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建華, 尹思迪, 何雨璇
(1.遼寧師范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遼寧 大連 116029;2.遼寧師范大學 政府管理學院,遼寧 大連 116029)
海洋問題歷來是影響國家興衰的重大戰略問題.走向海洋,建設海洋強國,既是近代中國有海無防歷史教訓的汲取,也是實現偉大民族復興的迫切需要,不僅要以戰略眼光統籌謀劃、精心設計,還要腳踏實地、具體落實,否則就只能是“目標熱、方法盲”了.可以確切地說,海洋強國戰略是個有機的整體,包含諸多方面相互聯系的構成要素,根據普遍聯系和辯證發展的規律,善于學會“彈鋼琴”,在海洋戰略實踐中把握好局部和全局、當前和長遠、一般和重點的關系,張弛有度、徐徐漸進地權衡利害得失,以便能夠作出最為有利、最為可行的路徑抉擇.因此,在把握規律、立足國情的基礎上,從六個方面統籌實施海洋強國戰略就成為了中國走向偉大民族復興的必然選擇.
海洋是地球表面最大的連續性水體,不僅是生命的搖籃、風雨的故鄉、資源的寶庫,也是人類越來越重要的生存發展空間,事關社會進步、民族生存發展和國家興衰,是治國安邦的關鍵所在,特別是從15世紀地理大發現以來,古羅馬思想家西塞羅的預言——“誰控制了海洋,誰就控制了世界”一語成讖,海洋成為了全球性大國進行激烈競爭與角逐的競技場,獲勝者自然而然地成為了世界霸主,先后成為稱霸全球的國家——葡萄牙、西班牙、荷蘭、英國、美國也都是毫無例外地從海洋崛起的,不走向海洋是很難成長為世界強國的,“向海則興則強則富,背海則衰則弱則窮”已經成為世界大國盛衰變遷的基本定律.英國戰略家富勒曾經在他的著作中生動形象地講述了1588年西班牙“無敵艦隊”的失敗,“就好像一個耳語一樣,把帝國的秘密送進了英國人的耳朵”,因為在那個海權至上的商業的時代,贏得海洋要比贏得陸地更為有利[1].
作為海權論的創建人、美國海軍上校馬漢對海權闡述則更加清晰深刻,他說海權蘊藏著一個民族國家興衰的藍色密碼,海洋控制權是國家走向強盛、繁榮、尊嚴和安全的關鍵所在,在某種程度上就是把握了國家成長的歷史主動權,因為運用強大的海上力量控制了海洋,不僅意味著控制海上交通的能力,在控制海上交通能力的表象背后是對全球海洋貿易的控制,而控制全球海洋貿易則是控制了世界財富,曾經的一位西班牙將軍以最直白的話語說過,贏得戰爭需要三個條件,第一個是錢,第二個是錢,第三個還是錢.毫無疑問,誰控制了世界貿易,誰就控制了世界財富,誰就控制了世界本身.在艦炮決定一切海洋霸權時代,海權有著無可比擬的神奇力量,它能夠利用控制海洋把全球連為一體,能夠將分散在世界各地的陸域力量連成一個有機整體,造成了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從而成為了陸域力量的“倍增器”.從海權與陸權二分的角度上看,海權具有明顯的優勢,能夠極大地發揮支撐、穩定和凝聚陸權的強大功能,兩只拳頭打人要比一個拳頭兇悍得多,可以毫不隱晦地說,控制海洋,獲得制海權不僅能夠使強大陸權國家如虎添翼,并且會大大延長鼎盛期,延緩衰退[2].
在歷史的轉折關頭,不同的選擇會導致截然不同的結果,正如同孫中山先生所說的那樣,“世界潮流浩浩湯湯,順之者昌逆之者亡.”在世界邁進近代歷史的時刻,曾經偏僻一隅的歐洲國家抓住了歷史機遇,率先走向海洋、走向世界,實現了民族國家的海洋崛起,而創造了鄭和下西洋歷史壯舉的中國卻與世界近代地理大發現擦肩而過.
歷史是真理的詮釋者,近500年的歷史表明,一個不擁有海洋也不能走向海洋的國家,是沒有出路的國家.中華民族要實現偉大復興的夢想就必須要堅定不移地走向海洋.雖然中國無法重復西方海洋大國的霸權崛起模式,但卻迎來了海洋和平崛起的歷史機遇.因為中國基本解決了長期受困的陸地疆界劃分問題.除了與印度還有小部分劃界糾紛外,中國與14個陸地接壤國的陸疆陸劃界問題都已經得到了較為妥善的解決,陸地邊疆安全局面得到了巨大改觀,相比于冷戰時期的陸疆安全態勢是天壤之別.與《聯合國海洋公約》生效以來全球范圍內的“藍色圈地運動”和中國海洋爭端呈現愈演愈烈局面相比,中國面臨總體安全態勢是“陸緩海緊”.從中國國家陸疆安全的基本經驗中可以清晰地發現,中國只有與世界陸地心臟中心地帶、也是中國最大了陸地接壤國俄羅斯處理好雙邊關系,尤其是建立健康穩定的全面戰略協作伙伴,中國就能夠避免國家最壞安全局面的出現——在地緣安全上遭受陸權國家和海權國家兩面圍堵和夾攻.這樣一種難得了安全局面和歷史機遇是前所未有的,不僅掃除走向海洋、向海圖強陸地安全之憂,也為轉身向海,實現海洋強國戰略提供了不可或缺的地緣政治條件.為此,習總書記明確指出:“縱觀世界經濟發展的歷史,一個明顯的軌跡,就是由內陸走向海洋,由海洋走向世界,走向強盛”[3].中華民族要實現偉大復興,就要走向海洋,認識海洋,經略海洋,順應海洋時代潮流,滿足人民群眾的企盼,建設海洋強國.
向海圖強之路就是開放之路,發展之路,富強之路,振興之路,與民族偉大復興具有內在的邏輯性、一致性,實現向海圖強與民族復興的統籌,建設海洋強國是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中國走向世界、實現“一帶一路”倡議的根本要求和重要保障.一個海洋弱國不僅無法保障本國的海洋權益和國家海外利益,無法實現民族崛起的強烈渴望,無法滿足民族自尊心和文化自豪感,而且也無法實現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因此,堅定不移地走向海洋,明確海洋強國戰略,積極拓展中國的國際海洋利益,多層次、全方位壯大增強國家海洋實力,建設強大的藍水海軍,是重大的戰略選擇,也是實現民族復興的必由之路.
人不僅不能隨心所欲地創造歷史,更不能生活在空中樓閣之中.陸地和海洋是人類賴以生存的最基本空間,地理環境決定論固然有其絕對片面所在,但從古至今,地理環境影響與制約人類社會發展進程卻是一條亙古不變的鐵律.民族國家的盛衰演進早已清晰地昭示了地理因素是影響民族國家生存方式、經濟重心、文明延續、戰略選擇最基本和最持久的因素.同樣,自然稟賦決定了中國是一個典型的陸海兼備的大國,陸地國土就占據亞洲大陸總面積的21.6%,有廣闊的內陸腹地,同時還有漫長海岸線和沿海眾多島嶼,有許多天然不凍良港,具有較為有利的區位優勢,既可以面向亞歐大陸腹地,又能夠積極面向太平洋和印度洋.沿海地區經濟發達,人口眾多.這些條件決定了中國作為一個陸海復合型強國必須要在宏觀發展戰略上,實現陸地與海洋之間的適度平衡的發展戰略.但長期以來,中國在歷史發展進程中形成了根深蒂固的重陸輕海觀念.當世界已經進入地理大發現的時代,中國沒有跟上時代發展的步伐,依然沉湎在自我封閉的“天朝上國”之中.即便是在當今的海洋世紀,重陸輕海的觀念依然揮之不去,因此必須要樹立堅定的陸海并舉、海陸并重的觀念.海洋與陸地之間的聯系是密不可分的,陸地與海洋“合則勝,分則敗”是一條非常適合于一切瀕海國家盛衰的箴言.
地理環境同樣制約與影響著中國海洋戰略的實現程度.無論從地理位置還是領土構成上看,中國“大陸”與“海洋”的性格都非常鮮明,不僅擁有960萬km3陸地國土,根據1982年《聯合國海洋公約》中國還擁有管轄300萬km3海洋國土的權利,可以說,陸海空間共同構成了中華民族賴以生存與發展的物質基礎,而如何實現“兩條腿走進”,尋求陸地與海洋之間的平衡,是中國實現海洋強國戰略和經濟快速、健康、綠色、可持續發展的關鍵所在.正因為如此,習近平在中國共產黨第十九次全國代表大會上作報告時強調要“堅持陸海統籌,加快建設海洋強國”.15世紀以來的地理空間革命使水元素的自然屬性在15到16世紀的大航海時代被重新勘定,與古代相反,水不再是分隔陸地,而是把陸地連接起來[4].全球海洋與陸地整體風貌的體認無疑為陸海統籌奠定了堅實的認識論基礎,以往的那種以陸看海、重陸輕海的觀念就顯得與時代發展潮流背道而馳了.要實現海洋強國戰略,中國也要順應海洋時代發展的潮流,根據中國自身的地緣政治條件,統籌兼顧,從宏觀戰略上在保持傳統強大陸權同時,堅定不移地發展與中國國力相匹配的有限適度海權,雖然中國并不追求向全球海權存在,但近海與某些特定海域的海權還是必不可少的,這就需要立足自身的海洋發展需要,明確“邊緣地帶”的地緣政治優劣之勢,把握大局,順勢而為,綜合運用陸海兼備大國的優勢,做到以長克短,優勢互補.國際政治在很大程度上就是一門平衡的藝術.中國要實現陸海統籌,從具體地緣戰略選擇方向上,就是需要多方兼顧平衡大陸與海洋之間、陸權與海權之間的關系,把以往海陸之間二分矛盾對立轉化成海陸統籌協調,真正發揮依托大陸、面向海洋、海陸兼備的戰略回旋與海運通道的正面效應.這也是作為復合型國家能夠作出的最優戰略路徑選擇,也就是說,中國在自然地理空間上陸地與海洋具有兩種截然不同物理屬性,是一分為二的客觀存在,但在國家戰略選擇層面必須整體看待、合二而一,防止顧此失彼.從思想觀念和戰略思維層面上看,堅持陸海統籌就是要培養現代海洋觀念,從海面、海水、深海、海底多層面認識海洋作為人類第二生存空間的價值,破除歷史上長期以來形成“重陸輕海”觀念,樹立全新的國土觀念,尤其是“藍色國土”意識,將海洋和陸地作為一個有機整體來看待并強化二者之間的內在聯系,最大限度地實現陸海資源互補,陸海發展并舉、陸海安全并重[5].
毫無疑問,實現陸海統籌意義重大且深遠,它直接關系到全球化時代與中國命運悠關的三大關鍵問題——生存、發展和安全,關系到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的實現.顯然,實現陸地與海洋之間的適度平衡,并不意味著在陸海兩個方面平均分配力量和使用資源,而是要把握主要矛盾和矛盾主要方面,根據不同歷史時期、國家實力能力與發展迫切需要,有所為有所不為,集中解決關鍵突出問題,避免在陸海之間的戰略搖擺,堅定向海,形成科學合理、切實可行的陸海統籌方略.如果人為地割裂了陸海之間的內在聯系,單項突進,必將破壞陸海地緣戰略的平衡,因為這樣的忽視將使我們對變化的過程視而不見,使我們失去處理變化的能力[6].因此,陸海統籌是中華民族實現海洋崛起、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林、中國與世界發展雙贏的重大戰略抉擇.
海洋是資源豐富而又未能充分利用的資源寶庫,人類對海洋資源的豐富程度和重要性的認識有一個逐步深入的過程.從最初的魚鹽之利到如今的資源寶庫,海洋被譽為人類的“第二生存空間”,“資源的聚寶盆”.海洋資源的種類很多,大體上可以分為海洋氣候資源、海洋生物資源、海洋港口航運資源、海洋礦產資源、海水資源、海洋再生能源7大類.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海洋資源的寶庫被逐漸打開,世界各國都在爭先恐后地進行海洋資源的開發利用,對許多國家的經濟發展來說,海洋資源的開發利用都具有舉足輕重的決定性作用.譬如英國原本是一個石油資源匱乏的國家,1970年的石油產量僅有8.3萬t,這還不夠英國一天的工業耗油量.由于其在北海大陸架轄區發現石油資源,1982年其石油產量一躍達到了10 025萬t,現在已經能夠大量出口原油,北海油田為英國創造的年產值已超過131億英鎊,英國人自豪地稱此舉“相當于第二次工業革命”,海洋名副其實的資源寶庫,富饒而為充分開發,既有現實開發資源,也有潛在的戰略性資源[7].
我國是一個擁有遼闊海域的瀕海國家,所轄海域蘊藏著極為豐富海洋資源.據估算,僅我國近海能源——石油和天然氣資源儲量就分別占到了能源總儲量量的23%和29%.改革開放以來,我國也加快了海洋資源開發利用的步伐,海洋資源已經成為了是我國經濟發展的重要物質保證,其突出作用表現為緩解土地資源緊缺的壓力、提供大量優質食物蛋白、解決淡水供應的緊張、克服能源緊缺、提供交通運輸能力等等,在可預見的未來,海洋資源和海外資源將逐漸取代本土資源,成為支撐中國經濟發展的主要支柱[8].
因此,遵循海洋資源的自然生長規律,實現海洋開發與海洋保護的統籌推進,就成為了實施海洋強國戰略的不二選擇.海洋資源的開發利用與海洋生態保護是一體兩面,缺一不可.海洋環境的變遷與人類生存息息相關,人類不是海洋環境變化的旁觀者,肆無忌憚地掠奪攫取海洋資源的行為正在給人類自身帶來巨大的災難.海洋的開發利用須臾離不開對海洋生態的保護.一個明顯的事實是,隨著多年以來我國海洋資源的不科學、不合理、不規范的開發利用,我國某些海域環境污染呈現出日漸惡化的趨勢,海洋生態系統,尤其是近岸海洋空間的生態環境受到極大地破壞,海洋荒漠化問題越來越嚴重,海洋產業衰退和沿海地區發展受到極大威脅等等,這些都給海洋生態文明建設帶來巨大的挑戰,給生態文明建設帶來極大的負面效應.海洋生態環境保護已經迫在眉睫,實在必行.海洋資源的開發,不能以破壞生態環境為代價,海洋事業發展要在“增綠”和“護藍”上下功夫.
要實現海洋資源充分有效合理的開發利用,提高用海、管海、愛海、護海水平,就要堅持海洋開發與海洋保護并舉,深刻領悟習總書記“綠水青山就是金山銀山”的思想內涵,切實認識、把握、遵循海洋自然再生能力的科學規律,重視海洋資源及其開發的特點,遵循自然資源的生態機理和資源經濟的發展規律,根據海洋資源類型采取不同的利用方針,保護資源的再生能力,科學利用海洋的自身凈化能力,實行排海污染總量控制等,堅決克服盲目填海造地、圍墾養殖、過渡捕撈等亂象的發生,對海洋資源進行科學有效、合理適度地開發與利用,讓豐富的海洋資源更好地造福于人民.可以說,良好生態環境是惠及千家萬戶的最優良、最公平的公共物品,是人民群眾追求高品質生活的迫切需要,決不能急功近利,只看眼前利益,以犧牲環境為代價,換取短時的經濟增長.因此,海洋資源開發與海洋生態保護必須要做到協同兼顧,統籌推進,要“兩手抓,兩手都要硬”,就像一位學者指出的“海洋資源的積極利用、多質多用、大材大用、適度利用、無害利用、組合利用、生態利用、深度利用、保全利用、發明新用”無疑是海洋資源開發利用與海洋生態保護統籌發展的有益嘗試和可貴探索[9].
21世紀是海洋世紀,海洋經濟是新世紀綜合國力競爭的制高點,從20世紀70年代以來,世界海洋經濟就以每10年翻一番的速度持續增長.大力發展海洋經濟是新常態下建設海洋強國的核心內容,而海洋經濟增長突出表現在質量和效益方面的提升,這都離不開先進海洋科學技術的支持與引領.要實現海洋戰略性新興產業集聚集約發展打造海洋經濟發展新亮點,海洋經濟與海洋科技的統籌必不可少.
在進入人類社會大力開發利用海洋世紀,科學技術的作用得到了前所未有的顯現,它既是人類智慧的最高成果,也是最有希望的物資財富的源泉.海洋科技是海洋經濟發展的有力支撐和巨大的內在推動力.當中國面臨百年未有之大變局,經濟發展進入國內與國際雙循環,經濟發展速度由以往的高速轉為中高速之際必須清醒地看到中國經濟由數量規模型向質量效能型轉變的動力所在.與陸上經濟發展相比較,海洋的液態性和流動性凸顯了海洋經濟的特殊性,這種最大的特殊性之一就是對海洋裝備的依賴性更強,對海洋科技發展水平的要求更高,科學技術作為第一生產力的屬性在海洋經濟中表現的最為顯著,海洋經濟的轉型升級、海洋經濟發展與海洋環境保護之間的平衡、海洋科技成果的實踐運用與經濟推進器功能的發揮都與海洋科技發展密切相關,休戚與共,于是,在海洋科技、海洋經濟與海洋環境三者之間形成了互為促動、相互依賴、共同發展的共生關系[10],如圖1.

圖1 海洋環境-經濟-環境系統撮合Fig.1 Marine environment-Economy-Environment system matching
因此,只有依靠海洋科技進步和創新,才能實現彎道超車、后來居上,實現跨越式發展,從而才能更好地突破制約海洋經濟發展和海洋生態保護的重點和難點,用海洋科技力量助力海洋經濟的騰飛.2018年6月12日,習近平總書記在青島海洋科學與技術試點國家實驗室考察時強調發展海洋經濟、海洋科研是推動我們強國戰略很重要的一個方面,一定要抓好.發展海洋經濟是一項功在當代、利在千秋的大事業,要持之以恒地給予重視與關注.隨著中國海洋科技水平的提高,中國走向海洋、發展海洋經濟的速度不斷加快,空間不斷拓展,實現了從淺海到深海,從近岸海域到國際海域的巨大進步,其中海洋科技的作用不可替代,尤其是海洋工程裝備與技術已成為加快海洋經濟發展的持續動力源和必不可少的工具,實際上,沒有必要的海洋科技裝備就如同“用人群抵擋大炮,用左輪槍防守街壘”一樣沒有可能.
經濟發展對任何一個國家的重要性都是不言而喻的.建設海洋強國,沒有發達的海洋經濟做依托,無異于緣木求魚,南轅北轍.發達的海洋經濟不僅是實現海洋強國戰略的物質之基,也是國家之間核心競爭力最集中表現之一.改革開放以來,中國海洋經濟發展迅猛,成績斐然,僅從2000—2006年間,中國經濟體量從近1萬億美元增至近11萬億,不計同期通貨膨脹,增加十倍[11].尤其是實現了經濟由“內向型”到“外向型”的轉變,形成了高度依賴海洋“大進大出,兩頭在海”的開放格局.中國海洋經濟規模在很多方面已經躋身于世界大國的行列,譬如中國擁有世界最大規模的商船隊和漁船隊,中國沿海幾大主要港口貨物和集裝箱吞吐量穩居世界前列,有15個沿海港口年貨物吞吐量超過1億t,世界上10個最大的集裝箱港口有5個在中國,從經濟規模來看,中國已經躋身于世界海洋經濟大國的行列[12].
任何事物總有兩個方面,海洋經濟取得的成績固然可喜,但海洋生態環境問題依然存在.與世界發達國家相比,仍然存在相當大的差距,在很多方面還處于剛剛起步階段,這些問題集中體現在海洋資源的利用率還很低,海洋資源平均值低于世界海洋資源利用率平均水平,不僅重要的海洋資源存在明顯的優勢不足、開發不足,而且還有開發利用方式落后粗放,海洋資源破壞浪費以及過度開發并存等諸多問題,尤其是海洋經濟發展的資源依賴性明顯,以海洋經濟產業結構升級為核心的海洋經濟高質量發展需亟待海洋科技創新引領、促進和推動[13].
總之,海洋經濟與海洋科技是一體兩翼、密不可分的統一整體.海洋經濟是海洋科技發展的基礎和保障,為海洋科技發展提供了堅實的物質基礎和資金支持;海洋科技是海洋經濟發展的推進劑和倍增器,海洋經濟的發展離不開海洋科技的發展,二者相互依賴,互為條件,共同發展.
隨著科學技術的發展和全球化程度的加深,海洋的作用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凸顯.世界各國國家利益在全球化進程中呈現出分化發展的趨勢.一方面是主權利益向外拓展延伸,從陸地到海洋,從地球到太空;另一方面則是各國受共同利益驅動,特別是跨國、跨地區的反恐、救災等非傳統安全利益橫向連接,相互交融交叉.雖然艦炮決定一切的純粹弱肉強食的殖民時代已經過去了,但國際海洋政治領域的權力政治屬性并沒有改變,權力決定利益,權力有多大,目標就有多大的國際海洋利益分配格局并沒有改變,中華民族的偉大復興不是輕輕松松、敲鑼打鼓就能實行的,必然面臨著諸多風險與挑戰.中國海洋事業發展要適應新的發展態勢,努力做好海洋維權與海洋合作的統籌.
古往今來的一切斗爭都是為了利益的斗爭,中國古代思想家管子曾經形象地說過:“其商人通賈,倍道兼行,夜以續日,千里而不遠者,利在前也.漁人之入海,水深萬仞,就波逆流,乘威千里,宿夜不出者,利在水也,故利之所在雖千仞之山無不上,深遠之下無不入焉.”這就是千古不變的利益驅動原則.世界各沿海國,主要是西方海洋大國圍繞著“海洋屬于誰”以及“誰來分配海洋”和“怎樣分割海洋”展開了激烈爭奪的,先后掀起了四次瓜分全球海洋的浪潮,1982年通過的《聯合國海洋法公約》將地球上3.6億km2公海中的1.3億km2海域分配給了各個沿海國家,所分海域約占原有公海總面積的36%,這片海域恰好是人類最具開發和利用價值的,其生物資源占海洋總儲量的94%,石油儲量占87%,并覆蓋了幾乎所有海上交通咽喉要道,席卷全球的“藍色圈地運動”愈演愈烈.《聯合國海洋法公約》的簽訂不但沒有舊的海洋糾紛,反而引發了更大規模的海洋爭端.中國不幸成為了新的爭端的最大受害者之一.從黃海、東海到南海,中國周邊的海洋爭端不斷,海洋權益面臨著前所未有的挑戰.面對這些威脅和挑戰,習近平多次重申了維護領土主權和海洋權益、維護國家統一的決心,堅定地指出:“任何外國不要指望我們會拿自己的核心利益做交易,不要指望我們會吞下損害我國主權、安全、發展利益的苦果.”[14]無論是歷史和現實早已證明,中國人民自古以來就是崇尚愛好和平的民族,沒有對外侵略的歷史和文化,時刻警醒“國雖大,好戰必亡”.但為了國家民族利益也是敢于亮劍,敢于舍生取義的.任何海洋強國都不可能忽略權力手段的建設,僅僅憑借國際法賦予的權益和權利是遠遠不夠的,何況國際法還是動態發展的,許多條文又是含糊籠統、模棱兩可的,強國本是就意味著權力地位,這一點毋庸諱言,也不必回避,雖然中國不追求海洋霸權,但也需要一定的海上戰略空間、應用的國際政治地位、合法海洋利益維護和有效的海上力量存在.
對立統一是世界普遍存在的規律.恩格斯所指出的“一切運動的基本形式都是接近和分離、收縮和膨脹,——一句話,是吸引和排斥這一古老的對立兩極.”[15]競爭的對立面就是合作.海洋經濟全球化及其現存的國際海洋機制為中國維護海洋權益,共同開發利用全球海洋資源創造了相當的有利條件.對人類而言,海洋依然具有太多的未知領域等待世界各國共同攜手探索,各國參與世界海洋開發的廣度和深度既與各自擁有的海洋空間的大小有直接關系,還與它們的綜合國力、科技水平等密切相連,新的海洋秩序給予了中國通過和平競賽拓展海洋空間、擴大和維護海洋權益的機會.這就決定了中國維護自身海洋安全和利益不是重復西方海洋國家殖民擴張的老路,而是為了自身安全發展的需要,中國始終是維護世界和平的堅定力量,不會重蹈西方海洋國家“強而必霸”的覆轍,以和為貴,以鄰為伴,共享人類共同創造的海洋文明,分享海洋文明成果,加強國際海洋合作,走合作共贏道路便是中國海洋發展的必然選擇.作為正在崛起的世界大國,要以更加積極的姿態參與國際事務,共同應對全球性挑戰,通過平等對話和友好協商,公平、公正、合情合理地妥善處理和解決海洋權益爭端.
總之,中國要堅持原則性和靈活性的統一,堅持維護國家主權、安全、發展利益相統一,統籌維穩和維權兩個大局.安全與發展從來不是一對矛盾,而是相輔相成的有機統一.皮之不存,毛將焉附?安全就是發展之“皮”.一個國家如果連最基本的安全和穩定都沒有,那么其余的一切都無從談起.只有更好地克服和跨越長而未成的“成長陷阱”,才能為實現真正的偉大民族復興.
常言道:“十年陸軍,百年海軍.”海軍建設既是一個戰略問題,需要充分考慮到面臨的任務和自身的客觀實際,作出最適合自己的模式與路徑.同時也是一個綜合系統問題,即如何最大化地利用資源、管理和協調好眾多的構成要素,使之能夠有效而又經濟地發揮作用.伴隨著軍事技術的日新月異的變化,當今海軍裝備、指揮與作戰方式都已經發生了巨大變化,傳統意義上的艦船數量、武器性能等已經不能概括海軍實力的全部.世界一流海軍在注重武器裝備發展的同時,更加重視指揮系統的優化和完善,能有效利用太空資源進行導航、航海監視、定位和通訊,能有效運用先進計算機系統集成指揮、控制、通訊和情報搜集及其處理,有訓練有素并有良好狀態的軍官和士兵,可以控制艦隊、指揮作戰并進行有效的后勤支援.這些指標比艦船數量、理論上的火力強弱更有說服力.信息化實現后,情報信息將呈現海量,指揮系統的最主要任務就不是如何獲得信息,而是如何更有效地處理海量數據.中國在縮小與西方海洋大國在艦船、導彈、預警系統等裝備差距的同時,應立足于信息化、智能化、系統化建設,實現海軍建設與海軍轉型的統籌就成為了新時代人民海軍發展的關鍵所在.
建設海洋強國是具有全局性指導意義的國家戰略,不僅能夠促進我國實現由海洋大國向海洋強國的歷史性轉變,也為人民海軍擔負新時期歷史使命和轉型建設明確了新的戰略任務、目標要求和實踐路徑.世紀之交人民海軍建設重點是從強調近海防御的海防型海軍開始向重視遠海防御的遠洋海軍轉變,實現從淺藍色海軍到深藍色海軍的轉變[16].近年來,人民海軍的人員素質、技術裝備、艦船數量都得到了極大的提升,但在戰斗經驗和知識積累方面依然非常稚嫩,人民海軍從未經歷過大型海戰的洗禮,長期作為國土防御的輔助工具,未能發揮出海軍應有的作用和精髓,如何在和平與發展的大背景下,在較短時間內彌補海軍傳統的戰斗經驗的不足,也是中國海軍面臨的艱巨任務和巨大考驗.因此,在推動海軍建設和海軍轉型過程中,要克服“裝備萬能,技術決定一切”的錯誤認識,抓緊一切機會鍛煉提高自己,通過海外執行護航、救災、維和等任務提高艦隊通信、指揮協同等能力,通過與友好國家的聯合演習,虛心學習他國經驗,通過模擬實戰訓練,提高作戰水平.
海軍轉型建設的總目標就是要“加快實現治軍方式‘三個根本性轉變’”,即從單純依靠行政命令的做法向依法行政的根本性轉變,從單純靠習慣和經驗開展工作的方式向依靠法規和制度開展工作的根本性轉變,三從突擊式、運動式抓工作的方式向按條令條例辦事的根本性轉變[17].按照習主席的指示,人民海軍的轉型建設一要“強化作戰需求牽引”,二要“堅持實戰實訓、聯戰聯訓”,三要“把戰斗力標準貫穿海軍轉型建設全過程和各方面”.要用好改革有利條件,貫徹海軍轉型建設要求,加快把精銳作戰力量搞上去.統籌機械化和信息化建設、統籌近海和遠海力量建設、統籌水面和水下、空中等力量建設、統籌作戰力量和保障力量建設[18].
轉型后的人民海軍將成為世界維護和平的中堅力量之一,也是亞太地區和平安定的重要的海上武裝力量,人民海軍存在的意義不僅在于能夠有效維護國家海洋權益和海疆安全,更在于證明作為一個陸海復合型國家對不利地理條件克服、歷史上戰略搖擺的超越以及堅定向海的決心和將影響力投射到區域海洋的能力,這種力量投射將會在很大程度上影響和改變地區的海權戰略格局[19].可以說,建設一支強大的人民海軍不僅寄托著備受海洋屈辱的民族渴望實現向海圖強、能夠屹立于世界民族之旅的世代夙愿,也是維護國家海洋權益、實現海洋強國戰略的重要保障.一個民族和國家在一個時代所能創造的歷史偉業,常常與時代主題、人民意愿和領袖的胸懷密不可分.因此,海軍在建設海洋強國中負有極其重大的責任,必須要牢記主席的殷殷教誨,瞄準世界一流海軍建設目標,加快海軍轉型速度,提升打贏信息化條件下局部戰爭和完成多樣化軍事任務的能力,為海洋強國建設和偉大民族復興中國夢的實現提供戰略支撐和力量保證.
總之,海洋強國戰略的實施關乎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的實現,六個方面的統籌路徑是一個有機整體,互動共生,相互依賴,既是世界海洋發展規律的總結,又符合中國經略海洋、認識海洋、利用海洋的實際需要,具有鮮明的時代性、科學性、前瞻性和可行性,能夠極大助力海洋強國戰略的實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