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壺”盡收天下勢
——《壺口瀑布》教學設想

西安楊陵區第一實驗學校 湯會娥

作家梁衡，其散文作品非常注重謀篇布局，對文字語言的錘煉更是精益求精，與其說他是在寫文章，倒不如說他是將自己對事物、對情感、對人生的多重思考凝練于一體，以文字為載體，將內心豐富而獨特的感悟予以傳遞，給讀者以深刻的震撼和啟迪。

《壺口瀑布》是梁衡文化散文中的精品。盡管在他之前和在他之后，有不少人都寫過關于壺口瀑布的詩歌、文章，但是，梁衡的《壺口瀑布》以其卓爾不凡的“姿態”傲立于文壇壁壘之上，成為贊美壺口瀑布文章中的翹楚，這更加印證了梁衡散文與眾不同的氣象和格局。壺口瀑布作為中國第二大瀑布、世界最大的黃色瀑布而聞名于世，身為炎黃子孫，我們自然知道它絕不僅僅只是一條瀑布而已，它背后奔涌的是華夏民族生命和靈魂的根脈——黃河。所以，寫壺口瀑布，自然繞不開黃河；同理，學習《壺口瀑布》，也要在這黃河水里蕩滌奔涌幾番，方可知曉作家于字里行間所蘊含的“心”“情”“意”。

對于一篇游記，常規思維上會以“所至——所見——所感”為主線來貫穿課堂教學。梁衡的這篇文章雖然也是以游蹤為線索來行文，但是“這一篇”的文學價值遠遠不止于此，用梁衡自己的話來說，就是要在“描寫”“意境”“哲理”“語言”四個方面都實現自己的美學追求，那么，如何更好地引導學生在解讀文章的過程中，體會到梁衡散文的“四美”意境，我認為這才是教學本文最應該重點突破的。但是，如果根據這“四美”，就將教學過程簡單地劃分為四個板塊，涇渭分明，骨肉分離，學生的閱讀體驗勢必是割裂的、生硬的，無法真正體會到文章的內在美和深刻意蘊。所以，既要融入作者寫作的思想，又要契合學生的學情，適當剪裁教學內容，讓文字、文學、文化的清流浸潤學生的心靈，實現語文課堂能力與素養的雙提升，這自然有賴于老師對課堂教學內容和活動的精心設計。

基于此，本節課的教學可以著眼于以下幾個方面。

一、對比分析，明確寫景角度的獨特

自主閱讀第一自然段。作者說他去過兩次壺口瀑布，請用筆把“兩次”圈起來。同一個地方作者去了兩次，這兩次有什么不同之處？請在文章中找出具體的語句，并進行批注。

梁衡的這篇文章，其最大的獨特之處就是異于他人的觀察角度。很多人寫壺口，自然而然會將觸角放在壺口瀑布最壯觀洶涌的時候，即豐水期。無論是文字記載還是影視劇作，亦或者網絡上隨處可見的短視頻，我們都可以看到處于雨季的壺口瀑布，其氣勢恢弘恣肆、波浪滔天，因而也是眾多文人描寫壺口瀑布的首選。可是，梁衡卻不一樣，他寫了兩種形態的壺口瀑布，一個是雨季的壺口，一個是枯水期的壺口。雖然這兩次觀景，作者都寫了自己的直觀體驗，但是很明顯，對于雨季的瀑布，作者感受更多的是“可怕”，是想要趕緊逃離的緊張恐懼，實際上這里不僅僅是作者身體的“逃離”，更是將自己的文章從大多數寫壺口瀑布的詩、文中的“抽離”，這就從根本上奠定了他筆下壺口瀑布的獨特風姿。枯水期，作者得以下到河心，站在石頭上，靜靜觀賞，細細品味，用心用情感受壺口瀑布的波瀾壯闊和姿態萬千。顯而易見，作者更加傾向的是這個時刻的觀景感受，因而以此作為重點描寫的內容，而這一觀察角度也的確是獨辟蹊徑，讓他的所見、所感與眾不同。這一環節的教學，讓學生在涵泳品味文章的同時，也學到了一個寫作的知識，那就是寫游記文章時，觀察角度的選取可以獨特一些，另類一些，這樣你眼前所呈現的景物會更豐富、別具韻味，也更能觸發別樣的情思。阿來的《一滴水經過麗江》也是如此。

二、梳理游蹤，品味美景

1.認真閱讀3-5自然段，說說作者站在河心，都看到了哪些景物？

學習游記文章，理清游蹤是必要的。這一環節，老師可以引導學生通過反復閱讀，劃出關鍵詞，梳理作者寫景的順序。很明顯，對枯水期壺口瀑布的描寫，作者采用的是“定點換景”的寫法。他立足于“河心”，先是俯視，觀察“龍槽”，點明“壺口”得名之由，暗示其“奇”；其次又仰視河面，看瀑布奔涌的源頭，大筆點染，重點突出其“雄”；繼而作者將視線轉移到龍槽兩邊，工筆雕琢，描繪水的萬千姿態，以示其“險”；最后，視線收回，凝視腳下被河水沖刷侵蝕的巨石，彰顯歷史的滄桑。

2.選擇你最喜歡的句子并自主賞析，具體感受作者筆下壺口瀑布的特點。

抓住主要語句，讓學生邊讀邊體會本文語言的精美，可以從感覺器官、修辭手法、動詞等方面去賞析句子，感知壺口瀑布（黃河）的特點。

示例：

A. “河水從五百米寬的河道上排排涌來，其勢如千軍萬馬，互相擠著、撞著，推推搡搡，前呼后擁，撞向石壁，排排黃浪霎時碎成堆堆白雪。”

賞析:“涌”字寫出河水流量大、力度猛。“擠、撞、推、搡、呼、擁”等動詞，運用了擬人的修辭手法，生動形象、準確傳神地表現出水的力量、氣勢之磅礴,將河水奔涌而來的情態寫得細膩形象，表現了壺口瀑布水勢浩渺、兇猛壯觀的特點。

B.“只見那平坦如席的大水像是被一個無形的大洞吸著，頓然攏成一束，向龍槽里隆隆沖去，先跌在石上，翻個身再跌下去，三跌、四跌，一川大水硬是這樣被跌得粉碎，碎成點，碎成霧。”

賞析：這段話中連續五次使用“跌”,三次使用“碎”,不僅突出了瀑布流水力度大、飛流而下的動態美，也因適當的重復而形成了獨特的音韻美。這一處描寫表現了壺口瀑布湍急險峻的特點。

三、走進作者內心，把握文章內涵

如果說，前面幾段的鋪排，體現的是梁衡對壺口瀑布異于他人的個性化的體驗，那么文章最后的哲理性升華，便是這篇文章的靈魂所在。這一部分，也正是我們教學中對學生進行文化滲透的關鍵，因此，要引導他們反復品味，涵泳生活，體味人生。

請大聲朗讀4-6自然段，用筆勾畫出表達作者觀景后心理感受的句子，并聯系自己的生活實際，談談你的理解。

示例：

1.我突然陷入沉思，眼前這個小小的壺口，怎么一下子集納了海、河、瀑、泉、霧所有水的形態，兼容了喜、怒、哀、怨、愁，人的各種感情。造物者難道是要在這壺口中濃縮一個世界嗎？

感悟：明寫水，實寫人。水的各種情態對應的是人的各種情緒。人生何嘗不是一條河流，一路走來，巉巖前阻，夕陽晚霞，不同的時刻便呈現不同的樣態，體味不同的情感。流水無止境，生命亦當永恒。

2.人常以柔情比水，但至柔至和的水一旦被壓迫竟會這樣怒不可遏。原來這柔和之中只有寬厚絕無軟弱，當她忍耐到一定程度時就會以力相較，奮力抗爭。

感悟：上善若水，水利萬物而不爭。這是中華民族自古以來的智慧和胸襟。但是，柔和并不等于軟弱，胸襟寬廣并不等于毫無原則。當我們的民族、國家、人民的安全、利益受到損害時，善良的中國人民必將眾志成城、共御外辱，誓死捍衛國家尊嚴。

3.黃河博大寬厚，柔中有剛；挾而不服，壓而不彎；不平則呼，遇強則抗，死地必生，勇往直前。正像一個人，經了許多磨難便有了自己的個性；黃河被兩岸的山，地下的石逼得忽上忽下，忽左忽右時，也就鑄成了自己偉大的性格。

感悟：艱難困苦，玉汝于成。正是因為無數的坎坷險阻，才成就了黃河九曲十八彎的壯觀景象。人生也是如此，成長路上，我們必將會遇到無數的磨難和挫折，而我們也會在和困難的斗爭中積累豐富的經驗，增加才能，不斷成長，從而變得越來越強大！

文章最后所表現出來的思考和感想，是全文的精華所在。一切景語皆情語。任何寫景的文章都不只是為了寫景。壺口瀑布所承載的文化內涵是豐富多彩的，作家梁衡并沒有人云亦云，對壺口瀑布（對黃河）所展現出來的自然力量予以泛化的贊美，更沒有一味地追求文章立意的高深，將文章主旨歸結到中華民族的偉大品質上。他遵從自己的內心，站在河水中央，凝視靜思。姿態萬千的黃河水此刻在他眼中，又何嘗不是這蕓蕓眾生相。生如流水，不復歸來。他從壺口瀑布展現出來的多種姿態中，聯想到的是人生的百般滋味；他看著被流水侵蝕的石頭，感受到了黃河水“剛柔并濟”的性格，最終，我們在作家鏗鏘有力的筆觸中，懂得了“歷經磨難，方顯個性”的人生哲理。

小小的壺口，容納的是百態人生，你我皆是這滾滾波濤中的一分子，無論愿意或者不愿意，我們都將被生命的洪流裹挾著一路向前。當我們承受了一切的磨難和挫折到達人生的終點時，回首來路，你會發現，你的生命原來如此美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