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新華治療良性前列腺增生用藥規律分析*

易港，王欽正，符方智，任杰，周青

1 湖南中醫藥大學 湖南長沙 410208

2 湖南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 湖南長沙 410007

良性前列腺增生（BPH），中醫稱之為“精癃”，是以尿頻、尿急和進行性排尿困難等下尿路（LUTS）癥狀為主要臨床表現的良性增生性疾病[1-2]。近年來，BPH發病率呈顯著上升趨勢[3]且與年齡密切相關，據統計，男性超過40歲、60歲、80歲發病率分別為20%、50%和83%[4]。BPH常伴隨LUTS癥狀，容易導致患者出現消極心理等負面狀態[5]，嚴重影響患者的生活質量和身心健康。在BPH治療方面，西醫主要是控制腺體進一步增生及緩解患者LUTS癥狀[3]，主要用藥為α-受體阻滯劑及5α-還原酶抑制劑，但由于25%～30%的患者對藥物耐受及部分患者出現射精功能障礙等副作用[6-7]，療效一般。而BPH作為中醫的優勢病種[8]，中醫標本兼治，既治療患者的LUTS癥狀又針對BPH腎虛、濕熱、血瘀等核心病機辨證論治[9-10]，在BPH未發、已成和愈后防復階段至關重要[11]。

譚新華，教授，博士生導師，享受國務院政府特殊津貼專家，為國家級、湖南省名中醫，國家第一、三批名醫帶徒指導老師；國家中醫局遴選全國181位名老中醫傳承工作室名老中醫專家。譚教授深耕男科臨床數十載，在中醫治療良性前列腺增生方面有著獨到的見解，善于從清利濕熱、活血散瘀、滋補肝腎及補脾益氣等方向治療前列腺增生。本課題組挖掘譚新華教授臨床治療BPH的中藥處方，總結其用藥規律，為臨床上中醫治療BPH提供詳細的思路和新的方向。

資料與方法

1 資料來源

選 取2016年1月1日—2021年10月31日 湖南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譚新華教授男科門診治療良性前列腺增生處方，依據納入和排除標準進行篩選，最終獲得539首中藥處方。

2 入組標準

2.1 診斷標準 參照《中國泌尿外科疾病診斷治療指南》（2019版）[12]，BPH診斷：⑴年齡及臨床癥狀：年齡＞50歲，具有排尿困難等LUTS癥狀；⑵輔助檢查：①DRE（直腸指診）可觸及前列腺增大或有結節，中央溝變淺或消失，②PSA（前列腺特異性抗原）升高，③前列腺超聲：前列腺體積增大。

2.2 納入標準 ①納入對象符合BPH診斷標準；②治療途徑中包含中藥內服處方。

2.3 排除標準 ①因尿路結石等其他疾病出現類LUTS癥狀；②合并其他臟腑疾病，病情危重、復雜；③門診治療合并針灸、推拿等其他手段。

3 中藥名稱規范化處理

以中國中醫藥出版社出版的第10版《中藥學》[13]為標準，對所有中藥處方所涉及的中藥名稱進行規范化處理。如“炙甘草”標準化為“甘草”，“山萸肉”“棗皮”標準化為“山茱萸”，“北柴胡”標準化為“柴胡”等。將藥物性味的相關修飾詞曲楚厚并合并處理，如大寒、微寒統一為寒、微溫統一為溫等，確保數據更具典型性。

4 數據錄入與統計分析

從湖南中醫藥大學第一附屬醫院門診系統（湖南創星科技醫院信息系統）導出譚新華教授門診處方中符合標準的中藥處方錄入資料統計表，建立譚新華教授中藥治療良性前列腺增生的數據庫。采用古今醫案云平臺（V2.3.1）進行中藥處方的頻次分析、關聯規則分析和聚類分析。

結 果

1 單味中藥頻次分析

共納入處方539首，涵蓋中藥243味，總用藥頻次達7617次。共獲得頻次≥100次的核心中藥23味，主要為金錢草、茯苓、黃芪、丹參、甘草、益母草等，見表1。

表1 譚新華教授治療良性前列腺增生處方的高頻中藥（頻次≥100）

2 中藥屬性頻次分析

中藥屬性頻次分析顯示，藥性以寒性（3051次，40.24%）為主，其次為溫性（2395次，31.59%）和平性（1885次，24.86%），見圖1A。藥味以甘味（4348次，35.34%）為主，其次為苦味（3204次，26.04%）和辛味（2275次，18.49%），見圖1B。歸經以肝經（3924次，22.02%）、腎經（2973次，16.68%）和脾經（2783次，15.62%）為主，見圖1C。主要功效為清熱解毒731次、利尿通淋677次、利水滲濕509次，見圖1D。

3 關聯規則分析

采用古今醫案云平臺對頻次≥100次核心中藥進行關聯規則分析，以挖掘潛在藥物組合。設置置信度≥60%，支持度≥40%，提升度＞1.0。結果顯示，共獲得12條核心藥物，排名前5的分別為金錢草-茯苓、茯苓-金錢草、黃芪-金錢草、金錢草-黃芪、金錢草-丹參，見表2、圖2。

表2 譚新華教授治療良性前列腺增生高頻藥物的關聯規則分析

4 中藥聚類分析

采用古今醫案云平臺對頻次≥100次的核心中藥進行聚類分析，應用歐式距離-最長距離法聚類，見圖3。結果顯示，將藥物分為3個聚類方：C1：金錢草、丹參、赤芍、益母草、莪術；C2：茯苓、牡丹皮、澤瀉、山藥、熟地黃、山茱萸；C3：黃芪、甘草、菟絲子、白術、黨參、柴胡、當歸、金銀花、黃柏、夏枯草、牛膝、女貞子。

討 論

1 中藥頻次分析

頻次分析顯示，譚新華教授治療BPH用藥藥性多寒、溫，藥味多甘、苦，歸經以肝、腎、脾經為主，功效以清熱解毒、利尿通淋為要。譚新華教授主要從清利濕熱、活血散瘀、滋補肝腎及補脾益氣四個角度著手治療BPH。第一、譚新華教授善以清利濕熱法治療BPH，用藥多歸腎、膀胱經，以苦、寒、甘為主，多以甘寒之金錢草、金銀花、澤瀉及苦寒之黃柏、柴胡清熱解毒，利尿通淋以改善BPH小便不利等臨床癥狀。第二、譚新華教授認為瘀血阻塞是BPH的另一重要發病原因，以活血散瘀為治法，善用歸肝經的藥物治療，多以苦寒之丹參、益母草、赤芍、牡丹皮、夏枯草，苦溫之莪術及甘溫之當歸，活血化瘀，散結消腫，以改善臨床癥狀及防止疾病進一步進展。藥理研究顯示，益母草、夏枯草、莪術等活性成分有較強對抗血瘀的功效[14-16]。第三、《類證治裁》言“肝脈過陰器，其病閉癃”，而腎者主水、主閉藏，二者在排尿方面起著主要作用。譚新華教授認為肝腎虧虛常易導致BPH的發病，治療上常用甘溫之熟地黃、酸溫澀之山茱萸、甘平之菟絲子、酸甘之牛膝、及甘苦涼之女貞子等滋補肝腎、利尿通淋。第四、《靈樞·口問》指出“中氣不足，溲便為之變”，譚新華教授善以補脾益氣治療BPH，用甘淡之茯苓，甘溫之黃芪、白術，甘平之甘草、山藥、黨參等奏健脾益氣，利水滲濕之功效。而藥理研究亦指出，茯苓及茯苓皮可改善小便的情況[17-18]；黃芪味甘性溫，善補肺脾之氣，可使氣升水降從而改善小便情況，經藥理驗證，黃芪中乙酸乙酯、正丁醇成分均對小鼠有著明顯的利尿功效[19-20]。以上結果充分體現譚教授以肝脾腎虧虛、濕熱瘀阻為BPH核心病機，用清利濕熱、活血散瘀、滋補肝腎及補脾益氣為治法治療BPH的學術思想。

2 用藥配伍分析

關聯規則一共獲得12條高頻藥組，其中包含重復藥組5條。余下7條分別為：金錢草-茯苓清熱通淋，健脾利水；黃芪-金錢草補脾益氣，利尿通淋；金錢草-丹參、金錢草-益母草清熱利濕，活血化瘀；黃芪-茯苓、甘草-茯苓補脾益氣，利水滲濕；黃芪-丹參益氣化瘀。皆反應了譚新華教授治療BPH清熱利濕、活血散瘀、補脾益氣之核心治法。聚類分析共獲得3個聚類方，C1（丹參、金錢草、赤芍、益母草、莪術）為三草安前湯加減，丹參活血化瘀，金錢清熱利尿，赤芍清熱涼血，活血散瘀，益母草清熱利水，活血調經，莪術破血行氣，諸藥合用，共奏清熱利濕，活血散瘀之功效，主治濕熱瘀阻型BPH；C2（牡丹皮、澤瀉、山藥、熟地黃、山茱萸、茯苓）為六味地黃丸，方中熟地黃、山茱萸滋補肝腎，山藥健脾補虛，佐以澤瀉利濕泄濁，制約熟地之滋膩，牡丹皮泄相火，與山茱萸一補一泄，茯苓淡滲脾濕，共奏滋補肝腎之用，主治肝腎虧虛之BPH；C3（黃芪、甘草、菟絲子、白術、黨參、柴胡、當歸、金銀花、黃柏、夏枯草、牛膝、女貞子）為補中益氣湯加減，方中黃芪補氣利水，黨參、白術補脾益氣，當歸養血和營，柴胡升少陽之氣，加用味寒之金銀花、黃柏、夏枯草清熱利濕解毒，菟絲子、牛膝、女貞子補益肝腎，甘草調和諸藥，主治中氣不足、肝腎陰虛內熱之BPH。諸藥合用，共奏補脾益氣、清熱利濕、滋補肝腎之功效。

結 論

譚新華教授認為肝脾腎虧虛、濕熱瘀阻為良性前列腺增生的主要病機，治療上以清利濕熱、活血散瘀、滋補肝腎及補脾益氣為主要治法，常用方劑為三草安前湯、六味地黃丸、補中益氣湯加減化裁，標本兼顧并靈活化裁，對臨床中醫藥治療良性前列腺增生有一定的指導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