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國雞蛋中農藥殘留現狀、危害及常用分析方法

魏紫嫣，劉 敏

（1.北京市農產品質量安全中心，北京 100029；2.北京市昌平區食品藥品安全監控中心，北京 100029）

隨著我國居民消費水平的穩步上升，雞蛋作為優質蛋白質的極佳天然來源，是我國餐桌上不可或缺的食材[1]。盡管雞蛋中含有豐富的營養成分，如必需氨基酸、芳香族氨基酸、維生素、磷脂等[2]，但雞蛋的農藥殘留也會對人們的身體健康產生不良影響。農藥殘留是指農藥使用后殘存在生物體、農副產品和環境中的農藥原體、代謝物、降解物和雜質的總稱[3]。農藥在農業中使用能有效預防和治理病害，雖大幅減少農副產品生產中的損失，但也隨著食物鏈進入人體，進而威脅人類健康。約90%人體內的農藥是通過食物鏈攝取的[4]。如果畜禽動物食用了直接或者間接受到農藥污染的養殖水、飼料等，則會導致殺蟲劑、殺菌劑在其體內富集，可能產出受到農藥污染的畜禽產品，如雞蛋[5]。人類長期食用農藥殘留超標的雞蛋，可能會引起慢性疾病，甚至引起致癌、致畸的發生。

雞蛋中檢出農藥的報道在國內外屢見不鮮[6-8]。近年來，我國逐步完善了動物源食品中農藥殘留的監管標準，如《食品安全國家標準 食品中農藥最大殘留限量》（GB 2763—2021），“毒雞蛋”事件后至今陸續發布了2018 版、2019 版和2021 版。其中， GB 2763－2019 是我國農藥殘留限量標準制定工作的研究范圍從以植物源性食品為主，到涉及動物源性食品的里程碑[9]。盡管如此，以雞蛋為對象的農藥殘留的研究仍較少，尤其是缺少系統、全面的調研與總結。本文主要介紹了農藥殘留的危害并收集匯總了近5年來國內雞蛋農藥殘留檢測情況的文獻報道及介紹了常用的檢測技術，期望能為后續研究者提供一些參考。

1 雞蛋中農藥殘留危害

蛋類中殘留較多的為有機氯類、有機磷類、擬除蟲菊酯類、氨基甲酸酯類、苯并咪唑類、苯基吡唑類及苯甲酰脲等農藥。

1.1 神經毒性

在有機磷類農藥甲胺磷中毒后，會引發一系列的遲發性精神病，如患者易出現四肢乏力、肌肉萎縮、頭疼眩暈等[10]。帕金森疾病也可因有機氯類農藥狄氏劑的作用而產生[11]。人體內的神經細胞會被硫丹破壞，造成癲癇等退行性疾病[12-13]。與殺螨劑脒類農藥長期接觸會使人出現頭暈、乏力、失眠等神經衰弱癥候群。氟蟲腈及其代謝物氟蟲腈亞砜、氟甲腈等苯基吡唑類農藥可引發情緒躁動、癲癇和神經異常等現象[14]。

1.2 生殖毒性

有機磷農藥會使女性的生殖功能受到損傷，增加早產、過期產、自然流產、新生兒出生低體重、出生缺陷和妊娠高血壓綜合征的發生率[15]，甲胺磷、水胺硫磷等有機磷類農藥會導致人和動物精子畸形[10,16]，實驗表明，懷孕小鼠在久效磷作用下，其胚胎會發生畸變且有較強的生殖毒性[17]。有機氯類農藥通過使雄性激素紊亂誘發雄性動物生殖器官畸形[18]。然而多種農藥的同時作用還可能發生交互作用，尤其是在妊娠早期，胎兒的發育會更容易受到不良聯合效應的影響[19]，經調查，臨沂市某地新生兒出生缺陷發生率升高是因為母親在妊娠期間攝入了六六六與滴滴涕殘留量超標的食物[20]。

1.3 免疫系統毒性與慢性病

有研究證明甲胺磷農藥會隨著其在血液中濃度的升高，提高對免疫細胞的損傷能力[21-22]。孕婦產前暴露于滴滴涕等農藥會影響嬰兒的免疫系統[23]。氨基甲酸酯類農藥會導致免疫失調、過敏性鼻炎、支氣管炎等慢性疾病[24]。殺蟲脒慢性中毒通過使白細胞增加、血紅蛋白和血細胞數量下降而損傷免疫系統[25]。兒童會因長期攝入殺蟲劑殘留量高的食物而增加白血病的患病風險[22]。馬拉硫磷可導致機體免疫功能紊亂，并使其發生一系列的病理變化[26]。

1.4 其他危害

有機氯類農藥作為已知的甲狀腺干擾物的典型代表，對甲狀腺內分泌具有干擾效應，可能造成甲狀腺機能減退，甚至導致甲狀腺腫瘤的發生[27]。研究表示，有機磷類農藥的殘留在進入人體后有很大概率會驅動原致癌基因發生突變，致使癌細胞增殖活性上升，增加人類患癌概率[28-29]。

2 雞蛋中農藥殘留的現狀

2.1 近年來輿情收集

舒曉等[30]在重慶市采集的40 批雞蛋樣品中，檢出2 份雞蛋樣品含有聯苯菊酯和氟蟲腈硫醚，濃度分別為6.9 μg·kg-1、17.0 μg·kg-1，氟蟲腈硫醚的檢出數值與標準GB 2763—2021 規定的最高殘留限量值20 μg·kg-1很接近。丁路陽等[31]從濟南市70 批雞蛋樣品中檢出殺蟲劑氟蟲腈砜、新型高效半合成抗生素類殺蟲劑因滅?。装被⒕S菌素）、三唑類殺菌農藥戊唑醇、高效內吸性有機磷殺蟲劑久效磷和高效選擇性除草劑西瑪津等5 種農藥，其中戊唑醇檢出2 個批次，含量在2.4 ～4.0 μg·kg-1；因滅汀檢出1 個批次，含量為0.96 μg·kg-1；久效磷檢出2 個批次，含量在0.8 ～3.2 μg·kg-1；西瑪津檢出2 個批次，含量在3.2 ～6.4 μg·kg-1，其含量均小于10 μg·kg-1，符合GB 2763—2021 規定的MRL 值要求。

王瓊妹等[32]從海南的20 批雞蛋樣本中檢出3 批樣品有噠螨靈，測定值分別為4.68 μg·kg-1、 8.05 μg·kg-1、6.35 μg·kg-1。陳 沙 等[33]對 在 江 西 省各地采集的30 批次的雞蛋樣品進行篩查，其中2批次樣品中檢測出殺蟲劑氟蟲腈的代謝產物氟蟲腈砜，含量分別為3.78 μg·kg-1、9.85 μg·kg-1，均低于 GB 2763—2021規定的MRL值20 μg·kg-1。梁秀美等[34]對溫州市的101 個雞蛋樣本進行農藥殘留檢測分析，其中51 批次的雞蛋樣品在檢測篩選中檢出11 種農藥的殘留，分別是毒死蜱、馬拉硫磷、七氯、滴滴伊、滴滴滴、滴滴涕、氟蟲腈砜、α-六六六檢出率在2%～69%，但所有檢出農藥均≤10 μg·kg-1。

李瀟舟等[35]從北京的80 批雞蛋樣品的測定分析得出9 批樣品檢出滅蠅胺，其濃度范圍為5.3 ～ 19.7 μg·kg-1，檢出率為11.3%。

黃小波等[36]在湖北省境內抽取73 批雞蛋針對19 種農藥殘留進行檢測，總檢出頻率為2.82%，其中辛硫磷和毒死蜱的檢出率分別為22%、15%，未超出GB 2763—2021 規定的MRL 值。肖泳等[37]在用高效液相色譜-串聯質譜法對動物源性食品中季銨鹽類植物生長調節劑矮壯素的殘留測定中，累計篩選了湖南省的48 份雞蛋進行檢測，其中1 份雞蛋檢出矮壯素，含量為3.95 μg·kg-1，檢出值低于 GB 2763—2021 國家標準中蛋類的最大殘留限量規定10 μg·kg-1。盧克剛等[38]采用氣相色譜法檢測蛋類中有機氯農藥滴滴涕及多氯聯苯，結果顯示有機氯農藥滴滴涕檢出值較低，未檢測出多氯聯苯。

2.2 不合格樣品分布

以上報道中檢出項目主要涉及聯苯菊酯、氟蟲腈硫醚、氟蟲腈砜、因滅汀、戊唑醇、久效磷和西瑪津、噠螨靈、氟蟲腈砜、毒死蜱、馬拉硫磷、七氯、滴滴伊、滴滴滴、滴滴涕、氟蟲腈砜、α-六六六、滅蠅胺、辛硫磷、矮壯素等農藥。

不合格樣品來源廣泛，涉及重慶市、濟南市、海南省、江西省、溫州市、北京市、湖北省和湖南省等地。檢出的農藥殘留含量雖然均符合GB 2763—2021 規定的MRL 的規定值，但是整體檢出比例偏高。其中不乏一些國家早已要求停止使用和銷售的農藥如甲胺磷、對硫磷、甲基對硫磷、久效磷和磷胺、氟蟲腈等。

2.3 不合格原因分析

在養殖的各個環節中都存在農藥污染的風險，蛋雞飼養、產蛋過程中的各個環節都可能成為農藥進入雞蛋產生殘留的途徑。在蛋雞養殖生產環節，由于我國蛋雞養殖規模化程度不高，整體呈現小而散的狀態，即由小規模農戶或散戶經營主導，經營過程中往往存在養殖技術欠缺、養殖環境落后、養殖人員缺乏用藥常識等問題，從而易導致雞蛋中農藥殘留超標。養殖場通常會大量使用殺蟲劑等噴灑雞舍，以達到驅除蚊蠅等害蟲目的，維持環境衛生，其中為了降低養殖成本追求更高的經濟效益而不規范使用殺蟲藥等現象普遍。有些養殖者在養殖過程中為了降低養殖成本，過度地驅蟲防害，未按規定或超劑量用藥，給藥次數增加等，均可能使雞蛋中農藥殘留超標。另外，農作物在畜禽養殖中是很好的飼料，而農作物本身若存在過多的植物生長調節劑或其他農藥殘留，也會通過生物富集使雞蛋中農藥殘留超標。

3 雞蛋中農藥殘留物的檢測技術

目前，食品中農藥殘留檢測方法主要有毛細血管電泳法、酶聯免疫吸附測定法、免疫分析法、色譜法等。由于雞蛋樣品高蛋白、高脂肪且樣品基質呈黏稠的膠體特點，現階段色譜法與質譜連用技術氣相色譜法-質譜法、液相色譜法-質譜法等在雞蛋中農藥殘留檢測多有使用。其中色譜法與質譜連用技術具有分離度高、檢出限強、檢測效率高、結果準確可靠，定量結果好等優點，被廣泛應用于農藥殘留檢測中。

3.1 氣相色譜-質譜法

氣相色譜-質譜法是流動相為氣體的柱色譜法與質譜技術聯用的混合分析技術，當復雜的混合組分樣品進入色譜柱后，各組分在柱料中經多次分配進而實現混合物的分離。復雜的混合樣品經過色譜分離后，其中的目標化合物會通過氣化、進入離子源被高能電子流被轟擊碎成碎片，使該分子變為帶電荷的分子離子和碎片離子。帶電荷的離子會在磁場作用下發生運動，形成離子峰，可以通過測定峰值進而確定待測物的濃度。氣相色譜-質譜法適用于易揮發物質的檢測，適用于有機磷、有機氯、擬除蟲菊酯類等農藥的檢測，由于高分辨性的特點，氣相色譜-質譜法可同時分析多種農藥殘留。如在國家標準《動物性食品中有機磷農藥多組分殘留量的測定》（GB/T 5009.161—2003）中使用氣相色譜-質譜法同時測定蛋類中23 種有機磷類農藥殘留?！秳游镄允称分杏袡C氯農藥和擬除蟲菊酯農藥多組分殘留量的測定》（GB/T 5009.162—2008）標準中規定了使用氣相色譜-質譜法檢測蛋類食品中20 種常用有機氯農藥和擬除蟲菊酯農藥殘留。

3.2 液相色譜-質譜法

液相色譜-質譜法是利用液體作為流動相的色譜分析方法，相較氣相色譜法更適用于熱不穩定、難揮發、相對分子量較大的化合物。液相色譜法與質譜技術聯用，大大縮短了檢測時間，節省了有機試劑，提高了檢測效率。液相色譜-質譜具有高通量、高靈敏度、檢測速度快等特點，是目前應用最為廣泛、發展最為迅速的分析手段之一，適用于氨基甲酸酯類、苯并咪唑類、苯基吡唑類等不易揮發、熱穩定性差、不適用于氣相色譜-質譜法的農藥殘留分析。近年來，利用液相色譜-質譜法可同時測定的化合物多達上百種，《動物性食品中氨基甲酸酯類農藥多組分殘留高效液相色譜測定》（GB/T 5009.163—2003）中利用液相色譜-質譜法測定蛋類食品中氨基甲酸酯類農藥殘留。

4 結語

隨著消費者對食品安全關注度的增加，雞蛋產品中的各類農藥殘留問題逐漸凸顯，不僅影響著雞蛋貿易的經濟發展，更威脅著消費者的身體健康，分析了解農藥殘留的危害及產生原因，有助于食品安全行業的監管。國內食品農藥殘留檢測行業技術相對成熟，但大多針對植物源食品，圍繞雞蛋的研究及相關國家標準的制定等非常少，應充分重視雞蛋農藥殘留標準的修訂，更好地避免雞蛋食品安全隱患。需要有關部門持續開展蛋類食品中農藥殘留風險評估工作，適度增加雞蛋中農藥殘留限量指標，推動中國禽蛋農藥殘留限量標準的日漸完善。加強雞蛋中農藥殘留監控還需對現有的檢測技術進行歸納總結，為后續研究者開發更簡便、快捷的殘留檢測技術，為國內雞蛋農藥殘留檢測技術的發展提供助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