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靈奇旅》對當代中國青年價值觀的導向作用淺談

□劉夢溪 魯小艷

目前學術界對《心靈奇旅》的美學構成、存在主義視角中的本我覺醒、空間敘事與文化張力等話題都已經展開過研究，但對于影片的世界觀構，對青年的人生觀、價值觀、擇業觀的影響方面卻鮮有研究。新時代青年的人生價值、擇業面等頻繁成為熱點話題，于是本文通過電影為熱點話題尋求新的打開方式。

《心靈奇旅》推陳出新之處

影片重新定義人生意義。動畫電影在講述“人生意義”時大多圍繞“夢想”與“目標”展開，其核心目的都在于講述一個道理：信念感是人生一切奮斗的旗幟與號角，失去信念感的人就是一副軀殼，與走獸無異。但《心靈奇旅》卻將其完全推翻，塑造了一個全新且溫暖人心的意義：火花并不是人生目標，當你想要生活的那一刻，就點亮了生命的火花。影片向我們傳遞的理念是：人生的排序應首先是“體驗感”，其次才是“信念感”，生命的意義不在于對偉大目標的執著，而在于享受每個活著的當下。

影片花費大量筆墨展開對“忘我之境”（在影片中指人在極度專注時進入的幻境）的刻畫，首次展現以專注為因，出現“享受”與“偏執”雙果的思維分歧，并劃分程度界定。其中享受者“忘我的靈魂”以散發光芒的藍色精靈形象體現，偏執者以被黑沙裹挾無法自控的形象體現，通過雙結果引發觀眾進行深度思考。沒有目標尚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為了追逐一個目標陷入偏執，最后迷失了自己，我們不能一味追求人生意義，而忽略了生活本身。《雙面奧運》中福原愛在與竹內亮探討“東京奧運會的意義”時也說道：“意義這個東西不是去追求，是自己就會冒出來。”此觀點也與影片內核不謀而合。故而，人生一味追求“意義”本身是沒有意義的，“意義”在于全身心的投入、享受個人獨一無二不可重來的人生。

影片中男主角喬伊代表以拼盡全力實現夢想為人生意義的一類人；靈魂“二十二”代表的是沒有客觀目標，卻能體會到生命可貴、生活溫暖的一類人；理發師老戴代表的是夢想屈服于現實，卻依然笑對生活的一類人。影片用三種不同的人生來講述了一個道理：感受當下。

影片塑造“新世界”極具創新性。皮克斯沒有將動畫電影的受眾囿于低齡群體，他善于從生活中獲取創作靈感，敢于用動漫形式談論哲學問題，并且拋出擲地有聲的全新解讀，給予觀眾感悟，奠定敘事立意新高度。同時，皮克斯一直堅持原創動畫故事，用全新的角度看世界，見微知著，從講述和解答最簡單的問題開始，潤物無聲地滋養著、塑造著一批又一批觀眾的心靈家園。

“生之來處”（在影片中指人出生前所處的地方）是除了傳統神話故事中人間、天堂、地獄外的全新概念，是一個全新的創意。“生之來處”的時空概念也是前所未有的，其位于地球不遠處，用于塑造人生開始的動力與生的“火花”。在這個概念世界里除了管理者“杰瑞”，剩下的個體以靈魂的形象出現。這里將性格平等的權利賦予每一個靈魂，“熱情訓練營”“冷淡自習室”會培養出性格迥異的靈魂，并講述性格并非與生俱來，而是通過分配得到的過程，每一個“熱情”或“冷淡”的人，他們同樣熱愛生活，同樣適合這個世界。然而，在現實社會中《培養高情商的孩子》《好性格養成繪本》之類的書籍充斥著市場，部分父母急于把內向扭轉為外向，將羞澀培養成大方，而忽略了每個孩子的獨特性，漠視了個人靈魂的珍貴價值。

影片設計用“火花”元素打造完整的“人”這個概念時，將視覺重心放在了“渴望生活的動力”上，創作了不以目標論、夢想論塑造精神的更單純的“人”的形象，努力幫助觀眾尋找自我，打開“新世界”的大門，涵養心靈，直面人生。

當代青年的擇業困惑

人生價值的擇取。1957年，毛澤東在莫斯科對中國青年留學生們說：“世界是你們的，也是我們的，但是歸根結底是你們的。你們青年人朝氣蓬勃，正在興旺時期，好像早晨八九點鐘的太陽，希望寄托在你們身上。”這是國家和民族給青年的囑托，年輕的生命本身就有無限的價值。從人生價值角度講，青少年確立理想與目標，確定人生的意義，積極投身于為人民服務的實踐活動中，在勤奮學習砥礪自我中走向成功。從社會角度講，個體對社會和他人的生存和發展貢獻越大，其人生的社會價值也就越大；反之，人生的社會價值就越小。

當今世界，多元化成為了時代的主題，如文化多元化、價值多元化、利益多元化以及生活多元化。在正確認識主導價值觀和青年特定的多樣性價值觀的辯證關系后，青年在不違背主導思想的前提下，完全可以兼顧多樣性價值觀健康發展，個人的人生價值也可以用多元的標準衡量。

當代青年擇業觀的誤區。受傳統思想影響，當代青年擇業傾向單一。與影片中喬伊獲得的正式編制一樣，《中國教師報》資料顯示：“在美國學校教師受到終身職制度的嚴格保護，學校一般不得裁減員工。因此，美國教師端的就是十足的‘鐵飯碗’。”這樣的行業保障使得很多美國人擇業時對此趨之若鶩，同樣在中國傳統封建社會體系下，老百姓所養成和保有的價值觀中，將“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這一理論奉為圭臬，“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這樣加官進爵、青云直上的優秀例子不勝枚舉。共和國建立后的新時代，教師、醫生、武警、公務員及事業單位等，不出所料地又成了人們爭相進入的熱門行業。“鐵飯碗”一直為人們所艷羨和追求，若捧得此碗，便如登春臺，從此安居樂業，直掛云帆。未捧得此碗，便意味著顛沛流離，饔飧不繼，人生也沒有多大指望。這一從業誤區至今還影響著很多人，他們被此碗縛住了雙腿，不敢進一步觸碰理想。但隨著改革開放，社會經濟發展，行業更新速度加快，相信一定會有更多人打破陳規，敢于選擇真正適合自己的職業。

在影片締造的新概念“一切殿堂”（在影片中指幫助靈魂尋找火花的場所）中，多維度不同領域的不同行業，同樣保有激發靈魂共鳴的強大力量。這種百花齊放、應有盡有的“行業大觀園”與現實社會中社會群體的就業情況基本類似，但對于當代青年特別是畢業生來說，他們價值觀中的理想擇業范圍和就業平臺卻小得多。受傳統思想和固有觀念的影響，蜂擁而上選擇“考研”“考公”成了隨大流的最佳選擇，前者避免了無法進入理想行業的就業窘境，以及初出校園直接置身陌生社會體系的無所適從；后者則是向傳統思想中就業金字塔的塔尖發起沖鋒。這一現象正體現出現實社會職業觀念中的三六九等，許多人延續傳統陳觀舊念，不能客觀看待行業間的差別，以錯誤的擇業觀耽誤人生。

影片對當下青年就業觀的積極影響

擴大主觀就業意愿。青年畢業生面臨擇業問題時應廣泛選擇，接納在不同行業從業的可能性；不能故步自封，以單一的個人夢想和就讀專業為結界，要探索更多就業方向的可能。在未如愿進入理想行業時，也可以嘗試探索人生其他未知的價值。影片中，老戴與靈魂“二十二”講述自己夢想當獸醫，卻無奈進入理發行業的人生經歷，并表示自己熱愛目前的工作，憑借剃刀也能找到自我滿足感，實現人生價值。

老戴這一形象有重要的現實意義，他在選擇就業方向時遇到了經濟壓力，不得不選擇其他行業，這是就業市場上常見的問題。在現實社會中，也有許多就業者因為經濟問題、家庭變故、婚戀問題不得不改變自己的擇業方向，但在完全不同的領域，他們依舊能高效、專注投入其中，成為行業標桿，實現人生價值。

靈魂“二十二”所說的“天生我材必有用”是李白的千古名句，放在影片中暗含“一切殿堂”中給人的無限可能，在就業市場上亦然。熱愛能促進價值體現，熱愛才是激發潛能的關鍵，打破界限，享受生活，敢于體驗不同領域，樂于探索未知潛能，這些都可以幫助人們在紛繁復雜的領域中找到自己喜愛的、適合的、能夠勝任的職業。能在職業里找到自己的行業價值，將個人價值最大化是從業最好的結果。每個人的生命都是有限的，在有限的時間里我們都想達到夢想的頂峰，突破極限，故而青年應以專心和責任感為前提，無限擴大就業面，不應以主觀意愿禁錮擇業潛能。

堅定理想抱負。在擁有進入理想行業的機會，卻與家人存在分歧的情況時，應勇敢堅定個人理想，嘗試給家人展現個人成果和行業價值，努力達到統一。喬伊與媽媽在裁縫店，就是否繼續演出發生爭執，媽媽始終認為“穩定”的重要性大于“夢想”，但喬伊堅定夢想對自己的意義，他認為音樂不光是事業更是生命，哪怕從事喜歡的行業無法糊口也依然初心不改。主人公在就業選擇和價值標準上與家人存在分歧，堅定選擇夢想的執著精神貫穿電影始終，也鼓勵了無數和他有同樣夢想和價值觀的從業者。

在社會進程不斷加快的今天，越來越多的人在自己的行業上做出來了令人矚目的成績，通過個人的努力將不可能變為可能，吸引一批又一批志同道合的人成為自己的戰友和同事，他們敢于打破常規，敢于用夢想的力量掙脫束縛。在影片敘述分歧時，墻上的中文格言“針線動，心結開”引用了中國傳統“慈母手中線，游子身上衣”的典故，以此拉近和觀眾的距離，引起共情。媽媽在為喬伊改好正裝后說：“你爸爸會以你為榮的，我也一直為你驕傲。”擇業觀因人而異，但無論如何抉擇家都是最溫暖的港灣。

除此之外，部分從業者家人的反對聲中蘊含的卻是無盡擔憂，在許多全隱蔽、高難度、高危險的行業中，如高尖端武器研發人員、緝毒警、逆行醫生等，這些從業者以博大的家國情懷、堅定的民族立場、高尚的職業操守戰斗在一線，他們將生死置之度外，無私無畏地投入到工作中去。可見，堅定理想抱負，無畏選擇夢想是擇業的最大意義，也是對自己的最高標準。

著眼當下，腳踏實地。喬伊一直以來的追求就是成為一個優秀的爵士鋼琴手，他用心創作每一首曲子，以兼職的身份在學校成立樂團，挖掘和培養喜歡音樂的學生，并始終渴望著有機會和偶像合作登臺演出。愿望終于實現后，多西婭對喬伊講了一直身在汪洋卻在尋找大海的魚的故事。

喬伊一直認為自己沒有實現夢想，因為他忽略了自己為音樂的所做的付出，也為更多孩子播下了音樂種子，這些舉動本身就是在實現夢想，就如海里的小魚深處汪洋而不自知。也如月之風(Moonwind)所說：“有些人放不下心中的執念焦慮不安，心靈與當下的生活失去了連接就會失魂落魄，他們就曲解了堅持的意義。”

對于初出茅廬的青年畢業生，有著對工作行業的美好憧憬，制定對自身渴望達到水平的極高目標，甚至會對自己一直未能進入理想行業、達到理想中的成就、獲得理想中的報酬而耿耿于懷，苦于不能如愿，不能實現人生價值，不能實現人生夢想。可就如喬伊的“等了一輩子”和小魚“這只是水，我想找的是大海”一樣不能看見眼前的美好，不能享受和著眼于當下生活，盲目追求想象中的“最高成就”。初入社會，走的第一步、每一步都是前往理想的重要一步，都是在靠近夢想，只要步履不停、初心如磐，那么付出的每一段努力都有意義，前行的每一步也都有重要的意義。可見，區分好長期規劃和短期規劃對自己的不同意義，著眼當下、腳踏實地，職業巨輪才能行穩致遠。

新青年新觀念新發展

2019年，《中國青年報》對1870名18至35歲的青年進行的調查顯示，45.6%的青年做過或正在做自媒體。到了2021年，嗶哩嗶哩聯合發布的《新360行2021年青年新職業指南》顯示，12%的年輕人正兼職嘗試新職業，5.5%的年輕人已經全職投入，58.5%的年輕人希望嘗試，而超過78%的年輕人青睞新職業是因為“符合興趣愛好”。2022年冬奧會成功舉辦，中國青年隨著再次騰飛的祖國一起奔向未來。新需求層出不窮，新技術也在重構，新職業已如雨后春筍，實現全產業鏈開花，更多的青年隨著時代潮流展現出更開放的思想和更廣闊的眼界，他們不囿于傳統觀念，開始聆聽時代聲音、把握時代脈搏，他們能在聯合國發出中國聲音，也能在奧運會展現青年風采；他們開始關注傳統文化，也不忘幫助弱勢群體；他們能參與最繁復的科研項目，也能奏出最悠揚的青春樂章。無論在陽光里還是在星空下，新時代的青年以新觀念謀新發展，感受生命，綻放青春。

結語

“火花并不是人生目標，當你想要生活的那一刻，就點亮了生命的火花。”這是電影的核心思想應是當代青年正在深刻思考的人生觀，一切的付出與選擇都應建立在熱愛生活，渴望實現人生價值，使自己的人生充實、圓滿又不乏挑戰的基礎上。在新時代，越來越多的青年從電影中汲取力量，從實踐中獲得真知。中國青年不斷突破自我，勇于選擇不同的人生道路，以多樣化的價值觀肩負起時代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