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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后:抗戰時期晉察冀邊區統累稅稅則的出臺與修訂

2022-08-13 02:19:00李金錚
蘇區研究 2022年4期

李金錚

提要:以往學者對中共革命制度史的研究多有“政策—效果”模式之不足,缺乏政策出臺之前的醞釀過程和出臺之后的修改過程,尤其是缺乏相關人的參與和作用。對晉察冀邊區統累稅稅則的出臺和修訂的梳理和考察,為此提供了一個鮮活的制度史案例。在1940年統累稅辦法的醞釀及產生過程中,中共中央領導人及派出機構領導人都起了重要的統領作用。邊區黨政領導人對此也多有討論和認識,但其發揮作用更多是在統累稅暫行辦法出臺之后1941年至1943年的修改過程中。在此過程中,達成財政收入目標與追求負擔公平、切合社會實際的矛盾與調和,是稅則調整與變化的根本動力,黨政機構與地方社會的良性互動為制度創新及運行奠定了基礎,由此也充分體現了中國共產黨的實踐、認識、再實踐、再認識的實踐論。

任何政權能力的建設,皆取決于以稅收為核心的財政能力建設,中共革命及其政權的成長也是如此。在中共革命的稅制建設中,統一累進稅(簡稱統累稅)是解決財政收入的一個稅收類型,“即除此以外,別無其他捐稅(關稅、契稅在外),同時稅收統一于邊區政府,只有邊區政府有權使用”。它始于土地革命戰爭時期,發展于抗日戰爭和解放戰爭時期。而抗日戰爭時期是統累稅的制度創設有較大突破、施行辦法更加周密、實踐成效更為顯著的時期。1940年,華北抗日根據地的晉察冀邊區首開其例,晉冀魯豫、晉綏、山東以及陜甘寧等根據地也實行了或嚴格或相仿的稅收辦法。比較言之,統累稅在晉察冀邊區不僅最先實行,而且延續最久,直至1948年5月,它才被新的農業稅制所取代。從統累稅辦法尤其是稅則的制訂和修改過程來看,抗戰結束之后幾無明顯的變化,因此抗戰時期最值得關注。近些年,隨著革命史研究思維的改進,學界對抗戰時期統累稅問題的研究已突破了傳統的“政策——效果”模式,對征稅過程中不同階層的反應、曲折和復雜性給予了關注和揭示,深化了對中共革命尤其是革命財政史的理解。然而,在此基礎上仍有需要進一步推進之處,譬如統累稅的辦法、稅則是如何出臺的,有哪些人參與了討論?出臺之后,在施行過程中,又是如何修改的?上諸問題為統累稅政策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不研究就不足以反映其歷史全貌。但不能不說,在以往研究中,即便有的論著也反映了稅則的出臺和變化,但多為變化的結果,對其間的討論過程仍未給予充分的注意。當然,這不僅僅是統累稅的問題,而是整個中共革命政策史、制度史、法律史研究的問題,與近年學界所提倡的活的制度史、法律史仍有相當的距離。準此而論,本文之目的一方面是呈現抗戰時期晉察冀邊區統累稅稅則的出臺與修改過程,另外也為呈現中共革命政策的形成、變化及其特征,為豐富制度史、法律史研究的內容提供一個例證。

一、1940年統一累進稅稅則的出臺

晉察冀邊區統累稅辦法于1940年11月出臺,1941年初開始實行,距離1937年10月聶榮臻率部挺進晉察冀交界和1938年1月晉察冀邊區政府成立三年余。此前邊區的財政經歷了混亂和合理負擔兩個階段。如果沒有可以改進之處,是無所謂實行統累稅的。其基本過程及其問題,有如下檔案記錄:

第一個階段是新舊過渡的換亂階段,在時間上是自抗戰開始至邊區政府成立(1938年1月15日)以前。這個階段主要特點是廢除苛捐雜稅,減輕人民負擔。但各地稅收制度以舊稅制已經廢除新稅制尚未建立,財政收支一般是很亂的。在工作開展的區域,仍舊沿用著平均攤派的辦法,在工作較開展的區域盛行著動委會的“合理負擔”。這些辦法在當時雖然不太合理,但也起了應有的作用,保證了抗日經費。第二個階段是走上建設的階段。這個階段是在邊區政府成立后至雙十綱領頒布以前(1940年8月前)。在邊區政府成立后,即開始實行統收統支,財政上預決算、審計會計各種制度逐漸建立,停止征收現款的“縣合理負擔”,試行“村合理負擔”,并恢復了舊稅制中一些比較合理的稅制,如田賦、煙酒稅、印花稅、營業稅等。這時雖實行了統收統支,但還不徹底,比如一方面實行縣以上的統收統支,而一方面又規定縣區經費由地方款項下開支(主要依靠田賦附加、公產收入、稅收20%的提成),村款開支則另由村合理負擔解決,同時各地實行的合理負擔辦法亦不一致。在這幾年財政工作中,對稅制的改進與制度的健全,雖然克服了第一階段的混亂現象,實行了必要和可能的統收統支與量入為出的財政原則,但邊區的財政還未走上持久健康的道路。……實行統一累進稅前邊區各地實行合理負擔情況:一,晉東北各縣一般實行著二戰區規定的“抗戰期內縣村合理負擔辦法”(1938年8月公布)。這個辦法只憑估計不憑調查,在執行中,因此犯了過左過右的“平均攤派”與“捐富戶主義”的毛病。二,冀中各縣實行“土地累進稅”,以土地為標準,每人平均1畝或1.5畝為免征點,超過免征點的部分累進征收。這辦法對工商業的推進有很大的作用,而對于有錢出錢的原則只是部分的適當。因此,雖然推動了工商業卻便宜了商人而且同時還征收田賦,這對自耕農是不利的。三,冀西各縣實行的是邊委會頒布的村合理負擔實施辦法。這個辦法基本精神是正確的,適合抗戰建國的原則,但主要缺點是對各種資產收入一樣看待,與獎勵生產、與改善民生的原則不大相宜,而且資產收入在免征點以上的,即將全部資產收入計入征收,以至靠近免征點的戶在納稅后所余財產反比不納稅的人少,是極不公平的。同時采取屬人計算,屬人征收,因村款尚未由縣統籌,使佃戶多的一些村莊,村款負擔過重,無法辦理。在各地區實行的這些不同的辦法,又因工作基礎的不同而執行的情形亦不一,但對人民財產,而未進行徹底調查,一般的還是估計,負擔未能走上平衡,同時負擔面還未擴大。

之所以大段引述以上資料,是因為此為迄今為止所發現的關于統累稅之前財政狀況的最為簡明準確的檔案記錄。該記錄是1942年初晉冀魯豫邊區政府專門組織考察團對晉察冀邊區實行統累稅情況的考察報告,有較高的可信度。該報告不僅回溯了晉察冀根據地建立初期三年的財政演變歷程及其成績,也指出了其不足之處。譬如邊區政府成立后,由縣合理負擔改為村合理負擔,并恢復了舊稅制中一些比較合理的稅制。再如根據地已走入財政建設階段,但還未走上健康的道路,晉東北各縣就有“平均攤派”與“捐富戶主義”的缺陷。尤其是各地征收多靠估計,未進行徹底調查,負擔不平衡,負擔面未擴大。

由此不難看出,中共在財政建設上,解決財政收入是目標,同時追求負擔公平,注重符合社會實際。然而,以上不足恰成為第三個財政建設階段——實行統累稅的理由。

類似的評論,在統累稅實行后,晉察冀邊區的領導人也談到過。譬如,北岳區黨委書記劉瀾濤指出:“停止征收現款的合理負擔,開始試行村合理負擔。但各地實行的合理負擔的具體辦法,極不一致,且均有缺點。”“過去合理負擔,大部都集中到地主富農身上,中農貧農差不多均不負擔。”由此導致一部分地主富農的經濟劇烈下降。當代學者魏宏運也認為,1940年以前,合理負擔比起舊社會按田畝平均攤派有很大進步,但也存在不合理的情況,不少地區由于在制定合理負擔的具體政策上曾出現過“左”的偏向,主要是累進率過少,負擔大部分加到地主富農等富有者身上,導致負擔面過小,一般為20%—30%,個別地區只有10%,而70%—80%的農戶基本不負擔公糧公草和公款。周祖文也認為,在村合理負擔之下,冀中征收的稅種雜且亂,有些稅是累進的,比如村合理負擔和公糧,而很多還是比例稅,比例稅不僅不符合邊區政府的價值取向,也不利于在戰爭環境下獲取最大可能的財政收入。

以上分析和看法當然是正確的,但不能不說,以上皆為歷史事件發生之后的“言后”之意,我們更需要了解的是事件發生之前的“言前”,即統累稅辦法出臺之前晉察冀邊區黨政人士的意見。這里面既有對合理負擔的看法,更包括對統累稅的認識。當然,有的對二者都有闡述,但為了便于理解,仍分別做一梳理。

(一)對合理負擔的看法

晉察冀邊區最高軍事領導人聶榮臻,1940年7月7日發表文章《鞏固團結與堅持抗戰》指出:“邊區政府所頒布的各種法令政策,完全適合于各階級各階層的利益,實行了有錢出錢,有力出力的合理負擔原則。”這里對合理負擔做了較為籠統的肯定。

民主人士李公樸在1939年10月至1940年4月率團走訪晉察冀邊區15縣,1940年6月完成了一部紀實作品《華北敵后——晉察冀》,一方面肯定了合理負擔辦法,“合理負擔是戰時經濟費籌措的一種最完善的進步的辦法。本著有錢出錢的基本原則實行合理的公平負擔,消除了過去窮人既出錢又出力的不平等現象”;另一方面也指出其中發生的偏向,“有的地方把‘有錢者出錢’的原則變成了‘財主出錢’”。

邊區行政委員會主任宋劭文談論得較多。他畢業于北京大學歷史系,在任職邊委會主任之前做過山西省第一專署專員兼五臺縣縣長,又有邊區政府最高領導人的工作經驗,所以對財政經濟了解較多,長于經濟問題研究。1939年3月,即村合理負擔辦法實行一年后,宋劭文發表《關于縣村合理負擔辦法的商榷》一文,指出村合理負擔辦法是根據閻錫山提出的合理負擔辦法制定的:要把村合理負擔作為縣合理負擔的基礎;要盡量求其合理,要憑精密的調查確定負擔的數量;收入累進,產業不累進,收入與產業分算;以人口做負擔的單位,不以戶口做負擔的單位,負擔采屬人主義不采屬地主義。這一套辦法,是針對混亂的合理負擔的事實而提出的,基本上是反對捐富戶主義與攤派主義,在理論上還是正確的。但由于邊區處在敵人后方,生產落后、區村政權不健全、群眾的政治文化水準落后等因素,使得一套好辦法在事實上不能實現,除唐縣、平山兩縣試辦還略有成績外,其余縣份沒有能夠執行得通的。因此,“我們迫切地需要一個比較固定的合理負擔制度,這一制度要使動員公糧或公債一類的工作,從邊區到縣,從縣到區,從區到村,從村到戶,都變成一個簡單的技術工作”。不過,因為這個辦法各縣區村都在執行,驟然廢除,恐也不妥。由上可見,宋邵文對村合理負擔辦法基本上給予了肯定,只是對其未能全部貫徹落實表示不滿。與此同時,他也希望有一個更為簡單的技術,但又表示村合理負擔辦法不能馬上廢除。翌年2月,宋劭文發表《論合理負擔、縣地方款、預決算制度》一文,更多闡述了村合理負擔辦法的缺陷:在邊區大部分縣份,村合理負擔制度還不健全,存在著復雜的糾紛。為此,“合理負擔是個變更制度的問題,是把以往不合理的負擔制度變成一個合理的負擔制度。……今天要建立并堅持合理的制度,就不能不麻煩。因為是個合理的制度,所以必須要麻煩,應該費很大的力量,不費力量想得到解決是不可能的”。所謂變更制度,就是把村合理負擔提高到縣合理負擔,縣合理負擔就是統累稅。同年5月,邊區第五專區專員邵式平也談到,村合理負擔雖比過去的舊制度合理,但以縣為單位看,各村就懸殊了,如果把村合理負擔提高到縣合理負擔,就比較合理了。而縣合理負擔,就是統累稅。

與統累稅實行之后對村合理負擔的看法相比,此前的意見雖也談不足,但較為溫和,沒有明確講負擔面過小。宋劭文認為村合理負擔辦法原本就是反對地富負擔過重的,只是做得不夠,還要繼續堅持這一做法。但統累稅實行之后,則對村合理負擔有較多否定性的評論,顯然是為了表明統累稅的合法性,是可以理解的。

(二)對實行統累稅的看法

累進稅并非晉察冀邊區的發明,也非中共首先提出。累進稅起源于19世紀的西方,馬克思、恩格斯的《共產黨宣言》就有“征收高額累進稅”的提法。累進稅思想傳入中國后,孫中山將地價稅稱作“累進法”,但地價稅并非真正的累進,而是比例稅法。中共提出累進稅的設想,始于1922年7月第二次全國大會宣言提出:“廢除厘金及一切額外稅則,規定累進率所得稅。”1928年7月,中共第六次全國代表大會又提出:“取消一切政府軍閥地方的捐稅,實行統一的累進稅。”統累稅的制度始于蘇區時期,根據地對農業、商業和工業征收統累稅,使負擔面穩定在總人口80%左右。以商業稅為例,中華蘇維埃共和國《暫行稅則》規定,商業資本200元為起征點,200元以下免征,自資本200元至10萬元分為13個等級,第一個等級為資本200元至300元,稅率為2%,逐級累進,到第13等級資本8萬元至10萬元,稅率為18.5%。可見,后來抗日根據地實行統累稅制度是有歷史淵源和承繼性的。

全面抗戰爆發后,從中央到地方一直在倡導統累稅的實行。1937年10月,劉少奇在《抗日游擊戰爭中各種基本政策問題》中指出:“取消過去一切的捐稅和攤派,重新規定統一的累進稅。”1938年10月,毛澤東在《論新階段》的報告中也指出:“在有錢出錢原則下,改訂各種舊稅為統一的累進稅,取消苛雜和攤派制度。”中共中央北方局是領導北方地區工作的機構,對統累稅也多有指示。1939年6月中共中央北方局指出:“取消一切苛捐雜稅,確定征收土地、營業地租及所得等累進稅。”1940年1月其又指出:“在財經政策方面,公布其政權機關的財政工作,實行累進稅制。”北方局書記楊尚昆也于1940年7月指出:“現在各地的‘合理負擔’、‘公平負擔’,應一律著手改為真正的累進原則的征收法,而且每年只準征收一次(可以分兩季繳納),堅決廢止‘隨征隨收’、‘無限制征收’的辦法。”

在晉察冀邊區,早在1938年1月的晉察冀邊區軍政民代表大會上,《財政問題決議案》就提出:“征收新稅。廢除一切苛雜的間接稅,創立新的合理的直接稅。……其稅率按照統一進增的累進率,提高免征點,縮小級距,緩和密度,以求合理公允。”前述《晉察冀邊區村合理負擔實施辦法》,資產稅不累進,收入稅有累進率,公糧征收也采用了合理負擔累進的方法,但還不是統累稅。

對統累稅有所涉獵和分析的,是李公樸、宋劭文和彭真。

李公樸自1939年10月底用六個多月考察了晉察冀邊區,他指出:“誰都了解統一的累進稅是今日最合理的稅法。但晉察冀邊區到現在還是在鞏固村合理負擔,開始進行縣合理負擔,這是不是說不實行累進稅呢?相反的,正是制造有利的條件,克服各方面的困難,向統一的累進稅的途徑上邁進。”“由縣合理負擔再進一步便是最進步的統一累進稅的實施,這是新中國財政經濟的基本建設。我們相信,這將不久在晉察冀邊區實現。”

宋劭文1940年2月在對村合理負擔進行批評的同時,提出改村合理負擔為縣合理負擔。與李公樸不同,他認為縣合理負擔就是統累稅:“統一累進稅是建設財政的基本辦法,只有把統一累進稅的合理負擔健全的建立起來,財政的動員才會成為一種簡單的手續。這就是說,可以從一個計劃的數目字的分配過程,到達數目字的現實過程。”對免征點、征收負擔最高額、資產與收入的比例、屬人屬地以及調查問題,他都針對舊的村合理負擔辦法提出了意見,而這些意見也多是后來統累稅稅則中所涉及的問題。譬如屬人屬地問題,他認為只有把一個人的財產收入都加起來,才能累進,原則上應采取屬人主義,但完全采取屬人主義也有困難,計算不方便。因此,一個人在本縣內所有的財產和收入完全合并起來計算,采取屬人辦法;一個人的財產散布在縣境以外其他縣份,則采用屬地主義。不過,對于統累稅的實行,他認為“不是一年半年可以成功的,但我們要朝著這個方向努力”。

比較而言,彭真是對晉察冀邊區統累稅的出臺提供意見最多的人。他于1938年2月以中央北方局代表名義來邊區指導工作,11月任北方局晉察冀分局書記。1939年1月晉察冀分局改為北方分局,彭真仍任書記,直至1941年1月離開。這三年,他是晉察冀邊區黨的最高領導。

1938年4月,在晉察冀邊區第一次黨代表大會上,彭真明確指出征收工商業和農業的統累稅,由中農起,富者多出,貧者少出,不應一切抗日經費完全由富人負擔。1939年1月,他在中共中央北方分局代表大會上又提出,實行新的戰時財政經濟政策,改訂舊稅為統累稅,取消各種苛捐雜稅和攤派制度。1940年上半年,他與邊區黨政合作研究,多次提出征收統累稅的計劃和辦法。譬如4月,在北方分局擴大干部會議上,彭真提出今年要征收一次統累稅,苛捐雜稅一律廢除,田賦一律豁免,用統累稅來解決全年開支。同月,他又致電聶榮臻并報北方局、中共中央,決定秋收后(冀中)、明年春(路西)征收合理負擔即農工商業累進稅一次,擬征1500萬元。合理負擔征收后除關稅及出口稅外,其余一切捐稅連同田賦一律廢除。5月,彭真電告北方局經委和中央經委及聶榮臻,合理負擔改定為11級,并決定起征點及最高比率,較前易于計算而合理。每年只收公糧及合理負擔單一累進稅各一次,公糧全年征收50萬大石,統累稅全年共收1600萬元。6月,彭真致電彭德懷、楊尚昆并中央書記處,本年秋收后至明年春,將按新的統累稅征收1500萬元的合理負擔,廢除田賦及一切捐稅。7月,他在北方分局紀念黨的成立十九周年大會上作報告,指出苛捐雜稅已完全廢除,今年準備征收一次統累稅。同月7日,彭真領導的中共北方分局在《抗敵報》發表《為抗戰三周年紀念告晉察冀邊區各界同胞書》,指出:“在合理的實行統一累進稅后,每年除征收一次救國公糧與合理負擔外,不但一切苛捐雜稅悉數廢除,田賦亦從此免征。”由上可見,在彭真看來,統累稅不僅有必要,而且1940年秋和1941年春就可以實行了。

《關于晉察冀邊區目前施政綱領》的公布,為邊區統累稅實施過程中的標志性事件。該綱領由彭真主持,中央北方分局制定,1940年8月19日公布。其中第七條規定:“人民除每年繳納一次統累稅及對外貿易時之出入口稅外,任何機關、團體不得另以任何名目勒索或罰款。”第八條規定:“實行由免征點和累進最高率的統一累進稅(以糧租錢三種形式繳納),整理出口稅或征田賦,廢除其他一切捐稅,非經邊區參議會通過,政府不得增加任何捐稅。”以上規定正式確立了統累稅政策及其核心辦法。彭真還在《關于我們的目前施政綱領》一文中對此做了補充,強調其征收只限于對土地資金與收益部分,并且顧及生產的原則,對于投在有利抗戰民生的生產事業的資金,減免其稅率。在邊區施政綱領公布前后,晉察冀邊區政府提出了統累稅辦法草案,送各方征求意見,并要求9月召開北岳區高干會議,由統累稅研究小組討論并提出修正。

此后,彭真及其領導的北方分局繼續關注統累稅實行的具體辦法。1940年8月22日,彭真致電山東張經武、郭洪濤并轉北方局、中共中央:詳細的累進稅細則,約在本月27日左右方能擬出,9月初北方分局高級干部會議通過,準備秋后采用。區以上財政本年秋收一律由邊區統一地方稅收,地方募捐一律停止。9月1日,彭真在北方分局擴大干部會議上作《關于財政經濟政策的實施》的報告,指出統累稅是邊區財政建設的第三階段,是真正的直接稅,是有免征點和累進最高率的所得稅和財產稅;累進率及核算表要簡單明了、合理易于計算,級與級之間的數目均按率征納;以調節經濟、鼓勵生產為原則,凡投在工業方面、改良土地的資金、投在合作社的一切資本,分別免征或免于累進,但其收益部分仍按累進征稅;投在商業上的資本及其收益,則一律累進征稅。此外,他還談到當年秋救國公糧的征收是統累稅的一種形式。而這次公糧的征收,“將更加給予邊區統一累進稅的徹底實行打下堅實的基礎”。9月18日,北方分局發布了實行統累稅的指示,捐稅富有者多擔負一些,但要富有者完全擔負或負擔過重亦是不好的。累進稅則應照顧極貧苦之工農,但免征者不應超過人口百分之十至百分之二十,即絕大多數人口包含中農、貧農基本群眾,均須給予適當的負擔。10月7日,彭真就北方分局擴大干部會議討論確定的累進稅原則和具體辦法致電北方局并告賀龍、關向應等,指出農業累進稅是將土地財產與收入合計,以土地為計算單位,而以糧食為標準測度,折算不同土地,共分12級,級與級之間數目均按率征收;工商業累進稅大體與農業累進稅相同。

正是在以上逐步討論和總結的基礎上,1940年11月10日,邊區政府正式頒布《晉察冀邊區統一累進稅暫行辦法》。12月15日,邊區政府頒布《晉察冀邊區統一累進稅暫行辦法實施細則》。稅則的主要內容是計算單位及征收標準,如土地計算為“標準畝”(年產1.6石或1.8石),收入計算為“富力”;稅分12等,征稅單位為“分”,按富力定分;免稅點定為1.5富力等。這一資料,相關學者耳熟能詳,不再贅述。12月25日,彭真在北方分局擴大干部會議上,對于晉察冀邊區統累稅的原則又作了詳細報告,強調要達到一個最基本的目標:“一切有收入的人民,除對最貧苦者應該規定免征外,百分之八十以上的居民,不論工人農民,均須負擔國家賦稅,不應該將負擔完全放在地主資本家身上。”

暫行辦法及其細則頒布后,邊區決定自1941年春起在北岳、冀中和平西地區普遍實行統累稅,由此標志著邊區稅制和財政建設真正進入到新的第三階段。正如《晉察冀日報》社論所指出的:“他不僅是晉察冀邊區財政經濟建設上具有歷史意義的創造,而且他將給其他各敵后抗日根據地,提供許多可資參考的意見和經驗。”

二、1941年統一累進稅稅則的修訂

由于1940年的糧稅剛剛征完,晉察冀邊區統累稅暫行辦法及施行細則頒布后,并沒有馬上進行征收,而是有一個繼續討論、調查、實驗的階段。“號召全邊區各階層人民熱烈的發表意見,同時政府亦有專人深入農村確切調查,許多干部皆認真的詳加研究。諸如:土地產量問題,產量折谷問題,勘驗土地評論等地,劃分經濟區(或劃分地段)的問題,如何克服隱瞞與本位主義的問題……都進行深入的探討與商榷。特別是關于1.5富力的免稅點與1.6石谷合1標準畝是否合適?能否使納稅人口達到全人口70%至90%的問題,曾經及時的研究與調查,務求達到人民負擔真正的平衡與合理。”

原計劃1941年1—2月為研究、試驗、訓練干部階段,3—4月為審查評議階段,5月中旬、至遲不超過5月底開征。但事實上,1—3月統累稅暫行辦法經過討論和修訂,3月20日《晉察冀邊區統一累進稅暫行辦法》修正公布,7月初才進入征收階段,8月完成征收任務。那么,在統累稅暫行辦法頒布之后到修正辦法公布期間,究竟發生了什么呢?

前述1940年12月25日,彭真在北方分局擴大干部會議上對于晉察冀邊區統累稅的原則作了詳細報告。就在同一天,《晉察冀日報》也發表了《關于晉察冀邊區的統一累進稅》的社論:“全邊區的黨政民各級機關,和邊區廣大人民,都應該充分的緊張起來,為著百分之百的完成這一任務而奮斗。第一,應當在邊區黨政民的各級組織與邊區廣大人民中,發動對統一累進稅的原則上與執行上各種問題的研究與討論,特別是要使廣大群眾了解統一累進稅目前對于邊區以及對全國的偉大的政治意義。用研究小組、討論會、訓練班等各種各樣的辦法來掀起對統一累進稅的研究與討論的熱潮。”研究和討論的主要目的就是使統累稅稅則更加符合實際,以便于推廣。

在《晉察冀日報》社論發表半個月后,1941年1月10日,彭真在中共中央北方分局會議上又對統累稅暫行辦法作了一些補充,認為原來規定的免征點1.5富力太高,應降為1富力,或者降低標準畝(原規定為產8斗谷),免征點的規定一般應遷就生活水準較低的地方。不難看出,免征點的調整與擴大負擔面有關。

以北岳區、冀中區為中心,邊區上下對統累稅暫行辦法開始了討論、試驗和研究的進程。

在北岳區,1941年1月4日,第五專署成立統一累進稅研究會,領導干部深入研究統累稅問題。7日,北岳區將干部分三組到平山縣十區所屬的柏坡、北莊、梁家溝等三村開始進行試驗。華北聯合大學參加了十幾個村莊的試點工作,教育學院院長李凡夫和中學部主任何干之都曾帶領小分隊,做一個村莊一家一戶的詳細調查,研究統累稅和邊區各項政策實施中的問題。在阜平縣,縣長馬叔乾親自帶隊在柏崖村進行統累稅的試點工作。1月15日,中共北岳區黨委發表《關于統一累進稅的決定》,要求:“各級黨委要吸收適當的軍政民工作的黨員,成立研究會,抓緊自己所在地的某些縣、區、村,進行深入研究。另外,應在政權中、群眾團體中、廣大人民中,利用座談會、群眾大會等形式,發動對統累稅的原則上與執行上各種問題的討論與研究。各地報紙上應著之論述,各地標語漫畫應多寫多畫關于統累稅的問題,在邊區的每一角落中都要造成宣傳與研究統累稅的熱潮。使廣大群眾了解統累稅對邊區對富有者對貧苦者都是有利的,是一種最公平最合理的稅收制度。為了及時反映材料,交換經驗,地委、縣委要組織由地委、縣委為領導的工作團,到下層去幫助工作,并隨時反映經驗教訓,以供下半期工作的參考。區、村干部應采用訓練班形式進行教育與動員,對統一累進稅有經驗的干部要流動到各縣、區作報告,如講演。務使我們每一個區、村干部都能真正了解統一累進稅的原則與具體執行辦法。”其核心就是在北岳區各地掀起宣傳、討論和研究統累稅辦法的熱潮。正是在這一決定中,北岳區黨委表達了與彭真同樣的看法,認為暫行辦法規定的免征點稍高,尚未能適合中央最近指示80%以上人口負擔的原則。因此,免征點還要酌量減低。待各分區根據具體情況提供意見后,由政府作出最后確定。

在冀中區,1940年12月和1941年1月,區黨委兩次發出關于統累稅工作的指示,各級黨委要把實行統累稅作為這一時期黨政民各部門總的中心工作,必須切實加強領導。1940年12月1日,冀中行署副主任徐達本召集全署干部及各機關團體干部共200余人,就暫行辦法條文作詳細的報告。報告后,行署各部門即展開小組研究。7日,在臨時署務會議上,行署更根據各局科對統累稅分頭討論的總結,作進一步的研究。其中對于家庭副業的征稅問題,雖暫行辦法中已明文規定予以征稅,但因冀中目前急需提倡家庭副業,以抵制敵寇的經濟侵略,且冀中家庭副業都是利用農閑時間艱苦勞動以幫助維持生活,所以行署決定家庭副業的收入概予免征。與此同時,成立冀中統累稅推進委員會,冀中行署副主任徐達本任主任,抗聯會主任史立德任副主任,各專區成立統累稅推進委員會。12月15日至21日,冀中十專署在博野、蠡縣、肅寧,八專署在深極、定南縣,召開了士紳座談會,廣泛征求各階層對統累稅的意見。此外,定南、晉縣、束冀、寧晉、安新、獻縣等縣也開展了統累稅試點工作。

邊委會主任宋劭文在統累稅暫行辦法的修訂過程中繼續發揮了重要作用。他專門寫了《關于統一累進稅調查工作的商榷》一文,在《晉察冀日報》1941年2月18日至20日連載。該文根據平山縣梁家溝、北莊、柏坡、漂里村、冀中定南縣1個村、靈壽縣牛莊村等6個實驗村的調查結果,對統累稅調查工作、統累稅暫行辦法進行了討論,主要包括6村社會經濟條件、納稅戶與納稅人口及其比例、村總富力與平均每人富力、調查經過與實際情形、調查工作建議等。在調查基礎上,他歸納和提出了一些原則性的疑問:第一,土地產量問題。暫行辦法規定平均年產谷,按最近三年來平均年產谷或其他物品按價折谷計算,但土地有水地、旱地、灘地、崗地、坡地、沙地的不同,在經營上又有輪作、灌溉、閑種之異,有一年產三季、兩季、一季和兩年產一季之別,怎樣把這一條文具體執行呢?第二,產量折谷問題。暫行辦法規定,折谷系指去糠后可得小米6成而言,如不及6成或超過6成則按谷的成色估計。其他產物按價折谷計算。而土地產量不一,種數繁多,各種糧食農作物的交換價值同時同地有所不同,其使用價值同時同地也有差異,怎么把這一條文具體執行呢?第三,把應該登記的財產收入都調查明白、都計算,這是農業以外的工商業與其他財產收入的調查問題。怎樣實現這一原則呢?第四,1.5富力的免稅點、1.6石谷合1標準畝,是不是合適?是不是能使納稅人口達到70%至90%?需要再實驗一些村子,再作判斷。針對納稅人口和免稅點,宋劭文還特別提出:“納稅人口與全人口的比例多至94%,少至32%,為什么相差這樣遠呢?根據暫行辦法第七條‘平均年產谷1石6斗之土地為1標準畝’,第十七條‘免稅點定為1.5富力’,及施行細則第二十條‘納稅者與全人口之比例,不得小于70%,不得大于90%,’是不是這些條文在某些地區可以適合,在某些地區并不適合呢?這是十分值得研究的問題。”上述諸多疑問,都是關乎統累稅征收的關鍵。

1941年2月,北岳區黨委書記劉瀾濤對免征點和累進率也發表了意見:一是負擔戶數一般應在80%左右,中農要全部負擔,貧苦工農也須適當負擔;二是要有免征點及累進最高率。最高率不得超過30%,現在是26%,因之收錢租地主的負擔應有相當調劑。對于有的認為過去規定的免征點(1.2石到1.35石)過高,不僅不能達到中央規定負擔戶口的80%,甚至一般平均在40%以下,提議將免征點降低到7.5斗(即1.5富力,1富力等于5斗谷),以及免征點是一種還是兩種,劉瀾濤認為可以繼續討論。

幾乎同時,中共晉察冀分局(北方分局改稱)秘書長姚依林也發表文章,對免稅點做了更為詳細的討論,且給出了明確的建議。他所依據的材料,包括邊區政府在牛莊的考察材料、第五專署在平山的考察材料、冀中行署的考察材料和晉察冀分局在平山、靈壽、阜平三縣10個村莊的考察材料,有的與宋劭文的依據是相同的。他也發現,納稅人口的數目與村莊人口的比例,各地不同,極為懸殊。譬如,滹沱河沿岸村莊,負擔人口數占全人口的比例都很高,一般在70%以上,有的在90%以上;平漢路兩側,負擔人口數一般能達到60%以上;北岳區山地一些比較富饒的地區,以及冀中部分地區,一般能達到40%—50%;負擔人口比例最小的,是北岳區比較貧瘠的山岳地區,有的16%,有的28%,有的10%以下。由此來估計,按暫行辦法規定的免征點,負擔人口達不到邊區人口的80%。而按照黨中央的財政政策,負擔國家賦稅的人口必須在全體人口80%以上,為了達到這一目標,免征點有下降的必要。而要制定免征點下降的辦法,得先找出各地負擔的人口比例為什么如此懸殊。姚依林認為,原因主要有三點:一是各地土地富力懸殊,土地生產量在各地相差很大。二是各地好壞土地的數量懸殊。土地數量懸殊的結果就是富饒程度也懸殊。三是土地分散程度懸殊,此點更為重要。土地愈分散,大地主愈少,中農數量愈多,則負擔人口的比例也就愈大,相反,負擔人口比例則愈小。邊區土地雖然一般較戰前分散,但是分散程度的不平衡現象在短期內是不可能克服的。因此,要確定一個固定的免征點,使各村負擔人口都達80%至90%是不可能的,只能從全邊區來看,達到80%左右的人口負擔。

為此,免征點必須帶有一定程度的伸縮性,辦法有兩種:第一種,降低免征點。有人提出把免征點降為1富力,是不合適的,因為免征點如降低,則負擔人口數必增加,全邊區分數亦必增加,每分的實際負擔額必減少。在免征點定為1.5富力時每分的負擔假定是7元,到1富力后可能每分負擔數降為5元至6元。這樣一來,貧苦的中農和貧農的負擔數目在增加,而地主富農的負擔數目則減少了;第二種,降低標準畝。有人提出把標準畝降為5斗、6斗或7斗,而免征點不變,這個辦法是比較合適的,因為標準畝下降,等于免征點實際降低,負擔人口必然增加,而且各級之間的級距也因為標準畝的下降而減短,例如累進第一級與第二級之間的級距為1富力,標準畝8斗時即為8斗,而標準畝如降為5斗即僅5斗,累進的程度因而更快,每分的負擔實數相對減少,地主富農所負擔的分數相應的增加了一些。貧苦的中農和貧農的負擔數目雖然也有增加,但增加不多,地主富農的負擔數目雖然稍有減少,但減少得也不是太多,而負擔的人口數目則大大增加了。有鑒于此,姚依林認為要擴大負擔人數至80%左右,應采用第二種辦法,定標準畝為6斗谷,免征點為1.5富力,合谷9斗,折米5.4斗,如此可維持貧農最低限度的生活。免征點為9斗谷,在冀中平均負擔人口可達80%以上,在北岳區雖不能全部到達80%,但80%以上者也可達2/5左右的地區。由于各地經濟不平衡,可按其具體情況,適當調節免征點,在一定的范圍以內升降。凡負擔人口超過90%的地區,應將免征點略為提高,但最高不超過1.8富力(合1.8石),由此可使最貧苦的人民不致于負擔累進稅;凡負擔人口不及70%的地區,應將免征點略為降低,但最低不超過1.2富力(合7.2斗谷),這樣可使最貧瘠地區的負擔人口比例與80%的人口負擔目標相差不致太大。此外,工商業累進稅仍維持原來的免征點,不應降低,因為工商業累進稅規定40元收入為1富力,40元一般可以買到8斗谷,現在糧價則略高,故工商業累進稅的免征點不應再行降低。以上建議,可以說解答了彭真、宋劭文、劉瀾濤提出的疑問。

3月1日,晉察冀邊委會發布關于統累稅調查工作的指示,和姚依林關注的一樣,主要仍是納稅人口比例和免征點問題。根據統累稅在邊區各地實驗的結果,按原辦法所規定的1.5富力為一免稅點、1.6石谷為一標準畝,要使納稅人口達到全人口70%到90%是不可能的。能達到的只是少數地區,一般只能達到50%—60%。因此,標準畝的折合率要降低,以1.2石谷折合1標準畝,即便如此,仍有地區納稅人口達不到70%。邊委又決定以區或縣為單位,納稅人口在70%以上90%以下者,免稅點定為1.5富力;納稅人口達不到70%者,免稅點減為1.3富力;納稅人口超過90%者,免稅點提高為1.7富力。在暫行辦法實行細則的原案,標準畝的折合是有伸縮性的,可高于1.6石也可低于1.6石。但各地實驗證明,標準畝的折合有伸縮性是不妥當的,不公平的,在執行上也有許多困難。因為標準畝是一個計算單位,計算單位一致,沒有伸縮性,在實際折合使用上會感到很大方便。為了使納稅人口在全邊區達到80%,邊委決定將標準畝折合率降低,而降低標準畝的折合率在各階層都是公平的。至于免稅點,因邊區各地經濟情況有差別,人民生活程度也有差別,為適應這些差別而降免稅點有差別,使其帶有伸縮性,生活程度高的地方免稅點高,生活程度低的地方免稅點低,是完全正確的。但哪些地區免稅點應該是1.5富力,哪些地區應該降低為1.3富力,哪些地區應該提高為1.7富力,仍值得研究。

也是在3月1日,晉察冀邊區政府公布《修正統累稅暫行辦法》,3月6日在《晉察冀日報》發表,它和上一統累稅調查工作指示大致相同,只有個別規定不一樣。修正辦法決定1石2斗(市斗)為1標準畝,免征點按各地(區)具體情形伸縮原則,一般還是1.5富力,以區為單位,納稅人口不及70%者降低為1.2富力,超過90%者,提高為1.8富力。不過,3月9日,《晉察冀日報》刊登《邊委會對統累稅免稅點再有更動》,對該修正條文中免稅點的規定又有變動,以區為單位,納稅人口不及70%者降低為1.3富力,超過90%者,提高為1.7富力。但這一變動,等于又回到了3月1日邊區政府的指示了。

3月18日,北岳區委書記劉瀾濤對免征點作了進一步解釋,認為1941年度征收統累稅免征點的最后決定是:確定免征點為1.5富力,如負擔人口達到70%—90%者,免征點不變,在70%以下或90%以上者,得在一定范圍內伸縮。而70%以下的村莊,得將其免征點下降,但最低不得低于1.2富力,90%以上者,將免征點提高。但無論是提高還是降低免征點,都不可能恰巧使負擔人口達到70%或90%,例如1.4富力可能是60%,而1.3富力可能是72%,1.6富力可能是93%,1.7富力可能是86%等。在此情形下,取其負擔人口較高的數目。在負擔不足70%的村莊,經降低到1.2富力,仍不足者,舉行第二次調查;調查后,負擔人口仍不足70%,則經縣政府批準后,準其按照所計算的結果負擔。

3月20日,修正《晉察冀邊區統一累進稅暫行辦法》正式公布。26日,修正辦法施行細則也正式公布。修正辦法的具體內容,也如暫行辦法及其細則一樣,為相關學者所熟悉,這里也不予贅述了。

就在修正辦法施行細則公布的3月26日,《晉察冀日報》發表了《邊委會解釋統一累進稅疑義》。宋劭文也發表了《關于統一累進稅的負擔面問題》,解答“實際免稅點降低后是不是影響民生”的問題。他指出,實際免稅點降低后,每人每年最低得米140多斤,每天平均合米7兩多些,不會影響民生。他還認為:

根據條文的規定,關于人民所有的資產收入并不是全部都征稅,其中有一部分是免稅的,如養牛、養驢、養雞、養少數羊只、做工的收入等。假設某村有一家5口人的貧農,自家養一口豬,養幾只羊,養5個雞,每年生300個蛋,大一些的孩子,可以打柴或給人家放羊,男人農忙時可以給人家做短工,所有這些收入,對于維持一家生活,并不是很次要的部分。因此,對于人民生活我們不能簡單的從1.5富力的免稅點去了解它,同時貧農中的一部分,雖然在征收統一累進稅中,將要成為納稅者了,但這一部分人的負擔數量,卻是很少的,如靈壽二區任家莊村實驗的結果,全村貧農62人,內有23人納稅,總負擔分數為2.067分,平均每人只負擔0.089分,假定每分負擔量為20元(實際上到不了此數),則每人負擔量不過2元左右,等于一人打一天柴的賣價,貧農為了愛護民族,愛護根據地,為政府納稅。冬日多到山里去打幾天柴,對于他們的生活是不會發生問題的。區里,或許有的同志要說,這樣小的數目是不管用的,其實不是的,一個人所納的稅很少,而這些富力層的人口密度卻很大,總計起來,為數便很可觀了。我們的邊區在三年多以來,由于實行減租減息、合理負擔優抗等正確的政策,與民主政治的勝利開展,人民的政治生活已得到了大大的改善,人民的經濟生活,也有適當的調節。統一累進稅的實行,必然會更進一步的調節各階層的經濟利益,促進生產,改善民生,不過邊區畢竟是處于敵后殘酷的戰爭環境,因而對于改善民生的要求,是不允許超過現實的。

宋劭文的答疑,一定程度上可以緩解貧苦農民對擴大征收面的緊張。

不過,修訂辦法公布后,各地仍有議論。一些地區反映,工商業、合作社、家庭副業的收入,按40元折合1富力計征,嫌重。經高干會議討論決定:工商業、合作社、家庭副業的負擔比農業上自營土地的負擔輕一些,但是不能太輕,否則會發生農民放棄土地從事工業或其他事業的經營的可能。所以,原法規定的免稅點(1.5富力)與收入折合富力的錢數(40元)均不變更。

三、1942年以后統一累進稅稅則的修訂

1941年3月統累稅修正稅則公布后,晉察冀邊區的稅收制度基本穩定下來。盡管如此,經過了1941年統累稅征收的實踐,仍有個別稅則并不完全適應社會經濟的實際,所以在1942、1943年仍有兩次不同程度的修訂。

先談1942年的修訂。對于1941年統累稅的征收,總的說來取得了應有的成績,但也發生了某些困難,“統一累進稅實行后根據統計發生的問題,不下一千多個”,因此仍存在進一步改進的空間。

如同以前,邊委會主任宋劭文依然是關注統累稅稅則的主角。1942年2月初,北岳區召開各縣士紳參觀團懇談會,士紳參觀團提出了不少問題,涉及統累稅者就有多項,宋劭文逐一作了答復,反映了抗日民族統一戰線的民主作風。譬如:其一,士紳提出有些租額不夠納稅了。一種情況是,原來出租地塊小,后來佃戶憑勞力開墾,面積增大,但地租并沒有增加,而統累稅是按產量計算的,因此地租就不夠負擔了;另一種情況是,抗戰前是錢租,但抗戰后物價高漲,幣價低落,而征稅主要是公糧,租錢就不夠負擔了;還有一種情況是,有些地租額過低,不夠納稅。宋劭文提出,或者從租額上解決,或者從統累稅上解決,或者從兩方面解決。錢租可由雙方商量改成半實物租,把錢租提高。在一般收成情況下,承租人不得借口歉收減付地租,如有無故不交的,可向他要。其二,有的士紳提出,敵人修汽車路、挖封鎖溝所占的土地,統累稅是否仍應計算?宋回答,按規定是要計算的,土地所有者應與敵人斗爭,積極的用平溝掘路等辦法把地拿回來,但臨時可以斟酌情形,減免負擔。其三,免稅點問題。有的士紳說,邊區規定免稅點不分大口小口,導致壯年人吃虧,小孩老人占便宜。宋認為,如按大小分別規定,很難找出標準來。剛生下的孩子占些便宜,但為了獎勵生育,增加抗戰建國的力量,也是好的。有的提出,邊區的人到大后方去了,家中應否計人口除免稅點?宋劭文認為應計人口,他不在家消耗,不用除免稅點。其四,有的提出,商業負擔比農業負擔重,可否改訂?宋劭文認為,工商業收入以40元算1富力,一般是指純利,而農業是沒有除消耗的,所以工商業負擔減輕了。因地區不同,具體情形懸殊,問題很復雜,有些地方反映商業重,有些地方反映輕,希望能找到一個更合理的辦法。其五,政府規定統累稅的負擔面要達到一定程度,免稅點在一定條件下可以升降。有人提出,免稅點提高,一村人人便宜;免稅點降低,一村人吃虧,是否可以固定?宋劭文認為,如果免稅點不升降,是否大家就都不吃虧呢?他表示,現在正搜集更多的材料進行研究。

同年3月初,邊區財政科長聯席會議對統累稅法規進行了詳細的討論。宋劭文提出1942年度統累稅的實施方案:其一,要不要征收資產稅。一般同意征收資產稅,征收土地稅人民已有習慣,資產與收入分算合計,易算易懂,并且可以免除過去征收入稅與收入脫節之弊。其二,計算單位、稅率問題。關于標準畝與免稅點,以標準畝計算征稅,10斗谷為一標準畝,平原和山地一樣。平原人民生活程度高,從免稅點上解決,冀中每人以2富力為免稅點,冀西正定、建屏、定北、望都、徐水、滿城、定興也是以2富力為免稅點,其他均以1.5富力為免稅點。關于富力,農業收入每10斗谷為1富力,自耕地收入以總收獲中除1/4花費計算,佃耕地收入以總收獲中除1/4花費再除掉地租計算。土地以4個標準畝計1富力,資產稅不與土地脫節,收入稅不與收入脫節。假定出租土地的地租是25%,以4個標準畝的土地與4個標準畝的收入,其富力為1:1,如租額到達37.5%,二者之比即為1:1.5,如租額降到15%,二者之比即為1:0.8,降為10%,即為1:0.4。農業外的其他征稅,資產以400元計1富力,收入稅純收入以40元計1富力。關于稅率,貧農不超過總生產物的7%,中農不超過15%,一般富農不超過25%,一般地主不超過60%。其他還有屬人屬地、土地產量、人口計算等問題。

4月1日,中央晉察冀分局對1941年統累稅征收也給予了辯證的評價。分局首先肯定了成績:“我們修正了過去負擔面過于狹小的缺點,實現了中央所規定的使全人口80%繳納稅的原則。但同時規定了適當的免稅點,保障了極貧苦人民的最低限度的生活。我們修正了過去的累進率,減輕了地主富農的負擔,保障了一切人民的財權與地權。所以……獲得了全邊區各階層人民空前的熱烈的擁護。”與此同時也有缺點,和前述士紳參觀團的說法有一致之處。譬如,對于邊區的租佃情形和一般的地租情況,研究不夠深入。在稅收工作上,一律按地租375‰為標準,而北岳區和冀中區的一般地租在經過減租以后,已在375‰以下,致使低租地主繳納賦稅過重,影響到他們的生活,甚至個別地主的收入不敷繳納賦稅。而在某些尚未實行減租減息、地租尚在375‰以上的地區,貧農佃農負擔又嫌過重。另外,工商業負擔仍嫌略重,以致工商業與家庭副業的發展還未能達到預期的標準。為此,分局對1942年度統累稅的實施方案提出幾點意見:第一,資產稅與所得稅分開計算。資產稅在土地方面以土地多寡為標準,所得稅以收入多寡為標準。廢除舊方案中以375‰作為估定地租標準的辦法,累進率還要稍緩。第二,在最初的幾個富力層,縮短等距,降低累進率,以求貧農與中農負擔的更加合理,降低標準畝為1市石,廢除免稅點以行政村為單位升降的辦法,以求稍稍擴大負擔面,以免因地主負擔的減輕而增加自耕農、佃農的負擔。第三,為大量發展商業與家庭副業,對工商業資本、銀行存款、放債資本一律免稅,凡利用農閑,以農業為主,以工商業為輔,不另雇經營之家庭副業及手工業工人,其資產與收入一律免稅。第四,雇傭工人收入繼續免稅,以求本年徹底調整勞資關系,減低過高工資。

半個月后,邊區政府在《晉察冀日報》先后公布《晉察冀邊區統一累進稅稅則(修正草案)——根據一九四一年實施經驗而改訂》《晉察冀邊區統一累進稅稅則施行細則(草案)》,向各地征求意見,如阜平縣議會和縣抗援會召開各界人士代表座談會,征求修正草案的意見,以全縣各界人士的名義致函邊委會主任宋劭文,表示擁護統累稅稅則的修改和實施。

在修正草案的基礎上,5月2日,邊區政府第二次修正公布《晉察冀邊區統一累進稅稅則》《晉察冀邊區統一累進稅稅則施行細則》以及統一累進稅審查委員會章程、統一累進稅納稅分數評議規程,聲明:“前頒之晉察冀邊區統一累進稅暫行辦法、統一累進稅暫行辦法施行細則、統一累進稅審查委員會章程、統一累進稅納稅分數評議規程即行作廢。”這個稅則的制定過程,曾經經過了多次的研究與修改,“每一條修改的條文不是根據于推論與估計,而是根據于1941年度統一累進稅實施過程中得到的調查數字,經過比較詳細的計算,因此它的每一條條文,都能找到比較確實的科學的根據”。

因第二次修正統累稅稅則不為相關學者所熟知,筆者將此與第一次修正稅則作一比較,由此確知其不同點,主要有:第一,財產、收入的征稅與免稅。對于財產,邊區將第一次修正中商業投資、公私合營之貿易局投資、證券、存糧的征稅改為免稅,增加了家庭副業投資、存于銀行商店合作社的款項予以免稅。對于收入的,取消了第一次修正中的證券利息征稅,增加了多個免稅項目,包括放款利息、從敵占區或后方所得各種收入、牙紀收入及其他非直接勞動所得收入、家庭副業及畜養收入、合法的合作社收入、經政府批準之非營業性的公營事業收入等。以上修改,和前述進一步推動工商業、家庭副業的意見是一致的。第二,計算單位。將第一次修正中平均年產谷1.2石土地為1標準畝,改為平均畝產谷10斗為1標準畝。折合富力的計算,將第一次修正中的自營土地以每1標準畝計1富力、出租土地1.5標準畝為1富力、佃耕地2標準畝為1富力,改為土地以每4標準畝為1富力,地租及農業收入以每10斗為1富力,其中自營地以耕地總生產物除1/4消耗計,佃耕地以耕地總產物除1/4消耗并除地租計,低租地及租額不及耕地總收獲物15%者,其財產稅以收租每6市斗谷為1富力。財產除土地外,將第一次修正的200元為1富力改為400元計1富力。各種收入,除地租及農業收入外,將第一次修正中的以收入40元為1富力改為總收入以60元計1富力,純收入以40元計1富力。第三,稅等稅率及最高率。將第一次修正中的12等改為16等,第一次修正中的1—7等以0.1為累進率、7—12等以0.2為累進率改為1—5等以0.5為累進率、5—16等以0.1為累進率,累進速度較為緩和。第四,分數的征收。將第一次修正中的免稅點定為1.5富力改為冀中區各縣以1.8富力為免稅點、北岳區各縣以1.5富力為免稅點,比原來靈活了一些。

對于第二次修正公布統累稅稅則,邊區領導人宋劭文、姚依林以及地方政府等都發表了自己的看法,對實行新稅則的理由作進一步的說明和解釋。譬如:

宋劭文1942年5月10日發表文章《統一累進稅稅則的修正公布》,指出1941年統累稅實行過程中,在租佃關系、稅等累進、工商業合作社家庭副業征稅、縣內外人口計算、免稅點、屬人屬地與改算等方面都存在問題。在充分接受去年經驗教訓的基礎上,對以上方面應加以修正。經過修正,免稅的財產收入增多;財產稅與財產合拍,收入稅與收入合拍;降低標準畝并改變標準畝的作用,矯正過去標準畝混淆財產收入之弊;縮短距離,縮小累進率;工商業稅減輕了;免稅點以行政村為單位的升降被取消;外縣之財產收入另計戶均按實有人口計算;打破過去“走地不走糧”的習慣,一律屬人計算,屬人征收,等等。

姚依林也發表了《關于統一累進稅法令中的幾個問題》,認為1941年的暫行辦法“主要是依據過去實施合理負擔的一些經驗,與去年對一些示范村的不夠精確的調查總結擬定。……在某些具體問題上,在法令本身還存在著一些缺憾”。今年的稅制,“有了去年斗爭的經驗,采集了各方面提出的各種不同的意見,在每個問題上的規定上,一般都有了比較科學的統計數字作為依據,在各方面也就更加完善”。譬如,標準畝降低和以村為單位的免稅點升降辦法的取消,規定北岳區、冀中區兩個區有兩個不同的免稅點;財產稅與所得稅分開計算,合并征收,解決少數地主地租收入過少、負擔過重或佃農負擔較重問題;工商業資產稅、家庭副業、政府法令組織的合作社以及存糧與放債資本一律不征稅,等等。

與此同時,北岳區黨委發布了《關于1942年統一累進稅工作的決定》,同樣指出1941年統累稅實施上的缺點,如低租地主與高租佃戶均負擔較重;最初幾個富力層的等距太大,富裕者感到過輕,貧窮者又失之過重,最后幾個富力層的累進率又嫌過高;以村為單位升降免稅點的辦法,使富力懸殊的地區勉強向上看齊;對于工商業征稅過高,等等。而新稅則的修改,擴大了免稅與減稅范圍,隨著標準畝的降低,免征點也將下降,負擔面相對擴大。對1942年統累稅征收,北岳區制定了時間計劃,5月15日到6月初為準備期,6月初到7月15日為全面進行調查工作期,7月15日到7月底統計好分數,8月開始征收工作。

1942年統累稅征收結束后,邊區針對過去實施中的缺點,對第二次修正稅則仍有討論和修改。1943年1月,邊區參議會大會的一項議程就是討論《晉察冀邊區統一累進稅稅則修正草案》及《晉察冀邊區統一累進稅稅則施行細則修正草案》,由宋劭文代表邊委會對稅則的修正加以報告說明。主要修正之處:第一,因過去低地租負擔較重,所以修正稅則規定:“低地租其租額在耕地總收獲物20%以下者,其財產稅以收租每8市斗谷之土地計1富力。”第二,為發展工商業,修正稅則規定工商業消費每一經營人員每年平均50市斗谷計算。第三,為照顧無勞動力的孤兒寡母的生活,修正稅則規定可將其免稅點提高至2富力。第四,關于出典土地負擔,修正實施細則規定出典之耕地其財產稅由承典人負擔。報告完畢后,旋即進行討論,大會對修正稅則及修正實施細則全部通過,將1942年頒布的統累稅則及實施細則作廢。

對有的問題,發生過不同意見的激烈討論,稅則有所更動,但在具體征收時仍按原來的稅則進行。譬如,農作物產量。1942年修正稅則規定,平均年產谷系以耕地的經年產量為準。但由于去年災荒的緣故,實際產量與調查產量脫節,各地對這個問題紛紛提出意見:一種意見是,按常年產量征財產稅,實際產量征收入稅。根據自然條件和一般經營條件確定土地常年產量,各村造冊保存,土地轉移時在契約上寫明產量。秋收時,根據大多數土地實際產量得出成數,成數乘常年產量即得實際產量。另一種意見是,按當年產量征收,依調查時的禾苗估計。這兩個意見都是為了使統累稅更加公平合理,使調查產量與實際產量符合而提出的,但在執行上有困難:第一,財產稅與收入稅分算的意見,是在假定財產稅不變的原則下提出的,但由于敵人掃蕩破壞、技術改良(如開渠、鑿井),都會使耕地產量發生變化。而且,財產收入分別計算,實際產量另行調查,都會增加手續上的麻煩,與短期完成的要求不合。第二,在秋收時或秋收后進行調查和改算,會妨礙秋收秋耕,最主要的是會給征收工作招致很大的損失。歷年特別是去年征收工作的經驗證明,在糧食爭奪戰上爭取主動、爭取時間是十分重要的。在秋收時調查產量,征收工作就不能及時進行,而在秋收前依禾苗估計實際產量,又難保敵人不掃蕩破壞,一掃蕩便失去調查的機會,征收工作勢必遭受嚴重影響。因之,今年的稅則雖已把“常年產量”改為“當年產量”,但仍不得不按常年產量進行調查改算。

隨后,宋劭文根據新修改的稅則,對1943年統累稅征收特別是調查改算工作提出了具體要求,包括土地產量、工商業經營人員消耗、低租地收入的富力計算、典當地的財產稅、無勞動力的孤兒寡婦的免稅點等。邊區政府財政處也對新稅則的執行提出了要求,包括農作物產量、折谷問題、無租土地的財產稅問題、租額問題、典當地財產稅、工商業經管人員的消耗、新墾荒地的征稅問題等。邊區政府還在《晉察冀日報》發表了《統累稅新稅則問答》,解答新稅則的變更及其理由,以表明新稅則更加公平合理了,對各種人的利益照顧更周到了。

1944年,邊區政府根據1943年統累稅征收工作中發生的問題,又對個別稅則頒發了新的規定。譬如,伴種地除消耗問題,原則是誰出農具、籽種、肥料給誰除消耗,有伙出的按成分除消耗,挑土、墊糞的工也計算在肥料里。關于無租地負擔問題,確系贈送抗屬或親友耕種者,可征得使用人同意,由使用人負擔。地主不要地租,由佃戶自種納稅者,可按減租指示改為典當關系。此外,逃亡戶土地,應由代管人負責納稅。林木地地主為了增多林木收入而將地無租讓人耕種,及為了減輕負擔一塊地無租、一塊地高租的情形,均照付土地稅。但邊區政府沒有重新頒布新的修正稅則方案。

1945年,邊區政府也沒有頒布新的統累稅修正稅則,但根據1944年的征收情況,在同年3月發布了一個《關于統一累進稅稅則的說明與修正》。譬如,土地產量無大問題者,產量即行固定,不因生產積極、精耕細作而增加稅收;種植藍靛,其產量仍按種植普通作物計征;脫離生產的政權人員、黨務人員、合作社經營人員等,均在家除免稅點;公營商店人員的薪給分紅所得免稅。4月,針對新解放區的情況,邊區政府提出新區負擔要貫徹統累稅的基本精神,但搬用鞏固區的稅則是不適當的,應由各縣根據實際情形制定簡易合理負擔辦法。譬如,關于免稅點與負擔面,免稅點的高低應根據經濟條件與人民生活水準、群眾發動情形與工作基礎而定,凡兩個條件都好的地區,免稅點可定得高一點,反之則定得低一點,兩個條件相反時則可權衡折中;關于稅等稅率與各階層負擔比例,可將稅等適當減少,但人口密度最大的富力層應劃分較細,累進率開始累進時可稍緩,逐漸增加,累進最高率比統累稅稅則也可稍低;關于出租地、佃耕地的負擔,尚未貫徹減租時,則貧苦佃戶對佃耕地不負擔,所有負擔由地主按自耕地全部繳納。貫徹減租以后,可視租額高低,地主負擔2/3到3/4,佃戶負擔1/4到1/3;關于土地計征,可按當地情況劃分地等,以常年產谷10—12斗之地為1標準畝,其他地等之地按大概產量,折合標準計算;關于土地以外其他資產的收入,如存款、家庭副業、小商販均可免征。較大工商業計征與免征以及征收方法,可根據當地習慣與群眾意見,參照工商業稅率而定。

抗戰勝利后,統累稅征收并未隨之結束。邊區政府在1945年4月新解放區負擔指示的基礎上,1946年7月頒布了適用于未推行統累稅地區的《晉察冀邊區農業統一累進稅簡易辦法》,并規定本辦法暫定為村負擔辦法。其中,特別說明:征稅免稅是根據獎勵生產與簡便易行兩原則訂定的;財產稅與收入稅合并,是為了簡便易行;免征點與負擔面,是為了照顧新解放區基本群眾的生活;稅等稅率,是為了扶植中貧農,照顧富農,促進大地主土地分散。邊區政府要求各省、行署在邊委會統一決定下,對本辦法逐級具體化,以適合當地情況。隨著邊區各地實行土地改革,到1947年初,統累稅辦法實施進入尾聲。晉察冀中央局于1947年1月指出:“在土地改革后,邊區地主階級作為一個階級一般的已經不存在了,因此,統累稅條例有許多規定,已不通用于今日,必須加以修改。”2月5日,邊區政府印發了《土地改革后農業負擔辦法的初步研究》,提出了農業負擔的原則和方法。1948年5月,《晉察冀日報》發出邊區過去所實行的統累稅稅則已不適用的布告,宣告累進稅稅則作廢。

結語

以上對晉察冀邊區統累稅稅則的出臺和修訂過程進行了繁瑣的梳理和考察,為彌補以往中共革命尤其是抗日根據地制度史研究中“死”的缺陷提供一個案例。1940年11月統累稅暫行辦法的出臺只是結果,但在結果的背后,更要挖掘其出臺之前的過程。這個過程就是此前與混亂的財政階段相比,本已有比較正規的合理負擔,但仍然存在著負擔面不夠寬廣、不夠平衡的不足。面對這些問題,重要的是哪些人參與討論、推動乃至決定了統累稅辦法的產生。在這里面,中共中央領導毛澤東、劉少奇和北方局領導楊尚昆都對此作過指示,起到了中央統領的作用。而晉察冀邊區黨的最高領導、北方分局書記彭真,則對邊區統累稅辦法的出臺貢獻的意見最多。換言之,盡管是非常具體的財政稅收政策、制度,黨的領導卻起了關鍵作用。當然,晉察冀邊區政府尤其是邊區政府領導人宋劭文對合理負擔不足的認識、統累稅實行的必要性以及所應采取的具體辦法也有較多的認識。在統累稅暫行辦法出臺后,邊區各地參與討論并進行了調查和實驗,為暫行辦法的改進提供了更為具體的依據。到1941年3月第一次修正暫行辦法公布之前,彭真仍多有提議。不過比較而言,邊區政府及其主任宋劭文在此次修訂中發揮了更為重要的作用。北岳區黨的領導劉瀾濤、中共晉察冀分局秘書長姚依林也給出過詳細的建議。第一次修正統一累進稅暫行辦法公布后,經過1941年統累稅征收的實踐,邊區針對所存在的問題,于1942年進行了第二次修正。在此修正過程中,邊委會主任宋劭文廣泛征求各縣士紳意見,繼續發揮了主角的作用。與此同時,中共中央晉察冀分局姚依林、北岳區黨委也參與了討論。經過1942年統累稅的征收,1943年邊區對第二次修正稅則又有討論和修改。在此過程中,邊區政府、邊區參議會尤其是宋劭文主任同樣扮演了重要角色。此后,1944年稅則只有個別修改,直至抗戰結束,除了對新解放區的負擔辦法有過調整,稅則幾乎沒有再發生變化。

從以上統累稅稅則的出臺和數次修改的過程可以看出,根據地的財政不僅是經濟問題,也是政治問題、社會問題。如何既實現財政收入的目標,又符合負擔公平的追求,并與鄉村社會實際相結合,一直是處于矛盾、磨合和調整之中。而正是這一多重的復雜性,恰恰成為稅收制度變革的根本動力,財政制度的構建和變化也充分體現了中國共產黨的實踐、認識、再實踐、再認識的實踐論。在此變化中,黨政領導的作用無可替代,黨政機構與地方社會的良性互動為制度創新及運行奠定了基礎,具有中共革命特色的制度建設機制已經形成。

(本文曾參加2021年10月華東政法學院和《世界歷史》編輯部、《近代史研究》編輯部聯合舉辦的“全國法學與史學跨學科前沿論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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