物流績效對中歐跨境電商出口影響研究

何柳韻，李 佳 （上海理工大學 管理學院，上海 200093）

0 引 言

根據商務部數據顯示，2020 年上半年我國跨境電商出口增長26.2%，自四月起，出口實現連續三個月正增長，增長6.2%。依據海關總署統計2020 年跨境電商出口額達6.7 萬億元，艾瑞預測，到2023 年跨境電商出口額高達9.6 萬億元。由于跨境電商行業迅猛發展，以及國家政策的大力支持，疊加疫情的沖擊下，促進了海外消費者線上消費習慣的養成，跨境電商出口及跨境物流服務具備廣闊的發展空間。我國與歐盟雙邊貿易額攀升，跨境電商貿易也呈現出較快增長的現象，B2B 為代表的跨境電商企業可以直接面對歐盟消費者，促進了貿易的便利化。物流便利化是貿易暢通的基礎，然而中國跨境電商出口物流服務行業目前仍處于行業發展初期，因為跨境電商出口物流鏈條很長、涉及環節多、耗時長，很大程度上影響著跨境電商出口。因此，本文探究了物流績效對我國跨境電商出口到歐盟的影響，這對指導我國與歐盟跨境電商的進一步合作具有重要的現實意義。

1 文獻綜述

從2007 年開始世界銀行的國際貿易部門每兩年編寫一期全球物流績效指數（Logistics Performance Index，LPI）。物流績效指數是根據清關程序的效率、貿易和運輸質量相關的基礎設施、安排價格具有競爭力的貨運難易度、物流服務的質量、追蹤查詢貨物的能力，以及貨物在預定時間內到達收貨人的頻率建立起的綜合指標，評分范圍從1 到5，分數越高代表物流績效越好。物流績效指數在學術界應用廣泛，不少學者根據物流績效指數展開了豐富的學術研究，取得了豐碩的成果。文章梳理了以下三類與本文密切相關的文獻。

1.1 關于引力模型的研究

本文運用了貿易引力模型，牛頓萬有引力定律是引力模型的基礎：宇宙中的粒子都會相互吸引，這種吸引力與粒子的質量的乘積成正比，與粒子之間的距離成反比。運用到國際貿易中的解釋為，各個國家如同粒子，國家之間的相互吸引力大小與國家的大小及距離成比例，因此各個國家應該根據各自的市場規模（比如：國內生產總值） 以及地理距離的遠近進行貿易。國內外關于引力模型都有非常成熟的研究。Adriana AnaMaria Davidescu（2020） 構建擴展的引力模型研究新冠疫情背景下羅馬尼亞出口影響因素，發現羅馬尼亞出口受到歐盟以及中國主要貿易國家需求的顯著影響，此外政府出口還與進口國的效率、腐敗控制以及集體主義文化等緊密相關。朱賢強（2019） 采用引力模型和雙重差分模型，實證結果顯示進出口貿易流量與電子商務發展水平密切相關，城市和企業電子商務水平越高越能刺激出口貿易增長。認為電子商務的發展前景無量，對進出口貿易產生非常深遠的影響。陸露（2020） 研究了貿易便利化對跨境電商的影響，結果顯示貿易便利化水平越高對跨境電商的促進作用就越強。王野（2020） 采用熵值法結合圍觀經濟學供求理論，論證了跨境電商通過減少中歐貿易交易成本從而促進了中國對歐盟的出口。陳凡（2021） 借用引力模型從資源異質性角度研究不同因素對中歐勞動力密集產品出口的影響因素。

1.2 關于物流績效指數的應用研究

楊振華（2017） 根據物流績效指數利用雷達圖分析法，研究了G20 國家的物流狀況，得出結論，在20 國中，中國物流績效處于中等水平。實證結果顯示發達國際物流績效水平普遍高于發展中國家。王超（2017） 實證檢驗發現推進國家經濟發展的關鍵因素是物流績效水平。Morley 和Perdikis 利用物流績效指數證明了缺乏物流基礎設施阻礙了出口拉動型增長。Beysenbaev（2017） 提出了綜合物流績效指數（ILPI），以消除觀察到的LPI 主觀性。作者觀察到，當前的LPI 權重對所有子指數都具有同等的重要性。閆柏睿（2021） 利用了RCEP 成員國的物流績效指數（LPI） 進行了變異系數計算發現經濟越發達物流績效水平表現越穩定。Puertas Medina（2014） 利用物流績效指數分析物流狀況對國際貿易的影響機制，結果顯示，物流績效對國際貿易的影響是顯著為正的。同時證明物流績效的提高可以促進出口貿易的發展。黃慶華（2020） 構建了14 個跟物流績效相關的指標構建綜合物流評價體系，將我國“一帶一路”重點建設省市作為研究對象，發現我國物流存在地區差異大、服務水平低等問題。同時發現物流水平與政策顯著相關。

1.3 物流績效對跨境電子商務影響研究

吳俊紅（2019） 運用拓展引力模型基于一帶一路的背景下，探究了LPI 對一帶一路沿線國家跨境電商貿易流量影響，結果顯示，LPI 對跨境電商的影響是顯著為正的且影響僅次于經濟總量。同時結果顯示針對物流基礎設施的質量、清關的效率、物流質量是三項因素的影響作用最大，貨物運輸的及時性是物流績效指標中影響力最小的指標。席穎（2017） 從定性的角度研究了中國物流績效指數對跨境電商的影響因素，指出了跨境電商痛點問題—跨部門協作，跨境電商物流發展狀況落后于跨境電商發展現狀。關于引力模型國內外都有非常成熟的理論以及實踐研究，國內許多研究都集中于跨境電商對貿易流量的影響，但是很少有人進行跨境電商貿易流量影響因素的研究，在目前研討影響跨境電商貿易流量因素的文章大多數都集中于東盟地區，而針對歐盟地區跨境電商貿易的研究較少。

2 中國與歐盟跨境電商現狀

2.1 中國與歐盟貿易現狀

截止2021 年歐盟已經連續18 年成為中國第一大貿易伙伴。根據2021 年歐盟外貿最新數據顯示，中國第一次取代美國成為歐盟最大貿易伙伴。與此同時，中歐雙邊貿易也保持較快增長，1～9 月雙邊貿易額達5 993.4 億美元，增長百分之30.4%。歐盟國家消費能力強、法律法規完善，跨境電商發展前景大，利潤可觀。但是中國出口跨境電商貿易仍然處于發展初期，還有許多問題亟待解決。目前的跨境電商交易水平、物流水平難以滿足日益增長的中歐跨境電商交易需要。由于中國跟歐盟各個方面的差異，比如消費習慣不同，歐洲嚴苛的跨境電商稅收政策以及網絡安全政策，都會影響中國對歐盟跨境出口。因此要充分了解中國與歐盟差異，了解跨境電商出口的痛點，制定相應的政策，對癥下藥。中歐跨境電商的主要問題有：（1） 中歐地理距離遠，物流所需要花費的成本高，耗時長。（2） 歐盟關稅高，注重個人隱私權，數字貿易門檻高。2021 年7 月1 日歐盟開始實施跨境電商增值稅解決改革方案。根據歐盟官方預計，歐盟成員國每年增獲70 億的增值稅收益。（3） 歐盟語種多元化，運營難度大，歐盟正式官方語言多達24 種。（4） 歐盟發達國家眾多，人力成本高昂，運營成本高。（5） 部分國家支付系統與物流系統薄弱。

2.2 歐盟物流績效指數

物流績效指數反映了一個國家基于六個組成部分的物流績效感知。數據來自世界銀行與學術研究和國際機構，以及從事國際物流的私營公司和個人合作進行的物流績效指數調查。歐盟各國的物流績效水平測算采用算數平均的方法，根據各個指標的權重得出歐盟各個國家的物流績效指數水平和構成要素說明及權重如表1、表2 所示。

表1 歐盟各國2018 年物流發展指數

表2 物流績效指數構成要素說明及權重

公式如下：

3 模型的設計與說明

3.1 模型簡介及引入

Tinbergen（1962） 和Poyhonen（1963），首次將引力模型應用于國際貿易研究中，他們的結果表明，兩個國家的雙邊貿易規模與他們的經濟總量成正比，與兩個國家之間的地理距離成反比。早期引力模型的基本形式如下：

式中：T表示i 經濟體與j 經濟體之間的雙邊貿易額，k 為常數項，G表示i 經濟體的經濟規模，G表示j 經濟體的經濟規模。D表示，i、j 兩經濟體之間的地理距離，通常以貿易雙方的首都、重要港口以及經濟中心距離作為參考。引力方程一般是對所有變量簡單地取自然對數，再加上隨機擾動項，得到對數線性估計方程，公式如下：

3.2 模型的設定

引力模型是國際貿易中經典的模型之一，對雙邊貿易流量具有強有力的解釋作用。因此本文依據傳統的引力模型，根據前人的經驗引入了人均GDP （GDP ）、人口總數（PO P ）、地理距離（Di st ）、互聯網滲透率（IN T ）、匯率（ER ）作為控制變量。物流績效（LP I ）作為主要解釋變量。將中國向歐盟各國每年跨境電商出口額作為被解釋變量。構建了引力模型如下：

式中：i 代表我國，j 代表歐盟，t 表示年份，a 是截距項，U 是隨機擾動項。

其中互聯網滲透率代表一個國家的互聯網發展程度。物流績效代表一國的物流發展狀況。跨境電商出口交易額作為被解釋變量，用來刻畫跨境電商出口貿易發展水平。由公式（5） 計算所得。由于中國向歐盟國家電子商務出口數據無法直接獲取。因此在借鑒相關文獻之后決定采用艾瑞咨詢的方法用中國出口到歐盟各國的數據除以中國出口貿易總額再乘以跨境電商出口規模得到我國向歐盟各國的跨境電商出口交易額。計算方式如下：

3.3 數據的來源及說明

本文選擇2010 年到2019 年與歐盟22 個國家間的數據作為樣本。目前歐盟共有27 個成員國。英國2020 年退出歐盟、克羅地亞2013 年加入歐盟、斯洛文尼亞缺少互聯網滲透率等部分數據。因此文章最終選擇了奧地利、比利時、意大利、塞浦路斯、捷克、德國、丹麥、西班牙、愛沙尼亞、芬蘭、法國、希臘、克羅地亞、匈牙利、愛爾蘭、立陶宛、盧森堡拉脫維亞、馬耳他、荷蘭、波蘭、葡萄牙、斯洛伐克共22 個國家。結合電子商務興起的時間，最終選擇了2009 年到2019 年十年的數據組成面板數據，用擴展的引力模型進行多元回歸分析。

歐盟以及中國人均GDP 數據來源于從經合組織（Organiz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OECD）。從國際電信聯盟（International Telecommunication Union，ITU） 中獲取了各個國家的互聯網滲透率，中國同歐盟各個國家的人口數量、物流發展指標、要素稟賦差異數據均來源于世界銀行（world bank），中國到歐盟各個國家首都距離的數據來源于cepii。中國國際統計局中獲取了中國出口到歐盟各個國家的總額，跨境電商出口額數據來源于艾媒咨詢。

4 實證結果分析

4.1 平穩性檢驗

為了防止出現偽回歸的現象，需要先進行平穩性檢驗。由于本文是短面板數據因此采用了HT 檢驗。得出的結論如表3 所示。

表3 HT 檢驗

從結果可以看出，模型中原序列中跨境電商出口額、歐盟互聯網滲透率、物流績效水平、歐盟人口數量都是非平穩序列，但是經過了一階差分變換后，在5%的顯著性水平下，除了歐盟人口數量都通過了平穩性檢驗，不存在單位根。因此，序列可能存在協整關系。同時說明了做單位根檢驗的必要性。

4.2 回歸結果及分析

固定效應模型要求為面板數據，而距離變量不會隨時間變化，所以運用固定模型進行回歸時，距離變量被忽略。Sempsey（1998） 學者提出了“距離消亡論”，隨著信息技術的快速發展，距離變量不再是限制國家之間進行貿易的因素。因此本文忽略了距離變量的影響。通過BP-LM 檢驗進行判定模型選擇，最終結果P=0.000，強烈拒絕原假設（H=隨機效應模型） 且此模型擬合優度最高，所以最終選擇固定效應模型。

表4 中結果顯示，中國人均GDP、歐盟人均GDP，中國人口數量、歐盟互聯網滲透率、歐盟物流績效水平、中歐要素稟賦差異6 個變量的回歸系數均顯著為正。歐盟人口數量與中國跨境電商出口顯著且呈負相關關系，結果與預測基本一致。其中中國人均GDP 的回歸系數值最大，表明其對跨境電商出口的影響最明顯，中國人均GDP 提升1%，將推動中國跨境電商出口到歐盟的規模增長5.74%。其次是歐盟的物流績效水平，LPI 每提升1%能夠推動中國跨境電商出口到歐盟的規模增長3.98%。回歸系數最小的是歐盟人均GDP，因為中國人均GDP 系數大，跨境電商供給能力強。與歐盟人均GDP 呈替代關系。物流是跨境電商發展最重要的環節，運輸的及時性、完整性是跨境電商的痛點之一，因此物流績效水平越高，對跨境電商出口的貢獻率越大。

表4 回歸結果匯總

5 結論及建議

新冠疫情的促進下，歐盟消費者正在逐漸養成線上購物的消費習慣。國內因為疫情控制良好，供應鏈運轉正常，短期內跨境電商出口量激增，跨境電商逐漸成為我國對外出口貿易結構的平衡器和增長器。本文以中國跟歐盟的22 個國家為樣本，運用了引力模型發現歐盟物流績效水平對我國跨境電商出口到歐盟影響非常顯著。此外互聯網滲透率、要素稟賦差異以及匯率都會對跨境電商出口歐盟產生顯著影響。依據上述結論，提出以下幾點建議：

第一，從國家的角度來看，國家需要給予跨境電商更多的政策支持、引導。在現有的法律、稅收基礎之上，建立起更加行之有效，以我國為主的相關制度和條例。政府部門需要做好各個部門之間的協調工作，協調好企業與政府部門之間的關系，減少審批流程，縮減通關的時間，提升辦事的效率，減少企業成本。中國需要不斷擴大電子商務影響力，加大相關基礎設施建設，掌握跨境電商數據積累、國際法律法規話語權，推動中國同歐盟國家雙方電子商務發展水平，實現共商共建共享。此外，要不斷完善跨境支付體系，建立安全可靠的中歐統一支付平臺，讓支付更好地服務于跨境電商發展，同時提升人民幣的國際地位。

第二，從企業的角度來講，企業應該密切關注國內外相關政策，利用好國家相關政策優惠，同時也要警惕歐盟國家相關數字貿易壁壘。做好海外電商物流服務，設置海外倉、直郵等多種方式減少消費者等待時間。打造信息化物流倉儲，做好實時監控，降低物流成本。另外企業需要了解歐盟各國文化，根據歐盟消費者消費習慣以及語言習慣制定相應的營銷策略，減少貿易摩擦，提升服務質量，促進電子商務高速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