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奇,俞海
(生態環境部環境與經濟政策研究中心,北京 100029)
消費領域的綠色轉型對于推動經濟社會發展全面綠色轉型意義重大。建立推動綠色消費的目標指標,構建綠色消費綜合指數,形成系統的評價和考核體系,科學開展地區綠色消費水平評價,對于衡量不同地區綠色消費發展水平和程度、識別綠色消費發展的短板和不足、推動經濟社會發展整體綠色轉型具有重要意義。
綠色消費興起于二十世紀七八十年代,主要關注人們的消費行為是否對資源環境友好。1987 年,英國學者Elkington 和Hailes 在《綠色消費者指南》中首次提出綠色消費的觀點,并將綠色消費具體定義為避免使用下列商品的消費:(1)危害到消費者和他人健康的商品;(2)在生產、使用和丟棄時,造成大量資源消耗的商品;(3)過度包裝,以及超過商品本身價值或過短的生命周期而造成不必要消費的商品;(4)使用出自稀有動物或自然資源的商品;(5)含有對動物殘酷或不必要的剝奪而生產的商品;(6)對其他國家尤其是發展中國家有不利影響的商品。也有學者從消費行為方面指出綠色消費通常是有利于人們的身心健康,符合環保標準的消費[1-2]。
1992 年聯合國環境與發展大會通過的《21 世紀議程》[3]首次提出,不適當的消費和生產模式所導致的環境惡化、貧困加劇和發展失衡是地球所面臨的一個嚴重問題,所有國家均應全力促進可持續的消費形態。1994 年聯合國環境規劃署發表的《可持續消費的政策因素》報告[4]提出“可持續性消費”的概念,即“提供服務以及相關產品以滿足人類的基本需求,提高生活質量,同時使自然資源和有毒材料的使用量減少,使服務或產品的生命周期中所產生的廢物和污染物最少,從而不危及后代的需求”。2002 年,在布拉格召開的第七次清潔生產會議上,聯合國環境規劃署對“可持續性消費”概念做了進一步規范,指出“在產品或服務的整個生命周期中,自始至終最小化對天然資源和有毒材料的利用,最小化廢物與污染物的產生,從而既滿足了對服務與產品的基本需求,帶來高質量的生活,又不會危害后代人們的需要,這就是可持續性消費”。
從注重生態系統的保護和人與人相互關系的和諧來看,綠色消費和可持續消費在本質上是一致的。可持續發展強調人類社會發展的持續性、穩定性和長期性,要求經濟、社會、資源環境的和諧與統一,可持續消費意味著在地球的承載能力范圍內,人們當今的消費模式不會損害今世后代滿足其需求的能力。綠色消費更關注產品和服務消費的使用及處置,及其對經濟社會狀況、資源環境狀況產生的重大影響。綠色消費不僅是消費質量好、資源環境友好、無污染的產品,而且能夠發揮保護和培育優美生態環境、協調人與自然關系的作用。
綠色消費是可持續發展的實現機制。發展綠色消費,不僅是滿足人們物質需要與文化需要的重要內容,而且是滿足人們生態需要的重要內容。消費的綠色化,可以促進人與自然的和諧,促進生態平衡,更好地滿足人的生態需要,能從根本上提高人們的消費質量,實現可持續消費。綠色消費具體體現了可持續發展的世界大趨勢。
1.3.1 國際研究
近年來,在實現經濟復蘇與應對氣候變化的雙重壓力下,美國、英國、歐盟、日本均提出了綠色發展戰略,在生產和消費領域實施“綠色新政”“綠色城市”“綠色生態”等,引起一股綠色發展模式的新趨勢,綠色消費逐漸成為備受關注的焦點。為了更好地幫助決策者制定可持續消費與生產戰略和行動計劃,經濟合作與發展組織(OECD,Organization for Economic Cooperation and Development)、聯合國可持續發展委員會(UNCSD,UN Commission on Sustainable Development)、世界資源研究所(WRI,The World Resources Institute)、世界銀行(WB,The World Bank)以及一些發達國家相繼構建了可持續消費指標體系。
OECD 提出了具有環境意義的消費趨勢和消費模式、與環境間的相互作用、經濟與政策3個方面的可持續消費指標框架。UNCSD 按照交通、消費產品和服務、食品、娛樂以及住房和家政5 個方面共提出25 項衡量指標[5]。具體而言,在交通領域選取了各種交通方式的人均旅行距離、各種動力車輛運輸的人均化石燃料消費、各種交通方式的貨運量等7 項指標,消費產品和服務選取了耐用消費品的平均產品壽命、個人終端消費支出等7 項指標,食品領域選取了人均每日卡路里供給、相對可持續生產的食品的市場份額兩項指標,娛樂方面選取了娛樂花費在可支配收入中的份額、旅游/娛樂收入在GDP(國內生產總值,Gross Domestic Product)中的比例等6 項指標,住房和家政方面選取了家庭平均生活用能和用水等3 項指標,從而構建了一套用于度量可持續消費模式變化的指標。這些指標通過對個人或家庭消費結構的分析,從生活質量、經濟效率、個人健康、環境損害等方面衡量了個人消費對可持續發展的影響。
瑞士、英國、德國等國家也形成了具有自己特色的可持續消費指標體系。例如,因UNCSD的指標體系并不符合瑞士的可持續監測,某些指標不能準確地反映瑞士當地的社會和經濟發展水平,所以瑞士開發了MONET 指標體系項目,其指標選擇的重要標準是與瑞士可持續發展的實際契合,包括社會穩定和繁榮、健康、住房、文化與休閑、社會凝聚力和參與、發展合作、教育和科學等26 項主要指標。英國“生活質量評價”的國家核心指標體系將可持續生產與消費單獨列出了一個主題,其中包含4 個一般目標和21 個關鍵目標及問題,其中有些目標不完整、不明確,只是接近可持續消費概念。
德國、瑞典的國家可持續消費方案描述了相關的行動領域,并詳細說明了每一領域的具體措施,目的是提高對消費的環境和氣候變化影響的認識,促進環境、社會和經濟可持續的戰略消費,本質上更符合消費過程綠色化的理念。德國的綠色消費重點關注紡織品、食品、家居、交通出行等日常生活領域,主要包括環境與社會意識、貨物與乘客的運輸量、終端能源消費、家庭在不同消費商品上支出,以及家庭廢棄物及其利用在循環產品中的數量等具體的評價指標[6]。瑞典在綠色消費上主要關注食品、居住和出行領域。除此之外,還包括商品的回收利用、修復等[7]。
1.3.2 國內研究
綠色消費在理論和實踐上都有其復雜性和多面性,國內外目前都沒有形成比較成熟的綠色消費評價指標體系。我國對綠色消費指標體系的研究尚處于起步摸索階段,但政府和學者基于國內外的研究理論,作了大量實證性的探索。按照適用對象的不同,較有代表性的綠色消費評價指標體系被歸納為三個層面:國家層面、省域層面以及城鎮層面。
在政策制定層面,2016 年,我國首次在國家層面印發了《綠色發展指標體系》[8],以此作為生態文明建設評價考核的依據。綠色生活作為其中一項一級指標,包括了公共機構人均能耗降低率、綠色產品市場占有率、新能源汽車保有量增長率、綠色出行(城鎮每萬人口公共交通客運量)、城鎮綠色建筑占新建建筑比例等若干項與綠色消費相關的二級指標。2016 年,國家發展改革委等10 部門印發《關于促進綠色消費的指導意見》;2018 年,商務部辦公廳發布《關于做好2018 年綠色循環消費有關工作的通知》。這兩份政策文件雖未提出具體考核指標,但均結合我國現階段發展實際指出了綠色消費的具體領域,包括綠色居住、綠色建材和環保裝修材料、低碳出行、綠色旅游消費、高效節能產品、綠色回收、綠色采購與綠色辦公、反過度包裝、推動綠色包裝、反對食品浪費、發展綠色餐飲、抵制過度消費等方面。
我國部分城市在綠色消費評價指標體系上做了一定的探索和實踐。2018 年,四川省統籌城鄉研究會與遂寧市共同編制了國內首個市級層面完整的綠色消費評價指標體系[9],從綠色消費品供給、綠色生產消費、綠色生活消費、綠色消費環境、綠色消費基礎五大維度分別提出一級指標和二級指標,細分形成萬元工業增加值能耗、清潔能源消費量占比、污水處理率等50 個二級指標,基于以上指標采用綠色低碳生活指數對遂寧市綠色消費發展狀況進行綜合評價。2021 年8 月,湖州市正式對外發布我國首個綠色低碳生活指數報告[10],報告顯示,湖州市綠色低碳生活指數為86.8,較高程度地實現了生活方式綠色轉型。湖州市綠色低碳生活指數的指標體系分為客觀和主觀兩個層面,其中客觀層面設置了綠色居住、綠色出行、綠色消費、綠色服務、綠色素養5 類一級指標以及12項二級指標、37 項三級指標,用來測評職能部門在推動生活方式綠色轉型方面的履職情況和工作績效;主觀層面則對應上述5 類一級指標,采取問卷方式來測評群眾參與的積極性和習慣養成的程度。
不少學者在學術層面對綠色消費評價指標體系作了大量研究,大都是按照消費的要素和過程構建可持續消費的次級指標,再根據可信的統計數據和內涵邏輯確定三級評價指標。從消費指標框架的要素構成來看,大部分研究都是基于消費的經濟因素、社會因素以及環境影響三個方面進行延伸,從而對消費水平、消費結構、消費方式、消費規模、消費環境的支撐系統以及公平性、消費對資源環境的影響等方面進行度量。不同研究指標框架的指標選取差異性較大,研究結果也缺乏可比性。總體而言,目前在消費領域的評價研究對消費綠色化評價結果的比較仍缺乏科學性和統一性。但是,目前的學術研究成果對綠色消費評價的指標選取、方法構建和研究邏輯仍有較大的參考價值。
俞海等[11]探索構建了一套綠色消費衡量指標體系,反映消費產品、消費行為、消費結果的綠色化程度,同時又涵蓋衣、食、住、用、行等當前消費重點領域,但并未就具體指標開展量化評價,僅對中國綠色消費的當前狀況以及發展趨勢做出分析。王宇等[12]通過構建綜合性綠色轉型指標和指數體系,測度了中國2004—2018 年綠色轉型進展,其中生活領域綠色轉型指數主要涉及居民生活消費過程中的資源能源績效和生態環境績效。周成[13]構建的可持續消費評價指標體系包含了經濟、社會、環境、資源和支撐5 大系統。肖彥花[14]將可持續消費體系分為消費水平、消費結構、消費環境、消費質量、消費效益5 大指標,但消費質量、消費效益難以獲取測度數據。李祝平[15]、鄒鑫[16]、楊麗娜等[17]從消費的經濟系統、消費的社會系統和消費的資源環境系統3 個方面構建了可持續消費評價體系,分別對湖南省、寧夏回族自治區、大連市的可持續消費水平或綠色消費發展做出評價。杜延軍[18]構建的可持續性消費評價指標體系涵蓋了經濟、社會、資源和生態環境可持續性4 個方面。陳雨[19]的研究關注消費水平度量、消費社會公平性、消費與自然環境協調性。周梅華[20]在經濟、社會、資源的基礎上增加了資源消費及其利用和可持續消費潛力及持久性兩個子系統,共包含17 個二級子系統。胡璇[21]在參考其他指標體系的基礎上,結合我國消費習慣,定量和定性分析相結合,同時輔以調查問卷,構建了包括人口情況、人均財富、綠色生活、綠色交通、綠色旅游、綠色公共服務、綠色基礎設施、綠色投資等的綠色消費評價指標體系。郭睿等[22]建立了綠色消費型城市的評價體系,選擇了恩格爾系數、消費支出占可支配收入的比例、人均消費增長率、人行道面積占道路面積的比例和公用設施用地面積比例5 個特色指標,結合生態城市建設的13 個核心指標,對中國116 個城市進行了城市綠色消費建設的評價和排序。SHEN 等[23]選取了符合綠色消費內涵的9 個相關指標來反映中國省級行政區綠色消費的情況,直接綠色消費指標包括人均用水量、人均生活能源消耗、人均私家車擁有量、城市公共交通每萬人客運量等;間接綠色消費指數包括生活垃圾無害化處理率、森林覆蓋率、城市污水處理率、人均公園用地和建成區綠化覆蓋率。
對國內綠色消費指標體系進行回顧,可以發現目前的指標體系具有以下特點:(1)可持續消費及綠色消費在指標選取上沒有明顯的傾向性,整體而言沒有較大區分,各研究大都根據研究區域的指標可得性和學者自身對綠色消費的個人理解來進行指標選取;(2)指標設置的分類過于龐雜,指標內的因果關系較為模糊,對消費的綠色程度或可持續性解釋性較弱;(3)能夠直接反映綠色消費的指標大部分都難以獲取測度數據,部分研究采取了問卷調查等其他抽樣調查方法作為輔助手段;(4)在研究尺度上,大多集中于對單個省份的研究,雖然在指標上易于獲取和統一,但研究結果缺乏應用性,無法有效地為政策制定和政府判斷提供依據。
綠色消費指數的測度是綠色消費評價的重要環節。關于綠色消費指數的研究大多是根據研究對象的實際情況和指標的可達性來建立可持續(綠色)消費評價指標體系的遞階層次結構,多是把指標體系框架劃分為三個層次,其中第一層是綠色消費總指數(或稱為綠色消費度、可持續消費度、可持續消費指數等),第二層是各子系統的綠色消費度,第三層是各客觀指標,也即常見的綜合指標、一級指標、二級指標。由此便構建出綠色消費發展指數評價模型。
在統計綜合評價學科中,權重大小是區分各指標對評價目標重要程度的直觀數據體現。指標體系確定后,需賦予各指標一定的權重系數以此體現出各指標在評價體系中的代表性。目前,國內外普遍采用德爾菲法、層次分析法、最大熵值法、多目標規劃法、主成分分析法等方法來確定評價指標的權重系數。
倪琳[24]采用主成分分析法確定各指標在維度指數中的權重以合成維度指數,采用同樣的方法合成總指數對2007—2013 年湖北省各地區的綠色消費發展狀態進行評價,采用變異系數來刻畫湖北省各地區各年綠色消費發展指數的區域差異。周梅華[20]從系統理論出發,把系統熵理論應用在制定消費系統的可持續測度中,通過熵權賦值來制定消費系統的可持續性測度,在此基礎上,分別從橫向和縱向研究了消費的可持續性測度制定的方法,并選擇我國華北、華南、華東、西北地區的各一個代表省份作為典型樣本進行統計和分析,計算得到各分系統和總系統的總指數,以此為基礎進行了實證研究。杜延軍[18]建立了可持續性消費的綜合評價模型,對每個初級指標應用德爾菲法確定一個標準值和標準分,然后根據該指標的實際值與標準值之間的離差大小進行評分,采用層次分析法確定初級指標的權重,根據初級指標的分值以及其相對于總目標的權重,計算可持續性消費的綜合評價分值,最后劃分出研究區域的可持續性消費等級。周成[13]用層次分析法確定了可持續消費評價指標體系分層模型,計算出各項評價指標的初始權重,最后形成了五個評價子系統,從而形成了具有共識性的可持續消費評價指標體系及其評價方案,為可持續消費評價提供了理論基礎和具體操作步驟。陳雨[19]采用熵權法確定各省份相對準則層和目標層的權重,再結合逼近理想解排序法,測算出各省份數據與最優解的距離大小,最后給出貼近度,作為對其可持續消費水平的判斷依據。
在研究對象上,本研究所指綠色消費主要是生活領域的綠色消費,側重于個人消費行為的綠色化研究,本研究重點關注產品和服務的使用與處置及其對經濟、社會、資源環境狀況產生的影響。
在進行地區間比較時,考慮到我國各省份(不包括香港特別行政區、澳門特別行政區和臺灣地區,以下同)經濟發展程度不同,城鎮化率、收入水平、消費習慣等差異較大,即使在同一省份城鄉之間的消費環境和生活方式也存在較大差別,因此,本文主要選取了北京、天津、上海綠色消費水平進行比較,來初步衡量我國不同地區間綠色消費水平的差異,同時,本研究對全國平均水平也進行估算,由于統計口徑的差異,全國水平僅作為對照和參考,不與以上三個城市進行直接比較。
在指標的選取上,不同指標的選取、不同的構建與計算方法往往會得出不同的結果。因此在本研究中,從指標構建的角度來說,側重于展示指標體系的邏輯性和嚴謹性,同時盡量保證綠色消費指數評價在不同城市間的公平性。另一方面,若考慮極端情況,則必然是收入和消費水平越低的地區其消費綠色化程度越高,因此本研究的綠色消費是在保證一定生活品質前提下的綠色消費。
指標選取時主要遵循以下原則:
(1)科學性原則。每一項指標的設計應該具有明確的實際意義,能夠保證評估方法的科學性、評價結果的真實性和公平性。
(2)獨立性原則。所選取的指標在同一層次上要相對獨立,彼此間不存在因果關系,不相互重疊。
(3)政策相關原則。所選指標不能與綠色消費的政策相背離,其要能夠跟蹤、引導和反映政策的效果情況。
(4)數據可得原則。在數據獲取上需具有現實可行性,以便于操作,便于對我國綠色消費水平做出科學的評價。
本研究主要選取反映消費行為對環境影響和對能源資源消耗的綜合性指標,為避免各項評價指標在二級評價指標邏輯解釋上的因果重疊,本研究在框架上并未構建評價的子系統。具體指標主要包括生活二氧化碳排放量(以標準煤完全燃燒產生的二氧化碳排放系數0.67換算,國家發展改革委能源研究所推薦值)、生活用電量、生活用水量、生活垃圾清運量4 個負向指標,以及人均公園綠地面積、城鎮每萬人口公共交通客運量、城鎮人均環境基礎設施建設投資3 個正向指標。考慮到不同地區收入水平和消費習慣對指標值的影響,尤其是負向指標往往伴隨著消費行為產生,受個人消費支出影響較大,因此對負向指標進行相應的處理,將其確定為每萬元消費支出人均生活二氧化碳排放量、每萬元消費支出人均日生活用電量、每萬元消費支出人均日生活用水量、每萬元消費支出城鎮人均生活垃圾清運量四項指標。指標1~指標4 為負向指標,反映的是消費行為對能源的消耗和對資源環境的影響;指標5~指標8 為正向指標,反映不同地區城市建設水平和居民日常生活質量,反映的是消費環境的綠色化程度。本研究綠色消費指標體系參見表1。

表1 本研究綠色消費指標體系
2.3.1 數據標準化
對各個統計指標值進行標準化處理,采用極值法計算個體指數,每個統計指標采用百分制計算分值,以60 分作為指數基準值,取值范圍為[60,100],計算公式如下所示:
正向型指標:

負向型指標:

式中,Yi為第i個指標的個體指數,Xi為該指標的統計值,min(Xi)為該統計指標值的最小值,max(Xi)為該統計指標值的最大值。經過極值標準化處理的綠色消費指數和各類指標的計算值越大,表示綠色化程度越高。
2.3.2 確定指標權重
在綜合評價中,指標權重的計算至關重要,權重確定方法的選擇會影響耦合評價模型的效果。這些方法根據原始數據來源和計算過程可以大致分為主觀加權法和客觀加權法兩大類。前者具有較大的主觀性,即權重系數因專家不同而不同,而后者的研究時間相對較短,其評價結果更多地基于數學理論。本研究采用了客觀賦權法—熵權法。由于數據包含時間和指標變量,因此采用擴展熵法計算變量的權重。
2.3.3 計算綜合指數
根據各一級指標及其賦予的權重,采用綜合指數法計算出各省份的綠色消費綜合指數。即:

式中,Z為綠色消費綜合指數,反映一個消費的整體綠色化水平,Fj為第j個一級指標的指數值,Wj為各一級指標的權重,n為一級指標個數。本研究各一級指標的權重參見表1。
從綠色消費綜合指數變化情況(圖1)來看,全國平均水平、北京、天津、上海的綠色消費綜合指數均呈波動上升趨勢,在2015—2017 年達到峰值,之后則在此水平下波動。在不同城市之間進行比較可以發現,北京市的綠色消費綜合指數一直處于領先水平,天津在三個城市中排名最低,2011—2013 年天津市的綠色消費綜合指數略高于上海,2017—2019 年天津和上海的綠色消費綜合指數則趨于持平。

圖1 2006—2019 年綠色消費綜合指數變化情況
從該綠色消費指數體系中的7 個綠色消費指標的比較分析發現,北京的綠色消費綜合指數較高,在指標上主要表現為北京的人均公園綠地面積、城鎮每萬人口公共交通客運量和城鎮人均環境基礎設施建設投資幾項指標占據優勢,但每萬元消費支出人均日生活用水量拉低了北京的綠色消費綜合水平;天津每萬元消費支出人均生活二氧化碳排放量表現較差,但每萬元消費支出人均日生活用水量表現優異;上海的每萬元消費支出人均生活二氧化碳排放量表現優異,但人均公園綠地面積和城鎮人均環境基礎設施建設投資表現較弱。該綠色消費指數體系下的具體指標差異分析如下:
(1)每萬元消費支出人均生活二氧化碳排放量:該項指標可以綜合反映生活領域的消耗強度和所帶來的環境影響,該指標值越小,相應的消費結果越綠色。整體來看,該項指標呈逐年下降趨勢。在排名上,天津>北京>上海,且差異較為明顯,該項指標明顯拉低了天津整體的綠色消費綜合指數,但上海該指標表現優異。參見圖2。
(2)每萬元消費支出人均日生活用電:該項指標反映一個地區單位消費支出的電量消耗情況。各地在2006—2014 年呈明顯下降趨勢,近年來有所波動,尤其是北京和上海,在2014—2018 年用電量有上升趨勢。在地區比較上,整體沒有顯著的大小差異,對綠色消費綜合指數的排名貢獻較小。參見圖3。

圖3 每萬元消費支出人均日生活用電量變化情況
(3)每萬元消費支出人均日生活用水量:該項指標反映單位消費支出的水耗強度,受居民生活方式、節水意識等因素影響。從時間序列上來看,該指標值呈明顯下降趨勢,表明各地在生活用水方面的節約意識和綠色化程度逐年提高。對不同地區的比較可以發現,北京、天津、上海在生活用水的綠色化程度差異較小,基本持平。參見圖4。

圖4 每萬元消費支出人均日生活用水量變化情況
(4)每萬元消費支出人均日生活垃圾清運量:受數據統計收集限制,選用垃圾清運量來替代垃圾產生量這一指標,不同地區生活垃圾轉運收集能力雖有差異,但考慮到選取研究對象均為較發達的城市,城鎮化水平較高,垃圾處理基礎設施、處理能力等差異性不大,該項指標仍可在一定程度上反映生活垃圾的產生情況。該項指標在時間序列上呈下降趨勢,可以說明各地區近年來由于生活方式和消費習慣的變化,垃圾產生量逐年變小。橫向比較可以發現,該項指標北京明顯高于上海和天津,表明北京市因消費產生的垃圾量相對較高;上海的指標值雖高于天津但兩地的差距在逐漸縮小。參見圖5。

圖5 每萬元消費支出人均日生活垃圾清運量變化情況
(5)人均公園綠地面積:圖6 顯示,我國平均水平穩定上升,大城市由于綠地和人口的增幅差異,呈波動上升態勢。在不同地區之間的比較中可以發現,北京市人均公園綠地面積整體高于天津和上海,上海地區該指標增長平穩而緩慢,天津市波動較為明顯,但兩地人均公園綠地面積差距近年來呈逐漸縮小趨勢。

圖6 人均公園綠地面積變化情況
(6)城鎮每萬人口公共交通客運量:該項指標在不同城市間差異較大,對綠色消費綜合指數差異的貢獻較大。北京遠高于其他地區和全國平均水平,上海次之,天津略高于我國平均水平。參見圖7。

圖7 城鎮每萬人口公共交通客運量變化情況
(7)城鎮人均環境基礎設施建設投資:該項指標反映城市在減排治污、提供綠色消費環境等方面的能力。北京市遠高于全國平均水平和上海、天津兩市,顯著拉高了北京的綠色消費綜合指數。

圖8 城鎮人均環境基礎設施建設投資變化情況
基于綠色消費指數的構建和分析,主要形成如下結論:(1)綠色消費指數整體呈現上升趨勢,但由于2014 年以來生活領域人均用電、用能等指標上升趨勢加快,導致綠色消費綜合水平上升趨勢放緩;(2)從北京、天津、上海具體指標的比較來看,北京在人均公園綠地供給、城鎮公共交通的綠色化程度以及環境公共基礎設施供給上具有明顯優勢,帶來了北京整體較高的綠色消費水平,天津每萬元消費支出人均生活二氧化碳排放量表現較差,但每萬元消費支出人均日生活用水量表現優異;上海的每萬元消費支出人均生活二氧化碳排放量表現優異,但人均公園綠地面積和城鎮人均環境基礎設施建設投資表現較弱。
本研究具有重要的政策啟示作用。針對綠色消費綜合指數構建和評價,相關學者已開展了一些研究,評價手段和方法也逐漸成熟。但多數研究都局限于數據的可得性和相關性,這與我國目前對綠色消費相關統計數據的采集、監測、分析水平整體較弱有關。“十四五”時期乃至未來相當長一段時期,我國消費領域的綠色轉型仍面臨著巨大挑戰,建立相關數據的統計、監測制度則是未來綠色消費評價的重中之重。
同時,為了促進各省份推動消費領域綠色轉型,本研究提出以下政策建議:(1)制定地方綠色發展指標體系和監測考核體系,考慮將可持續消費指標體系與當前用于衡量低碳城市發展和社會進步的指標系統緊密關聯,同時為政府部門做出決策提供科學依據,建立健全激勵約束到位的綠色消費政策體系,加速推動消費領域綠色轉型;(2)根據當前綠色消費的政策和實踐進展以及未來經濟綠色轉型和高質量發展的要求,考慮制定推動綠色消費的長期戰略性目標,制定國家推進綠色消費路線圖與綠色消費行動計劃,明確將具體的目標性指標作為主要抓手;(3)針對各地區經濟社會發展水平和當前消費階段,明確綠色消費、經濟發展和社會發展三者之間的關系,形成推動綠色消費的差異化路徑,明確針對性的重點領域和任務,為各利益相關方積極參與綠色消費創造機會,建立適用于不同人員的參與機制,推動消費方式向綠色低碳節約轉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