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曉娟,侯華麗,武 強,張 惠,劉宏磊
(1.中國自然資源經濟研究院,北京 101149;2.中國礦業大學(北京)地球科學與測繪工程學院,北京 100083)
綠色礦山是我國礦業領域踐行生態文明思想的生動實踐,是推動綠色礦業發展的重要載體。黨的十八大以來,礦山企業作為綠色礦山建設的主體,迎來了前所未有的嶄新發展機遇和重大風險挑戰。“十三五”時期我國綠色礦山建設成效顯著,建設標準、評價指標、技術創新、支持政策等管理體系不斷完善,為“十四五”時期礦業綠色轉型奠定了基礎。但與此同時,我國綠色礦山建設仍存在建設水平低、發展不平衡、監督機制不健全等問題,主要原因之一是綠色礦山建設投入產出的不確定性導致企業創建動力不足。綠色開發的經濟投入會造成企業成本增加,且可能在短期內效益不明顯,迫使部分企業經濟壓力較大,顧慮重重[1]。而這種顧慮是否必要,建設綠色礦山是否真的會降低企業經濟效益,還需要科學嚴謹地分析與判斷。
從經濟學角度,學術界已形成了有關綠色礦山經濟投入的一系列研究結論。信春華等[2]認為綠色生態礦山建設不足的內在原因是外部性的存在導致市場失靈,通過外部成本內部化,使得粗放生產方式的煤礦企業自動退出,綠色生態建設基礎較好的企業則會加大綠色生態投入;強海洋等[3]基于經濟學模型,分析認為綠色礦山建設對于企業經營成本的增加在中短期作用顯著,中長期會隨著科技創新的投入不斷降低;孫彥輝等[4]研究認為,當邊際社會成本等于邊際社會收益等于邊際減排成本時,可以實現綠色礦業;吳信科等[5]基于礦業企業博弈的角度,認為政府應提高環境規制門檻,獎勵先進技術企業,并加大對排污不達標企業的處罰力度,才能確保博弈均衡解為最優狀態。然而,已有大部分研究僅從經濟學角度分析了綠色礦山經濟運行的一般規律,尚缺乏對綠色礦山經濟運行全過程的系統性分析,也缺乏對企業經濟效益提升路徑的客觀性認識。因此,本文從對生態文明背景下綠色礦山企業經濟效益內涵的探討出發,運用經濟學分析方法,系統分析了綠色礦山企業經濟運行的基本原理和要素構成,探討了企業經濟效益的實現路徑,以期從創新政府支持政策、提升市場配置效率和激發企業創建動力等方面提出促進綠色礦業全面發展的理論依據。
傳統經濟發展理論表現為生態與經濟相脫離,在此背景下,部分礦山企業往往傾向于追求不顧及資源環境的單純經濟利益。生態文明背景下倡導的綠色礦山建設和發展,則是要充分考慮資源與環境代價,注重在觀念和實踐上協調環境與經濟之間的關系,發展“綠色經濟”,兼顧環境、經濟和社會三重效益。對綠色礦山企業所創造的經濟效益的衡量可細分為兩個方面來看:一是考慮到礦業活動對社會的影響和對生態環境的擾動,強調保護環境、節約資源,以及礦地和諧的開發理念,因此衡量的是在礦業開發和生產過程中帶來的環境效益和社會效益;二是綜合考慮到礦產資源開發利用的資金投入和產品價值,強調將綠色開發和綠色生產等過程真正落實到產品交易終端,因此衡量的是在礦業產品形成后的交易環節中獲取的經濟效益和社會效益。
在深刻認識綠色礦山企業經濟效益內涵的基礎上,還應從辯證思維的角度,厘清綠色礦山建設的三項關系,從而為企業經濟效益的最終落地提供理念和方法支撐。首先是發展與保護的關系,這是協調經濟效益與社會效益、環境效益之間關系的根本。綠色礦山建設的基本目標是統籌處理資源開發與環境保護之間的關系,企業應秉承在履行生態保護職責的前提下發展自身經濟。其次是政府與企業的關系,這是更好地發揮市場主導作用和政府治理作用的關鍵。市場機制主導下,政府應構建綠色發展制度體系,制定激勵與約束政策,激發市場活力,營造良好的營商環境,倒逼企業轉型升級。最后是當前與長遠的關系,這是企業踐行綠色發展理念的前提。企業要科學評判短期內增加的環保性投資,科學預見未來源于資源高效利用的資本回報,認清形勢,做好中長期綠色發展規劃。
對綠色礦山企業經濟運行基本原理的理解應劃分為兩個層次。首先,綠色礦山企業的經濟運行模式符合一般微觀企業個體的基本規律。產業資本的循環一般經過購買、生產和銷售三個階段,并相應地采取三種職能形式,即貨幣資本、生產資本和商品資本,使價值得到增值,最后再通過社會資本再生產及擴大再生產回到出發點的運動過程[6]。資本循環的完整公式見式(1)。

(1)
式中:G為貨幣;W為商品;Pm為生產資料;A為勞動力;P為生產過程;W′為包含剩余價值的商品;G′為包含剩余價值的貨幣。
傳統經濟學認為,資源和環境只是“自然要素”,是經濟的外在變量,與經濟并無關聯[7]。因此,企業為追求個體最大利益,會無節制地使用具有稀缺屬性的自然資源,致使公共自然資源被過度利用。也就是說,單純的市場機制無法使其生產和消費的效益達到帕累托最優,反而因為其生產的邊際收益趨向零和消費的非排他性、非競爭性及界定消費行為成本的過度高昂性,而引發“公地悲劇”[7],即經濟活動的“負外部性”。為解決這一問題,從傳統工業經濟向綠色經濟轉型成為必然趨勢,生態資本化與資本生態化隨之誕生并發展,生態資本成為最重要最基礎性的資本被人們所認可,并成為支撐生態文明和綠色經濟發展的重要基石[8]。更重要的是,生態資本可被看作為經濟活動“負外部性”內部化的實現載體。對于礦山企業來講,就是讓企業對資源損耗及其環境擾動后果進行“有償付出”,遏制企業無序開發的行為,倒逼企業節約資源和保護環境。
鑒于以上論述,理解綠色礦山企業經濟運行基本原理的第二個層次,是對傳統資本循環機制的擴展和延伸,將生態資本引入資本循環的公式[9-10],形成了生態-經濟系統資本循環機制(圖1),該機制說明,在再循環過程中,預付的貨幣資本(Gc)和生態資本(Gn)都應得到補償(包括價值補償和實物補償),兩個系統在生產過程中既相互依存,在商品生產及增值過程中維持復合系統的平衡,甚至可以相互轉化,同時又各自獨立,能夠實現各自系統的平衡?!吧鷳B資本循環機制”所要闡述的根本問題在于一部分人錯誤地將凝結在自然資本中的一部分價值也當作經濟資本創造的價值,使最終實現的價值只用來補償經濟預付貨幣資本,而并未補償自然資本的耗損。也就是說,通過引入生態資本循環系統,在源頭的生產資本應包含貨幣資本和生態資本兩部分,在末端貨幣收入同樣要將部分貨幣收入用于對自然環境損耗的補償或修復,從而使經濟活動的“負外部性”得以顯化(或貨幣化)。

圖1 生態-經濟系統資本循環機制Fig.1 Capital circulation mechanism ofeco-economic systemGc、Gn-預付貨幣資本和生態資本;Wc和Wn分別為兩者用于生產的部分,形成生產資本Wc+n;Pm為生產資料;A為勞動力;P為生產過程;和分別為產出與實現的貨幣收入。
綠色礦山是體現礦業領域綠色經濟轉型的落腳點之一,過去對礦產資源的粗放開采正是由于沒有將自然損耗納入到生產成本中,企業無須承擔這部分費用,造成類似“公地悲劇”的后果。然而,在當前生態文明體制下,國家通過制度構建和政策制定等方式,逐步將生態損耗成本納入到企業預算支出中,引導企業主動承擔相關社會責任,如“誰污染、誰治理”“誰破壞、誰修復”等。因此這意味著,政府的約束管控和政策導向是綠色礦山建設的前提,特別是在當前綠色礦山建設水平還相對較低、各行業亟待綠色轉型的背景下,更需要來自政府的政策引導。2017年,原國土資源部等六部委聯合印發了《關于加快建設綠色礦山的實施意見》(國土資規〔2017〕4號),明確加快推進建設綠色礦山,新建礦山必須全都達標。至此,綠色礦山成為企業取得礦業權的前提;隨后自然資源部啟動綠色礦山名錄遴選工作,則進一步加快了我國礦山綠色轉型的步伐。
礦山企業在獲得采礦權后,一般會經歷采礦、選礦、冶煉或加工,以及銷售等環節,而資金投入是貫穿其全過程的,只不過由于初始階段的礦業權取得、設備購買、技術研發等投入更多,且沒有產品銷售收入,造成企業對增加投入懷謹慎態度。本文基于資本循環理論,構建綠色礦山企業經濟運行的要素構成體系(圖2)。綠色礦山企業經濟運行過程劃分為投資環節、生產環節和交易環節,這與資本循環理論三階段相一致。其中,綠色礦山建設在投資環節更多地受到政府規制的影響,并輔以市場準入規則;生產環節主要在政府規制和市場機制的引導下,通過科技創新手段來提高生產效率;產品交易環節則是在政府宏觀經濟政策調解下,通過價格和供需機制而受制于市場機制的經濟運行規律。

圖2 綠色礦山企業經濟運行要素構成體系Fig.2 Constitution system of the economic operation elements of green mining enterprises
投資環節涉及三項成本,分別是原材料成本、生態損耗成本和環境保護成本。按照企業開發利用礦產資源的過程,原材料成本(如采礦權價款),部分環境保護成本(如環保設備購置、綠色技術研發)往往發生在初期,而涉及到節能減排、綜合利用等過程的環境保護成本和生態損耗成本(如生態修復費用),一般與產量和開發過程掛鉤,故會發生于生產全過程,只是企業在建設初期就會進行成本估算。在綠色礦山建設規范下,企業要采用新技術以減少對生態環境的破壞,對受到破壞的生態環境進行修復,對周邊居民給予生態補償,以達到礦區與社區相互和諧的目的,企業因此承擔了一定的環境保護成本和生態損耗成本。
原材料成本更多地受到市場和資源的約束,而環境保護成本與生態損耗成本之間是此消彼長的關系。綠色礦山建設要求雖然增加了企業前期的建設成本,但這恰恰代表了“負外部性”的源頭管控,降低了末端發生的生態治理和社會補償費用。通過技術革新、科技研發等方式加大對環保型設備、技術等的資本投入,也就是采取源頭管控的措施,可以降低對生態環境的影響,國家向企業追加的生態損耗成本會減少。相反地,若企業在貨幣收入保持不變的前提下,無視生態環境保護,采取粗放式的生產方式,則會導致生態損耗成本增加,這可能會引發企業再生產的資本欠缺,資本循環過程受阻或停滯。
在生產環節,礦山企業基于清潔生產等環保理念,運用綠色開采技術、循環利用技術、環保型生產設備等生產資料,在專業技術人才等勞動力的運作下,開展生產活動。對比前期準備和資本投入(包括對生產過程中額外投入的預估),生產環節主要體現的是綠色礦山建設對生產效率的影響,這種影響可能是由技術創新、設備更新所帶來的礦產品產量的提高,也可能是由廢棄物綜合利用所帶來的附加產品。
任何一個產品必須在消費者購買之后,生產的資本循環過程才能完成,各生產環節的成本和增值才得以兌現。而產品通過交易進入市場,其經濟收益便主要由市場機制來驅動。礦山企業在市場上的收益一般取決于礦產品的價格,價格則受到供需平衡的影響。當前,國家大力推進綠色礦山建設,地方管理部門正在努力推動政策、技術、資本、產品等各類要素向綠色礦業聚集,在國家宏觀經濟調控政策的引導下,綠色礦山企業所生產的產品必然在市場份額中更占優勢,帶來需求量穩定甚至提升的效果,進而為企業帶來效益。
以上分析明確了綠色礦山的建設和發展需要政府規制和市場機制的雙引擎。在此背景下,從微觀經濟學角度考慮,筆者將進一步闡明綠色礦山企業經濟效益的關鍵驅動因子,從而為礦山企業厘清綠色礦山的實現路徑提供理論參考。
3.1.1 直接的市場化激勵機制——綠色發展價格機制
市場化經濟調控手段的激勵作用體現在直接和間接兩個層面。一方面,基于生產要素的價格調節機制,調整完善有利于綠色發展的生產要素價格政策,是更加直接的市場化激勵方式。另一方面,基于財政政策和貨幣政策,以金融、利率、財稅等經濟手段,用經濟參數影響市場價格信號,調控宏觀經濟的運行,發揮間接調控功能。
其中,價格調節機制發揮了直接激勵作用。2018年,國家發展和改革委員會發布《關于創新和完善促進綠色發展價格機制的意見》,提出加快建立健全能夠充分反映市場供求和資源稀缺程度、體現生態價值和環境損害成本的資源環境價格機制,完善有利于綠色發展的價格政策,將生態環境成本納入經濟運行成本,撬動更多社會資本進入生態環境保護領域。具體到礦業行業,針對在價格手段可以發揮作用的能源利用、用電用水等環節,健全價格激勵和約束機制,讓企業在節約資源和環境保護的同時節約成本,增加經濟效益。在國家政策導向下,地方也在積極研究探索創新舉措,為礦業領域綠色發展提供引擎。云南省提出進一步完善污水處理收費政策體系、固體廢物處理收費機制、有利于節約用水的價格機制、節能環保的電價機制。廣東全面取消對高耗能行業的優待類電價以及其他各種不合理價格優惠政策,嚴格落實差別電價、階梯電價和懲罰性電價政策,研究探索建立基于單位產值能耗、污染物排放的差別化電價政策,推動清潔化改造。
3.1.2 間接的政府宏觀經濟政策——財稅金融支持政策
財稅金融政策發揮著重要的間接激勵作用。為了緩解礦山企業資金壓力,提高企業積極性,政府主導下的財稅金融政策是非常必要的[11]。2017年,原國土資源部等六部委聯合印發的《關于加快建設綠色礦山的實施意見》(國土資規〔2017〕4號)明確提出要從統籌中央地方財政資金安排、實施高新技術企業稅費減免等方面給予礦山企業以財稅支持政策。政府作為監督管理的主體,通過具體的稅費、金融、專項基金等經濟手段,調節市場價格,堅持“激勵和約束并舉”,可有效引導企業建設綠色礦山(圖3)。

圖3 綠色礦山建設的財稅金融支持政策Fig.3 Fiscal,tax and financial policies forgreen mine construction
稅費優惠主要集中在資源稅、所得稅、增值稅、環保稅。資源稅方面,對充填開采置換煤炭減征50%資源稅;增值稅方面,規定了《資源綜合利用產品和勞務增值稅優惠目錄》,對不同情形有30%~100%退稅幅度;所得稅方面,確定了資源綜合利用企業所得稅優惠目錄清單,而且企業研發費按照本年度實際發生額的50%進行加計扣除的稅收優惠政策;《環境保護稅法》是我國“推動環境保護費改稅”,實現“用嚴格的法律制度保護生態環境”的法律依據,通過對污染破壞環境的特定行為征稅,起到了對企業排污行為的剛性約束和綠色調節作用。同時,該法案還建立了“多排多繳、少排少繳、不排不繳”的激勵機制,發揮了約束和激勵的協同效應。如對符合標準的綜合利用后的固體廢物免征環境保護稅,對排放的大氣、水體污染物濃度值低于排放標準的,按一定比例減征。
目前,從中央到地方均已陸續出臺相關政策,推動綠色金融發展,我國綠色金融發展迎來“黃金期”。綠色金融能夠帶來可持續的資金投入,為綠色礦山建設提供了一個資金接口。綠色金融政策包含綠色債券、綠色信貸、綠色保險等多種形式。盡管綠色金融尚處于起步階段,具體實施中仍在探索可行模式,但仍有一些比較好的實踐成效,如山東省給予綠色礦山企業低息貸款支持,江西省支持政府性擔保機構探索設立結構化綠色礦業擔?;鸬取4送猓V產資源權益金制度改革提出設立礦山環境恢復治理基金,進而為綠色礦山企業發揮生態環境保護功能提供保障。截至2021年1月,河北省、山西省、江西省等23個省(區、市)出臺了基金管理辦法,規范了礦山生態修復基金的計提、使用和監管,有效督促礦山企業履行礦山環境治理恢復和土地復墾義務[12]。
總體看來,利用市場化手段優化配置資源,離不開政府引導。然而,政府的干預是有成本的,如政府部門的工資、必要的行政程序、各種獎補資金等,這也在一定程度上降低了自然資源的配置效率,甚至造成政府失靈問題[13]。而且,補貼和稅收的協同效應也并不會顯著大于補貼和稅收政策的單獨實施[14]。因此,政府規制或干預的程度和廣度,可能也要視我國綠色礦山建設水平的提升速度來具體衡量。此外也可通過健全我國法律法規來解決公共資源產權的界定和實施[13],完善生態資本化運行體系,逐漸替代政府對市場的直接干預行為,更好地平衡政府與市場在礦山綠色轉型進程中的作用。
根據微觀經濟學生產函數理論,假定勞動力不變的情況下,則產量僅與投入的資本有關。對于礦山而言,礦產資源可采儲量是一定的,那么產量一般來講僅與投入的資金有關。包含產品產量Q和生產要素L、K的生產函數見式(2)。
Q=f(L,K)
(2)
為了建設綠色礦山,企業需要在前期投入更多資金用于科技創新、購買節能降耗的設備、安裝綠色開采的裝備等,雖然建設綠色礦山目標之一是在開發資源的同時保護生態環境,而另一個重要目標就是提高資源利用效率?;谏a函數曲線(圖4)可以看出,技術創新會提高企業的最大產量(由t2到t1),若企業設定了一定的目標產量,則提前達到目標,生產效率提高。即若目標產量一定,所用資本減少(由K2到K1),生產成本降低(ΔK=K2-K1)。需要指出的是,根據生態-經濟系統資本循環機制(圖1),所節約的生產成本不僅是經濟系統的成本(勞動力成本、時間成本、生產資料成本等),還包括生態成本。

圖4 不同技術條件下的生產函數曲線Fig.4 Production function curves fordifferent technical conditions
已有研究證明,在環境承載力接近極限,傳統要素投入邊際效益驟降的情況下,依靠技術創新提高工業生產率是中國工業綠色轉型的關鍵[15]。對于綠色礦山來講,技術創新應是“硬技術”和“軟技術”的組合?!坝布夹g”是指用于礦山開采、生產過程的綠色開采技術、綠色冶煉技術、綜合利用技術、“三廢”處置技術、智能化技術、礦山生態修復技術等;“軟技術”則偏重于理念和管理,主要是指礦區綠色設計理念、企業文化建設、企業社區和諧共建模式等。因此,生態文明體制下礦山企業如何實現高質量發展,可能需要企業發揮更大的想象力,因地制宜地發揮自身優勢,形成突出自身特色的綠色發展模式。
事實上,在沒有任何外部激勵政策的前提下,大部分企業很難主動通過開展技術創新去提升工業生產效率,這是因為一方面技術創新本身存在諸多不確定性[16],包括研發的成功與否以及提升水平的程度,另一方面是技術創新會帶來技術外溢效應,不利于企業之間的公平競爭。因此,政府規制制定約束管控或激勵政策,可以看作為推動企業主動開展技術創新的一種有效方式。已有研究認為,政府為企業提供的激勵措施,可以促進企業主動更新和改進技術[17]。而且,政府的稅費優惠和補貼政策有助于提升致力于綠色轉型企業的績效水平,但這種促進效應存在一定的滯后性[16]。也有研究認為,目前在不同情境和變量因素下,政府規制對綠色技術創新到底是促進作用還是倒逼作用并沒有定論[18]。這主要是因為,在綠色技術創新的動態過程中,政府與企業之間會相互影響,企業在何種規制情形下選擇綠色技術創新,以及政府在企業何種行為下會選擇何種規制,取決于政府和企業對未來行為策略的預期收益。此外,類似于“庇古稅”的環境保護稅,是對企業生產的產品征收一定稅收,因此增加了企業生產的邊際成本,排污量降低的同時,也會導致產量的降低[13]。綜上,政府規制能更好地激勵礦業企業增加綠色技術研發的投入,以創新收益彌補環保成本,促進綠色礦業發展,但同時也應注意到技術創新和政府規制的相互影響,科學合理地制定環境規制內容和強度。
1) 綠色礦山的經濟效益是兼顧經濟效益、社會效益和環境效益的有機體,生態-經濟系統資本循環機制將礦業活動的“外部性”內部化,可作為衡量綠色礦山資本運行的基礎理論。
2) 綠色礦山企業經濟運行要素構成體系包含投資、生產和交易三個環節。綠色礦山建設在投資環節更多地受到政府規制和企業主觀能動性的影響,生產環節會因綠色投資的增加而提高生產效率,產品交易環節則以宏觀經濟市場機制下經濟運行規律為主導。
3) 國家和地方正在逐步建立完善綠色發展價格機制和財稅金融支持政策等市場化經濟調控手段來促進綠色礦山企業經濟效益的落地,同時,技術創新在提高企業生產效率方面發揮了決定性作用。充分考慮政策管理成本、技術的外溢性等因素,建議科學謹慎地平衡政府引導與市場參與的范圍和強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