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邱 明
習近平總書記高度重視革命文化的教育和傳承。他強調:“要講好黨的故事、革命的故事、根據地的故事、英雄和烈士的故事,加強革命傳統教育、愛國主義教育、青少年思想道德教育,把紅色基因傳承好,確保紅色江山永不變色。”革命文化是中國共產黨領導人民在革命、建設、改革的百年歷程中創造的文化形態。中央蘇區時期是革命文化孕育、形成、發展的重要階段。這一時期的革命文化以井岡山精神和蘇區精神為核心,是蘇區軍民在中國共產黨人領導下,高舉共產主義旗幟,繼承五四新文化運動精神,大力破除封建文化,大膽汲取古今中外的優秀文化成果而形成的,具有徹底的革命性、廣泛的群眾性和全新的創造性。中央蘇區對開展革命文化教育進行了積極探索,確立指導思想,開拓實踐路徑,創新教育方式,產生了深遠的歷史影響。
蘇區文化是一種全新的文化形態,在中國歷史上是從來沒有過的。這種新的文化形態是把馬克思主義文化理論與中國文化思想實際相結合,用共產主義武裝工農群眾的頭腦,以文化教育來推翻封建文化思想桎梏,清除各種非無產階級思想,開展了徹底地反對帝國主義和封建主義的革命文化教育。
在建立蘇維埃政權過程中,中國共產黨高度重視用馬克思主義理論武裝全黨和全軍。1934年1月,第二次全國蘇維埃代表大會召開,中華蘇維埃共和國臨時中央政府主席毛澤東在工作報告中指出:“執行蘇維埃的文化教育政策,開展蘇維埃領土上的文化革命,用共產主義武裝工農群眾的頭腦,提高群眾的文化水平,實行義務教育制度,增加革命戰爭中動員民眾的力量。”“二蘇大會”上提出了蘇區文化教育的總方針,即要做到三個方面的結合,一是共產主義精神與教育廣大的工農群眾相結合,二是文化教育與革命戰爭和階級斗爭相結合,三是文化教育和勞動相結合。這一總方針明確了蘇區文化教育的指導思想,即共產主義精神為指導;指明了蘇區文化教育的前進方向,即必須服務于革命戰爭和階級斗爭這個中心任務;找到了蘇區文化教育的正確路徑,即文化教育必須與勞動結合起來,做到理論聯系實際。
文化從屬于上層建筑,具有階級性。在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的舊中國,文化是統治階級鉗制廣大工農勞動群眾思想的一個重要手段。要推翻封建文化思想的桎梏,首先就要在工農群眾中開展文化教育。中國共產黨在中央蘇區實行了一系列舉措。1931年11月出臺的《中華蘇維埃共和國憲法大綱》規定,蘇區“應開始施行完全免費的普及教育”,以確保工農群眾的教育權。1933年9月發布的關于“教育工作”的中央人民委員會第17號訓令中要求,“要盡量地在最短時期內把從前豪紳地主資產階級的統治所留下來的最毒惡的遺產——文盲——完全消滅”。1934年1月,“二蘇大”工作報告宣告,要用文化教育改革來“解除反動統治階級加于工農群眾精神上的桎梏”。這些要求鮮明地表明了蘇區文化教育的革命性,以及堅決推翻封建文化思想桎梏的堅強決心。
在中央蘇區創建過程中,黨內和紅軍內部存在各種非無產階級思想。這些非無產階級思想,包括封建思想和小資產階級思想,來源于黨的組織基礎,大部分來自于農民和其他小資產階級成分,在黨內和紅軍內部影響很大。1929年12月,古田會議決議指出,紅軍黨內“最迫切的問題,要算是教育問題”。決議要求,要在紅四軍黨內開展馬克思主義和黨的正確路線教育,提高黨內的政治水平,使黨員的思想和黨內的生活都政治化。決議重點論述了黨和紅軍內部存在的各種錯誤思想的表現、根源、危害及糾正辦法,“號召同志們起來徹底地加以肅清”。古田會議決議為中央蘇區進行文化建設和思想教育,營造積極健康向上的文化氛圍,加強戰斗力,起到了極其重要的作用。
中國共產黨領導蘇區軍民大踏步、加速度地進行革命文化建設,創造了“新的工農的蘇維埃文化”。蘇區革命文化教育呈現出“自由的光明新天地”蓬勃發展的態勢。
中央蘇區革命文化的核心,是中國共產黨人在血與火的鍛造中鑄就的井岡山精神和蘇區精神。井岡山精神的主要內涵是“堅定執著追理想,實事求是闖新路,艱苦奮斗攻難關,依靠群眾得勝利”,蘇區精神的主要內涵是“堅定信念、求真務實、一心為民、清正廉潔、艱苦奮斗、爭創一流、無私奉獻”。井岡山精神和蘇區精神是在馬克思主義中國化的進程中形成的,是當代具有原創意義的民族精神,是中國共產黨人的精神譜系中的重要組成部分。中央蘇區時期,毛澤東、朱德等中國共產黨人大力弘揚井岡山精神和蘇區精神,身體力行,言傳身教,持續開展革命精神和優良傳統教育,使蘇區黨員干部、群眾和紅軍戰士在精神意志上形成一個堅強的戰斗集體。比如在廉政文化建設中,中國共產黨人公道正派、清正廉潔、克己奉公、不計報酬,全心全意為蘇區人民謀利益,形成了人民政權之下的全新政風,被譽為“空前的真正的廉潔政府”。在興國縣,蘇區干部自帶干糧去辦公,真心實意為群眾排憂解難,成為好作風的模范,得到蘇區群眾的交口稱贊。為此,毛澤東親筆題寫“模范興國”,對興國縣蘇維埃政府進行表彰。
中央蘇區開展了轟轟烈烈的群眾文化運動,想方設法提高群眾的知識文化水平。全面改革半殖民地半封建社會體制下的教育體系,建立人民政權下的教育制度,優先保證工農群眾及其子女的文化教育權利。一是全部進行免費義務教育。黨和蘇維埃政府在每個村里都建立了列寧小學,招收學齡兒童入學實行免費的義務教育。據中央蘇區的粵贛、江西和福建三個省的統計數據顯示,在校讀書的學生占適齡兒童總數的50%。蘇區的學齡兒童入學率遠遠高于白區的學齡兒童入學率。二是積極開展掃除文盲運動。中央蘇區廣泛開辦了平民學校、夜校、補習學校、半日學校、識字班等群眾文化教育網,開展了俱樂部、識字牌、墻報、戲劇、讀報等群眾文化活動。這些群眾文化教育網和群眾文化活動的主要任務是識字,并在識字過程中對學員進行政治教育。青年群眾尤其是青年婦女參加掃盲運動的熱情高漲,蘇區的掃盲率遠遠高于國民黨統治區域的掃盲率。三是開展干部教育。成立了蘇維埃大學、中央馬克思共產主義學校、紅軍大學等各類學校,積極開展紅軍教育、高等教育、職業技術教育、師范教育等,為各條戰線培養干部人才。干部教育的主要內容有共產主義常識教育、堅定理想信念教育、黨的路線方針政策教育等。四是建設紅色文化事業。中國共產黨在中央蘇區開創了人民新聞出版事業、公共文化體系建設、醫療衛生事業,發展了蘇區群眾文化和赤色體育運動,讓革命文化教育在群眾文化運動中生根發芽。可以說,黨和蘇維埃政府對工農群眾和紅軍戰士文化教育的重視,是中國歷朝歷代所無法比擬的,所取得的成就也是令世人刮目相看的。
土地革命戰爭時期,中國共產黨號召文藝戰線發揚蘇維埃的工農大眾文藝。文藝宣傳工作者采取蘇區群眾喜聞樂見的方式,使用大眾化、口語化、地方化、通俗化的語言,挖掘民間文藝資源,創作了大批紅色歌謠、客家山歌、紅色戲劇、革命詩詞等文藝作品,反映勞苦大眾的心聲,抨擊舊社會舊制度統治下人民群眾苦難的生活,講述參加革命的道理,歌頌蘇區軍民火熱的新生活。比如蘇區軍民創作的紅色歌謠,基本上是自發性創作而成的。其中有反抗壓迫剝削并號召工農群眾起來鬧革命的,有反映人民生活、贊揚蘇維埃政權的,有歌頌工農紅軍、鼓動青年參加紅軍的,有歌頌人民戰爭勝利的,也有揭露國民黨反動派的殘暴統治、鼓動白軍士兵帶槍參加紅軍的。這些歌謠短小精悍,具有嶄新的革命內容和鮮明的戰斗風格,具有強烈的時代感、思想性和藝術性,彰顯了蘇區軍民高昂的革命斗志和可歌可泣的革命精神。由于群眾性文藝活動的深入開展,蘇區軍民將五四運動對革命文學的呼吁演變成了革命文學的運動。
中央蘇區時期是中國共產黨革命文化教育的重要階段。從歷史背景來看,在這一時期,面對帝國主義殖民文化入侵和封建文化勢力盤根錯節,面對“全盤西化”等文化虛無主義與“尊孔復古”等文化保守主義的論爭,面對國民黨政府殘酷的文化“圍剿”,中國共產黨通過一次次的“文化自覺”,來尋求新的“文化自信”。以毛澤東為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在革命戰火中孕育了革命精神,誕生了革命文化。蘇區革命文化正是在這個大的時代背景下應運而生,既是新民主主義文化觀的前奏,也是新民主主義文化觀在土地革命戰爭時期的探索實踐和具體表現。蘇區革命文化開始扭轉中華民族文化思想落后挨打的被動局面,開啟了從“文化自卑”走向“文化自信”的艱難探索,最終積淀形成了“新民主主義論”。
從歷史影響來看,中央蘇區革命文化教育在中華文化教育史上產生了深遠影響。
一是成為中國文化教育史上的一次創舉。新文化運動開啟了中國文化的新紀元,在新文化運動早期,中國文化領域是破多立少。五四運動以后,馬克思主義在新文化運動中逐步取得了主導地位。中國共產黨對于馬克思主義在中國的實踐,需要進行不斷的探索。蘇區革命文化就是中國共產黨在局部執政的條件下的偉大嘗試,積極培育出來的全新形態,具有探索試驗的功能,也具有承接性的特點,為新民主主義文化的形成積累了寶貴的精神財富,奠定了堅實的理論和實踐基礎。
二是正確處理了古今中外文化之間的關系。中國共產黨運用馬克思主義文化理論,批判地繼承了中華民族優秀的文化遺產,吸收其精華,剔除其糟粕,為中央蘇區時期的文化教育提供了豐厚的土壤。同時,中國共產黨大膽地吸收外來的進步文化,學習借鑒西方資產階級思想文化中的有益養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因為革命文化的誕生,而注入了嶄新內容和強大能量,得到了傳承和升華。
三是彰顯了中華民族的文化自信。針對中國近代鴉片戰爭以來的一步一步陷入文化自卑的狀況,蘇區革命文化是一次精神反撥和自信重建。中國共產黨在蘇區開展政權建設,既有政治使命,也有文化使命。以毛澤東為主要代表的中國共產黨人,懷著強烈的文化自覺和使命擔當,在中央蘇區創建了革命文化。蘇區軍民在這種革命文化力量影響下覺醒,從而形成了不斷團結進取、共赴國難、奮發圖強的精神力量。中國人民從中看到了希望和方向,開始有了文化自覺的主心骨,精神狀態從被動走向了主動,文化自信開始出現了光明前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