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喜歡何知曉（六）

彩虹糖

出息了，出息了，家里的熊孩子開始學習了！

聽到臥室里傳來的背書聲，何母老淚縱橫。

臥室里的何知曉也在流淚。十點了，她居然還在背歷史。周寒太狠了，通著電話監督她背書。

“只要你的文科成績加起來考到四百五十分，寒假作業我幫你寫了！”這是周寒的承諾。

何知曉就這么坐著、躺著、站著背了一晚上，背到人生首次被爸媽勸著停止學習，這可真是何家新鮮事。

她去洗澡，滿腦子知識在水里泡了泡，有點沉重，她決定看兩章小說換換腦子，剛爬上床，魔鬼的電話又來了。

“十一點半了，周寒，沒有這么狠的，我不可能今晚就變成狀元的！”

周寒笑了笑，問她：“你準備睡了嗎？”

何知曉：“你應該去睡覺了！”

“不行，我說過了，既然開始了，就一定要盡最大的努力。你別掛電話，我給你講接下來的古代史，你就當睡前故事聽，睡前復習記憶深刻。”

“我做錯了什么？睡前故事聽歷史？”

周寒開始讀歷史，何知曉拿出本小說翻了翻，看不進去！她憤怒地去睡覺，耳邊傳來周寒講歷史的聲音，漸漸地，她安然入眠……

周日早晨，何知曉七點被電話吵醒，這一刻，她覺得假期作業自己抄也不算什么，這么多年不都堅持下來了嗎？

“我覺得可以了，周寒，你實在不必這么認真負責。”

“不可能，我不信我教不會你。”

“你這種倔強應該放在正途上。”

“這就是正事，我還沒見過你這么能逃避學習的人。”

“我昨晚都夢到秦始皇了！”

“說明睡前故事有效，溫故知新。”

“呃……”

八點半，何母起床去衛生間，路過女兒的臥室，聽到背書的聲音，敲門進去，問：“幾點起來的？”

“七點。”

“真棒，媽媽去給你做好吃的，吃飽了再學。”

早餐是大肉餡包子加小米粥，還有溏心蛋。吃飽喝足九點半，何知曉背著書包出門去，老爸看著她換鞋，感慨道：“我們家曉曉這是怎么了？這么用功我都不習慣了。”

何知曉抬頭，幽幽地看著老爸：“你根本不知道我在經歷什么……”

19

“何知曉，你這哪兒來的資料？可以借我復印一份嗎？”路過的同學問。

何知曉：“五塊錢。”

“沒問題。”

同學立刻掏錢，何知曉驚呆了！

何知曉接過錢，把資料遞過去，試探著拿出另一張：“政治要嗎？第二份半價。”

“給你三塊不用找。”同學大方地又給她三塊。

發財了！何知曉的小腦瓜一轉，四處問了一圈，課間十分鐘敲定了十來個客戶，午休她就跑去超市以一毛錢兩張的成本打印了二十份資料。

她回到教室，又輕松地把多出來的幾份以高價賣給了后排的昔日戰友。

“要‘數理化’盡管開口，但是價格要翻倍的啊，這可是命中率百分之八十的考點，有了這個，期末至少八十分……”

“何知曉小賣部”正式開張，賺了點小錢之后，她心底對周寒的敢怒不敢言消散了不少。

不過這事被來找她的周寒撞破了。

周寒很生氣，何知曉手疾眼快地拉他出了教室，可不能讓大家知道渠道供應商，否則她這個中間人還怎么賺百分百差價？

“別生氣，回頭分你一半！”何知曉很大方。

周寒戳她的腦門：“你能不能把心思用在正經事上？”

“這還不正經？喂，你要不要整理一下‘數理化’，三七分，我七你三。”

周寒說：“放學我送你回家，跟你爸媽說說你平時上課都在看什么書，考試都是怎么考的。”

“你這個人怎么這么開不起玩笑呢？聊天就聊天，說這些干嗎？”

“背書去。”

“好。”

下午放學，李余發短信把何知曉叫過去給了她一堆試卷：“問高二、高三要的，大題背下來，范圍差不多。”

“靠譜！”

“那是。”

晚自習何知曉決定開個小差，獎勵自己這段時間的努力。因為認真補課外加有上一屆考題在手，她很自然地松懈了下來。這個狀態被周寒看在眼里記在心上，然后，試卷就被周老師找到了。

周寒看了看她，再看看試卷，拿起來直接撕了。

“你干嗎？”

“你不需要這個，按我的要求復習就夠了。”

“我又沒說不按你的復習，我順便把這幾張試卷背下來不行嗎？多背一點不好嗎？你怎么這么霸道？這也是我不會做的題啊，你這樣對嗎？”

“你把我要求的背下來，這上面的題你就會做。”

“我不！你給我重新粘好，不然我不學了！”

何知曉都要哭了，周寒看著她不動，她從筆袋里拿出膠帶扔給他。

周寒把試卷擺好開始粘：“不要以為我不知道，你覺得背這幾張試卷就可以應付考試了。”

“我沒有……”

“你有，”他肯定地說，“試卷我給你粘好，等你背完了我給的重點，下周末用這套題來測試。”

“你是魔鬼。”

“魔鬼就魔鬼，我是為你的成績負責。何知曉，你必須養成學習的好習慣，這樣才能考上大學。”

何知曉哼哼：“你管我考不考大學呢！”

周寒粘好試卷放進自己的書包，小聲說：“我當然要管，我希望你能考上大學，朋友之間就是要共同進步，這是你說的。”

“你怎么不希望世界和平啊？”

“那是大愿望，目前我的小愿望就是你考上大學。”

何知曉翻了個白眼，心想，這家伙真把他當自己父母了。

周寒笑而不語，當然猜得到何知曉的表情背后的嘀咕。

高強度的補課總算換來了何知曉的好成績，當然，這個好是相比于她以前的成績。

拿到成績單何知曉感嘆：“這回期末考試我媽得嚇死，文曲星顯靈了這是……”

周寒也很欣慰：“革命尚未成功，何知曉還得努力啊。”

何知曉撇撇嘴：“再說不請你吃飯了！”

何母媽為了感謝周寒同學，撥款讓女兒請客吃飯。

隨著天氣越來越冷，課業越來越繁重，何知曉越來越困。

她都很少和張美美她們一起出去玩，大家都在各自努力學習。

周六放學，她在樓梯口等周寒，（一）班還在拖堂，她等了十分鐘，遇到張美美下樓來就和她一起去校外吃淀粉腸。

好消息是，何知曉吃了半根淀粉腸，周寒就發短信說他們要加一節課，讓她別等了。

何知曉用一個簡單的“好”外加感嘆號透露出自己的狂喜。

“明天出來補課。”周寒補充。

何知曉：“明天我可能會發燒。”

周寒：“你來我給你買上次的冰激凌蛋糕。”

何知曉看著手中的烤腸，對自己的人性產生了懷疑，為了一點吃的，這么妥協好嗎？挺好的，再來一根。

張美美問：“你給周寒給了多少補習費？”

“我的全部快樂而已。”

20

日子就這么一天天地過去，有時候何知曉也會好奇周寒到底是出于什么心理堅持給她補習？

何知曉問這話的時候，正是高二上學期期末考之前，周寒看著她的錯題，精神有點崩潰。

何知曉難道是傳說中的黑洞嗎？怎么知識進了腦袋就不見了呢？真的就教不會了嗎？

周寒問天問大地。一個智商正常的人怎么會越學越差勁呢？

其實很簡單。盡管何知曉本人有了好好學習的主觀意愿，奈何爸媽和周寒給的壓力實在是太大，她承受不住，直接死機了。

操心的人那么多，她再努力那還了得？老天爺給每個人的天分都是有限度的，逆天改命是要遭雷劈的呢！

況且她所有的精力都用來默默反抗周寒的暴政還嫌不夠呢。

每天被人監督著學習的錯覺就是“補課了就等于學到了”，至于有沒有聽進去，吸收掉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反正每次周寒講題的時候她腦子里都是“畢業就好了，等他去北京就解放了”。

看著何知曉的測驗成績周寒著實生氣，他生氣她就開心了。

“不要灰心，不是你講得不好，是我朽木不可雕，你就是選錯了對象。人嘛，難免有判斷錯誤的時候，比如這些選擇題做錯就是我判斷錯誤了，但我不會灰心，我認識到自己不行我就放棄，你也要向我學習。”

周寒放下試卷看著她，一言不發。她委屈地低下頭，嘟囔：“我說我自己不行，你還生氣了。”

周寒還是不說話。

何知曉有點內疚、心虛，想著周寒也是自找苦吃，明明是一個聰明的大腦偏偏來她這兒犯軸，于是她寬慰道：“反正我補課也沒用，要不你就不要教我了……”

周寒突然語氣冷冷地說：“是誰說良心發現了想為未來努力的？是誰說要永遠和好朋友們一起進步的？何知曉，你就只是嘴上說說，你的爸媽，你自己，你的朋友都不值得你努力。”

何知曉被教訓到面紅耳赤，都快哭了：“誰叫你管我那么嚴！那我就是這樣的，越逼著我學我越不學，你叫我怎么辦？哼，你還生氣，我解放你你還生氣！”

周寒頭疼：“我怎么嚴厲了？你不聽話，一道題要我講四五遍，我有對你不耐煩嗎？一學習就餓了、困了，要上廁所，要玩手機，哪次我沒順著你？你以為我那么閑嗎？每天追在你后面求你學習很好玩嗎？”

何知曉委屈：“我不學習關你什么事啊？”

周寒的表情很受傷：“原來你是這么想的，好，算我多事。”說完就頭也不回地走了。

何知曉轉身想叫住他，最終沒出聲。

她自由了。QQ再也沒響，兩個人在樓道里遇到也不再打招呼，周寒不理她了，自由的感覺卻沒有她預想中的快樂。

期末考說到就要到了，何知曉悶在教室復習，好幾次遇到不會的題都下意識地想找周寒，最終也只能找同桌。

馬陽陽不是周寒，解題煩瑣，講得更復雜，還喜歡一邊講一邊打擊她，她的學習樂趣蕩然無存。

她想到周寒每次給她講題都會一直夸她鼓勵她，她寫不出來腦筋轉不過彎也不會說她笨，只會輕輕地提點一下，然后讓她自己做出來，讓她覺得很有成就感。

周寒也是為她好，哪有人那么有空閑關心別人的學習成績呢？

何知曉越想越內疚，甚至幾次想主動道歉破冰，但每次在樓道遇見時，看到周寒冷漠的眼神，她就沒勇氣開口。

周四晚自習，何知曉問同桌問題，馬陽陽都沒看題目就開始吐槽：“何知曉，你還是放棄吧，學習跟你沒關系，就你這智商，會了這一道也沒用，換個問法照樣做不出來。”

何知曉突然就很受傷，心里說不出的委屈和難過，但是馬陽陽說的也沒錯，不是嗎？

煩悶。

何知曉悄悄地從后門出去，打算逃去操場聽聽歌等放學，剛跑到一樓居然撞上了周寒，周寒看了她一眼就轉身走，那一眼都是失望。

“周寒，”何知曉追上他，“你去哪兒啊？”

“回家。”

“你也逃課嗎？還是生病了？”她問。

周寒看著她關切的眼神，還是沒好意思不理會，回答道：“我奶奶住院了，我去醫院。”

“啊？嚴重嗎？”

“還不知道。”

“那你快去吧。”何知曉給他讓路。

周寒走遠幾步回頭看，何知曉原路返回了。

晚上放學時間，周寒收到何知曉的短信，問候周奶奶的情況。

周寒回復：“沒事了，支氣管炎。”

何知曉：“哦，沒事就好。”

周寒不回復了，何知曉輾轉反側許久，終于下定決心跟他道歉。

“周寒，上次跟你說那些話，我道歉。你幫助我學習我還罵你很不對，你能原諒我嗎？”

遠在病房的周寒看到這條信息松了一口氣，連日來的陰郁一掃而空，終于啊！這個家伙還算有點良心。他打了幾個字又刪掉，斟酌之后，回了一句“期末考要加油”。

何知曉回復得很快：“期末考得好，你就原諒我嗎？”

周寒克制情緒：“等你的好成績。”

21

周二晚自習前，孫曉敏來（六）班找何知曉，她放假要去集訓，來給姐妹們分面膜，是她表姐從日本帶回來的。

何知曉最近學習學到下巴長痘，孫曉敏特意給她拿了一個據說很管用的祛痘藥膏。

幾個人正在走廊研究面膜呢，張揚和李余回教室的路上正好看到了她們。

“什么東西？”李余從何知曉手里搶過去問。

“面膜。”

“你用什么面膜，別浪費。”李余說著拿走了她手里的面膜。

“這是什么？祛痘的？正好我長痘痘了，借我用用。”張揚拿走了祛痘藥膏。

“你們是強盜嗎？”何知曉怒吼。

“你又用不著。”

何知曉恨得牙癢癢！

上課前，不要臉的張揚還發短信問她使用方法和療效，她簡單回了句然后開始做題。

課間，馬陽陽從教室外回來抖著身子說好冷，何知曉看向窗外，窗戶都結霜了。

突然，何知曉的手機震天響。她接起來，電話對面的李余笑得快死了，叫她快去籃球場。

何知曉跑過去，在籃球場后面沒燈的地方找到李余和張揚，一個笑得滿地打滾，一個捂著臉怒氣沖沖！

“怎么了？”她問。

“這孫子……的臉！用你那面膜……凍上了，哈哈哈，哈哈哈。”

“你這個就是凍著了所以才這么紅，洗個臉睡一覺就好了……話說，你為何打籃球還要敷面膜？”何知曉看著張揚關公似的臉問道。

“你還有臉問？不是你說可以一起用？”

“是可以，我問的是為什么大冬天下雪的日子在室外涂面膜？”

張揚不說話了，李余笑完了，問：“不是你說那個祛痘的用了就見效？”

“閉嘴！”張揚一腳踹過去。

“我去買個東西，你們在這兒等我。”李余說。

何知曉：“去超市嗎？給我帶一杯原味香飄飄。”

“好。”

張揚問何知曉：“你有鏡子嗎？”

何知曉把手機攝像頭打開讓他照，兩個人面對面研究紅臉，她悄悄地按鍵拍照……

遠處，站了一會兒的周寒黑著臉轉身離開。

期末考試很順利，何知曉會的都寫了，不會的都盡力了。

高二要趕進度，考完就連著開始補課到年前，這個寒假只有十天假期。

拿到成績之后，何知曉第一個匯報給周寒老師。她興奮地說：“十三名哦！我自己考的！是不是很厲害？比期中還進步兩名呢！”

周寒一直沒回復，課間何知曉一直往（一）班門口看，他都沒出來。

放學后，何知曉終于在停車場等到人，興沖沖地跑過去拍拍他的肩膀：“嗨，你看到我給你發的QQ了嗎？我考得很不錯呢。”

“嗯，恭喜。”周寒冷漠地丟下這句話，就騎上車走了，全程沒看一眼何知曉。

周寒為什么突然冷漠臉？不是說考好了就不生氣了嗎？

她求教張美美，張美美也不懂：“男孩子的心思還真難猜，是不是有其他什么事得罪他了？你說錯話了？開玩笑過火了？”

何知曉：“沒有啊，考試前幾天他還給我筆記了呢！”

張美美：“那你最好直接問他。”

何知曉仔細梳理時間線，吵架是因為她狼心狗肺氣走周寒，意識到錯誤之后她道歉了，約定好她期末考出好成績就一筆勾銷，考完對方不理她了。問題出在哪里？

對了！

是她單方面說她考好了周寒就不生氣了，這算什么道理，她考得好得利的是自己，跟他有什么關系？人家怎樣都能考上重本，不是嗎？他本來就是好心帶后進生，后進生狗咬呂洞賓已經很不應該了，居然還提出這種不要臉的和解條款，可真是皮厚。

“我懂了！”何知曉拍大腿。

“嚇我一跳，懂什么？”張美美問。

何知曉把自己的結論說了一遍，張美美點點頭：“你可真是……恃寵而驕啊……”

“咦……你能不能換個詞？我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領會意思就好。”

“唉……”

何知曉很內疚，內疚到失眠。半夜，她從被窩爬起來，寫了一封信給周寒。

隔天上學，何知曉把信裝在口袋里，準備找機會給周寒，可惜對方一直在教室不出來，她又不想讓別人看到誤會，大課間，她發短信給他，約他中午在食堂后面見面。

謝天謝地，放學前周寒回她一個“好”字。

依舊是食堂背后那棵樹下，周寒站在那兒，看到何知曉鬼鬼祟祟地小跑過來。她的黑色羽絨服里面是藍色校服，校服底下是橘黃色加絨帽衫，帽子扣住腦袋，她搖搖晃晃地跑過來，他覺得好久不見。

何知曉手套戴上就是小叮當，周寒無暇欣賞她從口袋里掏出信的僵硬動作，注意力全在她紅紅的臉蛋和害羞的神情上。

什么情況？

“我知道你生氣了，我想過了，真的是我不對，這個給你，等我走了你再看！”說完她就灰溜溜地跑了。

周寒迫不及待地打開四折的信紙，第一行三個大字打在他腦門，堪比一月的北風。

《道歉信》。

第一段事件經過，第二段深刻反思，第三段引用格言，最后一段祝他高考順利。

這不是高一他替她寫的檢討書嗎？

周寒氣得把手里的紙團成一團，扔到垃圾桶邊上，好個何知曉，“一日為師終身為父”，祝老父親考上清華前程似錦？

周寒追了兩步早沒了她的身影，他折返回去，把那封信撿回來，殺去食堂。

“你的臉怎么紅紅的？”張美美問。

“凍的。”

“你也敷面膜了？”

“哈哈……走開！”

周寒追來食堂，看到的就是何知曉和朋友們嘻嘻哈哈開心的樣子，他轉身走了。罷了，罷了，跟她置氣只會把自己氣死。

這邊何知曉沒收到周寒的諒解，覺得他應該是想通了，不愿意再教她了。

雖然遺憾，但何知曉能理解，周寒沒有義務這樣幫她啊。

連續幾天，她也沒怎么在走廊見到周寒。聽說（一）、（二）班這個假期要把高中課程全上完，陳佳佳都不上QQ了，她沒敢打擾大家，就自己玩。

她猜得沒錯，（一）班的確課業壓力很大，沒時間玩。

但周寒還是能抽空想到何知曉的道歉信，結合她沒有再找他的事實，他把道歉信和絕交信畫上了等號。

他心里有點難過，又很快排解，一向如此，他總是沒什么朋友。

補習結束，迎來了短暫的新年假期。

過年可是有紅包拿，還能名正言順不寫作業的好日子，何知曉最喜歡了。

因為期末成績還不錯，親戚問起的時候她也屢屢被夸，雖然她有點心虛，但也沒有持續很久。

被問得多了她就想起了“恩師”周寒，除夕夜的那晚，她給他發短信，好話說了一籮筐，祝福他新年好一切好，他一直沒有回復。

周寒在爸媽身邊過年，用的是本地的手機號，回到老家才看到何知曉的短信，也只有她的祝福短信。

他心里那點失落頓時煙消云散，真是不應該這樣想何知曉，看她對孫曉敏多仗義，犧牲自己給大家取樂就為了不讓朋友獨自傷心。

做何知曉的朋友很幸福，他還想繼續做她的朋友。

怎么說自己也是男孩子，周寒回想這段時間兩個人的關系，覺得自己占最大責任，友誼一定是雙向付出的，沒有道理要求誰一直給他輸送友情。

他主動去找何知曉，如他所料，她根本沒生氣。

周寒說：“還有幾天就開學了，開學繼續補課啊。”

何知曉拔腿就跑。

簡直了！她好不容易自在了幾天，怎么又來催命？周寒上輩子一定是有個教書先生的心愿沒能實現。

更絕的是，開學前何知曉還在外面遇到了一次周寒，這回雙方家長都在，何母自然是對他夸獎感謝再感激，他表示幫助朋友是應該的，下學期繼續。

何知曉當時的心情就是對這個世界充滿了疑問。

22

開學第一天，周寒在教室門口逮到她，說道：“放學見。”

何知曉呵呵一笑，什么也沒說。

最后一節課下課前十分鐘，何知曉假裝肚子疼請假去上廁所。她出了教室，她來到停車場。

在滿場自行車里，何知曉憑借印象找到了周寒的那輛。她圍著他的車轉了一圈，然后蹲下打量……

“這么小的車鈴，太不安全了。”正好左右有兩輛車，她拆下來裝上去。

“還是危險，騎車本身就很危險。”

氣門芯拔掉！何知曉推著自己的車走了，深藏功與名。

她在門口等放學，口袋里的手機振動，是周寒的短信，問她在哪兒？說有話跟她說。

“回家了！”何知曉回復。

放學鈴響了，周寒打電話過來：“你今天騎車了對嗎？你到哪兒了，等我一下，我過來。”

何知曉騎上自己的車準備沖。她說：“我已經到家了！拜拜。”

周寒跑到校門口，遠遠就看到何知曉第一個沖出了校門，他趕緊取車去追。

十分鐘后，何知曉哼著歌慢悠悠地踩著單車，準備吃個麻辣燙再上自習，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一下。

她轉身一看，媽呀！周寒！

何知曉急剎車停住，難以置信地掃視他完好無損的黑色山地車……

“你的車沒事？”

“能有什么事？”

“完了！”何知曉抬腳就跑，周寒追上去。

“何知曉，你干什么了？”

“我什么也沒干！”

“那你跑什么？”

“我急著回家睡覺！”

兩個人一路飆車到麻辣燙店，各自點了一份，何知曉問他找自己干嗎？

周寒說他要參加個競賽，這兩周可能沒時間給她補課了，她一高興，把他的單一起買了。

周寒苦笑，回學校的路上，他問：“何知曉，你是不是把我的車認錯了，然后干壞事了？”

“沒有！我沒有！”

“我去取車的時候，聽到后面有兩個女生在跟一個男生吵架，說鈴鐺被偷了……”

“偷人東西真是不應該……”

晚自習，馬陽陽遲到了半節課，這可稀奇了。

“別提了，不知道誰那么缺德，把我自行車的氣放了！”馬陽陽一臉憤怒。

“是有點缺德了……吃個糖消消氣吧。”何知曉從兜里摸出個巧克力。

馬陽陽拿走：“謝啦！”

“客氣……了。”

周寒忙完競賽之后，重新開始給何知曉補習，還是主攻數學和地理，他重新梳理了知識點。

說實話，走到這天，周寒多多少少有了點好勝心，想著怎么也要把何知曉這個家伙送進大學，才不枉費他這兩年的付出。

這大概就是老師們的心態吧？周寒突然悟了，這大概就是自找苦吃。不久前他還慶幸自己不當老師呢，這份罪是怎么來的呢？自找的，不可活。

下午放學后，何知曉收到周寒的短信，約她去圖書館閱覽室見面。

何知曉不懂：“圖書館那么遠，去了也關門了吧？”

周寒隔了很久才回復她：“我們學校有個圖書館，就在食堂對面……”

何知曉更不懂：“吃飯時間，為什么要去食堂的對面？”

“你來吧，好不好？來了再說行嗎？別回了。”周寒說。

何知曉嘆了口氣，有些人真的就是脾氣不太好，問幾句就煩，多虧她大度，不然怎么相處？

下課后何知曉如約去找周寒，他在食堂后面的某棵樹下站著，懷里抱了一個全家桶。

何知曉的眼睛都直了：“你居然能出校門？”

“不是，我媽來給我送東西，我叫她順便買的，我想吃漢堡了。”

“這也沒有漢堡啊？”

“買錯了……你吃不吃？”

“吃！”何知曉坐在花壇邊，用餐巾紙墊著啃雞腿，周寒坐她旁邊，從校服兜里掏出兩罐可樂。

“你叫我來吃肯德基嗎？那為什么要圖書館見？”

“吃完再去。”

“去干嗎？”

周寒說：“圖書館能干嗎？學習。”

何知曉咽下嘴里的肉，遲疑地看著手中還剩一點肉的雞骨頭：“要不我給你吐出來？你請人吃東西先說條件行嗎？”

周寒再給她一個雞翅，說：“以后我還是周五放學給你補數學、英語和地理，其余的你自己背，我會按照你們班的進度給你出題，每兩周考一次試。”

何知曉都傻了：“我憑什么？！”

“就憑很多人都比你自己還要在意你的前途。”

“我媽給你錢了？”

“其他事情先放一邊，重要的是高考。”

“你好？有在聽我說話嗎？”何知曉在他眼前揮手。

周寒十分嚴肅又認真地說：“要好好學習，記住了嗎？”

“沒有。”何知曉十分認真又嚴肅地說。

周寒利誘她：“你只要考試進步我就給你獎勵，你要什么心愿，我都可以幫助你完成。”

何知曉舉手：“我現在有個想要的。”

“不行。”

“你知道我要什么就不行！”

周寒看也不看她：“你不就想要不學習嗎？不行。”

何知曉不說話了，用力地咬薯條。她看著周寒，果然還是那個熟悉的做題精，逮到個學習差的使勁折磨。

周寒開始有事沒事地往（六）班跑，很多人都時常在校園的各個地方看到周寒在盯著何知曉……背書做題。

何知曉簡直無語，想她有一天居然在學校里有了學霸的稱號……

“你能不能放過我？你考你的北大清華，我考我的北大青鳥不行嗎？”何知曉無奈地問。

“少廢話。”

張美美也著實疑惑了，私下問何知曉：“你是什么時候走上學霸這條路的？”

何知曉無語望蒼天：“我已經很久沒笑過了……”

“你現在不就在笑嗎？”張美美拆穿她。

“這不是發自內心的笑，不是看到好看的小說時的愉悅，不是成功逃課后的開心，更不是沒寫作業不被抽查之后的狂喜！我不是真正的快樂！”

張美美：“我看你挺快樂。”

（《他喜歡何知曉》即將上市，敬請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