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法修復森林的碳匯補償技術研究

吳 紅，鄭建英，張盛鐘，張永丹，賴春淵

（1.龍巖市林業執法支隊，福建 龍巖 364000；2.龍巖市林業調查規劃所，福建 龍巖 364000；3.龍巖市林業和草原局，福建 龍巖 364000）

森林具有碳匯功能，森林碳匯是實現森林生態價值補償的有效途徑。森林碳匯指森林植物通過光合作用將大氣中的二氧化碳吸收并固定在植被與土壤當中，從而減少大氣中二氧化碳濃度的過程、活動或機制。龍巖市針對故意或過失燒毀林木，盜伐、濫伐林木，故意毀壞林木等毀林犯罪；非法采礦、破壞性采礦造成森林資源破壞的；非法占用農用地，改變土地用途，造成森林資源破壞的森林資源刑事犯罪案件，出臺了全省首個森林碳匯補償機制工作指引，在審判森林資源刑事犯罪案件中，對被告人破壞的森林生態系統進行司法修復，積極探索司法修復森林碳匯補償的機制。那么森林碳匯如何融入生態司法修復？司法修復森林的碳匯補償價值如何評定？怎么補償？等等，這些都是我們值得深入研究。為此，本文開展司法修復森林的碳匯補償技術研究，分析了司法修復森林中碳匯補償的必要性與可行性，提出了司法修復森林的碳匯補償原則，探討了碳匯補償技術，旨為今后司法修復森林的碳匯補償提供參考依據。

1 司法修復森林中碳匯補償的必要性與可行性

1.1 必要性

一是深入踐行綠色低碳生態文明理念，著力打造生態司法修復新格局，推動形成可復制可推廣的碳匯補償案件審理經驗，助力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

二是造林、再造林等恢復和經營森林活動被認為是最經濟的二氧化碳負排技術和減少毀林具有相對低的機會成本，并具有生態服務價值最高、支持生物多樣性保護等多重可持續發展優勢。

三是高效聯動探索森林碳匯融入生態司法修復機制，創建龍巖市司法“綠碳”基地，將助力“碳達峰 碳中和”愿景目標的實現。通過司法與行政在生態治理中的執法協同創新，構建最嚴密的懲戒性、最全面的修復性、最前瞻的預防性體系。

四是積極探索修復森林的司法實踐，實現審判的法律效果、社會效果和生態效果的有機統一。

1.2 可行性

一是具有法律依據。森林法第八章明確規定造成森林資源破壞的森林資源刑事犯罪案件的法律責任。

二是建立碳匯補償機制。法院在審判破壞森林資源刑事犯罪案件中，為保障森林生態安全，盡快修復受損生態環境，通過釋法析理使被告人充分認識其犯罪行為對森林生態系統的危害，督促被告人在采取植樹造林及管護等“補種復綠”等措施恢復林地植被的基礎上，尚需對其破壞林木林地碳吸附調節服務功能損失擔責補償。森林生態司法修復以對被破壞森林植被采取“補種復綠”為生態修復的前提條件，強化法院引導、被告人悔罪自愿修復補償、林業部門配合的工作要求。

三是適用范圍明確。適用范圍包括：故意或過失燒毀林木，盜伐、濫伐林木，故意毀壞林木等毀林犯罪；非法采礦、破壞性采礦造成森林資源破壞的；非法占用農用地，改變土地用途，造成森林資源破壞的。

四是被告人悔罪自愿。法院引導、被告人悔罪自愿修復補償、林業部門配合的工作要求，在被告人向人民法院簽署修復承諾書，并與林業部門等簽訂生態修復協議，自愿向林業部門繳交生態環境損害修復保證金和碳匯損失賠償金，承擔植被修復，并補償所破壞森林資源的碳匯價值。

2 司法修復森林中碳匯補償的原則

2.1 總則

（1）堅持生態優先和保護優先的綠色原則。

（2）落實“損害擔責、恢復生態、堵疏補漏”的辦事原則。

（3）引導自愿修復的補償原則。

（4）實現審判的法律效果、社會效果和生態效果的有機統一原則。

2.2 工作原則

（1）依法辦事原則。嚴格遵守國家有關法律、法規及有關政策規定。做到主體合法，程序合法。

（2）科學、客觀、公正性原則。采用的技術方法要符合有關技術規程和標準，采用的主要經濟技術指標要具體明確。評定結果必須實事求是地反映擬評定林地及其林木的現狀。

（3）可行性原則。全面評價案件對環境和林業發展的綜合影響。特別對涉及重點野生動植物和古樹名木的保護，對森林資源的影響，以及對直接和間接的經濟損失影響進行客觀分析和評價。

（4）專業性原則。嚴密組織、認真調查、深入分析、精心編制。

2.3 操作原則

（1）森林資源消長變化的原則。以被評定的森林資源消長變化為前提，確定被評定的森林碳匯價值量。

（2）森林資源持續經營原則。從評定的角度上繼續使用假設被破壞的森林資源要恢復森林植被，確保森林資源持續經營。

（3）替代性原則。同一林地或同類林分在評定時可能實現的或實際存在的碳匯價格標準有多種，則應選擇最低的一種。

（4）貢獻原則。在鑒定一項由多種森林資源構成的整體森林碳匯價值時，必須綜合考慮該項森林資源在森林資源整體構成中的重要性，而不是孤立地決定該項森林碳匯的價值。

（5）演繹原則。在進行評定時必須調查當地林地的獲利能力以及擁有的獲利能力的有效期。修復森林的碳匯補償價值評定中，必須按演繹原則估算過去的收益，對其估算的結果進行適當的調整，以維護林權所有者的利益。

3 碳匯補償技術

3.1 實施流程

法院和林業部門開展生態司法修復工作，對生態破壞進行現場調查、實地勘察、風險評估的基礎上，根據被破壞森林生態系統的環境要素、林木林地類型、吸碳固碳損害程度等，經林業行政部門綜合評估、測算，形成修復植被方案、碳匯損失量化評定，確定具有可操作性的生態修復方式和措施。

（1）法院在受理符合生態修復機制案件時，應告知被告人恢復植被和賠償林木林地碳吸附調節服務功能損失的生態保護義務，并向其闡明相關的罪責刑法律后果，引導其自愿主動繳納保證金和補償金，并簽署自愿繳交承諾書，體現其具體的悔罪認罪表現。

（2）被告人出具自愿繳交承諾書后，由林業行政部門根據法院的通知，對毀林現場進行森林環境要素損害的評定，并制定植被修復方案、碳匯損失的價值量化測算。

（3）被告人根據林業行政部門作出的植被修復方案所需的修復費用的等值保證金，以及被毀森林資源碳匯價值意見書確認的碳匯補償金，自愿繳納至林業行政部門指定的生態修復專門賬戶。

（4）被告人繳交保證金和補償金的行為，人民法院可作為其認罪認罰、悔罪的表現，并結合其履行生態修復協議的情況，綜合考慮犯罪情節、生態功能恢復周期等因素，予以酌情從輕處罰。

3.2 司法修復森林碳匯補償評定技術

（1）森林碳匯量損失計算及價值量核算方法（見表1）。

表1

（2）評定委托

由市或縣（市、區）林業和草原局出具《森林刑事犯罪碳匯價值損失評定委托書》。模板格式如下：

（3）現場調查評估

依據委托評定事項，根據伐區調查設計有關技術規定，對樹種、林種、立木蓄積、原木材積、幼樹株數；林地面積、原有植被或林業種植條件毀壞程度等違法事實對被毀森林資源進行現場調查和統計；依據發布的“森林碳匯量損失計算及價值量核算方法”進行碳匯損失價值量化評定。

（4）編制森林刑事犯罪案件碳匯價值損失評定意見書

由受托人（單位）出具《森林刑事犯罪案件碳匯價值損失評定意見書》。模板格式如下：

4 結論與探討

4.1 結論

（1）龍巖市針對故意或過失燒毀林木，盜伐、濫伐林木，故意毀壞林木等毀林犯罪；非法采礦、破壞性采礦造成森林資源破壞的；非法占用農用地，改變土地用途，造成森林資源破壞的森林資源刑事犯罪案件，探索司法修復森林碳匯補償的機制是必要的，而且是可行的。

（2）龍巖市出臺的全省首個森林碳匯補償機制工作指引，司法修復森林的碳匯補償原則明確，碳匯補償技術方案具可操作性，可作為今后司法修復森林碳匯補償提供參考依據。

（3）碳匯經濟就是綠水青山的生動實踐，碳匯補償是生態司法守護綠水青山的創新舉措。司法引導被告人自愿繳交保證金和補償金的行為，人民法院可作為其認罪認罰、悔罪的表現，并結合其履行生態修復協議的情況，綜合考慮犯罪情節、生態功能恢復周期等因素，予以酌情從輕處罰。對創建以造林、再造林及森林經營和森林保護等方式的龍巖市司法“綠碳”基地，助力“碳達峰、碳中和”遠景目標實現，具有現實意義。

（4）通過辦理司法修復碳匯補償案，有力地促進農村群眾的意識轉變，讓他們更深刻地認識到森林是水庫、錢庫、糧庫、碳庫。以此深入踐行綠色低碳生態文明理念，著力打造生態司法修復新格局，推動形成可復制可推廣的碳匯補償案件審理經驗，助力經濟社會高質量發展。

4.2 探討

（1）森林碳匯損失補償金以恢復被破壞前的森林碳匯量為基線測算。采用上述“森林碳匯量損失計算及價值量核算方法”評定，計算方法還需根據日后森林碳匯相關研究成果進行修改和完善。目前，林業專業技術人員也可根據實際情況采取其他方法進行計量。

（2）碳儲量與碳匯量（固碳量）間的換算系數為固定值3.67，碳匯量價值核算固定采用直接市場法。2021年3月印發的《北京市關于構建現代環境治理體系的實施方案》，明確將完善碳排放權交易制度，北京承建全國溫室氣體自愿減排管理和交易中心。因此每噸碳匯量價值核算采用上一年度北京綠色交易所CCER交易均價計算。

（3）因目前國內尚未建立統一的森林碳匯計量監測體系，考慮方法的實用性和可操作性等因素，及在以自愿為原則繳交碳匯損失補償金的前提下對精度的要求，采用以上碳儲量計算方法。該方法僅計算活體喬木、灌木、竹株碳儲量，未計算林下植物、枯落物、枯死木和土壤碳儲量。

（4）開展司法修復森林碳匯補償機制，有待進一步示范探索。

①龍巖市新羅區碳匯補償開啟生態司法修復新格局

一是為了規范森林碳匯補償機制良性運行，新羅區法院圍繞“六書”，抓好審判閉環。“第一書”，承辦法官通過釋法析理，讓被告人陳某華簽訂自愿修復補償承諾書。“第二書”，新羅區法院將上述自愿補償的承諾情況，書面通知新羅區林業和草原局。“第三書”，由新羅區林業和草原局出具委托書，指定專業技術公司對案涉山場砍伐杉木的蓄積量進行碳匯價值損失評定。“第四書”“第五書”，由專業技術公司出具《森林刑事犯罪案件碳匯價值損失評定意見書》，制定《補種復綠造林工程施工作業設計書》。“第六書”，新羅區法院向陳某華出具碳匯價值損失費繳納通知書，要求其將碳匯損失補償金繳納至林業主管部門指定的生態修復專門賬戶。

二是新羅區法院通過辦理福建首例碳匯補償案，有力地促進農村群眾的意識轉變。對被告人陳某華無證采伐杉木立木蓄積量31.6064立方米，犯濫伐林木罪一案，創新運用《龍巖市關于在刑事犯罪案件中開展司法修復森林碳匯補償機制工作指引（試行）》，作出判決的福建省首例森林碳匯補償刑事案件。被告人陳某華因認罪認罰，并自愿繳納生態修復履約金和森林碳匯補償金共計22966.99元，獲從寬處理，福建省龍巖市新羅區人民法院以濫伐林木罪判處其有期徒刑八個月，緩刑一年，并處罰金人民幣3000元。除了考慮林木本身的損失，還要考慮森林資源碳匯價值損失。為了積極彌補造成的綜合生態資源損失，陳某華與雁石林業站簽訂森林生態恢復補償協議書，協議恢復森林生態面積6畝，并繳納生態恢復補償履約金21000元以及濫伐杉木所造成的森林碳匯補償金1966.99元。

三是專家出庭，打造生態司法新格局。首次適用碳匯補償，陳某華濫伐林木碳匯損失價值是如何進行量化評定？在庭審過程中，新羅區法院積極邀請專業人員作為證人參與庭審，答疑解惑。

②開展以造林、森林撫育和森林保護為主的森林碳匯司法修復探索

以上杭白砂國有林場司法綠碳實踐基地為模式，各地可在轄區內選擇國有林場等單位集中開展以造林、森林撫育和森林保護為主的森林碳匯司法修復探索，以相應類型林分的年蓄積（生物量）增長量帶入上述相應公式計算得出年碳匯量和碳匯價值量，據此深化司法修復森林碳匯補償機制的良性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