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國勝

在現代語境里,青年總是意味著希望、力量、奮斗、創造,是未來和活力的象征。但當下青年身上所常見的態度標簽,卻是“躺平”。我們該如何理解當下的青年?為此,南風窗專訪了對外經濟貿易大學惠園特聘教授、博士生導師廉思。
廉思或許是中國最懂青年的學者之一。十幾年來,他的課題組將學術視野一直聚焦于青年問題,被譽為“中國新興群體的瞭望者”。首創“蟻族”“工蜂”“洄游”“蜂鳥”等社會學概念,提出“拐點一代”“戰疫一代”等青年世代劃分稱謂。
南風窗:你很早就研究中國青年群體,從“蟻族”到“碼農”“蜂鳥”“工蜂”,這十幾年間,幾代青年的共性與變化是什么?
廉思:當我們談及“代”的時候,意味著我們采用的是以縱向年齡段來識別青年的方法,這是一種通過線性史觀的年齡更迭來區分青年的路徑。“代”不僅是生物學事實,更是社會學事實。依據什么來劃分“代”,往往是重大事件的發生或社會背景的變遷,一般認為“80后”“90后”“00后”是不同代的人,而“50后”“60后”“70后”是同一代人,就是這個意思。我們課題組曾經從“代”的視角提出過“戰疫一代”“拐點一代”等青年世代稱謂。
關于“代”,我們課題組有一個趨勢判斷:用代際視角來劃分青年,辨識度正變得越來越弱。因為“代”產生的依據是相似年齡階段的人會面臨相同的社會變遷,或經歷大體相同的社會事件,但在當今時代,社會變遷和重大事件的發生過于頻繁,使得“代”之間的間隔大大縮短了。相差一兩年,人的價值觀念就會發生顯著變化,此時再用“代”來區分,意義就不大了。
我們的另一個判斷是:代內的差異將會超越代際間的差異。這幾年,我們更重視代內不同青年群體的訴求,我們提出的一些青年群體概念,比如“蟻族”“工蜂”“洄游”“蜂鳥”……這些稱謂,并不是基于代的劃分,而是基于特定青年群體的現實狀況,如生活特征、職業類型等方面。這樣得出的青年畫像更為精準,也更能引起人們的共鳴。
中國廣袤的地域、城鄉的差距、人口的眾多,使得不同青年群體呈現出完全不同的價值觀光譜,針對青年整體得出結論時要十分慎重,應特別注意“碎片化”“主觀性”“片面性”等誤區。其中,有三個問題我認為比較重要:
一是平行宇宙。大多數情況下,我們都是依據自己身邊人的情況得出對全貌的判斷,青年領域亦是如此。每個人從身邊人得出的結論都會有“統計偏差”,比如我日常生活中接觸到的學生大多是對外經貿大學的,這所大學和市場主體的關系十分密切。如果身處貿大這個“小圈子”得出當代大學生對市場經濟和民營企業的看法,就會與整個中國大學生對民營經濟的真實看法失之千里。雖然今天在網上有各種的“展現”和“表演”,但圈層壁壘反而在加大,每個人都處于平行宇宙之中,每個人看到的都是片段,每個人身邊都是和自己同樣圈層、具有大體相似價值觀的人。
那么,如何才能獲得整體性的認知?要靠科學的抽樣和嚴謹的分析,這是我們做出全局性判斷的基礎。每個互聯網平臺都是小眾群體的集合,盡管這個小眾的規模也比較大,很多是千萬級別的。但不要忘記,中國14—35歲的年輕人口是4.01億,所以呈現在我們面前的年輕人的全貌是被打碎的,從任何一個平臺中看到的青年,都是部分。
具體到大學生的問題上,我們要始終提醒自己的是,中國有40%的大學生是本科以下學歷,也就是常說的“消失的40%”,他們的聲音是很難在公眾輿論中聽到的。如果某個調查的題目是“中國大學生對×××的看法”,首先就要看這個調查的抽樣是否涉及這看不見的40%。
二是時空壓縮。改革開放40多年來,中國社會價值觀發生了深刻變化。在改革開放的前30年,大多數中國人以物質財富作為追求的目標,其根本原因是物質條件的不足和生產能力的限制,所謂“物以稀為貴”。當工業化、現代化帶來物質財富的極大豐裕后,同樣的原理導致物質財富價值的下降,這就使人們在盡可能多地占有物質財富之外獲得了其他追求和選擇。
我們要始終提醒自己的是,中國有40%的大學生是本科以下學歷,也就是常說的“消失的40%”,他們的聲音是很難在公眾輿論中聽到的。
由此帶來的革命性變革的意義在于:在人類社會迄今為止的歷史上,物質財富第一次不再是衡量人生價值的唯一標志物,即所謂的“后物質主義價值觀”。與后物質主義價值觀相伴的是個人選擇的興起,個人選擇的興起帶來了被社會學家貝克稱為“個體化”的一種社會趨勢。個體化的核心是“生活方式的個體化”,追求“為自己而活”,倡導一種“自我文化”。
當前中國所處的社會階段,既面臨前現代問題,也面臨現代問題甚至后現代問題。在青年領域,對于低收入青年和邊緣青年而言,其主要訴求仍是物質生活的改善;而對于中產青年而言,其價值觀主要表現為追求個性化的高峰體驗,以及去監管、去中心、去權威的訴求。隨著人口的代際更替以及物質生活水平的提高,以自我選擇、自我實現為基礎,強調個人“自治”的年輕人會越來越多,這對我們的集體主義觀念形成了一定的對沖。由于青年群體更愿意表達,情緒也更偏外向,不同價值觀的日常沖突會愈發激烈。當今時代,大的沖突可能并不多見,但無數價值觀的小沖突會越來越多,大沖突將分解為滲入日常生活的小沖突。
三是移動互聯。移動互聯網時代的復雜性在于,在不同代際、歷史記憶和生活經驗中形成的網絡行動者群體,在當下的互聯網中是共存的,它們共同演進、各自發展,在延續和斷裂并存的歷史事件和時代脈絡中生成的群體意識,彼此之間正在發生持續的交互影響,或者說“多元互動”。
由于時空壓縮、平行宇宙和移動互聯三者的交錯雜糅,我們準確、系統、全面認識當代青年的難度極大。4億中國青年呈現的面向極為復雜,如何得出青年全貌,辨識出哪些是偶然,哪些是必然,哪些是主流,哪些是支流,是一個極為困難的問題。社會科學研究,尤其是應用型研究形成的學術觀點,必須在現實中予以驗證。有的時候,只有遇到重大事件,很多信息反彈回來,我們才知曉已有判斷正確與否。不看到青年具體鮮活的行為反映,我們往往會依據他們“說”什么而認為他們“信”什么或“想”什么。“說”具有很大的迷惑性,行為指標的有效性是大于態度指標的,人的行為是檢驗理論判斷正確與否的重要標準。
南風窗:青年本是一個人一生中充滿活力與希望的階段,為什么當下的青年卻反而表現出相反的一面,比如“喪”“躺平”“佛系”“擺爛”等成為當下青年標榜自己的語詞?其背后反映了什么?
廉思:網絡流行語是一種時代產物,集中反映了某一時期的青年的心理和社會心態,是社會心態的鏡像。從趨勢走向分析,很多“向下”情緒的詞語出現是在2015年以后。那么,2015年發生了什么?我們注意到,2015年房價暴漲、經濟下行壓力迅速增大、人口紅利開始消退等等,可見,這些“向下”熱詞的出現,正是2015年以后經濟社會面情況的綜合反映,青年作為社會晴雨表和最為敏感的群體,只不過把真實情況以更戲謔和嘲諷的方式表達出來而已。

這些網絡熱詞固然代表了當代青年的所思所憂,但正如我剛才談到的平行宇宙,我們也要看到事物的另一方面,那就是當代青年親眼見證國家面貌巨變,親身感受時代發展紅利,對歷史不再有自卑情緒、對西方不再是仰望視角,民族自信心顯著增強,發展期望值明顯提高。我們該如何認識當代青年既對國家充滿信心,又對自己悲觀焦慮的這種悖論呢?我覺得兩者都是當代青年的真實面相。
在這個碼農眼中,他看不到自己工作的意義,盡管他的工資收入比那個掃地阿姨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倍。因此,要在讓年輕人找到自己工作在整個鏈條中的價值。
學校是青年價值觀形成的重要場域,但我們這幾年的調研發現,學校青年和就業青年的價值觀具有較大差異,剛才談及的那些網絡熱詞,大多在就業青年中傳播,學校里就讀的青年學生對此是沒有太多感觸的,至多是“聽著好玩”,作為一種亞文化來傳播。因此,青年在學校里形成了積極向上的宏觀認知,但在就業后被現實生活反復摩擦,在頭腦中會形成兩種并行的價值觀念。
這種觀念的并行,可能會持續一段時間,但不會永遠持續下去,人不可能長期處于左右互搏、難以自圓其說的精神狀態。現實和理想肯定有差距。但如果鴻溝拉大得過于迅猛,個體感知和宏觀認知的反差極具沖擊性,而此時又沒有人進行適當的引導和闡釋,就有可能將青年推向另一極端—完全不相信學校教育的內容,徹底顛覆已經形成的宏觀認知。
因此,必須在青年價值觀向下滑落之前用不斷向好的生活體驗將個體感知和宏觀認知維持到相同水平。國家信心的激發一定要伴隨個體生活的提升和生活滿意度的提高,也就是說宏大敘事一定要以民生福祉的微觀改善為基礎。一個國家民族的發展,要讓人不斷看到希望,而這個希望一定不能是虛無縹緲的,要一步一步讓個體感覺到離預期越來越近,這樣個體就會在實踐的過程中找到宏大意義感。如果意義感很空、很遠,跟現實生活偏離很大,這個宏大意義感遲早會被剝離掉。近年來國家出臺了一系列對青年利好的政策,意圖改善青年境遇,提升青年的獲得感、公平感,只有個體生活不斷向好,才能培育出自尊自信、理性平和、積極向上的青年心態。
南風窗:如今青年中彌漫的一種情緒是,努力奮斗與預期回報不對等,正如你在《時間的暴政》一文里所提到的,“在這個劇烈變遷的社會里,沒有哪個選項能被事先證明在未來是最有價值的”。青年該如何看待努力和奮斗的價值?
廉思:人總是希望通過奮斗實現一定的目的。這個奮斗目的,或實現于奮斗之中,或實現于奮斗之外,它賦予奮斗者以特定的存在價值,同時也限定了奮斗的意義邊界。奮斗的價值,是結果導向(外在),還是意義導向(內在),是兩個不同層面的東西,要分開來理解。
對于結果導向的人而言,奮斗就要獲得相應的回報,這才是自己努力最大的價值,但可能預期的結果并不一定會出現。我甚至認為,世上只有兩樣東西在付出和結果之間存在較為顯著的正相關關系,一個是學習,另一個是健身。其他任何付出最后的結果,都有可能和我們的目標相去甚遠。在戀愛中,可能你做得越多,戀人反而離你越遠;在工作中,也充斥著太多的機遇和偶然。所以我一直反對把奮斗和結果做必然性的連接,否則,一旦奮斗的結果沒有如自己預期的那樣出現,勢必會增加自己的不公平感和相對剝奪感。
當然,如果努力和結果之間的邏輯鏈條被切斷,人們就會不由得產生這樣的疑問:既然奮斗的結果并不確定,那為什么還要奮斗呢?我想強調的是,對于在意結果的人而言,努力奮斗不是為了效益最大化,而是為了風險最小化。對于意義導向的人而言,只要覺得努力的過程有意義,奮斗就是值得的。他們并不在意結果的好壞多寡,而享受的是奮斗本身帶來的感覺,無論這種感覺是痛還是樂。這個價值感如果找尋不到,那么對于他而言,這份工作就是無意義的。
小鎮做題家是受過良好教育的優質人力資源和國家建設的重要力量,不能讓他們因先賦性因素的缺乏,從“未來可期”轉向“垃圾時間”,放棄改變命運的機會。
我記得在碼農調研中,有被訪者談道:“我們做這份工作有什么價值,還不如樓下掃大街的阿姨有意義,起碼她讓我們這個街道變得更美麗。”在這個碼農眼中,他看不到自己工作的意義,盡管他的工資收入比那個掃地阿姨不知道要高出多少倍。因此,要在讓年輕人找到自己工作在整個鏈條中的價值。
人們通過工作,感覺到自己被需要,體會到自己勞動的價值,此時即便再苦再累,也不會特別在意最終的結果。工作給人們提供了一個“確證自我”的機會,工作的意義實際上就是在追問:人的本質能否在過程中得以實現,能夠在多大程度上得以實現。從這個意義上說,工作的內在價值必須超越生存目的,指向人之為人的本質實現。
南風窗:近年來越來越多年輕人把進入體制當作最主要的追求,比如前不久易烊千璽考編的事引發劇烈輿情,掀起一股為小鎮做題家鳴不平的熱潮。在傳統印象里,年輕人對編制并不喜愛,反而是父母才會看重這個,但當下的年輕人好像跟父輩“會師”了。怎么理解這種現象,它會帶來什么影響?另外,你如何看待、理解小鎮做題家這一稱謂?
廉思:每一代人都有自己的困惑,我們要盡可能穿透現象,看到困惑背后散發出的對社會的擔憂或焦慮究竟是什么。新冠疫情已經持續兩年多了,對人們最大的影響就是一種對未來的巨大不確定性,這會導致某種“懸浮”或“懸空”感—我不知道盡頭在哪里,也不知道這種日子什么時候才能結束。
這種“懸”的感覺對心理的沖擊是極大的,如果不知道盡頭在哪,心態的崩潰往往比身體的折磨更讓人難以忍受。當前,新冠疫情的未來發展仍然不可知,這種“懸”會讓人迷茫,甚至頹廢。加之全球科技創新的銳減以及經濟下行壓力的增大,都在不同層面推高“懸”的感覺,使得年輕人開始普遍轉向“求穩”。大量年輕人在考編、考公,向體制內靠攏,這些都體現出當前青年“求穩”的心態:哪一步都不能錯,找個“鐵飯碗”度過經濟“寒冬”,才是最佳的生存方式。
這種求穩的心態還體現在消費和儲蓄上,原來傾向于投資金融資產、購買更多房產,而今傾向于存錢儲蓄、提前歸還房貸。這種由高度不確定性所導致的信心缺失,進而引發的整個社會的收斂狀態,對改革再出發是不利的。
而對于小鎮做題家,從社會學角度來看,這是一群出身于農村或小城鎮,埋頭苦讀,擅長應試,高考進入一流高校,但缺乏一定社會資源的貧寒學子。對于小鎮做題家而言,最重要的讓他們看到向上流動的希望。社會流動研究顯示:人們的地位流動過程往往是“漸進式”的,而不是“跳躍式”的,絕大多數社會成員的財富積累都需要經歷漫長的過程。“二代”現象一度被廣泛關注,表明社會流動的代際傳遞明顯,先賦性因素對社會流動的影響要超過后致性因素。小鎮做題家,往往會不自覺地放大后致性因素,過于強調個人能力在階層躍升中的作用。小鎮做題家的出現提醒我們:改革開放40多年來,機會空間得以釋放,社會流動性增強,個人能力在向上流動中發揮著不可忽視的作用。但這種機制并不排除精英再生產邏輯的運作,家庭身份地位對青年階層躍升的作用仍然是基礎性的。
要承認先賦性因素的合理性,也要明確先賦性要素發揮作用的邊界,什么能傳承,什么不能傳承(比如賈淺淺事件中文學基因能傳承么),不能讓社會普遍感覺不公,避免小鎮做題家類似的寒門學子看不到希望,喪失努力奮斗的動力,進而把未來時光視為“垃圾時間”。
所謂“垃圾時間”是指在籃球比賽中,雙方分差懸殊,落后方已經不可能將比分追趕上來,這時可能會把主力換下來,雙方用替補隊員把比賽打完的這段時間。當結局似乎已經注定,但過程還未結束,既然回天無力,就把剩下的時間當作垃圾,干脆消極度過,讓已經注定的結果早些到來。小鎮做題家是受過良好教育的優質人力資源和國家建設的重要力量,不能讓他們因先賦性因素的缺乏,從“未來可期”轉向“垃圾時間”,放棄改變命運的機會。
南風窗:從當下一些人的感知而言,青年的意義似乎就在于年紀輕、勞動能力強、勞動力廉價,除此之外,對社會和個體而言,青年的意義何在?
廉思:我認為,除了問題中你談及的青年本身具有的在生理學方面的意義外,青年更意味著一種不確定性和未來取向性。對于一個人的青年階段而言,未來的時間是充裕的,人會更愿意相信那些長遠的價值和目標,更愿意為了理想而暫時犧牲現實利益,而對于年長者而言,未來的時間是有限的,經歷了世事滄桑,看透了現實紛爭,更在意當前利益的獲取,更在意風險的控制和把握。所以說,當年輕人出現了普遍的功利主義傾向,會導致整個社會的墮墜和創新活力的下降。
如何讓年輕人敢拼敢闖敢干?重要的是讓年輕人切身感受到包容開放的文化、看到容錯改錯的機會,因為跟在理想主義后面的,往往是沖動、冒險、出界……對這些問題的態度,也就決定了對青年的態度。
如何讓年輕人敢拼敢闖敢干?重要的是讓年輕人切身感受到包容開放的文化、看到容錯改錯的機會,因為跟在理想主義后面的,往往是沖動、冒險、出界……對這些問題的態度,也就決定了對青年的態度。
我們的體制要留出空間,讓年輕人自然生發。我們不要總是擔心年輕人會走偏,上一代人所謂的“偏”可能是下一代的“新”,如果下一代人嚴絲合縫沿著上一代的路走,又怎么能夠走出前人沒有走過的路呢?還是對年輕人少管為好,管住要害、把握底線即可。在此之上,讓年輕人自由探索、自在發揮。動輒得咎、神經緊繃,是不會讓年輕人放心大膽向前沖的。
我覺得大可不必對某些年輕人的負向情緒過于緊張。在我看來,即便是那些把“躺平”“擺爛”放在嘴邊的年輕人,他們其實主意很正,我們要相信他們的行動力和自驅力。有時候他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
人在青年時期,會確立一生的價值觀,這個價值觀不僅包含著對國家和民族的認識,也涉及日常生活的意義。生活政治主要回答社會中的個人應怎樣生活的問題,是強調生活方式的政治。正是緣于這一點,可以將生活政治看成是對宏大政治的包容和超越,一方面,它并不反對宏大政治所蘊含的基本觀點;另一方面,它又是對現實問題的回應。
“我是誰?”“我想要如何生活?”這是反思的結果,更是一生需要思考的問題。人的一生都是圍繞自我的身份認同展開的,“個人的即是政治的”,這句話直白地揭示了生活政治的本質特征:它把個人生活帶到政治領域的最前沿。但生活方式選擇又涉及自己與外部世界的關系,因此生活政治又不是純粹的個體政治。我們不僅要培養青年對宏大政治的理解,也要培養他們對生活政治的感悟,畢竟每天瑣碎雜亂的日常生活才是他們要一生面對和經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