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寶撒謊的心理機制和發展歷程

●深圳大學心理與社會學院 王臘梅

撒謊，對于寶寶來說其實是一件發生概率挺高的事。據說，大部分寶寶在社會交往中都經常出現撒謊行為。因此，有必要了解寶寶撒謊的心理機制和發展歷程。

小寶不小心弄壞了媽媽的口紅，媽媽問：“誰弄壞了我的口紅？”小寶趕緊說：“不是我，是奶奶！”奶奶說：小寶會撒謊了！這怎么了得！媽媽說：不許撒謊，撒謊不是好寶寶！

至此，父母開始腦補：寶寶從什么時候開始學會撒謊的？如何拆穿撒謊寶寶的小伎倆，跟撒謊寶寶斗智斗勇？……別急！寶寶撒謊未必是你想象的那么糟糕！如何科學看待這件事，我們需要從頭說起。

撒謊，一個有點矛盾的現象

不好的行為？

撒謊，就是說假話。欺騙、謊言常常是為了個人利益，比如隱瞞自己的違規行為以避免可能的懲罰，同時由于違背了別人的信任，以及信息平等交流的溝通原則，所以，撒謊常常被認為是不好的、不誠實的行為。

重要的社會技能？

但撒謊本身似乎又是一種重要的社會技能，在社會生活中，幾乎不可避免。寶寶撒謊行為的出現，也反映了寶寶在應對復雜的社會情境時，為保護自己而體現出的認知靈活性。

心理學家認為，寶寶看似無辜、時常拙劣的謊言，常常是觀察寶寶各方面能力發展的萬花筒，這里涉及兒童道德和認知的發展、理解他人想法、個性和誠實，不良行為傾向，等等。

事實上，我們期待寶寶誠實且必要時撒謊。我們期待寶寶有能力在需要保護自己以及維護他人的必要時候撒謊，但又在絕大多數場合自覺保持誠實。

白色謊言？

根據撒謊動機，有一類謊言是為了他人的利益而說善意的謊言，即白色謊言。

有理論家認為，白色謊言根本不是謊言，因為它們符合社會交往的重要原則，即一個人必須要幫助而不是傷害聽自己講話的人。在某些情境中，真相本身并不重要，但說出來會傷害到聽者的感情。白色謊言既保護了別人也保護了自己，一方面能避免傷害聽者的感情，另一方面也避免了說真話可能導致的負面反應。

學齡前，寶寶發展撒謊的重要階段

綜合世界各國研究，寶寶撒謊能力是在學齡前逐漸發展起來的，隨年齡增長，變得越來越能夠控制自己的語言漏洞，成功說謊。有研究者把欺騙謊言的發展分為3個階段。

1級謊言：發生在2～3歲。

常常會說：不是我干的！

典型情景：家里的花瓶被寶寶打碎了，父母問：“花瓶是不是你打碎的？”寶寶會回答說：“不是我。”父母再追問，寶寶就手足無措，答不上來了。

2～3歲的兒童為了隱瞞自己的違規行為而撒謊，即做了一些不應該做的事情之后拒絕承認這一行為。研究發現，大概有30%的寶寶2歲多就開始撒謊，否認自己所做的壞事了。3歲的寶寶有一半會撒謊。

這種謊言雖然包含有意的虛假陳述，但撒謊時，由于寶寶還處在自我中心的狀態中，不能區分自己和他人的觀點，故而寶寶并不會去考慮對方的想法，所以謊言常常一下子就會被揭穿。這只是一種初級形式的有意言語欺騙。有趣的是，此時寶寶已具備評判謊言的能力，也認為這些欺騙他人的謊言是不好的。

2級謊言：發生在4～6歲

常常會說：不是我干的！是小貓干的！

典型情景：同樣場景，當父母問：“花瓶是不是你打碎的？”寶寶會面不改色鎮定地說：“不是我，是小貓踢掉的。”但是如果父母接著問：“今天小貓生病了，一直在貓窩里沒出來呢，怎么踢掉呢？”寶寶就會支支吾吾答不上來。

研究發現，4歲的寶寶70%會撒謊，5歲以上的寶寶絕大部分都會撒謊了。此時，寶寶能夠成功調節自己的非言語行為以顯得誠實，比如面不改色，看起來很鎮定。但是，他們常常出現語言漏洞，在父母的追問下，對后續問題的回答常常與最初的謊言不一致，因此很容易被識破。

這是因為，此階段寶寶剛開始能夠理解他人的想法。他開始知道別人的想法跟自己的想法不同，于是，他開始試圖去操縱別人的想法。而撒謊就是有意在別人的大腦中創造一個與現實不符的錯誤信念。

并且，此時寶寶的控制能力也開始發展。撒謊時，他不得不抑制住說實話的沖動，抑制住報告那些自己希望隱瞞的違規行為，并說出一些跟事實不一致的虛假信息。想要成功撒謊，寶寶必須能夠在大腦中區分并加工那些互相沖突的信息，比如，他們實際上做了什么，以及他們說自己做了什么。

3級謊言：發生在7～8歲。

常常有能力圓謊了！

典型情景：同樣場景，父母接著問：“今天小貓生病了，一直在貓窩里沒出來呢，怎么踢掉呢？”寶寶就有能力圓謊不露破綻，說：“我回來的時候看到貓還在外面跑來跑去，它看到你們回來剛躲進窩里的。”

此時，寶寶逐漸越來越擅長語言漏洞控制。他們開始能夠推斷出其他人能從自己給出的信息中得出什么想法。寶寶對于撒謊的精通程度取決于他們在后續的提問中保持讓謊言看起來可信的能力。如果他們能夠刻意撒謊，并保證對后續問題的回答與最初的謊言不沖突。那么，我們就很難區分他們是不是撒謊了。

寶寶撒謊，父母應該怎么做

別妄想通過表情和語言識別謊言。很多家長可能認為自己能通過寶寶的表情和身體語言看出來寶寶是否在撒謊，這對于剛學會撒謊的較小的寶寶可能行得通，但多個研究發現，如果寶寶會圓謊了，家長們根本不能通過表情或身體語言區分撒謊和說實話的寶寶。不僅無法區分其他寶寶，連自己的寶寶也區分不了。

研究發現，懲罰性的家庭環境和控制性的父母教養方式更容易導致寶寶產生不誠實行為。父母對寶寶的了解越多，與寶寶的關系越好，交流越多，相互越信任，寶寶的撒謊行為越少。而父母與寶寶越疏離，寶寶的撒謊行為越多。因此，從教養方式來看，父母需要注意以下幾點：

1.避免控制性的教養方式。多給予寶寶溫暖和支持、鼓勵寶寶獨立、把寶寶當成有獨立思想感情的個體、理解寶寶、與寶寶保持密切的情感溝通，并建立互相信任的關系。

2.避免用懲罰的方式對待寶寶的撒謊行為。研究顯示，懲罰只會惡化寶寶的不誠實行為；正確的做法是耐心了解寶寶每次撒謊的動機和原因，通過溝通，用聰明的方式從根本上解決問題。

3.以身作則。避免自己不必要的向寶寶撒謊的行為以及當著寶寶在社交場合向他人撒謊的行為，誠實的父母才能培養出誠實的寶寶。

4.不必把撒謊看作絕對負面的行為。有些必要的場合謊言是可以保護自己和他人的，讓寶寶理解某些特殊場合謊言的必要性，但更要跟寶寶強調絕大多數情況下誠實才是保證個人長遠發展的更重要的品質。

其實，如果寶寶撒謊不是一種習慣性的行為，我們不按慣性思維把撒謊看作是寶寶品行方面的問題的話，會發現撒謊能力本身反映了寶寶的高級認知發展能力，在一定的情境中是具有社會適應性的。撒謊在社會生活中似乎是不可避免的“必要的邪惡”，常常作為社會交往情境中的潤滑劑。我們期待的是有能力在需要保護自己以及維護他人的時候撒必要的謊，比如為了禮貌說善意的謊言、為他人保守秘密，以及遇到壞人的時候為保護自己而撒謊，但又理解誠實在社會交往中的重要價值，有自制力在絕大多數場合自覺保持誠實的寶寶。（父母必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