陪他們說說廢話

黃曄

每天早晚，小區的幾個小游樂場是最熱鬧的地方。祖輩帶著孫輩聚在這里，一起消磨時間。我曾連續多日看到，我們這棟樓一位六十多歲的男鄰居除了去游樂場，就是和另一位男鄰居聊得熱火朝天，好奇：怎么那么多可聊的呢？后來才知道，他覺得家里閑著不自在，下樓找人聊聊天，時間過得快。“兒子媳婦工作忙，沒精力陪著說廢話。老伴帶孩子做家務也累，唉，都不容易。”

突然又想到女友的經歷。女友姐妹二人，定居不同城市。父親去世后，她姐姐把母親接到身邊照顧。姐姐細致，對母親是很上心的。而母親除了在家看書寫字，也喜歡下樓找人聊天。隔段時間，女友母親還會給她打電話，除了表達掛念，其實無甚要緊事，說說天氣啊，親戚啊，小朋友啊，或者她也認識的老同事等等的情況，都是閑話罷了。每次聊完，母親都表現得頗開懷，說這樣聊聊天蠻好，人松快許多。母親說，大女兒是個說話簡潔的人，常常責怪自己啰嗦，廢話多。但是，一把年紀的人，哪來那么多有用的話可說？而整天幾乎不說話，又怎么行呢。女友就安慰母親，姐姐是太辛苦了，沒有精力說話;她照顧母親，比當妹妹的更到位。女友說：我母親總是說老人不能要求太多，聽得人有些心酸，我現在有事沒事就給老媽打語音電話，說話可長可短，就是陪她聊閑天，放松心情。

我原來也是不太喜歡說廢話的。現在知道，人老了，世界會越來越小，有用的話題也越來越少，寂寞卻越來越多。那就抽點時間，陪他們說說廢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