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業社會責任對創新績效的影響：“文化多樣性”的調節效應

張 立 越,于 桂 蘭

(吉林大學 商學與管理學院，長春 130012)

一、引言

2020年突然爆發的“新冠肺炎疫情”在沖擊中國經濟發展的同時也考驗著社會治理體系與治理能力。在近乎席卷全國的公共衛生事件中除了政府及軍隊的主要救援力量外，包括騰訊、美團等在內的企業也成為抗擊疫情的重要力量，而這得益于近數十年來的企業社會責任建設。特別是自2008年上海證券交易所對上市企業社會責任披露提出要求以來，社會責任已成為企業生產經營中不可缺少的一環。數據顯示，自2009年以來自愿披露社會責任報告的企業逐年遞增，目前已增加為原來的2倍。與此同時，企業社會責任質量也不斷提升，數據顯示2021年民營企業社會責任評分較2020年提升了4.4分，達到33.7分(《企業社會責任藍皮書(2021)》)。那么，社會責任的承擔是否成為企業的經營負擔呢？對此，現有文獻分別從融資約束、公司績效、企業競爭力等方面進行了探究，指出承擔社會責任有助于企業經營業績的改善與市場競爭力的提升，那么這是否意味著作為決定企業長期發展的創新績效也將受到企業社會責任的影響呢？

眾所周知，在全球激烈競爭的現實環境下，創新已經成為企業發展和國家競爭能力提升的關鍵，通過加大研發投入實現技術跨越式演進成為經濟長期健康發展的關鍵。黨的十九大報告指出“創新是引領發展的第一動力”，因此如何激勵企業技術創新成為當前以及今后一段時間研究關注的熱點。從前沿文獻來看，研究分別從微觀企業、中觀行業、宏觀區域等視角展開，且形成了豐碩的成果，即客戶集中度、金融投資、行業競爭、產業政策、財稅政策等均能夠對企業創新績效造成影響，但對于作用方向卻并未形成共識，特別是那些短期增加企業生產經營成本的關鍵因素到底發揮何種作用仍充滿爭議，如王羲等研究發現研發投入強度的增加有助于提升創新產出，而段軍山和莊旭東指出企業金融投資引發的資源擠占顯著抑制了技術創新，這表明企業創新水平的變動趨勢與具體的經濟行為息息相關。那么，同樣作為增加企業成本的社會責任會如何影響創新績效呢？

對此，現有文獻從不同角度進行了探討，如吳迪等在以上市公司樣本數據檢驗社會責任與技術創新關系時發現，企業承擔社會責任能夠通過提升員工安全感、改變管理者發展眼光、破解資金困境提高企業技術創新水平；但這并不意味著企業承擔社會責任一定會帶來創新水平的提升，如韓鵬程等基于中小企業面板數據的研究得出了截然相反的結論。這意味著企業社會責任可能對創新績效同時發揮著正反兩方面作用。從正向作用角度來看，企業社會責任主要通過緩解企業融資困境與提升企業創新活力兩方面促進創新績效的提升。具體而言，一是承擔社會責任的企業往往擁有較為透明的財務狀況，打破信貸市場信息壁壘的同時降低了外部投資者信息搜尋的成本，使得債權人能夠更加全面細致地了解企業日常生產狀況，從而更加理性地作出有利于投資者的融資決定，因此傾向于為承擔社會責任的企業技術創新提供充足資金；二是企業承擔社會責任的影響也會傳導至產業鏈上下游，特別是積極承擔對供應商的社會責任有助于建立更為牢靠的合作關系，供應鏈上下游知識溢出與技術交流的存在為企業創新成功率的增加打下了堅實基礎。從負向作用角度來看，企業承擔社會責任引發的資源擠占可能成為抑制性效應存在的主要原因。在短期，企業承擔社會責任需要較大的經濟支出，無疑會擠出包括研發投入在內的各項開支，企業更容易因為資金短缺陷入經營困境，從而徹底喪失創新動力。在長期，企業社會責任承擔塑造的良好聲譽可能無法徹底改變消費者購買行為，即沒有足夠收益對巨大的社會責任投入進行彌補，造成研發資金短缺的長期化。基于以上內容，本文提出：

假說1：企業社會責任對創新績效可能產生雙向影響，既可能表現出正向促進作用，又可能表現出負向抑制作用。

文化是指在漫長人類繁衍與歷史演變中形成的具有普世價值的行為準則，在經濟與社會發展中扮演著不可或缺的重要角色。地區文化是構建企業文化的基礎與源泉，內生于地區文化的道德約束也成為企業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在影響企業文化的眾多因素中，董事長、總經理等公司領導者的籍貫與生活地的文化背景也能夠影響公司文化的塑造及經營方向。文獻研究表明，嚴格有效的企業文化可以指導企業所有者與經營者保持良好的道德標準，主動承擔對企業與社會的責任，而企業文化的約束功能也使得企業成員自覺抵制各種違法亂紀行為，因此包含社會責任的企業文化成為指導企業管理者經營決策與行為規范的重要準則。文化多樣性是指在一國或一地區內部，經歷較長歷史演變形成的差異性民族群體、語言與生活方式等。前沿研究發現，文化多樣性能夠對包括跨國并購、技術創新、股票市場在內的企業經營行為產生影響，當然也會影響企業社會責任的承擔。通常來說，文化多樣性可以使得不同文化之間的融合與交流更為頻繁，相互之間的幫助使得陌生人之間更容易獲得溫暖，愛心的交互傳遞將會提升地區的融合度，從而使得企業更愿意承擔社會責任。基于以上內容，本文提出：

假說2：文化多樣性能夠正向促進企業社會責任對創新績效的影響。

二、模型設計、指標構建與數據來源

為了檢驗企業社會責任對創新績效的影響方向，即企業承擔社會責任到底有助于創新績效的提升還是抑制了創新績效，本文構建如下計量模型：

inn=β+βcsr+βX+σ

(1)

其中，被解釋變量inn表示t年i企業創新績效，解釋變量csr表示t年i企業社會責任評分，X為包含企業規模size、資產負債率lev、企業年齡fage、董事會規模board、獨立董事占比indep、股權集中度top1在內的一系列控制變量，σ為隨機擾動項。

被解釋變量：創新績效inn是指企業通過資源整合獲得的先進技術，從而使企業在市場競爭中處于優勢地位。現有文獻對于創新績效的衡量主要有投入端和產出端兩種方式，即研發投入與創新產出均能夠度量創新績效。然而在創新過程中，研發投入往往可能是無效的，即并不總是能夠帶來創新產出。因此，本文借鑒孫博等的思路選取企業專利數據表征創新績效。

解釋變量：企業社會責任csr是指在經營過程中企業除了對公司業績、股東收益及管理者績效承擔責任外，也應注重對消費者利益、社會救濟與環境保護等承擔責任。企業社會責任的投入有助于企業增強與消費者、政府及社會公眾的溝通與聯系，提升企業在產品市場上的認可度與競爭力。本文選擇潤靈環球(RKS)披露的企業社會責任數據作為衡量企業承擔社會責任情況的依據，潤靈環球(RKS)基于獨創性的指標評價體系，從整體性、技術性、內容性及行業性四個維度構建并測算企業履行社會責任的情況。社會責任指數評分范圍為0—100，評分越高的企業承擔與履行社會責任越積極。

控制變量：(1)企業規模size借鑒吳敏等思路采用上市公司資產總額表示。一般而言，具有較大規模的企業擁有更多資源與能力進行技術創新，也能夠承擔技術創新失敗的風險，因此預期企業規模系數為正。(2)資產負債率lev采取逯東和宋昕倍思路用上市公司總負債與資產總額之比表征。當資產負債率處于較高水平時表明企業可能處于資不抵債的窘地，也將無力進行資金投資與技術研發，預計資產負債率系數為負。(3)企業年齡fage參考張葉青等方法采用上市公司成立時間表征。剛成立的企業為了獲取市場份額與提升競爭力，往往具有較強動力去進行包含開發新產品在內的技術創新，而較為成熟的企業往往具有穩定的市場份額與行業位置，同時經營業績與利潤的穩定使其缺乏進行具有不確定回報的技術創新，因此預期企業成熟度系數為負。(4)董事會規模board借鑒吳育輝等思路采用上市公司董事會成員數表示。一方面董事會規模的擴大有利于企業理性地進行經營決策，排除了盲目創新的可能；另一方面董事會成員之間的互相商量與妥協浪費了大量時間，降低了企業經營決策的效率，因此對董事會規模的系數不作預判。(5)獨立董事占比indep借鑒吳育輝等思路采用上市公司董事會獨立董事占比表示。獨立董事占比較大體現了公司良好的治理結構，內部運行效率與治理能力的提高使企業有更多的能力進行技術創新，預期獨立董事占比系數為正。(6)股權集中度top1借鑒魏志華等方法采用上市公司第一大股東持股所占比例表示。股權的過度集中使得企業經營更多取決于實際控制人的行為準則與價值取向，更利于企業的技術創新，因此預期股權集中度的系數為正。

本文選取2010—2018年中國A股上市公司作為研究樣本。其中，企業專利數據來自中國研究數據服務平臺(CNRDS)，社會責任數據來自潤靈環球公布的企業社會責任報告，各控制變量數據來源于國泰安數據庫(CSMAR)。經過數據匹配與處理并刪除缺失樣本后共取得5 536個研究樣本數據。表1為本文變量的描述性統計，由表可知，企業專利數量均值接近2.454，表明我國企業創新能力相對較強，然而最大值與最小值之間的巨大差異表明企業創新具有較強的個體性。社會責任評分的均值為3.665，意味著整體而言我國企業社會責任表現欠佳。

表1 描述性統計

三、實證檢驗結果與評價

(一)基準回歸

為了檢驗企業社會責任對創新績效的作用方向，本文對公式(1)進行實證分析，回歸結果如表2所示，其中模型1至模型7分別為逐步加入控制變量的實證檢驗，結果顯示，無論是否加入以及加入何種控制變量企業社會責任的回歸系數均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為正，表明企業承擔社會責任有利于創新績效的提升。由模型7可知企業社會責任系數為0.443，意味著企業承擔社會責任程度每增加1%，創新績效將提升0.443%。可能的原因在于企業承擔對股東與合作伙伴的社會責任可以獲取更多資金支持與學習機會，從而為企業創新提供技術與資金儲備。從控制變量來看：企業規模size的系數在1%的顯著性水平上為正，表明規模越大的企業創新績效水平越高；資產負債率lev的系數在1%顯著性上為負，意味著債務水平越高的企業創新能力越弱；企業年齡fage的系數在5%顯著性上為負，表明新興企業為了盡快搶占市場份額更傾向于開發新產品；董事會規模board的系數在1%顯著性上為正，說明董事會成員間的相互制衡能夠有效促進企業創新能力的提升；獨立董事占比indep系數在1%顯著性上為正，表明獨立董事數量的增加有助于提升企業創新；股權集中度top1的系數不顯著，即股權集中與否對創新績效不產生明顯作用。

表2 基準回歸

(二)穩健性檢驗

前文從實證角度證實了企業社會責任有助于促使創新績效提升，但樣本數據的隨機性與極端異常值的存在可能會弱化本文結論的可靠性。為此，本文通過樣本篩選與數據處理等方式進行檢驗，以證實企業社會責任的正向影響。具體而言：1.替換被解釋變量。由于不同數據庫在統計企業專利數據過程中存在相對差異，為此本文以CSMAR數據庫中公布的企業專利替代CNRDS重新進行檢驗，實證結果如表3模型1所示，結果顯示，在替換被解釋變量后企業社會責任系數依然在1%顯著性上為正，即企業社會責任確實提升了創新績效，證實了本文結論的可靠性。2.平衡面板檢驗。因為公司上市時間并不相同，所以本文研究樣本為非平衡面板，為增強實證結果的可信性，本文進一步對樣本數據進行篩選，即剔除非平衡樣本數據而僅對剩余平衡面板數據進行檢驗。實證結果如表3模型2所示，結果顯示，企業社會責任系數依然在1%顯著性上為正，與基準回歸相比僅存在系數大小差異，方向與顯著性完全一致，證明了前述結論的穩健性。3.數據縮尾處理。為了進一步驗證前述結果的可靠性，本文選擇對樣本數據進行5%縮尾處理以重新檢驗企業承擔社會責任對創新績效的影響。實證結果如表3模型3所示，結果顯示，在對數據進行縮尾處理后，企業社會責任系數依然在1%顯著性上為正，與基準回歸所得結論一致，即企業承擔社會責任對創新績效表現出正向影響。4.剔除金融行業數據。在基于上市公司樣本進行實證檢驗時，由于金融行業公司財務報告與經營模式較為特殊，現有文獻通常剔除金融行業樣本數據進行分析。從本文角度來看，與其他行業企業相比，金融行業公司更多為服務型企業，缺乏進行技術創新的動力，普遍專利數量趨于0。因此，本文進一步剔除金融行業樣本數據以重新檢驗企業社會責任與創新績效之間的關系。檢驗結果如表3模型4所示，結果顯示，企業社會責任系數在1%顯著性上為正，表明基準結果是穩健的。

表3 穩健性檢驗

(三)調節效應檢驗

為探究文化多樣性在企業社會責任對創新績效中的調節作用，即驗證假說2的合理性，構建如下模型進行檢驗：

inn=β+βcsr+βdiacsr+βdia+βX+σ

(2)

其中diacsr為文化多樣性與企業社會責任交互項，dia為文化多樣性，其余變量與公式(1)完全一致。一般而言，在漫長的歷史進程中，山川河流等自然隔絕有助于不同文化的形成與繁衍，從而造就不同的交流方式,因此方言就成了文化的重要度量指標。本文采用徐現祥等構建的方言數量num與多樣性指數div度量文化多樣性。

為此，本文根據公式(2)，采用方言多樣性指數與方言數量表征文化多樣性，并檢驗文化多樣性對企業社會責任與創新績效的調節效應，檢驗結果如表4所示，其中模型1與模型2為以方言多樣性指數表征文化多樣性的實證檢驗結果，結果顯示方言多樣性指數與企業社會責任的交互項系數在1%的顯著性上為正，即文化多樣性顯著提升了企業社會責任對創新績效的正向作用；模型3與模型4為以方言數量表征文化多樣性的實證檢驗結果，結果顯示方言數量與企業社會責任的交互項系數均在1%的顯著性上為正，表明文化多樣性在企業社會責任對創新績效的影響中發揮正向調節作用。綜上所述，無論是以方言多樣性指數還是以方言數量表征文化多樣性，其與社會責任的交互項系數均為正，表明在文化越多樣的地方，企業承擔社會責任的創新激勵效應越強。

表4 調節效應檢驗

續表4

四、異質性分析

(一)專利類型差異

現有文獻表明，不同類型技術專利所需要的研發投入以及產生的經濟效益存在明顯差異，專利按照類型分為發明專利、實用新型專利及外觀設計專利，本文將實證檢驗企業社會責任對不同類型創新績效的差異性作用。發明專利的回歸結果顯示，無論是否控制時間趨勢，企業社會責任系數均在1%的顯著性上為正，表明社會責任的承擔顯著促進了企業發明專利的創新；實用新型專利的回歸結果顯示，與發明專利一樣，企業社會責任系數均在1%的顯著性上為正，即社會責任的承擔正向激勵了企業實用新型專利的研發；外觀設計專利的回歸結果顯示，企業社會責任系數在10%顯著性水平上為正，這表明社會責任的承擔促進了企業外觀設計專利的創新(計算略)。綜上可知，企業承擔社會責任的創新激勵效應與專利類型息息相關，其中對發明專利與實用新型專利的正向促進作用更大。可能的原因在于從長遠來看企業承擔社會責任后獲得的良好聲譽與社會認同將有助于提升企業經營業績，從而為包含發明專利在內的具有較高實用價值的創新提供了較為豐厚的資金儲備。

(二)產權性質差異

國有企業與非國有企業產權性質與經營理念的巨大差異，使得在面臨重要經濟環境與企業危機時展現出差異化的決策。一般而言，國有企業承擔社會責任更多依賴于政府指派與維護國有企業形象；非國有企業具有更強的包容性，更關注包括企業社會責任在內的社會評價對企業經營業績的影響。因此，在探究企業社會責任對創新績效的影響時，需要考慮企業產權性質所帶來的差異性效應。樣本企業按照產權性質劃分為國有企業與非國有企業，本文將分類檢驗不同性質企業下企業社會責任的技術創新效應差異。國有企業與非國有企業回歸結果顯示，無論是否控制時間趨勢，國有企業社會責任系數均在1%顯著性上為正，即國有企業承擔社會責任有利于其創新的提升；非國有企業社會責任系數也在1%顯著性水平上為正，表明企業社會責任承擔的正向作用在非國有企業也較為明顯(計算略)。通過對比發現，企業社會責任對非國有企業創新績效發揮更大的激勵作用。總的來看，企業社會責任的這種創新激勵差異，可能的原因在于非國有企業承擔社會責任更容易贏得公眾好感，從而使經營業績改善為創新提供了資金保障。

(三)經營業績差異

企業是否承擔社會責任除了政府部門的要求與自身企業形象塑造外，更依賴于企業經營業績的好壞，一般而言，擁有良好經營業績的企業有更多的資金與動力承擔社會責任，而經營業績差的企業更多關注企業生存與成長，缺乏足夠的資源承擔社會責任；但是對于經營業績較差的企業來說，如果承擔社會責任能夠獲得消費者對其的認可與政府的財政補貼，其就會有更大動力承擔社會責任，以短期的付出換取企業長足的發展。總的來說，企業經營業績是企業是否愿意承擔社會責任的基本前提條件。因此，在探究企業社會責任對創新績效的影響時，需要考慮企業經營業績所帶來的差異性效應。樣本企業按照經營業績劃分為經營業績好與經營業績差的企業，本文將分類檢驗經營業績差異下企業社會責任的作用。企業經營業績分別采用總資產凈利潤率與凈資產收益率衡量，其中總資產凈利潤率=凈利潤/總資產，凈資產收益率=凈利潤/股東權益。以總資產凈利潤率表征經營業績的回歸結果顯示，企業社會責任系數均顯著為正，但經營業績差的企業系數相對更大，表明企業社會責任對創新績效的正向影響與企業經營業績相關，且對經營業績差的企業正向作用更強。以凈資產收益率表征經營業績的回歸結果顯示，企業社會責任系數均在1%顯著性水平上為正，暗示了經營業績差的企業承擔社會責任更有助于創新績效的提升(計算略)。可能的原因在于經營業績好的企業有足夠的資源承擔社會責任，且公眾更容易認為其承擔社會責任理所應當，而經營業績差的企業本身資金儲備與面臨的競爭環境較差，承擔社會責任能力較弱，因此其主動承擔社會責任更容易獲得公眾及政府偏好，隨著政府支持與公眾消費的增多，企業有更大能力走出困境，擁有更多資金進行技術創新。

五、研究結論與啟示

本文選擇2010—2018年潤靈環球披露的上市公司企業社會責任評分報告及各企業創新專利數據，定量考察企業社會責任在創新績效中扮演的角色及其差異化后果，并在以方言度量文化多樣性的基礎上進一步檢驗其在企業社會責任與創新績效關系中發揮的作用。結果顯示：(1)承擔社會責任提升了企業創新能力與意愿，其中企業承擔社會責任程度每增加1%，企業創新績效提升0.443%，這種促進作用在替換被解釋變量、平衡面板檢驗、數據縮尾處理及剔除金融行業企業后依然顯著。同時，以方言為代表的文化多樣性激勵了社會責任對企業創新績效的正向作用。(2)進一步研究發現，企業社會責任與創新績效的關系依賴于專利類型、企業產權性質及經營業績，其中企業社會責任對發明專利與實用新型專利正向作用更強；相較于國有企業與經營業績好的企業，企業社會責任對非國有企業與經營業績差的企業創新績效的激勵作用更大。

基于前述研究結論，對企業管理者與經營者有如下啟示：(1)要用發展的眼光看待社會責任承擔與創新績效的關系。毫無疑問承擔社會責任在短期內會加劇企業的財務風險，特別是由此引發的業績急劇下滑，可能會干擾企業管理者的經營決策。然而從長遠來說，企業承擔社會責任所引發的外部形象提升與供應伙伴間良好關系的塑造將成為企業保持競爭優勢的關鍵，特別是融資約束的緩解與創新活力的提升可能徹底扭轉企業生產模式，讓企業由此步入以創新驅動為主要推動力的新發展階段。(2)從傳統意義上來講，非國有企業與經營業績差的企業面臨的經營與資金壓力相較更大，也就缺乏投入大量資金履行社會責任的動力。然而本文研究結論卻證實了在同等情況下，非國有企業與經營業績差的企業承擔社會責任所引發的創新績效更高，因此非國有企業與經營業績差的企業應積極轉變思想觀念，清楚地認識到企業社會責任承擔并不會造成企業經營困境，反而是獲取長期競爭優勢的關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