is a big technopark.”對自己提出的術語進行了修正。因為嘉賓來自不同的領域，所以主持人更注重對專業術語的講解，幫助觀眾理解。

2.增加幽默效果

Schegloff等人提出：“有一些‘他人修正’屬于是玩笑話；也就是說，這些修正被以一種開玩笑地方式實施，或者被證明是玩笑，而不是認真提出修正意見。”[2]378畢貴顯提出：“一種新的自我修正是為了達到幽默效果，它不是關于修正本身，而是關于修正的效果。”[10]72下面的例子體現了為了幽默效果而進行的修正。

Yan: So it’s all: all the stories, actually I-after I: came to the United States, and went to get my: graduate school degree. I: I had this-

Allen: Similar experience?

Yan: →No, I: I(.) actually I had this great(laughing) wave of pro- productivity and creativity.

Allen: [Ah, hum]

在這段對話中，作家嚴歌苓談到了她的創作靈感來自哪里。她之前提到自己是一個很好的傾聽者，特別是對于那些移民到美國感到孤獨的人來說。在這段對話中她想說的是，在美國拿到學位之后，她得到了很多的靈感和創造力。但是主持人Allen用“Similar experience”笑著打斷了她，他認為她可能是和其他移民有同樣的消極的情感體驗，所以他用“Similar experience”來啟動修正。然后嚴歌苓用“No”予以否認，解釋說她當時的感覺正好相反。其他人來到異國他鄉可能會感到疏離，但她的創造力和生產力卻從別人的故事中迅速發展起來。這種修正是由主持人發起的，但是由嘉賓自己實施修正的，所以屬于他人發起的自我修正。經過說話者自己的解釋，聽話人的猜想和說話人的答案恰好相反，有一種幽默的效果。

3.小結

根據對比分析，AllenTalk中他人啟動自我修正的功能分類頻率分布見表3。

表3 他啟自修的功能分類及其比例分布

他人啟動—自我修正在本節目中頻率排名第二，它主要有兩個功能:詞匯理解功能和幽默效果功能。 其中詞匯理解功能占71.9%，幽默效果功能占28.1%，這個分布體現了AllenTalk這個節目的一個特點。

這種修正功能意味著此節目更注重內容的準確性。AllenTalk是網易英語公開課，主要是通過訪談分享英語學習。因此，節目重視涉及的專業內容的準確性，畢竟語言只是內容分享的載體。如果內容是錯誤的，對話就沒有意義。當主持人聽不懂專業詞匯或表達方式時，他會立即提問，而不是置之不理。嘉賓會盡量用簡單的單詞和句子來表達自己專業領域的詞匯，這是一種對觀眾負責的態度，這也體現了節目機構性的一面，對觀眾負責。

(三)自我啟動—他人修正的功能及其比例

自我啟動—他人修正是指由說話人觸發，由他人實施的修正類型。這種修正類型在AllenTalk中起著一個主要的作用，那就是“輔助完成搜詞”。

搜詞是自我修正中最常見的修正原因。通常是聽話人發現說話人的搜詞標記，如停頓、搜詞疑問句形式、聲音拉長等時，這些都可以被視為說話人向他人求助的信號，如以下例子所示：

Olivier：→Yes. It was wonderful, a:nd because(.) the music is different from the western music, of course. Tones are different, scales also. But the impression wa:s very: ah-

Allen：[Strong?]

Olivier：[Upsets. It was terrible. It tells the story of an old Emperor took off his clothes, you know that.

Allen: [O:h]

在這段摘錄中，主持人Allen采訪了來自比利時的鋼琴大師Olivier De Spiegeleir。Oliver前一天剛聽了一個中國女孩用琵琶演奏《霸王別姬》，他分析了西方樂器和中國樂器的區別。在他想找一個詞來表達他對琵琶的印象時，他沒有發現一個很合適的單詞，于是他用了一個拉長音的“ah”，發出了求助信號，也就是自己發起了修正，然后主持人用反問的語氣說“Strong？”來幫助Oliver，使得對話得以進行下去。

John：→But on a day to day, I just, I think- you kno:w just, you see- I don’t know(.) I’d really love to visit that, that place where there is that incredible bi:g green mountain:s in the middle of the- and(.) and the lake (laughing) I can’t remember the name-

Allen：[(laughing)In Beijing?]

John：No, not in Beijing, but anyway- there is a terrible, terrible-

在這段摘錄中，嘉賓John Rendel講述了他對中國的看法。John是一位英國商人，在烏干達開辦了許多學校。他說他一直想去中國的一個美麗的地方，那里有美麗的大山和湖泊，但他忘記了它在中國的哪個地方。所以在他的描述中，他猶豫了很多次，反復使用“you know ”“you see ”“that”來搜索地名。John微笑著說出搜索標記詞“I can’t remember the name”發出了求助，于是Allen猜測“In Beijing”?在這種情況下，主持人希望幫助嘉賓回憶起他對這個地方的記憶，使對話得以完整進行下去。

因為很多中國的英語學習者都能看到這個訪談節目，所以主持人想用英語來傳播中國文化，幫助他們提升英語表達。鑒于此，這個輔助說話人完成搜詞的自我啟動—他人修正顯示了該節目的大多數嘉賓對中國不是很熟悉，但是他們通過自己的過往經歷或社交媒體對中國有一定的印象，還有就是節目注重傳播中國文化。

根據從AllenTalk中提取的20個片段，自我啟動—他人修正的功能分類頻率分布見表4。

表4 自啟他修的功能分類及其比例分布

自我啟動—他人修正在該節目的修正類型中排名第三。它主要有一個功能，即輔助完成搜詞。這個分布顯示了AllenTalk的兩個特性。

首先，它體現了節目的跨文化特征。根據該節目的官方介紹，節目的嘉賓是來自世界各地不同領域的專家學者，但主持人是中國人。 因此，在交際過程中，不可避免地會涉及不同民族的文化。特別是主持人會詢問每位嘉賓對中國的印象和了解，以拉近受訪者與中國觀眾的距離。然而，大多數外國嘉賓從來沒有來過中國或對中國不太了解。當然，他們中也有一些人對中國有些了解，但他們不太擅長表達一些中國特色名詞，如“琵琶”或一些景點的名字。這就給對話帶來了很多困難，而這種阻塞往往出現在嘉賓的表達中。他們會通過拉長聲音或簡單地說:“I don't know how to say that.”來尋求主持人的幫助。在這種情況下，主持人主要負責進行修正。

它還反映了節目中主持人有調節的作用。當嘉賓找不到自己想要表達的詞語時，如果主持人不及時提供幫助，節目的錄制時間可能會無緣無故的增加，這也會讓受訪者的體驗變差。因此，在這個節目中，主持人的調節還是重要的，這也是節目機構性的體現。

(四) 他人啟動—他人修正的功能及其比例

他人啟動—他人修正是指由他人，即聽話人發起并完成的修正。 雖然少見，但在本研究中也發現了兩個例子。 這兩個片段分別體現了兩種功能: 減少冗余的表達和傳播正確的文化價值觀。

1.減少冗余的表達

冗余是指說話人由于語言能力較差，使用過多的詞語或重復的話語，使對話變得不必要的冗長[8]72。聽話人可以在適當的時候用一個簡單又合適的詞或句子來打斷說話者，進而推動話輪進行。在這類訪談節目中，通常是主持人充當打斷者。

Hajjct: Exactly! But those of(.) you know about AI, AI’s been around since 1970s. It goes through various names. It’s been called a pattern recognition machine learning. AI, I mean(.) at the moment, it’s been paid more(.), it’s been paid a bit more attention, because we have the capabilities to deploy AI, especially with the hardware which has come on to the market, so we can do complex mathematical modeling’s. And we weren’t able to do before or it took(.) forever. So a:ll of a sudden, with(.) kind of companies like Nvidia etc. releasing hardware which enables people to develop all these complex algorithms. A:h,→AI- just explo:ded. So: and at the same time we had-

Allen: [So you captured the right moment.]

Hajjct: Yes.

在這段摘錄中，英國商人Hajjct作為嘉賓介紹了人工智能的發展。他的目的是告訴主持人，他抓住了人工智能時代的最佳機遇，創建了自己的公司。但他提到了人工智能的很多發展，這使得對話變得不必要的冗長。然后，當Hajjct解釋完人工智能的發展過程后，主持人Allen打斷了他，說:“So you captured the right moment”。 于是，主持人成功地把話題拉回了對嘉賓的職業生涯的討論。這種修正作用體現了AllenTalk的一個節目特點，即當嘉賓偏離采訪主題時，主持人負責讓話題回到主題上。節目中大多數嘉賓英語水平較高，出現冗余的情況較少。

2.傳播正確的文化價值觀

由于該節目的模式是由中國主持人Allen即興采訪來自不同國家的專家學者，所以采訪內容除了專業知識外，還會涉及跨文化。這就要求主持人注意談話的政治正確性和文化價值觀的正確性。當然，所有的嘉賓都熱愛中國，表達了正確的價值觀。在收集的語料中，只有一個體現這一功能的例子。

John：Absolutely. And(.)and China now does have great power, and- it’s gonna be:- you know- exciting for it continue to use that power to have ever greater positive impact on the world. Yes.

Allen：→Yeah. And we have the open-door policy, and open policy to welcome the(.) the, the wor:ld to come to China, come visit China and cooperate with China.

在這段摘錄中，英國商人John Rendel講述了他對中國的印象。他說，“From the perspective of geopolitics, the role that China plays over the next 50 years, is gonna be more important than any other countries.” 因此，他對中國的發展持樂觀態度。 但在這段摘錄中，他使用了“great power”一詞，其中包含著一種中國可能會成為世界霸主的含義，這種表達可能會誤導觀眾。眾所周知，中國主張和平、合作、共贏。于是主持人糾正了他的話，對他說:“we have the open-door policy”“we have the open-door policy”，這樣，主持人就確保了談話的文化價值是正確的。這也體現了AllenTalk的另一個節目特點，即主持人要保證節目的政治正確性和文化價值觀的正確性。因節目幾乎不會討論意識形態問題，所以這類型的修正也較少。

3.小結

根據對AllenTalk中收集的語料的分析，他人啟動—他人修正的功能分類頻率分布見表5。

表5 他啟他修的功能分類及其比例分布

雖然這類例子只有兩個，但這兩個例子分別展示了兩種功能: 減少冗余的表達和傳播正確的文化價值觀。這個分布體現了AllenTalk的一個特點。

一般來說，這種類型的只占很小的比例。一個例子反映了主持人控場的作用，另一個例子則反映了節目注重傳播正確的文化價值觀，都體現了節目的機構性。正如前面提到的，多數外國嘉賓對中國了解很少，有些人對中國有一些了解。在表達對中國的印象時，其中一位嘉賓表達了對中國美麗風景的向往和對中國發展前景的樂觀態度。但是他使用了一個可能具有誤導性的詞“great power”。 由于中國一貫主張和平、合作、共贏，不主張霸權，主持人立即補充說，中國實行改革開放政策，打開國門歡迎來自世界各地的朋友。通過這種方式，節目傳達了中國發展的正確理念。

三、總結與討論

筆者主要探究了半機構性話語中的會話修正類型及其功能，通過對收集的語料進行統計分析，發現半機構性話語中主要包含4種會話修正類型，即自我啟動—自我修正、他人啟動—自我修正、自我啟動—他人修正和他人啟動—他人修正。而且在半機構性話語環境中人們更傾向于自我修正和自我啟動，其中自我啟動—自我修正是頻率最高的，他人啟動—他人修正則頻率最低。每種修正類型都發揮了不同的作用，用以應對會話過程中不同原因導致的對話阻礙，也相應地體現了節目的機構性和自然性，但是從比例上，還是自然會話特征更強。Cornelia Ilie提出，具有半機構性的電視訪談節目，其會話特征要么自然性更強，要么機構性更強[6]217。AllenTalk節目有一個突出特點，就是節目制作過程中沒有提前演練的環節，訪談的內容比較隨機，更接近自然會話。而且節目本身也是一門網易公開課，受眾群體主要是國內自主的英語學習者，所以接近自然會話的英語訪談，有利于觀眾模仿學習更為日常實用的英語表達。每個電視訪談節目都會因其節目定位和受眾的不同，從而體現出更多的自然會話特征或者是機構會話特征，那么節目中的會話修正類型出現頻率應該也會有所區別，未來的研究可以對比分析多種類型的訪談節目，綜合得出更為全面的半機構性話語的會話修正特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