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更新過程中小微戶型住宅設計策略
——以石榴新村危舊房改造項目為例

文／彭為民 南京市建設工程施工圖設計審查管理中心

許鈺涓 南京市建設工程施工圖設計審查管理中心

吳丹丹 江蘇省建筑設計研究院股份有限公司

陸 俊 江蘇省建筑設計研究院股份有限公司

引言

改革開放40 多年來，我國城市發展迅猛，大量城市居民搬遷到城市邊緣，市中心也出現類似西方國家的城市空心化現象。白天人們從居住地到城市中心上班，晚上返回，缺乏原住民的街巷失去了煙火氣。為實現城市高質量發展、人民高品質生活，城市更新成為我國新型城鎮化高質量發展的必然戰略選擇。《中共中央關于制定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第十四個五年規劃和二〇三五年遠景目標的建議》中明確提出，要“實施城市更新行動，推進城市生態修復、功能完善工程”“強化歷史文化保護、塑造城市風貌，加強城鎮老舊小區改造和社區建設。”北京、上海、深圳、廣州、南京等城市提出實施城市更新行動，制定一系列相關政策和措施，推動老舊小區、棚戶區、城中村等改造工作。

城市更新主要是指符合規定的主體根據城市規劃和有關規定程序對符合條件的特定城市建成區（包括舊工業區、舊商業區、舊住宅區、城中村及舊屋村等）進行綜合整治、功能改變或者拆除重建的活動。以可持續發展為目標，對城市中不適應現代化城市社會生活的區域進行必要且有計劃的拆遷、改建、投資和建設，實現物質空間的功能置換，使之重新煥發活力。城市更新可以被定義為城市“新陳代謝”的過程，更新途徑涉及多方面，既有重建，也有對歷史街區的保護和舊建筑的修復等。從政策歷程來看，我國一線大城市的城市更新政策機制不斷優化，由“棚改”“舊改”升級為“城市更新”。

1 實例

筆者和項目組成員通過對南京和上海等地多個項目實地考察和調研，發現城市更新住宅原址新建（原住戶重返新家園）能極大改善城市居民的生活條件，與此同時在設計過程中也普遍面臨不少共性問題。

1.1 石榴新村原址新建項目

（1）住宅戶型設計按照住戶原有使用面積來重新設計，并且新建建筑廚衛使之成套化，住宅單室套套型最小戶型使用面積18.28m2，無法滿足《江蘇省住宅設計標準》（DB32/3920-2020）（以下簡稱《省標》）第5.1.2 條住宅單室套套型最小使用面積23m2的要求（圖1、圖2）。

圖1 石榴新村套內使用面積18.28m2 戶型方案（圖片來源：作者自繪）

圖2 石榴新村套內使用面積18.28m2 戶型方案（圖片來源：作者自繪）

（2）無法滿足《省標》對客廳、廚房、衛生間、臥室等功能房間具體面積、尺寸的要求。

（3）因地塊局限，建筑布局無法滿足《省標》第6.1.1 條每套住宅至少有1 個居住空間能獲得冬季日照的要求。

1.2 飲虹園片區原址新建項目

根據現場調查測算和數據分析，地塊內原面積50m2以下的房屋占比91%，其中25m2以下的房屋占比20%。因項目主要安置方式為回遷安置，考慮居民回遷需求及經濟承受能力，預計后期方案設計中存在的問題類似石榴新村項目，即部分舒適性指標難以滿足《省標》的相關要求（圖3）。

圖3 飲虹園套內使用面積18.02m2 戶型方案（圖片來源：作者自繪）

1.3 上海彭浦新村彭一小區原址新建項目

彭浦新村是上海最早的工人新村之一，建設于20 世紀五六十年代。新村最早建設的102 幢非成套公房，由于年代久遠、廚衛不獨用、基礎設施老化等問題，給居民生活帶來極大不便。為切實改善居民居住條件，彭浦新村街道從2005年3 月起在上海市率先試點舊住房成套改造工作（圖4）。

圖4 彭一小區套內使用面積21.60m2 戶型方案（圖片來源：作者自繪）

2 策略

城市更新的方式可分為再開發、整治改善及保護三種，老、舊、險住宅原址新建項目是城市更新的類型之一。

石榴新村城市更新（危舊房改造）項目位于南京市老城中心，緊鄰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朝天宮。文保建設控制區域，屬于大城市中心的安全消險類城市更新項目，具有一定的代表性。該地塊房屋為始建于20 世紀50 年代由居民自發建設的非成套住房，普遍居住面積較小且基本為險（危）房。項目推進過程中為最大程度滿足居民回遷安置要求，綜合考慮居民經濟承受能力，戶型面積基于住戶原有居住面積設計，設計方案需兼顧配置多個面積段戶型，且地塊占地面積小、居民原地安置需求大、周邊既有住宅多等諸多限制條件，雖經設計單位多次修改調整，現階段方案依舊有部分舒適性指標無法滿足現行住宅設計標準。

住宅套型最小使用面積是保證居民基本居住條件的基礎。《省標》第5.1.2 條規定了住宅套型使用面積，分別不應小于33m2和23m2，即由臥室、起居室（廳）、廚房和衛生間等組成的住宅套型，使用面積最小值為33m2；由兼起居的臥室、廚房和衛生間等組成的住宅套型，使用面積最小值為23m2[1]。石榴新村住宅設計中有較多戶型使用面積遠小于現行的住宅標準。不同于傳統的單室戶和一室戶（簡單人口：單身或夫妻二人），此類住宅設計往往是于極小的面積之中，容納的使用功能卻并不單一。即，在使用面積僅一室戶、單室戶的空間中需住二三代人。筆者將之稱為“小微戶型”：具有多居室住宅使用功能但僅有單室戶或一室戶的使用面積。俗話說：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如何精細化設計和利用好套內使用面積是非常值得探討的問題。

課題研究項目組通過對石榴新村項目住宅戶型逐一分析，從建筑設計角度進行優化，小微戶型的優化策略，可從以下幾個方面著手。

2.1 交通面積最優化

在小微戶型中，應著力使交通面積最小化，使得實際使用空間的面積最大化。如圖5，a 圖入戶在開間的一側，交通空間較大；b 圖入戶在廚房和衛生間的中間，走道兩側開廚房和衛生間的門，使得衛生間和廚房與兩側墻保留完整的角落（邊和角），使家具布置和生活空間完整。

圖5 a 石榴新村戶型1 原設計、b 石榴新村戶型1 優化設計（圖片來源：作者自繪）

《省標》要求住宅戶門門洞寬1.1m。門扇一般有兩種方案，一種是單扇門，一種是子母門。如圖6 原設計戶門為單扇門，優化為子母門。優化后可以減少日常交通空間：單扇門開啟半徑大于子母門，日常出行時并不需要1m 的開啟半徑，而子母門日常開啟扇可以比單扇門半徑小0.2m，如需搬運家具、冰箱等大件物品時，子母門可以同時打開，平時子扇固定，可以貼墻設鞋柜、掛衣架，提升了交通空間的使用價值。

圖6 石榴新村戶型2 優化過程（圖片來源：作者自繪）

2.2 空間使用復合化

根據《省標》第6.4.7 條電梯不應緊鄰臥室布置。當受條件限制，電梯不得不緊鄰兼起居的臥室布置時，應采取隔聲、減振措施[1]。原方案（圖7a）單室套型兼起居的臥室緊鄰電梯，實際不符合規范條文的精神，電梯在運行過程中產生的噪聲和振動較大，特別是在夜間，電梯對臥室的干擾更為顯著。且采取隔聲減振措施是需要占用使用面積的，如100mm厚空氣層和100mm厚墻體，建筑面積大約是1m2。優化后的方案（圖7b）緊鄰電梯的是衛生間和廚房，不需采取隔聲、減振措施，既提高使用面積又改善了居住環境質量。

圖7 a 石榴新村戶型3 原設計、b 石榴新村戶型3 優化設計（圖片來源：作者自繪）

近年來住宅廚房設計基本都設排煙道。在小微戶型中，廚房面積難以達到設計標準要求的使用面積。占據一角的排煙道對廚房布置影響很大，如果取消角上的排煙道，將對廚房使用有極高的貢獻。但能否取消？我們對此做了細致的研究和調研。

《省標》提到“除五層以下和建筑高度大于100m 的住宅外，廚房的吸油煙機均應設置豎向排氣道”，“當通過外墻直接排至室外時，應在室外排氣口設置避風、防雨和防止污染墻面的構件”。住宅建筑設計使用壽命是50 年，我國房屋產權是70 年，建成使用50 年后，如結構安全評估還可以使用，則住宅居住使用70 年。而目前采用的排煙道產品使用年限無法與建筑主體同壽命，這意味著在使用過程中應更換二次以上，但是實際情況是不可能實現的。從另一個角度看，我國家電行業已具有國際先進水平，市場有需求。油煙機產品設計可以解決避風、防雨和防止污染墻面的問題，而且吸油煙機包括通室外排氣口管道的更換是非常方便的。從綠色建筑全生命周期角度看，采用吸油煙機管道直接外排，更符合綠色建筑設計要求。根據住宅設計標準要求，住宅廚房都有直接對外開啟窗，也就是至少有一面外墻。我們建議此項目的多層住宅廚房外墻不對凹槽和走道時，取消排煙道，預留室外排氣口（圖8）。

圖8 廚房橫向排煙道（圖片來源：作者自繪）

2.3 功能布局精細化

通過“床”的布置讓小面積臥室有大空間的感覺。在常見的臥室中，床是東西向布置的（圖9），橫在臥室中間，而在小臥室中，床的布置非常重要，影響通行和空間感。在一些情況下，南北向布置床可以改善通行，開闊視野，減少壓抑感。選擇頭北腳南的朝向入睡，可順應地磁力線，使磁力線平穩地穿過人體，最大限度地減少地球磁場對人體的干擾，使睡眠更加香甜[2]。

圖9 臥室床布置方向對比（圖片來源：作者自繪）

臥室主要家具“床”靠窗還是靠墻放？床如果靠窗近或貼窗，一是距離窗臺高度小，有安全問題；二是窗開啟后冷風直接吹到人，不利于健康；床如果靠墻放，睡覺時會碰到墻，人體會感覺冷，長期接觸冷墻也不利于健康，但可以通過做木墻裙解決碰墻問題。

2.4 收納空間超強化

隨著科技的發展和人民生活水平的提高，空間利用集約度更高的家具、家電在中國家庭中已十分常見，如收納功能強大的組合家具；厚度僅有10cm 左右，可掛墻上的平板電視；主機、顯示器一體化電腦等。各種復式、可變家具在極小的空間中滿足了居住生活的各項需求。小型套型中的住戶可以利用微型多功能單元實現空間的集約化使用，大套型住宅中也可以考慮局部空間使用。

多層住宅廚房煙道雖然占用廚房使用面積不足0.2m2，但是從收納角度看，影響還是較大的，因為廚房利用分為：臺面下柜、臺面上柜和臺面空間，也就是使用面積的三倍影響，且占據在一個完整角落，不利于上下柜利用。

2.5 采光通風自然化

城市更新原址重建住宅項目的住宅以小微戶型為主。小微戶型布局緊湊，造成南北不通透。南京地區每年有梅雨高溫季節，再加上新冠疫情，住宅設計如通風不暢，易滋生細菌，不利于健康。石榴新村項目去年通過的規劃方案存在不少東西向套型，且采用了內走道的布置方案，造成東西向也不能貫通，類似設內走道的宿舍或公寓平面格局。建議城市決策者和規劃部門，結合近兩年新冠疫情實際情況及南京地區傳統生活習慣，住宅設計盡可能采用南北通風良好的布置方案。

在上海調研中發現有住戶戶門上部設面積不大的紗窗，住戶介紹打開后通風效果很好。通過調研和我們日常生活經驗，通過開窗開門實現空氣流通，比共用豎向排氣道通風效果更好。據統計，每個人每天有1/3 以上的時間會待在家里，有的甚至會高達24 小時。南北通透、采光良好的住宅，空氣流動性好，冬暖夏涼，即便在室內也能感受到自然風的吹拂，生活的舒適度更高（圖10）。

圖10 希望有南北通透、通風好戶型的人數（圖片來源：參考文獻[3]）

結語

習近平總書記講話中提到“城市的核心是人，城市工作做得好不好，老百姓滿意不滿意、生活方便不方便，是重要評判標準。要堅持以人為本，不斷完善城市功能，提高群眾生活品質”。對小微戶型的研究，可以更好地改善使用面積小的住戶的生活，體現出對提高人民群眾生活品質的關注。相關設計、管理者不僅要做好花園洋房、高樓大廈，也要為設計好難點重重的改善類小戶型住宅提供幫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