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狀腺乳頭狀癌病人反芻性沉思在心理彈性與焦慮間的中介作用

彭麗麗，尹 琳，劉 納，李 妍，盧乃聰

中日友好醫院，北京 100029

甲狀腺癌是內分泌系統最常見的惡性腫瘤，全球發病率呈持續上升趨勢，2019 年已躍居女性惡性腫瘤第4位[1]。分化型甲狀腺癌（differentiated thyroid carcinoma，DTC）占所有甲狀腺癌的95%以上，其中，甲狀腺乳頭狀癌（papillary thyroid carcinoma，PTC）是甲狀腺癌最常見類型[2]。國內外多項研究發現，焦慮等不良情緒是PTC 發生的獨立危險因素[3-6]；同時，診斷出PTC 被認為屬于重大負性生活事件，PTC 淋巴結轉移和病灶復發風險也可能引發或加重病人焦慮癥狀[7-11]。反芻性沉思是指個體經歷負性生活事件后，反復思考負性事件并從中尋求意義的一種認知加工方式，包括侵入性反芻性沉思和目的性反芻性沉思，在慢性病病人心理護理中逐漸受到重視[12]。心理彈性亦稱心理韌性，是個體在面對壓力或者逆境時，積極利用自身內外部資源主動適應環境的一種能力[13]。反芻性沉思和心理彈性均可緩解焦慮，但三者之間的機制分析較少，針對PTC 病人的相關研究更少。本研究以PTC 病人為研究對象，探索反芻性沉思在焦慮和心理彈性之間的中介作用，以期為改進甲狀腺癌病人心理護理工作質量提供依據。

1 對象與方法

1.1 研究對象 采用便利抽樣法抽取2020 年9 月—2021 年3 月在北京某三級甲等醫院經細針穿刺抽吸活檢（FNAB）病理確診為PTC 的病人作為研究對象。納入標準：①首次確診為PTC；②年齡≥18 歲；③病人本人了解自身病情，有正常的理解能力和閱讀能力；④對本研究知情同意，自愿加入。排除標準：①存在視力、聽力障礙者；②既往或現在患有其他部位惡性腫瘤者；③合并其他嚴重疾病而無法參與本項研究者；④有精神疾病家族史、既往史，或調查期間無法正常表達自身想法者。本研究已通過醫院倫理委員會審核。

1.2 調查工具

1.2.1 一般資料調查表 該調查表由研究者自行設計，內容包括年齡、性別、婚姻狀況、文化程度、PTC 病灶為單發/多發、單枚PTC 病灶最大直徑等。

1.2.2 簡體中文版事件相關反芻性沉思問卷（Chinese Event Related Rumination Inventory，C-ERRI） 該問卷由Cann 等編制[14]，用于評估個體對高度應激性事件的認知加工情況。簡體中文版問卷由董超群等[15]引入并漢化修訂。C-ERRI 包括侵入性反芻性沉思和目的性反芻性沉思2 個維度，分別代表病人認知加工過程的消極面和積極面，2 個維度各包含10 個條目，采用Likert 4 級評分法評分，0 分表示“從不發生這種想法”，1 分表示“偶爾發生這種想法”，2 分表示“有時發生這種想法”，3 分表示“經常發生這種想法”，各維度總分30 分，分值越高提示反芻性沉思頻率越高。本研究中，侵入性反芻性沉思維度和目的性反芻性沉思維度的Cronbach's α 系數分別為0.969 和0.954。

1.2.3 心理彈性量表(Connor-Davidson Resilience Scale,CD-RISC) 該量表由Connor與Davidson[16]編制，包括25 個條目，分為堅韌（tenacity）、忍受消極情感（tolerance of negative affect）、積極接受變化（positive acceptance of change）、控制（control）和精神影響（spiritual influences）5 個維度。中文版CD-RISC 由于肖楠等[17]漢化編譯，保留原量表25 個條目，調整為3 個維度，即堅韌性（tenacity）、力量性（strength）和樂觀性（optimism），采用Likert 5 級評分法評分，0 分表示“完全不正確”，1 分表示“很少正確”，2 分表示“有時正確”，3 分表示“多數正確”，4 分表示“幾乎所有時候都是這樣”，總分為0～100 分，分數越高表示心理彈性越高。本研究中該量表Cronbach's α 系數為0.952。

1.2.4 焦慮自評量表(Self-Rating Anxiety Scale，SAS) 該量表由Zung 在1971 年編制，共20 個條目，是用于評定焦慮病人主觀癥狀的自評工具，適用于具有焦慮癥狀的成年人[18]。量表采用Likert 4 級評分法評分，SAS 粗分×1.25 為標準分，得分越高表示焦慮程度越重，標準分≥50 分表明存在焦慮癥狀，其中50～59 分為輕度焦慮，60～69 分為中度焦慮，≥70 分為重度焦慮。本研究中該量表的Cronbach's α 系數為0.875。

1.3 調查方法 采用紙質問卷調查，問卷發放與收集由研究者在門診完成，采用統一指導語及填寫方法，不能獨立完成問卷者由研究者根據病人意愿代為填寫。共發放問卷195 份，回收有效問卷178 份，問卷有效回收率為91.3%。

1.4 統計學方法 采用SPSS 25.0 和AMOS 22.0 軟件進行統計描述及分析。定性資料以頻數及百分比（%）描述，定量資料以均數±標準差（±s）描述，組間比較采用單因素方差分析，采用Pearson 相關分析方法分析變量間的相關性，采用結構方程模型進行中介效應分析，以P＜0.05 為差異有統計學意義。

2 結果

2.1 PTC 病人焦慮情況 178 例病人SAS 標準分為25～80（44.65±10.72）分，其中，≥50 分的病人為45 例（25.3%），包括35 例（19.7%）輕度焦慮，7 例（3.9%）中度焦慮，3 例（1.7%）重度焦慮。不同特征PTC 病人SAS 得分比較結果見表1。

表1 不同特征PTC 病人SAS 得分比較（±s）單位：分

表1 不同特征PTC 病人SAS 得分比較（±s）單位：分

項目性別 男女年齡 21～30 歲31～40 歲41～50 歲51～60 歲61～70 歲71～80 歲文化程度 小學初中高中/中專專科本科碩士及以上婚姻狀況 未婚已婚離異、喪偶家庭人均月收入 ＜2 000 元2 000～4 999 元5 000～9 999 元10 000～14 999 元15 000～19 999 元≥20 000 元PTC 病灶數量 單發多發單枚PTC 病灶最大直徑 ＜1 cm≥1 cm例數43 135 18 53 34 36 28 F 值0.135 P SAS 標準分42.91±9.02 44.87±11.44 42.01±10.07 41.61±10.25 45.15±9.35 44.23±7.32 48.21±8.06 46.95±11.39 45.01±7.69 50.06±10.33 45.45±6.95 41.23±12.46 43.53±5.42 44.43±7.04 42.85±8.73 44.67±11.22 45.75±8.37 48.96±7.52 45.36±6.28 45.65±12.99 41.30±10.79 44.18±8.75 40.52±6.58 44.87±13.98 44.36±9.46 43.82±13.56 45.83±10.07 0.71 0.502 0.78 97 21 33 31 59 27 22 147 1.476 0.20 0.183 0.83 96 51 52 28 17 24 125 53 148 30 0.862 0.51 1.917 0.17 0.031 0.86

2.2 PTC 病人心理彈性及反芻性沉思情況 178例病人CD-RISC 得分為19～87（61.54±15.56）分；C-ERRI 中的侵入性反芻性沉思維度得分為6～30（13.54±5.15）分，目的性反芻性沉思維度得分為3～30（14.51±5.43）分。

2.3 PTC 病人焦慮、心理彈性及反芻性沉思得分的相關性（見表2）

表2 PTC 病人焦慮、心理彈性、侵入性反芻性沉思及目的性反芻性沉思得分的相關性分析（r 值）

2.4 PTC 病人反芻性沉思在焦慮與心理彈性間的中介效應 根據Process 中介模型，以CD-RISC 得分為自變量，以C-ERRI 中的侵入性反芻性沉思維度得分為中介變量，以SAS 得分為因變量進行多元回歸分析。以SAS 得分為因變量，以CD-RISC 得分為自變量建立方程1；以C-ERRI 中的侵入性反芻性沉思維度得分為因變量，以CD-RISC 得分為自變量建立方程2；在方程1 基礎上增加C-ERRI 中的侵入性反芻性沉思維度得分為自變量建立方程3。方程1 結果顯示，心理彈性可以負向預測焦慮（β=-0.648,P＜0.001）；方程2 顯示，心理彈性可以負向預測侵入性反芻性沉思（β=-0.308，P＜0.001）；方程3顯示，心理彈性（β=-0.277，P＜0.001）與侵入性反芻性沉思（β=0.431，P＜0.001）對焦慮具有預測作用，侵入性反芻性沉思在心理彈性與焦慮之間起部分中介作用，見表3。

表3 PTC 病人侵入性反芻性沉思、心理彈性與焦慮多元回歸分析結果

2.5 侵入性反芻性沉思中介效應的驗證 綜合模型驗證說明本研究的假設成立，侵入性反芻性沉思在心理彈性與焦慮間有中介作用，中介效應占比為20.52%（-0.133/-0.648）。見表4。

表4 侵入性反芻性沉思在心理彈性與焦慮間的中介效應驗證結果

3 討論

3.1 PTC 病人的焦慮現狀 焦慮是癌癥病人確診后常見并發癥之一，不但存在于癌癥首次確診后，也廣泛存在于圍術期及術后隨訪過程中。本研究PTC 病人焦慮發生率為25.3%，SAS 標準分為（44.65±10.72）分，高于國內常模[（37.23±12.58）分][19]。原因可能為，部分PTC 具有較高的侵襲能力和復發風險[20]，可引起病人心理應激與負性認知加工，進而造成病人較大的心理壓力。表1 結果顯示，不同人口學特征病人的SAS 得分差異不明顯，提示焦慮普遍存在于PTC病人中。國外研究發現，焦慮等心理應激可引起血清甲狀腺激素（thyroid hormones，TH）與促甲狀腺激素（thyroid stimulating hormone，TSH）水平升高[21]，持續焦慮等心理應激可能對PTC 治療效果產生不良影響。提示醫護人員需對病人心理狀況加以重視。

3.2 PTC 病人心理彈性、反芻性沉思與焦慮之間的關系 相關性分析結果顯示，心理彈性與焦慮呈負相關。可見，心理彈性作為評價個體對創傷性事件心理應對能力和變化程度的指標，得分越低，病人發生焦慮的風險越高。

侵入性反芻性沉思作為一種強迫性冥思，是反復、被動地關注創傷性事件所產生的侵入性思維，是一種導致個體持續心理痛苦、阻礙其成長發展的非適應性、非建設性的思維認知過程[22-24]。本研究顯示，PTC 病人侵入性反芻性沉思與焦慮呈正相關、與心理彈性呈負相關，說明侵入性反芻性沉思對病人焦慮有增強效應，對心理彈性有削弱效應。

3.3 侵入性反芻性沉思在心理彈性與焦慮間的中介效應 本研究結果顯示，心理彈性可以直接影響PTC病人焦慮，同時還可以通過侵入性反芻性沉思間接影響焦慮。侵入性反芻性沉思的中介效應占總效應的20.52%。臨床工作中，PTC 病人對患病成因常常存在不當歸因，認為命運不公平，或者認為癌癥是由不良工作、生活習慣引起，對家庭關系或自我健康管理能力往往持否定、消極態度,提示醫護人員應關注PTC 病人對疾病及生活中負性事件的認知和歸因[25]，及時采取心理干預措施，幫助病人釋放心理壓力，找到自我價值感，樹立積極的生活目標，降低其侵入性反芻性沉思水平，提升心理彈性水平，減輕焦慮程度。

目的性反芻性沉思是一種積極的適應性思維，是個體主動進行自我反省、思考未來的一種認知加工方式，目的性反芻性沉思水平高的病人會主動思考確診PTC 后經歷的積極事件及自己的感受[26]，有利于病人適應生活，提升其對自身能力和價值的認識。然而，本研究結果顯示，目的性反芻性沉思與焦慮、心理彈性相關性不明顯，可能與樣本量較小有關，其在心理彈性與焦慮之間的機制有待在以后的研究中進一步完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