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納赫的城市交通基礎設施規劃設想與啟示

文／管 芮 青島理工大學建筑與城鄉規劃學院 碩士研究生

魏書祥 青島理工大學建筑與城鄉規劃學院 講 師（通訊作者）

引言

作為城市建設與發展的重要前提，城市基礎設施一般分為工程性基礎設施和社會性基礎設施。其中，道路交通是工程性基礎設施的六大系統之一[1]。近年來，車流量的急劇增加以及人車分流的不明確，導致事故發生的概率不斷增加。完善現代城市交通基礎設施系統改革和規劃修正方案，仍然是當下研究的重點與難點。

1 城市交通基礎設施相關的代表性思想及研究動態

與艾納赫同時期的英國著名城市規劃學家Ebenezer Howard 針對交通擁堵、城市人口膨脹等問題曾提出“田園城市”這一城與鄉相結合的城市規劃方案[2]。Robert Cervero 于1998 年提出城市形態與公共交通服務和諧發展的“公交都市”這一城市建設思想，并在世界范圍內引發強烈反響[3]。近年來，中國當代學者也針對城市交通擁堵問題提出了多項解決策略，如地下空間的多功能利用研究[4,5]、將道路歸還給行人的規劃研究[6,7]、通過研究大城市空間結構的空間績效，分析交通問題[8]等。我國也出臺了交通強國建設的相關政策，提倡“建設現代化高質量綜合立體交通網絡”并“建設城市群一體化交通網”[9]。

艾納赫提出的多層交通系統包括了軌道交通、人車分離系統、空中交通，實現了對三維立體多層交通系統綜合性的規劃及具體交通銜接策略，對現代城市交通基礎設施發展有重要的借鑒意義。

2 歐仁訥·艾納赫及其城市交通規劃設計思想

2.1 個人簡介

歐仁訥·阿爾弗雷德·艾納赫（Eugène Alfred Hénard，1849.10.22—1923.2.19）畢生奉獻了大量精力致力于解決巴黎日益惡化的交通問題。他利用拆除舊城城防的機會，新修環城道路、公園、住宅并增加城市綠地，還創新性地提出了“階梯式林蔭道”的布局方式。為了提高交叉路口的通行效率，艾納赫提出了包括立體交叉口在內的多種解決方案，同時他還是提出交通環島的先驅，并最早于1907 年將該方式用于巴黎。1905 年，艾納赫提出在繁忙的交叉路口右側，車輛享有道路優先權的交通規則，并于1907 年開始試行，至1912 年被納入首版官方交通法規，且至今仍然有效。1913 年，艾納赫成為法國城市建筑師協會的創始人兼首任主席，該協會是法國城市規劃師協會（SFU）的前身。他的各種前瞻設想極大地影響了其后的城市規劃師及城市管理者。

2.2 綜合交通基礎設施規劃設想解析

艾納赫在發現既有城市交通規劃的種種不足之后，提出了一系列創新性意見（圖1）。通過人工建造路面和車行道立體通行空間，使其下方能夠留出容納道路服務所需裝置的空間，并將附近的建筑于地下增加一層，使房屋的底層標高與道路一致。

圖1 18 世紀法國巴黎道路狀況（左）及艾納赫多層立體交通設想示意圖（右）（圖片來源：參考文獻[16]）

地下交通系統包括兩層，分工明確，是可最大限度地提高出行和運輸效率的通道。上層是用于運送貨物和垃圾以及懸掛整體管道系統的地下服務道路；下層是用于載客的地鐵軌道，可以緩解城市地面的交通擁擠問題、充分利用地下空間，具有速度快、時間準的特點。在地鐵通道上方、載物道路以下，鋪設尺寸相對較小的機動排水設施，同時，在不影響、不堵塞、不干擾上層道路交通的情況下，可以修建任意數量的地下層，用來安裝新設備或修建新的交通路線。

人行道與車行道分為互不干擾的上下兩層，并一次性建成由間距約4 米的柱子所支撐的鋼筋混凝土整體平臺。平臺距離路面主體5 米，橫向依靠兩層磚石墻，與沿路建筑物的墻面平行并保留一定的間隙。雖然人行道與車行道的分離建造成本較高、規劃范圍有待商榷，但是其空間上的分隔大大降低了交通事故發生的概率。

飛機的誕生增大了空中交通系統發展的可能性。艾納赫認為在城市中建立起完整體系的空中飛行系統，將極大緩解地面的交通壓力。平屋頂將被用作飛機停機坪，每戶有飛機的居民都必須配有將飛機運至機庫的大型升降機。這些升降機將同樣可以運送機動車輛進出車庫。在空中飛行系統中，整個城市將被分為三個區域來規范飛機的飛行范圍以降低飛機失事的機率，且需制定完整的空中飛行制度并建立一支空中警察部隊以控制所有飛行器的飛行。

2.3 結合時代需求與條件的設想分析

18 世紀下半葉，煉鐵、煉鋼、鑄造等技術突飛猛進，火車和鐵路、蒸汽機等各種工作母機（原始機型）相繼涌現。雖然法國的引進及推廣速度較慢，但這依舊強有力地推動了法國工業的經濟發展和社會變革[10]。同時，“電的利用可使城市有可能在任何地點建設，交通工具的進步對城市規劃產生了最有力的影響”[11]。19 世紀下半葉，在工業革命背景下，階級因素導致社會秩序有所變化，法國出現了城市化的熱潮，大量的農村人口向城市轉移[12]，城市不得不擴大面積，城市規劃問題隨之出現，后來盡管19 世紀末的巴黎建筑與之前相比已有巨大改進[13]，但依然有許多不足之處：城市街道頻繁施工、缺乏統一規劃、施工混亂、交通受到影響、路面被破壞、道路使用壽命減短。雖然法國是歷史上最早發展公共交通的國家之一，“20 世紀60 年代后期的城市擴張、公路建設和小汽車發展卻給城市公共交通帶來了沉重的打擊”[14]。正是為了應對這些難題，艾納赫基于當時的條件和需求，提出并完善了這套新穎且超前的城市交通基礎設施規劃設想。

3 對當代中國城市交通規劃的啟示

在交通與城市一體化發展進程中，目前中國已有三十多個城市運行軌道交通，已獲批建設地鐵項目的城市多達六十多個。地下軌道交通系統的發展與成熟大大緩解了城市的交通壓力，與此同時高架橋的建設也已在許多城市層見迭出。基于對艾納赫立體交通系統規劃思想的分析，有以下幾個方面的啟示。

3.1 交通分層方面

交通擁堵的主要原因在于交通供給量無法滿足交通需求量，交通分層不夠明確使供給量無法健康增長，然而在供給量變化較小的情況下需求量卻在不斷增加。許多城市因無法解決交通擁堵問題而通過限制小型機動車輛的出行數量來緩解交通壓力，但這一方案并未從本質上解決問題，反而影響了市民的出行便利。針對現代交通問題，艾納赫綜合交通基礎設施規劃設想中分層明確的交通系統可以很大程度上緩解交通擁堵問題，大大提高交通供給量（圖2）。

圖2 立體多層交通優化方案示意圖（圖片來源：作者自繪）

在現代科技條件下，艾納赫設想中的分層交通雖然工程量較為繁重，但在同樣的空間下車容量將增加近一倍，城市交通壓力將得到有效緩解。同時，大力發展綠色出行尤其是公共交通，不但可以減少交通壓力，也可以減少二氧化碳的排放，有利于綠色環保，使城市與自然、經濟、社會更加協調、可持續發展。這種分層交通的建設雖在舊城建筑中較難實現，但在新城建設中有較大推廣的可能。

3.2 管道排布問題

表面上看，管道與交通似乎關系不大，然而通過不斷開挖道路的方式維護管道是當下中國大多數城市中的常見現象。同時各類管道功能不同、所屬單位不同，再加上隨著科技發展增加了許多具有新功能的管道，導致管道系統十分混亂。因此，智能管道的建設是交通順暢的關鍵。在艾納赫的城市交通規劃設想中，管道懸掛在第二層車行道路的下方，修繕時可以直接進入第三層進行維修，需要開通新管道時也不必破壞路面，只需要提前預留一些管道的位置，有序地排列起來即可。雖然近年來BIM的應用及智慧城市建設有了一定進展，但我國很多城市的管道信息大多還是利用圖紙等效率較為低下的方式進行記錄、保存和管理，在艾納赫設想的基礎上建立管道資料庫，通過GIS技術進行電子地圖及其他圖像資料的查詢，可以實現行政作業的電子化。同時，建立管線信息共建共享機制，可以為城市規劃、建設和合理開發地下空間帶來便利，并提高處理各類災害和突發事件的應變能力[15]。

3.3 城市空中飛行問題

隨著科技的發展，私人飛機的數量也越來越多，雖還未到達社會基層普及的階段，但提前對空中交通進行規劃也將是城市交通規劃中的一大重點。發展空中交通首先要制定完整的飛行制度，如空中警察的部署、飛機駕照的考核、面對緊急情況處理的培訓等。其次，相比于二維的地面道路，三維空間的空中飛行的管理要復雜得多，而三維的定位技術為空中飛行管理的可行性奠定了基石。從城市交通角度去規劃，將為未來交通系統的良好運行做好鋪墊。

3.4 設想在中國的適應性

盡管多層交通在理想狀態下提供了秩序井然且功能完整的道路規劃系統，但是在落地及實施的過程中存在與城市已有基礎設施建設和道路發展規劃不兼容的限制性。第一，人車分離系統在一些新興城市較容易實行，但在有許多歷史文化遺產的老城市或地質堅硬、地下水豐富的城市實行人車分離系統設計和施工，要求較為苛刻。該情況下可以分區域逐步實施，在建設條件充分的區域設置人車分離系統，因地制宜，依情況而定。第二，管道問題廣泛存在于大多數城市，管道系統的改革是這幾條規劃中可實行度最高的一項，系統合理的管道規劃和布局將大大減少城市因管道檢查和維修而導致的交通問題。第三，空中交通系統還處于萌芽階段但大幕即將拉開，社會的發展速度遠遠超乎我們的想象，提前研究和規劃將為未來有序的交通秩序奠定堅實的基礎。

結語

在城市經濟與道路交通快速發展的進程中，城市居民的生活水平和現階段城市交通基礎設施之間的矛盾使得城市交通基礎設施的重新規劃和改革迫在眉睫。國內外許多學者也提出了諸多理論與解決方法，交通制度的改革方向也已漸漸明晰。艾納赫提出的規劃設想較為全面地論述了多種交通的共存方式，將二維交通升華為三維交通，雖然多層交通模式對于已有一定基礎設施的部分城市不完全具有普適性，需要根據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但立體多層及細分功能的規劃方式為現代城市交通發展提供了新的選擇，讓城市的發展有了更多的可選擇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