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靜 劉妍
糖尿病腎病(diabetic nephropathy, DN)是一種常見于糖尿病患者的慢性并發癥,也是導致終末期腎病(end stage renal disease, ESRD)發生的主要原因[1]。近些年隨著我國糖尿病患者總人數的增加,DN所致ESRD也明顯升高,給患者家庭及社會造成嚴重的影響。目前西醫尚缺少治療DN的特效方法,多采取綜合措施延緩患者病情發展,但效果仍無法令人滿意[2]。相關研究認為,微炎癥反應、氧化應激在DN發生、發展過程中占有重要地位,而中藥復方具有多途徑、多靶點的藥理效應作用,對治療DN具有重要的臨床意義[3]。中醫理論認為DN屬于“消渴病”“水腫”等范疇,盡管存在不同的病理機制,但均總屬于本虛標實[2]。潛江市中心醫院采用自擬益氣養陰消癥通絡方治療DN患者,對于減輕患者微炎癥狀態及氧化應激具有較好的效果,現報道如下。
90例DN患者均為本院腎病風濕科2018年7月-2020年12月收治的患者,納入標準:(1)均符合文獻[4]DN的相關診斷標準;(2)年齡均大于18歲。排除標準:(1)對方劑中的中藥成分有嚴重過敏反應;(2)合并有炎癥感染反應、免疫系統疾病、惡性腫瘤疾病;(3)合并有其他腎臟疾病;(4)合并有心、肝、腦等重要臟器疾病;(5)近期服用對腎臟功能有明顯損傷藥物。所有患者遵循數字表法隨機分為對照組和觀察組,各45例。兩組患者基線資料比較,差異無統計學意義(P>0.05),有可比性,見表1。兩組患者治療前均詳細了解研究方案并簽字。本研究方案經潛江市中心醫院倫理委員會審核批準通過。

表1 兩組基線臨床資料比較
對照組患者入院后均予以衛生宣傳教育、制訂科學合理的飲食方案、控制血糖平穩狀態(胰島素,江蘇萬邦生化醫藥股份有限公司,國藥準字H32020614,皮下注射,劑量根據血糖、病情、尿糖等從小劑量開始)、控制血壓平穩狀態(厄貝沙坦片,杭州賽諾菲制藥有限公司,國藥準字J20171089,口服,0.15 g/次,1次/d開始,可適當增加劑量至0.3 g/次,1次/d)、調節血脂(阿托伐他汀鈣,輝瑞制藥有限公司,國藥準字H20051408,口服,10 mg/d,1次/d)及適當鍛煉運動等綜合措施治療。觀察組在對照組基礎上加用自擬益氣養陰消癥通絡方治療,方劑配方主要成分為:黃芪25 g,生地 20 g,丹參 25 g,地龍 10 g,水蛭 10 g,鱉甲15 g,大黃 10 g,砂仁 7 g,1 劑 /d,水煎后分早晚2次服用。同時根據患者病情具體變化對上述中藥成分予以加減,口渴臨床癥狀明顯的患者方劑中需加天花粉和葛根各20 g,燥熱臨床癥狀明顯的患者方劑中需加龜板15 g和知母10 g,腰膝酸軟臨床癥狀明顯的患者方劑中需加仙茅和淫羊藿各15 g。兩組療程均為3個月。
1.3.1 中醫癥狀積分評估 采用相關標準對兩組患者治療前后腰膝酸軟、懶言氣短、疲倦乏力、面色晦黯、水腫、食少納差、大便溏、夜尿頻多、肢體麻痛等中醫癥狀積分予以評估,0分(無明顯癥狀表現)、2分(臨床癥狀較輕,偶爾表現)、4分(臨床癥狀較重,經常表現)、6分(臨床癥狀嚴重,可持續表現)[5]。
1.3.2 腎功能指標檢測 采用全自動生化分析儀檢測兩組患者治療前后 24 h 尿蛋白定量(24 h UAE)、尿白蛋白排泄率(UAER)、血尿素氮(BUN)、血肌酐(Scr)等腎功能指標。
1.3.3 微炎癥狀態指標檢測 采用酶聯免疫吸附法檢測兩組患者治療前后白介素(IL)-6、超敏C反應蛋白(hs-CRP)、腫瘤壞死因子-α(TNF-α)等炎癥細胞因子指標。
1.3.4 氧化應激指標檢測 采用比色法檢測兩組患者治療前后超氧化物歧化酶(SOD)、谷胱甘肽過氧化物酶(GSH-Px)、丙二醛(MDA)等氧化應激指標。
1.3.5 不良反應 觀察兩組患者治療期間不良反應發生情況。
兩組均未出現脫落病例,已采用ITT意向分析。兩組治療后中醫癥狀積分均降低,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且觀察組治療后中醫癥狀積分降低較對照組更明顯,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 2。
表2 兩組治療前后中醫癥狀積分比較[分,(±s)]

表2 兩組治療前后中醫癥狀積分比較[分,(±s)]
組別 時間 腰膝酸軟 懶言氣短 疲倦乏力 面色晦黯 水腫 食少納差 大便溏 夜尿頻多 肢體麻痛對照組(n=45) 治療前 4.75±0.73 4.54±0.91 4.27±1.22 2.76±0.78 4.63±1.10 3.73±0.94 3.09±0.71 3.82±0.84 2.17±0.56治療后 1.96±0.45 2.12±0.64 2.17±0.72 1.75±0.46 2.35±0.69 1.97±0.52 2.35±0.61 2.93±0.72 1.57±0.40 t值 17.156 15.782 14.337 6.082 15.016 15.376 4.215 5.581 5.327 P值 0.000 0.000 0.000 0.000 0.000 0.000 0.009 0.000 0.000觀察組(n=45) 治療前 4.80±0.77 4.49±0.86 4.21±1.30 2.83±0.85 4.68±1.13 3.78±1.01 3.12±0.76 3.76±0.81 2.21±0.59治療后 1.41±0.36 1.37±0.52 1.53±0.58 1.32±0.33 1.71±0.55 1.40±0.43 1.71±0.52 2.25±0.53 1.12±0.35 t值 18.845 17.249 16.108 7.142 16.459 17.966 6.945 5.879 5.891 P值 0.000 0.000 0.000 0.000 0.000 0.000 0.009 0.000 0.000兩組治療前t值 0.274 0.281 0.285 0.287 0.244 0.287 0.247 0.251 0.255兩組治療前P值 0.795 0.783 0.780 0.691 0.772 0.778 0.770 0.767 0.765兩組治療后t值 4.613 5.092 4.217 4.171 4.093 3.982 4.692 3.895 4.215兩組治療后P值 0.004 0.000 0.009 0.010 0.011 0.012 0.000 0.013 0.009
兩組治療后腎功能指標(24 h UAE、UAER、BUN、Scr)均降低,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且觀察組治療后各腎功能指標降低較對照組更明顯,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3。
表3 兩組治療前后腎功能指標變化比較(±s)

表3 兩組治療前后腎功能指標變化比較(±s)
組別 時間 24 h UAE(mg) UAER(μg/min) BUN(mmol/L) Scr(μmol/L)對照組(n=45) 治療前 156.56±15.78 75.45±13.22 14.51±3.43 114.17±20.32治療后 94.33±9.54 26.63±3.31 9.73±1.52 95.32±14.65 t值 21.576 22.906 19.251 5.656 P值 0.000 0.000 0.000 0.000觀察組(n=45) 治療前 157.78±15.95 74.26±12.85 14.36±3.55 113.09±19.75治療后 78.12±7.31 15.06±2.72 7.47±1.21 80.05±11.34 t值 22.157 29.752 21.340 6.377 P值 0.000 0.000 0.000 0.000兩組治療前t值 0.324 0.359 0.337 0.342兩組治療前P值 0.612 0.579 0.621 0.591兩組治療后t值 5.236 7.437 6.015 4.930兩組治療后P值 0.000 0.000 0.000 0.000
兩組治療后微炎癥狀態指標(IL-6、hs-CRP、TNF-α)均降低,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且觀察組治療后各微炎癥狀態指標降低較對照組更明顯,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4。
表4 兩組治療前后微炎癥狀態指標變化比較(±s)

表4 兩組治療前后微炎癥狀態指標變化比較(±s)
組別 時間 IL-6(ng/L) hs-CRP(mg/L) TNF-α(ng/L)對照組(n=45) 治療前 22.89±3.42 8.71±1.52 18.74±3.38治療后 17.58±2.13 4.67±1.24 14.06±2.92 t值 17.213 18.070 14.137 P值 0.000 0.000 0.000觀察組(n=45) 治療前 23.02±3.29 8.80±1.61 18.63±3.29治療后 13.37±1.75 2.85±0.93 10.53±2.44 t值 18.725 18.915 15.051 P值 0.000 0.000 0.000兩組治療前t值 0.351 0.361 0.367兩組治療前P值 0.581 0.569 0.566兩組治療后t值 5.417 5.612 5.710兩組治療后P值 0.000 0.000 0.000
兩組治療后SOD、GSH-Px水平較治療前升高,而MDA水平較治療前降低,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且觀察組治療后SOD、GSH-Px水平升高和MDA水平降低較對照組更明顯,差異有統計學意義(P<0.05),見表5。
表5 兩組治療前后氧化應激指標變化比較(±s)

表5 兩組治療前后氧化應激指標變化比較(±s)
組別 時間 SOD(U/ml) MDA(μmol/L) GSH-Px(U/ml)對照組(n=45) 治療前 212.52±31.79 21.57±4.72 349.27±45.07治療后 247.16±27.64 16.85±3.80 402.33±53.26 t值 4.782 6.428 5.521 P值 0.000 0.000 0.000觀察組(n=45) 治療前 213.47±32.05 21.73±4.62 354.39±47.72治療后 278.95±29.33 12.01±3.39 466.12±57.17 t值 5.894 9.321 6.124 P值 0.000 0.000 0.000兩組治療前t值 0.377 0.381 0.412兩組治療前P值 0.553 0.547 0.508兩組治療后t值 4.897 7.116 5.671兩組治療后P值 0.000 0.000 0.000
兩組患者治療期間均未出現嚴重不良反應,均完成療程。
近些年較多研究認為,炎癥細胞因子參與、糖脂生理代謝過程異常紊亂、氧化應激反應、腎臟血流動力學顯著性改變及基因遺傳等因素會導致DN的發生,其中氧化應激反應及微炎癥狀態在DN發生、發展中發揮著極為重要的作用,故有效減輕氧化應激反應及微炎癥狀態可明顯延緩DN患者病情的發展速度[6-7]。中醫理論認為DN疾病的發生與稟賦不足、腎氣虧虛、飲食不節及情志失調等有著密切的聯系[8]。此疾病的病理機制主要為腎氣虛耗、血瘀阻滯,而瘀血、痰濁及水濕則為標實所在,故應以滋陰益氣、散結活血為中醫治療原則[9]。本研究采用的方劑為自擬益氣養陰消癥通絡方,其中黃芪、生地等藥物成分具有益氣養陰及扶正固表的藥物學功能作用,可顯著增強細胞和體液免疫功能,有效控制血糖,明顯增加腎臟組織的血液灌注總量,避免腎小球基底膜屏障系統功能受到嚴重損傷,減少尿蛋白的排泄量,同時還可降低腎臟組織MDA的表達水平,增強SOD的生物學活性功能,對減輕機體氧化應激反應及氧自由基損傷也有一定作用[10];方劑中的丹參、地龍、水蛭、鱉甲等藥物成分具有活血通絡、消癥化積等藥物學功能作用,可明顯增加腎臟組織的血液灌注總量,減少尿蛋白的排泄量,顯著延緩腎臟病理改變的發展速度[11];大黃具有消癥瘕、破積聚等功效,可明顯改善Scr、BUN等腎功能指標和腎性貧血相關臨床癥狀,同時還可有效糾正蛋白質生理代謝過程異常紊亂狀態,從而明顯減輕腎臟組織的損傷嚴重程度,此藥物與黃芪聯合應用可起到協同的藥理效用[12];砂仁則具有醒脾化濕的功效,有助于藥力的發揮。同時在臨床應用中尚需根據患者病情具體變化對上述中藥成分予以加減。本研究顯示,觀察組治療后的中醫癥狀積分及腎功能指標較對照組明顯更低(P<0.05),提示自擬益氣養陰消癥通絡方可明顯改善DN患者的臨床癥狀及腎功能。
較多研究認為機體內的微炎癥狀態在DN病情持續進展中發揮著關鍵性的作用,不但可誘發心血管系統及神經系統的病理改變,而且還明顯損傷腎實質組織,對患者預后造成不利影響,而IL-6、hs-CRP、TNF-α等指標水平直接反映了DN患者的微炎癥狀態[13]。本研究顯示,觀察組患者治療后IL-6、hs-CRP、TNF-α等微炎癥狀態指標較對照組更低(P<0.05),結果提示自擬益氣養陰消癥通絡方可明顯減輕DN患者的微炎癥狀態。DN的發生發展過程與機體氧化應激反應之間也存在著密切的聯系,長時間處于高血糖水平的異常狀態下,機體出現氧化應激反應的風險性顯著性升高,可導致重要臟器組織發生過氧化損傷[14]。相關研究發現,活性氧可對細胞內線粒體組織結構造成嚴重損傷,進而明顯影響其生理功能,使得血清SOD、GSH-Px的表達水平明顯下降,氧自由基的清除功能顯著性減弱[15]。而MDA則是脂質過氧化反應過程中的終產物,其表達水平的高低可準確反應膜脂過氧化反應的程度[16]。本研究發現,觀察組患者治療后SOD、GSH-Px水平較對照組更高,而MDA較對照組更低(P<0.05),結果提示自擬益氣養陰消癥通絡方可明顯減輕DN患者的氧化應激反應。
綜上所述,自擬益氣養陰消癥通絡方不但可改善DN患者臨床癥狀和腎功能,而且還可明顯減輕微炎癥狀態和氧化應激反應,且具有較高的安全性。但本研究的觀察樣本例數相對較少,隨訪時間相對較短,且為單中心研究,對不同證型的RNS患者預后情況也未做長期隨訪觀察,故還需以后擴大樣本量予以論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