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峰 董方岐 商博雅
(中汽研汽車工業工程(天津)有限公司規劃與投資咨詢部 天津 300072)
汽車產業是我國國民經濟的重要支柱產業,是制造強國建設和網絡強國建設的重要支撐和融合載體。國有汽車企業作為我國汽車產業民族品牌的中堅力量,是推進制造業數字化轉型升級的核心力量,也是踐行創新發展理念,實施國家重大科技創新的骨干和國家隊[1-2]。面對全球汽車產業轉型和市場持續下行的危機,加快數字化轉型成為國有汽車企業落實汽車強國戰略、推動產業創新、打造企業核心競爭力的迫切需求[3]。
當前,國有汽車企業普遍認識到數字化轉型的意義和必要性,但在推進過程中依然存在諸多困惑與障礙。本文通過問卷調研、專家訪談、會議交流等諸多形式,對國有汽車企業數字化轉型發展現狀進行了深入調研,系統梳理了當前國有汽車企業數字化轉型存在的主要問題,并研究制定了汽車企業數字化轉型體系架構,然后從多個方面為國有企業進一步推進數字化轉型提供了指導建議,為進一步推動國有汽車企業數字化轉型貢獻力量。
國有汽車企業堅決貫徹落實黨中央、國務院決策部署,把數字化轉型作為支撐高質量發展、邁向世界一流企業的重點工作,加快推動智能網聯汽車產業發展,穩步提升生產運營智能化水平,積極培育共享出行等客戶服務新興業務,深入推進汽車產業跨界融合發展,推動國有汽車企業質量變革、效率變革、動力變革,數字化轉型工作取得積極成效[4-6]。
國有汽車企業緊抓新一代科技革命與產業變革歷史機遇,加快發展智能網聯汽車,打造協同設計和虛擬仿真平臺,切實提升自主創新能力,取得積極進展[7-9]。
一是數字化研發加速推進。中國一汽打造協同設計和虛擬仿真平臺,實現多專業、一體化、24h 在線協同開發,開發效率提升40%以上、產品研發周期縮減6個月以上。東風公司運用數字孿生技術對零部件、總成信息進行傳導與模擬仿真,使整車開發周期從36個月縮短至24 個月左右。廣汽集團完成面向全球的平臺化模塊化架構GPMA 平臺設計,發布廣汽全新動力總成平臺品牌“鉅浪動力”,并發布最高熱效率達42.1%的第四代2.0ATK發動機。
二是智能汽車競相涌現。2021年上海車展中,中國一汽發布的紅旗E-HS9搭載智能駕駛功能、高智能雙冗余地盤系統、AR 實景導航和無線充電系統,實現自動泊車輔助、遙控泊車、云數字鑰匙、方向盤記憶、面部識別等功能;上汽集團自主研發的“斑馬”車聯網系統已搭載在多個合資品牌的主流車型上,并完成全球超百萬用戶參與的OTA升級;面向海外市場研發的“i-Smart”車聯網系統,已在超過30 種海外車型上搭載使用。
國有汽車企業以提高效率、降低成本、提升質量為導向,大力推動智能制造、工業互聯網發展,著力提升基于數據驅動的智慧運營和智能生產,取得實際成效[10]。
一是生產智能化水平明顯提升。兵器裝備集團組織實施的長安汽車智能柔性高速沖壓新模式,使沖壓車間生產效率提升20%以上,運營成本降低20.2%以上,產品不良率降低24%以上,生產線產品研制周期縮短31%以上,能源利用率提升10%以上。東風公司開展乘用車智能工廠建設,推動傳統制造向智能制造轉變,生產計劃遵守率和時間遵守率均達到100%,部品庫存天數降低85%,零件配送錯漏量減少70%。
二是個性化定制能力逐步增強。中國一汽建立面向終端用戶的個性化定制平臺,可提供5 萬余種定制方案,充分滿足用戶個性化需求;兵器裝備集團在長安CS15合肥工廠探索用戶訂單直達工廠的C2M模式,打通客戶、經銷商、供應商、物流之間的信息交互,實現“客戶訂單—經銷商需求—銷售需求—平衡計劃—制造—入庫—啟票—發運”整個流程的信息化管理。
三是經營管理效率提升顯著。中國一汽紅旗品牌全面重構了新時代管理體系,通過機構優化和管理改善,使運營效率提升50%以上。東風公司集團決策數字化以集團管理運營控制系統(MOCS)為依托,實現近30 類數據集成,近700 個核心管理指標的在線可視化及預警預測,向上滿足國資委監管要求、對內實現公司高質量發展管理要求、向下為下屬企業提供數據共享服務,以數據為抓手,做到管理上的互聯互通。兵器裝備集團應用運營監控和大數據分析系統加強戰略管控,主要業務全部實現信息化,全面推進管理會計工具全行業信息化應用,業財一體化100%覆蓋,顯著降低兩金占用。
國有汽車企業以市場為導向,積極培育智慧城市、智慧物流、共享出行等新興業態,提升用戶需求快速響應和增值服務能力,加速培育新增長點,優化業務布局[11-13]。
一是積極培育數字化新興服務。東風公司東風商用車完好率中心項目以車聯網為基礎,緊密連接人、車、服務網絡,實現故障自動預警、保養智能提醒、資源自動匹配、規則自動檢核,不斷提高車輛完好率和用戶滿意度。兵器裝備集團積極布局智能光電、智慧城市、智慧金融、智慧物流等領域,打造了金融一體化服務平臺,對數百家產業鏈上下游企業開展金融服務,累計為數百萬消費者提供個人汽車貸款服務。2020年數字經濟占營業收入30%以上。
二是移動出行等新業態加速布局。中國一汽于2018年出資50 億打造移動出行公司,業務覆蓋網約車、經營性租賃、融資租賃、出行生態等相關領域。東風公司開發了網聯/定制車輛,打造“東風出行”一體化出行服務平臺,業務范圍涵蓋網約車、專車、分時租賃、出租車、充電等相關領域。兵器裝備集團打造了長安出行APP等核心共享出行產品,注冊用戶數達到1398萬,實現一系列智能出行服務。中國一汽、東風公司、兵器裝備集團聯合打造T3出行平臺,覆蓋南京、重慶、武漢等7座城市,擁有700萬注冊用戶,日均訂單超30萬,獨立APP月活位居中國網約車行業的前三位。
在新一代科技革命與產業變革推動下,汽車產業與交通、能源、城市的融合發展不斷推進,產業邊界逐漸模糊,產業主體更加豐富。國有汽車企業充分發揮產業協同發展引領者、推動者、組織者作用,打造資源共享、優勢互補的數字化生態,加速構建產業融合發展新格局[14-15]。
一是產業鏈供應鏈協同發展持續優化。中國一汽積極構建供應鏈數據閉環,利用公有云平臺、物聯網等技術實現對經銷商、第三方物流、零部件供應商全局可視,通過搭建電子交易平臺,實現與供應商從訂單到結算的全流程集成互聯。兵器裝備集團打造數字化供應鏈平臺,加強全價值鏈協同管理,搭建OTD平臺,加強產銷協同,支持業務實現交貨期平均年下降10%,整車供應鏈整體價值成本平均年下降上億元。
二是跨產業跨領域融合發展持續深化。中國一汽與華為、騰訊、百度、阿里云、汽車之家等7家業界領先的數字化解決方案提供商,簽署深度合作戰略協議,共同探索車聯網、云平臺、數據產品及模式創新等數字化新興業務。兵器裝備集團與騰訊、國家信息中心、華為等在數字化領域開展深度合作,范圍涵蓋車聯網平臺、自動駕駛、網絡安全等多個方向。
雖然國有汽車企業數字化轉型取得良好開端,但是,在全球汽車產業技術變革與我國汽車產業由高速發展向高質量發展轉型交織疊加的背景下,國有汽車企業數字化轉型仍存在頂層設計不清晰、核心技術有短板、民族品牌競爭力不足、產業生態不健全等突出問題,需要在下一步工作中高度重視、深入研究、切實解決。
我國汽車產業發展由國家多個部委共同管理,當前,相關部委對于汽車企業數字化轉型的系統指導不足,政策聯動較少,導致汽車企業發展方向不聚焦、資源難以有效整合。國有汽車企業自身在數字化轉型推進過程中,同樣存在頂層規劃不清晰、發展方向不明確、發展路徑不統一等突出問題,缺失前瞻布局,在新能源汽車、智能網聯汽車發展等方面已存在滯后趨勢,對于國家相關戰略的支撐能力亟待提升[16]。
數字化轉型是一項復雜的系統工程,需要企業從上到下各個部門之間實現有效協同,實現跨部門、跨層級的聯動與配合。數字化轉型的順利實施需要發展敏捷組織管理模式,建立合適的組織形式、機制、績效體系,以便為業務轉型和技術創新提供保障和支撐。與其他行業企業相比,國有汽車企業整體規模較為龐大,層級劃分明顯,組織結構復雜,就業人數多,組織架構調整與重塑難度較大。當前,國有汽車企業組織管理以傳統金字塔結構為主,層級劃分多,靈活性與彈性不足,集團公司對于各類二級公司的管控能力存在不足,難以根據市場與業務發展需求進行靈活變動,造成市場響應能力差、跨部門跨層級溝通難、決策緩慢等問題,難以適應數字化轉型的發展需求。
汽車產品作為新的智能網聯終端,車規級高性能芯片、車載操作系統、動力電池等關鍵零部件嚴重依賴進口,汽車生產運營中所應用的高端制造裝備、基礎工業軟件被國際巨頭壟斷,關鍵核心技術自主創新能力不足,汽車產業數據與信息安全隱患較大。同時,我國汽車產業數字化轉型相關的高端咨詢、專業技術、系統性解決方案等自主服務能力存在較大欠缺,難以支撐產業轉型發展的實際需求。
我國汽車產業面臨激烈的全球競爭,國有汽車企業民族品牌價值整體偏低,主要活躍于我國中低端市場,產品市場占有率較為有限,對外出口更是嚴重不足,國有汽車企業70%以上的利潤來源于合資品牌,對合資品牌依賴嚴重但掌握能力有限,未來隨著汽車股比限制的進一步放開,我國汽車民族品牌發展面臨嚴峻的生存考驗[17]。
當前,全球汽車產業發展呈現跨界融合、協同創新的典型特征。國有汽車企業數字化轉型橫向協作較少,低水平重復投資建設嚴重,產業鏈供應鏈安全受新冠疫情、中美貿易戰等影響較大,面臨深度調整與重塑,多主體協同發展的合作機制和商業模式尚不清晰,國有汽車企業在新的產業生態中定位尚不明確、核心競爭優勢不明顯,存在逐漸淪為代工廠的較大風險。
針對當前國有汽車企業數字化轉型存在的突出問題,參考中信聯《數字化轉型參考架構》《數字化轉型價值效益參考模型》《數字化轉型成熟度模型》等系列標準[18-20],并結合汽車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典型特征,本文構建了以數字化轉型戰略為引領、業務創新轉型為方向、8個業務領域轉型為主線、核心技術與管理創新為支撐的汽車企業數字化轉型體系架構,為國有汽車企業數字化轉型發展提供借鑒參考。
如圖1 所示,汽車企業數字化轉型是一項復雜的系統工程,需要以戰略為引領,一把手工程統籌全局系統部署,戰略決策為企業數字化轉型指明方向和目標。

圖1 汽車企業數字化轉型體系架構
業務創新是企業數字化轉型的出發點和落腳點,是企業價值創造的主線。當前汽車企業數字業務創新主要包含業務數字化、業務集成融合、業務模式創新與數字業務培育4個方面。業務數字化主要強調不同業務單元自身的數字化轉型,如研發、生產、營銷、售后等各個業務領域;業務集成融合主要強調不同業務單元之間的協同交互,如研發生產一體化、產品全生命周期管理等;業務模式創新主要強調改變傳統業務商業模式,滿足消費者新的需求變化,如個性化定制、網絡化協同、服務化延伸等;數字業務培育主要強調基于不同環節數據衍生的新產品新服務新業態,如基于消費者汽車使用大數據衍生的汽車金融、汽車遠程維護等新的業務內容。
業務領域是汽車企業核心能力打造的主要范圍。汽車企業正由傳統以“產品”為主向“產品+服務”延伸,為支撐汽車企業業務創新與商業變革,企業傳統業務領域核心能力建設要進行優化提升,涵蓋研發設計、試驗檢測、生產制造、供應鏈、營銷、售后等各個領域。
共性技術支撐與治理體系是汽車企業開展數字化轉型的關鍵支撐,分別從技術和管理兩個維度全面支撐企業業務創新。三者循環迭代優化,滾動發展。
綜上所述,汽車企業數字化轉型是一項復雜工程,國有汽車企業要將數字化轉型作為支撐高質量發展、邁向世界一流企業的重點工作,進行系統部署,全面推進,重點突破,持續提高發展的質量效益,加快建設世界一流企業。
面對行業巨大發展變革及當前變革困境,國有汽車企業應以系統理論與方法為指導,基于國有汽車企業數字化轉型體系架構,以融合創新、協同發展為原則,聯合合作伙伴共同探索行業企業數字化轉型發展路徑,開展關鍵核心技術攻關,構建數字化轉型良好生態,加快打造原創技術策源地和現代產業鏈鏈長,引領和帶動我國汽車企業高質量發展,助力汽車強國建設[21]。
加強國資委、工信部、發改委、能源局、交通運輸部等主管部門間協同合作,推進國有企業數字化轉型行動計劃與兩化融合、智能制造、工業互聯網等重大規劃、政策或專項行動的戰略謀劃和協同聯動,營造交互、融合、統一的政策環境。搭建汽車行業數字化轉型診斷與對標公共服務平臺,建立健全汽車行業數字化轉型監控體系、工具和機制,定期發布行業轉型發展研究報告。研究制定行業領域數字化轉型路線圖,明晰不同階段數字化轉型發展目標、方向及關鍵能力需求,勾畫汽車產業數字化轉型的新商業模式、經營模式和產業生態藍圖愿景,為各領域數字化轉型提供目標引領、路線指引和實施指南。
圍繞汽車行業數字化轉型關鍵環節與共性需求,以中央(國有)汽車企業為試點,著力推動數字化轉型先進理念與方法在企業的深化應用;注重場景研究、技術論證、項目實施、成果應用及知識產權轉化等工作;搭建供應商、科研機構、高等院校與汽車企業共享的產學研用交流與協作平臺;通過聯合攻關、產業合作、技術加持等多種方式,大力提升自主創新能力,盡快突破關鍵核心技術,實現高質量發展。加快攻克基礎軟件、核心工業軟件、工業機理、高端制造裝備等關鍵短板及卡脖子技術,為國有替代解決方案提供先行先試場景與市場,促進卡脖子技術科研攻關與應用落地。
發揮汽車鏈條長、帶動能力強等產業優勢,加快數字化轉型協同發展,推動國有汽車企業資源與能力共享,提升資源配置效率和動態協調水平。推動供應鏈產業鏈數據貫通、資源共享和業務協同,積極打造現代產業鏈“鏈長”,提高產業鏈資源配置效率。促進汽車產業與生態合作伙伴跨界融合,探索共生、互補、互利的合作模式,構建協同發展的數字化產業新生態。
國有汽車企業要加快落實國有企業3年改革計劃,抓重點、補短板、強弱項,完善中國特色現代企業制度,加快建立健全市場化經營機制,積極穩妥分層分類深化混合所有制改革,加強數字化轉型人才引進與培育,完善數字化轉型考核激勵機制,不斷提高國有企業活力和效率,為企業數字化轉型及技術創新提供支撐,增強國有經濟競爭力、創新力、控制力、影響力、抗風險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