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劇劇種氣質系列談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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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劇《素女與魃》
吳筱燕:20世紀三四十年代崛起的女子越劇,是在特定歷史條件中,多種力量共同作用下的一場“女性文化實踐”。她的誕生與成型具有歷史偶然性,但也根植于從不枯竭的女性的主體能動性。這種能動性不只來自推動革新越劇的女演員,也來自女性贊助人和女性觀眾,她們在男性/父權目光的縫隙中,共同構建出了一個具有性別烏托邦氣質的女性世界,并將這種氣質烙印成了越劇的文化特性。
眾所周知,越劇從鄉野小戲發展為頗具影響力的現代戲曲劇種,最初得益于20世紀上半葉上海的都市環境。首先是女性社會地位的提升,這種提升既是文化意義上的,也是政治經濟意義上的。從清末戊戌維新后出現的《女界鐘》,到與五四新文化運動伴生的“新女性”想象,男性精英在文化上和政治上的大力鼓吹和推動,客觀上使得中國女性的社會地位在20世紀初有了一個巨大的變化和提升。其次,走出家庭、走向社會的現代女性,這種想象的實現是和工業化、城市化緊密聯系的。20世紀初的上海有著極為多元的人口和文化結構,有著繁盛的城市工業和大眾文化。在這樣的都市環境中,女學生、女勞工、職業女性的大量出現,使得女性參與城市公共生活、進行文化消費逐漸常態化,這也成為女子越劇得以崛起和維系的必要條件。再者,上海是一個移民城市,“在開埠后的一百多年中,上海人口的大部分是來自江蘇、浙江、廣東的移民”,“文化上的競爭不僅是各個移民集團之間權力斗爭的反映,它本身就是一種權力之爭” 。女子越劇在三四十年代的興起,與江浙底層移民源源不斷地涌進上海有關(金融危機下江南絲織業的衰敗,戰爭爆發帶來的移民潮);也與經濟實力雄厚的“寧紹幫”密切相關。
朱洋:越劇早在男班時期便從浙江嵊縣進入上海演出,但真正在上海發生較大影響卻是在女子越劇興起后,這與老藝術家們的革新精神是分不開的。1942年,以袁雪芬老師為首的越劇老藝術家們發起了一場轟轟烈烈的新越劇改革。改革的最大成果是確立了編導演音美為一體的綜合性藝術機制,同時新越劇借鑒話劇、電影的現實主義表演手法和昆曲的舞蹈身段,兩者的完美融合,形成了寫實和寫意相結合的藝術風格,使越劇在滬上眾多曲藝形式中脫穎而出。袁雪芬考慮越劇想要繼續改革必須擺脫老板的牽制、要建造藝人自己的劇場,還要辦越劇學校培養新人……隨后發起聯合義演,邀集一批越劇名伶,起草合約。有10位發起人在合約上簽字。她們是尹桂芳、徐玉蘭、竺水招、筱丹桂、袁雪芬、張桂鳳、吳小樓、傅全香、徐天紅、范瑞娟,被稱之為“十姐妹”。《山河戀》的聯合義演中她們展示了高尚的戲德,不爭角色卻又有所發揮,各流派薈萃一臺。雖然最終沒有實現建劇場和學校的計劃,但這是越劇歷史上的一段光榮和女子越劇的思想覺醒。
魏睿:越劇之所以被稱為女子越劇,不僅是指演員多為女性,更指越劇劇目中鮮明的女性意識,表現為女性對婚姻愛情強烈的自主意識,女性積極參與社會、政治的明確態度,敢于反抗不平等的自由主義精神。例如《梁祝》,雖然梁祝的傳說自古有之,但是越劇揚棄了傳說中的迷信因素、色情因素,將梁山伯塑造成女性心中憨厚儒雅的梁哥哥,將祝英臺塑造成女性心中敢為愛而生、為愛而死的英雄,梁山伯和祝英臺彼此尊重,他們的愛情建立在對“小九妹”理應求學的一番談論上,正是現代觀眾希望看到的。又如《祥林嫂》,祥林嫂本身并沒有太明確的女性意識,她做出的逃婚、嫁人、問天實則出于被壓抑的本能,不能像祝英臺在舞臺上講出女性獨立的宣言,但是《祥林嫂》這部劇本身表現出強烈的批判色彩,展現一個無辜女子被蹂躪被碾碎的悲慘過程,揭露一個吃人的社會中女性永遠是被奴役的一方,從而引人反思,呼吁女性獨立。
莫霞:越劇在20世紀四五十年代能夠收獲大批女性粉絲,很重要的一個原因便是她在思想意識上反映了時代環境下女性的群體心聲,發出了女性渴望提升家庭地位,追求獨立自主,獲得社會尊重的普遍訴求。舉兩個例子,一是越劇傳統劇目《碧玉簪》。此劇講述的是大家閨秀李秀英在新婚之夜被丈夫王玉林誤會與其他男人有染,由此備受丈夫冷落與凌辱。當真相大白以后,王玉林高中狀元,親捧鳳冠霞披向李秀英賠罪,希望夫妻和好。最后一場《送鳳冠》演的便是王玉林、李秀英親生父母和婆婆輪番勸說李秀英接鳳冠的場面,而李秀英屢屢不接,最后婆婆說和、狀元下跪,李秀英勉強接下,并言道乃是“暫且”收的,言下之意下回再犯還是不肯原諒的。值得強調的是,本劇改編自婺劇的《三家絕》,而婺劇版原本是悲劇結尾,李秀英被父親以不貞之罪一腳踢死,王玉林則悔恨而亡。早在1918年越劇藝人改編為越劇時便改為如今的大團圓結局,受到了觀眾的熱烈歡迎,由此成為越劇的保留劇目,《送鳳冠》中的“手心手背都是肉”更是廣為傳唱。還有一出劇目,名為《是我錯》,首演于1947年。此劇并未全本留下,卻有一段唱十分受觀眾喜愛。講的是丈夫趙文駿在新婚之夜,后悔當初嫌貧愛富之舉,向妻子李玉珍認錯的一段唱,唱詞為:“從前之事你都對,過去的事情是我錯。眼睛白你眼睛錯,嘴巴罵你嘴巴錯。耳朵不肯聽好話,兩只耳朵也有錯。從前是千對萬對是你對,千錯萬錯是我錯。”如此唱詞,簡單明了又生動自然,難怪深受廣大女性觀眾的喜愛。
朱洋:越劇風格是柔美抒情的,也是雅俗共賞的。以越劇的舞臺美術為例,從妝面造型到服裝再到舞美布景都是非常協調統一的美。越劇妝面最早都是包頭,跟京劇一樣。但越劇都是由江南女子來表演,相對都比較清秀小巧。越劇史記載是在《恒娘》這出戲中第一次放棄了包大頭,戴上了古裝頭。包括服裝漸漸歌舞化,更多的是偏向于明代的服飾,借鑒仕女人物畫。這種美感是符合女性的審美傾向的。在新越劇改革后,針對不同題材的劇目,服化也有了統一的風格定位,開始根據劇本要求、角色要求去定制,把傳統的“衣箱制”改為“戲衣制”。行內有句話叫:寧穿破不穿錯。這些變化使得劇種氣質變得更統一、唯美。
吳筱燕:姜進在《詩與政治》一書中介紹了20世紀女子越劇的觀眾群體:“20世紀中葉的上海,越劇的觀眾以女性為主。盡管男性觀眾的比例占了幾近一半,但恰恰是那些新加入的女戲迷構成了越劇最為熱心的觀眾、戲迷和捧客,為越劇帶來活力,使其成為20世紀上海一個最為流行的大眾文化。” 其中有兩點很有意思,第一是以女性為主的越劇票房,即戲迷俱樂部。這些票房大多由女學生、職業女性以及中產主婦構成。這些票房一方面呈現出了由女性為主導的性別特征,部分票房甚至拒絕男性加入;另一方面票房則成為女性開展公共生活,進行自組織和公共討論的一類重要載體。而這些,在現代“粉絲”研究中仍非常重要的內容。
另外非常值得關注的是越劇的女性贊助人體系—過房娘體系。越劇過房娘的興起,與寧紹移民的主婦文化有關,她們一方面由殷實的家境支撐,另一方面卻缺少參與社會事務的空間。主婦追捧越劇女演員被看作是安全的,全女性的空間與關系也得到先生們的支持和允許。過房娘通過捧角參與社會活動,彰顯自己的社會地位和經濟實力;而另一方面,贊助人給越劇女演員提供了一個“具有保護性質的網絡”,使她們有資源和能力來對抗班主和戲院老板。女性贊助人和男性老板之間的性別差異,也為女子越劇在性別表達上的堅持提供了條件。
魏睿:有人說,男女合演的越劇,呈現出偏女性化的氣質,我并不認同。女子越劇體現出的陰柔之美,當然與女演員本身的氣質有關,但是她們在塑造女性心中的理想男性,與其說是女性化,不如說是典雅化。在現實生活中,一些男性天生細膩溫存,不具備粗獷豪放的性格,一些女性天生直率爽朗,不會溫婉柔情,這都是正常現象。越劇藝術家史濟華老師的表演,毫無忸怩作態的娘娘腔,即便是大家公認演唱風格最細膩含蓄的趙志剛老師,也從未被誤認為女性,他是在表演男性心中越劇化、典雅化之后的舞臺形象,表演男性群體中那些憐香惜玉、一往情深、柔情脈脈的形象,創建了獨特的男子越劇唱腔,這是非常有益的開拓。當代許多男女劇目像《凄涼遼宮月》《被隔離的春天》《早春二月》《家》《銅雀臺》等,都將男女演員各自的氣質展現得恰到好處,兼具陽剛與陰柔之美。
吳筱燕:對男女合演的堅持,是基于一種現代自然主義的表演觀和性別觀,即演員的舞臺性別呈現是與其生理性別相一致的,同時也會認為性別氣質是一種由生理性別決定的本質化的性別特征。男演男,女演女;男性是陽剛的、有承擔的,女性是溫柔的、柔美的—這種觀念可能會存在一些問題,就是強化性別刻板印象,而與現代社會多元化的性別文化之間出現偏差。最近社會上又有在提男生的“陽剛教育”,這背后有一種文化焦慮,就是“陰柔”的性別氣質仍被看作是女性的,同時是負面的。在越劇男女合演的實踐中,需要對這個問題有所警惕。
另一方面,越劇的男女合演有其獨特的價值。有一種觀點,認為越劇男小生是“模仿女小生演小生”。越劇女小生曾經創造出一種“理想的性別”,既不是刻板男性,也不是刻板女性,而是某種經過觀演關系共同塑造的舞臺性別形象。所以越劇的男女合演,反而有可能突破我們對于本質化的性別氣質的理解和想象,創造出新的舞臺實踐和性別表演的美學。
魏睿:越劇女性世界的形成有其社會背景,在20世紀越劇的黃金時期,越劇大部分新編劇目符合當時女性觀眾和男性觀眾的共同審美,是一面為時代代言的旗幟。如今的中國女性已普遍具備了走出家門、讀書就業、婚姻自主、追求男女平等的意識,保守落后的地域除外,那么女子越劇塑造的女扮男裝上學讀書,沖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去談男朋友,這種類型的故事已不再新鮮,何況在影視劇中頻頻出現,已成套路。當今越劇需要構建的是一個全新的女性世界。相比于20世紀初,女性面臨的問題并沒有減少,在表面看起來男女平等的社會,實際上女性要背負比男性更多的工作、生育壓力,在職場和家庭中更容易受到潛在的輕視。女性依然要通過類似女扮男裝“女強人”的身份,來達到從學、從藝、經商、從政的目的。越劇的女性世界還有很多空間可以演繹,包括女性的內心世界,女性的痛苦和茫然,女性如何看待自己的身體,女性在不平等的社會中如何爭取平等的權利。或許表現的方式不再是美輪美奐、文質彬彬、精致細膩,甚至是夢幻離奇、犀利明快,但是當越劇的視角重新轉向探討女性命運,探討社會問題,那么女子越劇的稱謂,便不過時。
朱洋:從劇目的創作中可以看到,最早只有三從四德無法改變自己命運的傳統女性角色,到婦女解放后的進步……在這個發展過程中我們能感受到藝術家們本身的智慧、審美、風骨和思想。再看現今,越劇也有了很多大女主、甚至雙女主的戲,如《玉卿嫂》《素女與魃》等。上海越劇院在2017年創作了小劇場實驗劇《再生緣》,我認為這是傳統女性和當代女性思維的一個碰撞,一種思考。這是時代的進步,更是女性的進步。作為這個時代的青年演員,應該向老藝術們學習致敬,多看書看戲,適當跳出劇種本身去感受這個時代的氣息,我們未來所創作的作品同樣能映射出一個演員的想法和人品,以及這個時代的印記。
吳筱燕:當下的創作如何發揚越劇的女性特質?今天我們回看越劇前輩們的實踐,可以從兩個方面獲得啟發。第一就是越劇和人民群眾的聯系。越劇是一個緊貼勞動人民的劇種,與廣大人民群眾的緊密聯系也給了她很多的滋養。但當下越劇創作中的女性形象,總體而言是非常都市女性本位的,創作也是基于中產階級女性的視角,包括我們現在非常關心的“女性的困惑”,關于職場和婚姻家庭的平衡等話題,都是非常都市中產的。但實際上,我們是有更廣闊的女性的生存形態可以去關注和關懷的。第二是對新關系的塑造。比如近年來在上越的創作中,為了突出“女性”的面向,常常戲都是單壓在旦角身上,就是所謂的“大女主”這個流行的主題。但我們從過往越劇創作的有效經驗中可以看到,好的作品不只是創造女性人物,更是在創造新的人物關系。比如在《梁山伯與祝英臺》中,祝英臺也是一個“大女主”,但同時這個戲也重新塑造了梁山伯,祝英臺的新形象是在這兩人的關系中確立的。所謂的女性的經驗和視角,其實是對人的關系的新的想象—當下創作中的女性視角,是不是也能超越對女性困惑和個體困境的描述,而給出對現代生活更有啟發的多樣的關系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