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美監獄為何老出大動靜

4月27日上午，在委內瑞拉首都加拉加斯去往機場的路上，卡地亞的警局拘留所樓頂出現了驚人的一幕——一群犯人壓著一名獄警作為人質并提出要求，他們要求把這里其中的一半人換到條件更好的監獄，并享受一切應有的權益，停止被虐待。據說，有一名犯人在暴亂中被打死。

在拉美，這樣的事件根本就不是新聞。

容量350人關押1500人 位于首都加拉加斯的委內瑞拉最大的監獄之一“La Planta”監獄就很有代表性，也最能說明問題。2010年2月，監獄兩個幫派的犯人之間發生矛盾而造成沖突。槍戰中，至少造成8人死亡16人受傷。監獄容量嚴重超負荷是造成沖突的一個重要原因。

據報道：監獄設計容量為350人，但當時正關押著近1500名囚犯，監獄里的擁擠程度可想而知。當然，監獄內犯人之間發生槍戰更是“國際玩笑”，監獄管理狀況的混亂讓人啼笑皆非。

兩年后，即2012年5月20日，同樣的案件發生在同一個地方。不同的是，這次死傷當中包括看守監獄的國民警衛隊員。這樣的結果應該是可以預料的，因為在之前的案件發生后，幾乎沒有看到誰為此被撤職查辦或繩之以法。

在本次案件發生后，竟然在監獄里查出：包括AK-47、AUG、FAL等槍械一批，還有手榴彈、催淚彈以及6.4萬多發子彈和大批大麻等毒品。

委內瑞拉不少監獄里面都發生過暴動、槍戰時間。2011年7月中旬，委兩座監獄發生暴動，造成至少7名囚犯死亡，數十人受傷。不久后，蘇利亞州卡維馬斯一家監獄囚犯之間爆發槍戰，造成7名犯人死亡，37人受傷。槍戰爆發時正值囚犯家屬探監的時間，兩個囚犯團伙之間發生爭執，隨后演變成暴力沖突，雙方動用了刀具與槍支等武器。這家監獄最多只能容納120名犯人，卻關押了500多人。

2010年，筆者在委內瑞拉第二大城市馬拉開波工作了一年。上下班經常經過一所出名的監獄。據附近的群眾反映，里面有性服務、毒品供應，經常聽到里面有槍聲響起。偶爾還有手榴彈的爆炸聲。獄警拿槍守在門口，從不進去，因為里面的槍械可能比他們的更猛。

而從當地的主要媒體報道中可以看到，監獄里面有電視、電話、健身房、游泳池，人性化到極點，猶如五星級酒店。所以，也就怪不得間或看到報上的新聞說，里面有黑社會頭子在遙控外面的手下爭奪地盤，到處收保護費，違者竟開槍警告，筆者的一個客戶就曾遭此警告。

拉美的“笑貧不笑賊” 委內瑞拉的監獄狀況是拉美國家監獄狀況的一個縮影。拉美國家有著相同的歷史發展過程，雖然普遍已經轉型為民主國家，但仍舊沒能擺脫大莊園主的影子。政權雖說是民選而出、立法和執法也相對獨立。但權力機構中，仍不乏被利益集團控制的現象。社會的不公造成了人們對法律的漠視。弱勢群體只能奮起以自己的方式解決問題。這就是犯罪率居高不下的其中一個原因。

據統計，2011年至2013年，委內瑞拉暴力犯罪事件導致的死亡人數一直上升，分別為19336人，21692人和24763人。對于這些數量巨大的嚴重犯罪案例，那些搶劫、盜竊的根本就不算是“事”了。對于那些持槍的罪犯，不少警察通常都是以躲為主，惹不起。而為了交差，也只好向那些小偷小摸開刀。

毒品就不說了，經濟不發達、失業率高、貧富懸殊是罪案頻發的另一個原因。大城市聚居是一個全球性的問題，拉美尤為嚴重。以哥倫比亞為例，全國人口4700多萬。波哥大連首都大區昆迪納馬卡省已經有將近1100萬人口，占全國人口的14%。大城市聚居引來了諸多問題，除交通堵塞外，犯罪率的高發也是一個重要問題。

大城市里生活成本較高，對于那些從偏遠山區出來，向往大城市生活的人們來說，負擔非常重。大城市里好的工作也需要學歷，他們沒有或不夠高，為了生計鋌而走險成為一條快捷的出路，偷竊、拐騙、打劫、販賣毒品無所不為。在那些探監親屬的表情里，你根本看不出半點羞恥。這就是拉美人生活的無奈，有點“笑貧不笑賊”的味道。

搭建臨時帳篷關押犯人 不光監獄里擠不下人，就連臨時拘留所也是同樣的情況。有些波哥大的警察局因為沒有地方安置，只能在警局附近的道路上搭建臨時帳篷，或利用車廂改裝的流動警亭來拘禁犯人。對此，警方也有他們的對應方法。也就是對犯罪較輕的采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做法。

而對于人滿為患的監獄，哥倫比亞主流媒體Caracol電視臺曾專題報道并跟蹤監獄里的情況。畫面中的某監獄連走廊上都是一個挨一個地睡在地上。有些監獄甚至因為空間不夠要輪流睡覺。但面對如此情形，管理監獄的高官卻凜然面對公眾媒體說：“到現時為止，還沒有增加新監獄的必要。”

這又是為什么？因為資源有限，政府往往樂于把資金用于能夠表現自己政績的地方，這對于他們的面子和連任至關重要。況且，罪犯也是民眾痛恨的對象，不到迫不得已，還是采取回避的態度。這也是為何監獄總鬧事的原因之一，而且非要鬧出人命為止，以此來敲打政府。

拉美國家的立法和司法雖然相對獨立，而獨立之后是監管的不足。這又為貪污開了方便之門。據筆者的新聞追蹤和觀察，委內瑞拉不斷改變的情況是，從警察抓人——賄賂——放人，到賄賂檢察官減刑，再到以監獄為家，控制手下在外操作犯罪。只要想出去，給點錢，就出去溜達溜達。然而監獄里面更安全，門口有軍人守衛，不怕對頭尋仇。

監獄成了犯罪團伙的辦公室。以至于出現“瑪格麗塔島上的監獄里，負責人不是監獄長，而是一個代號兔子的囚犯。”這樣的新聞也就不足為奇了。

政府部門的貪污腐化和不作為是委內瑞拉乃至整個拉美的監獄丑聞不斷出現的根源。這對于廣大的委內瑞拉民眾來說，無疑是個雪上加霜的消息。而犯罪率的指數式上升的原因是社會貧富懸殊、經濟環境的日趨惡劣、檢察和制裁機構的不作為、警方破案率的走低、政府部門的貪污腐化等。對于這些，執政者無法推卸責任。

摘自《法治周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