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江說古

◎文/江蘇·劉紅

鎮江，與揚州一江之隔，我喜歡叫它潤州，滋潤的州。當揚州過了盛唐的風流后，鎮江在宋代忽然出挑了。“京口瓜洲一水間，鐘山只隔數重山。春風又綠江南岸，明月何時照我還？”王安石的這首詩使我第一次知道，鎮江還有一個好聽的名字——京口！

溫婉的鎮江，因了白娘子的故事而浪漫；因了甘露寺招親，多了歷史的風云；因了梁紅玉擂鼓戰金山，多了壯烈。

其實，有關梁紅玉其人其事，是浪漫與現實相結合的最佳范本。我曾經以為，宋朝是中國“理”最嚴格的朝代。“程朱理學”興起于宋朝。我以為“食不連器，坐不連席”的老話，在宋朝會有最大的彰顯，可是隨便翻翻野史正史，卻不是這樣。

選錯了職業的宋徽宗，不但有瘦金體傳世，還有流傳至今價值連城的畫兒。過于藝術的皇帝，注定不能很好地統領國家。靖康恥，至少是北宋最大的恥辱。

不說了，還是游玩鎮江吧。走進金山寺，走到今鏊嶺，看到一座亭。亭名“七峰”。據說，那里曾經有過七座小山峰，被人為削平了。為什么呢？與金山寺長老道月方丈有關。

道月是岳飛好友，當岳飛被十二道金牌召回，在金山寺短暫停留，拜訪了道月。道月分析出岳飛可能會有不測，勸他留下，如此結局或許不同。結果我們都知道，岳飛沒聽勸告，回到了臨安。

秦檜得知岳飛與道月的交往后很生氣，派人去金山寺捉拿。道月似乎知道這一切，寫下：“吾年四十九，是非終日有。不為自己身，只為多開口。何立自南來，我向西方走。不是佛力大，幾乎落人手”后，坐化而去。

秦檜聽回來的人說明過程很生氣，又聽說金山寺所在的金山上有座七峰嶺，是難得的風水寶地，每代都有高僧，便派人將七峰嶺削平。

七峰嶺沒了，原來位置修了座七峰亭。亭前有一雕像，岳飛與道月正說著什么。相比岳飛與道月，在金山寺這個地方，我更喜歡蘇東坡與佛印的相愛相殺。“心中有佛皆是佛，心中有屎都是屎”的妙喻，與“身是菩提樹，心是明鏡臺，時時勤拂拭，莫使惹塵埃”，相似又相異。多么有趣！

金山寺、京口區，見證了多少故事？“京口瓜洲一水間”。在京口對面的瓜州，又有怎樣的纏綿？“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頭。吳山點點愁。思悠悠，恨悠悠，恨到歸時方始休。月明人倚樓。”那個像流水一樣流到瓜州古渡頭的風塵女子，既沒有李師師的恩寵，也沒有梁紅玉的幸運，她遇到了一個名叫李甲的負心漢。

雖是紅顏，沖冠一怒也悲壯。沉沒千年的百寶箱，至今還有人在或京口或瓜州兩地轉悠，希望能找回，得無價之寶。世界上，最無價亦是最低賤的，不過人命耳。

鎮江不是秦淮，沒有秦淮河畔的脂粉氣。可是這些紅顏非禍水的故事，與金山七峰嶺的風水有沒有關系？這些真真假假的傳說、故事，為這座古老的城市，增加了無窮的魅力。今天，這個有山有水有高鐵有高速路的交通樞紐，占盡了風情與風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