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數據挖掘分析白彥萍教授治療玫瑰痤瘡的用藥規律

羅莎 白彥萍 陳嘉琪 莊明月 來麗霞 劉家邑

1.北京中醫藥大學，北京 100029；2.中日友好醫院皮膚病與性病科，北京 100029

玫瑰痤瘡是一種好發于中青年女性面中部的慢性炎癥皮膚病，臨床上主要表現為面部皮膚潮紅、紅斑、毛細血管擴張或丘疹、膿皰，重者可出現增生肥大和眼部改變[1-2]。流行病學研究發現，我國玫瑰痤瘡的患病率3.4%～3.5%[3-4]。玫瑰痤瘡的發病機制目前尚不明確，可能與遺傳、免疫、神經血管、皮膚屏障破壞、微生物和紫外線等因素有關[5-10]。現代醫學治療玫瑰痤瘡主要以收縮毛細血管、抗炎、殺菌等對癥為主，雖有一定效果，但紫外線、情緒等因素的刺激極易誘發或加重，易反復發作[1,11]。

白彥萍教授是主任醫師、岐黃學者、首都名中醫，精心致力于皮膚病的臨床工作三十余年，運用中醫藥治療玫瑰痤瘡，獨具特色，效果顯著。本研究收集整理白彥萍治療玫瑰痤瘡的中藥處方，采用中藥頻次、關聯規則、復雜網絡圖、聚類分析等數據挖掘方法，整理白彥萍教授治療玫瑰痤瘡的用藥經驗，為中醫藥辨治玫瑰痤瘡提供參考。

1 資料與方法

1.1 資料來源

篩選2010 年4 月至2020 年9 月白彥萍教授在中日友好醫院治療玫瑰痤瘡中藥內服處方。

1.2 納入與排除標準

1.2.1 納入標準 ①符合玫瑰痤瘡診斷標準[2]；②病歷資料完整；③白彥萍教授開具的中藥處方。

1.2.2 排除標準 ①外用處方；②合并其他嚴重皮膚病如特應性皮炎、銀屑病等；③合并嚴重心、肺、肝、腎、腦血管疾病。

1.3 數據庫建立與數據規范化

根據納入與排除標準篩選患者，將符合要求患者的一般信息和中藥處方雙人錄入Microsoft Excel 2016軟件，建立處方數據庫，并雙人進行審核。根據《中藥學》[12]、《中華人民共和國藥典》[13]、《中華本草》[14]，規范中藥名稱，如將“桑皮”規范為“桑白皮”，將“龍膽草”規范為“龍膽”，并錄入中藥性味歸經。

1.4 數據分析

運用Microsoft Excel 軟件對數據進行結構化處理并通過頻數分析單味中藥的頻次、分類、功效、四氣、五味和歸經。使用IBM SPSS 軟件進行關聯規則分析，并將出現頻次＞20 的中藥進行聚類分析，挖掘潛在中藥組合。將鏈接次數≥20 的中藥導入Gephi 0.9.2 軟件中繪制網絡圖，并計算其特征向量中心度。

2 結果

2.1 中藥頻次、性味、歸經

2.1.1 中藥頻次 本研究納入中藥方劑101 首，共涉及中藥156 味，中藥頻次統計得出累計用藥頻次為1 560，其中頻次≥10 的中藥共有45 味，從高到低依次為：生甘草、黃芩、凌霄花、黃連、連翹、白芷、牡丹皮、白術等。見表1。

表1 中藥頻次統計（頻次≥10）

2.1.2 中藥性味、歸經 對處方中中藥的性味和歸經進行統計，中藥藥性以寒、溫性藥為主，藥味主要為苦、甘、辛，中藥歸經以肺、脾、胃、肝經為主。見圖1～3。

圖1 中藥四氣分布

2.2 關聯規則分析

應用關聯規則進行組方規律分析，支持度設定為0.4，置信度設定為0.8，得到置信度＞0.8 的中藥組合28 組，按置信度從高到低進行排序為牡丹皮→生甘草、金銀花→生甘草、牡丹皮，黃芩→生甘草、連翹→生甘草、黃連，凌霄花→生甘草、黃連，凌霄花，黃芩→生甘草、黃連，黃芩→生甘草等。見表2。

表2 中藥組合關聯規則統計（置信度＞0.8）

圖2 中藥五味分布

圖3 中藥歸經分布

2.3 復雜網絡圖

將中藥鏈接次數≥20 的中藥繪制網絡圖（見圖4）。網絡圖中有2 個中藥組合，組合1：特征向量中心度為1 的中藥是生甘草，其次為黃連、凌霄花、白術、牡丹皮、金銀花、赤芍、防風、升麻。組合2：特征向量中心度由高到低排序依次為黃芩、連翹、白芷、半夏、皂角刺。復雜網絡圖中的主要中藥見表3。

表3 復雜網絡圖中主要中藥（特征向量中心度>0.4）

圖4 中藥復雜網絡圖（鏈接次數≥20）

2.4 聚類分析

對處方中頻次＞20 中藥進行聚類分析，得到2 個候選處方。處方1：半夏、陳皮、薏苡仁、丹參、連翹、白芷、皂角刺、冬瓜子、當歸；處方2：黃芩、黃連、防風、魚腥草、白術、赤芍、石膏、金銀花、升麻、凌霄花、牡丹皮、生地黃、生甘草、牛蒡子。見圖5。

圖5 白彥萍教授治療玫瑰痤瘡中藥聚類分析樹狀圖

3 討論

玫瑰痤瘡，中醫稱“酒渣鼻、酒糟鼻”等。《諸病源候論》云：“此由飲酒，熱勢沖面，而遇冷風之氣相搏而生，故鼻面生皶。”《外科大成》曰：“酒齄鼻者，先由肺經血熱內蒸，次遇風寒外束，血瘀凝結而成。”白彥萍教授認為玫瑰痤瘡的病機主要在風、濕、熱、瘀，治療以溫清飲為基礎方，配伍清熱疏風、清熱燥濕、活血化瘀之品三期分治，善用花類藥和面部引經藥，治療效果顯著，患者滿意度高。

3.1 善用溫清飲，三期分治

溫清飲由當歸、白芍、熟地黃、川芎、黃連、黃芩、黃柏、梔子組成。溫清飲最初作為婦科名方，主要用于治療血崩等婦科病癥[15-16]。現代醫家將其作為皮膚科的經典名方，廣泛用于痤瘡、激素依賴性皮炎、口腔潰瘍等皮膚疾病的治療，效果顯著[17-19]。本研究結果發現，白彥萍教授常用黃芩、黃連、川芎、白芍、當歸、生地黃等藥治療玫瑰痤瘡；聚類分析處方1、2 中有當歸、赤芍、生地黃、黃芩、黃連等藥，由此可知白彥萍教授善用溫清飲治療玫瑰痤瘡。溫清飲中當歸、白芍、熟地黃、川芎為四物湯，補血而活血；黃連、黃芩、黃柏、梔子四藥則為黃連解毒湯，可清瀉三焦濕熱火毒。二方合用，一補一瀉，使之補而不膩，瀉而不傷；一溫一清，使之溫而不燥，清而不涼。白彥萍教授改熟地黃為生地黃，去其溫熱滋膩之性，而增強清熱涼血之效。諸藥合用，共奏涼血活血養血、清熱燥濕解毒之功。

白彥萍教授運用溫清飲治療玫瑰痤瘡，多結合其臨床特點分三期而治。白彥萍教授認為玫瑰痤瘡初期多屬于肺胃熱盛之證，治宜以清肺胃之熱為主，重用黃連、黃芩、黃柏、梔子等清熱解毒之品，配伍金銀花、連翹、生石膏、生甘草以清解肺胃之熱，加白術、茯苓、黨參、陳皮、枳殼等以健脾理氣；中期多屬濕熱毒蘊膚之證，治宜清熱除濕、解毒涼血，用溫清飲配伍苦參、白鮮皮、蒼術、佩蘭、薏苡仁清熱祛濕，配伍白芷、皂角刺、冬瓜子祛濕殺蟲、消腫排膿；后期多屬氣滯血瘀證，用溫清飲配伍凌霄花、丹參、桃仁、紅花、月季花等活血化瘀、散結消腫。

3.2 巧用花類，輕揚宣達

吳鞠通云：“治上焦如羽，非輕不舉。”本研究中藥頻次統計結果：凌霄花位列第三，金銀花、辛夷、槐花等花類藥物使用頻次較高。復雜網絡圖中凌霄花特征向量中心度為0.86，金銀花特征向量中心度為0.56，由此可知白彥萍教授治療玫瑰痤瘡常用凌霄花、金銀花、辛夷、槐花等花類藥。

玫瑰痤瘡多發于面中部，而面部屬上焦。白彥萍教授認為諸花皆升，凌霄花、金銀花、辛夷等花類藥多質輕，性輕揚上浮，輕揚宣達，可引諸藥上行，助藥力上達顏面，從而增強治療效果。白彥萍教授因辛夷可散肌表之風邪，常配伍黃芩、黃連、生甘草等藥用于玫瑰痤瘡初期之肺胃熱盛證；因其可清血中之熱，涼血活血而不留瘀，活血通經而不傷正，常配伍丹參、牡丹皮等藥以治療玫瑰痤瘡后期之氣滯血瘀證。金銀花既可清熱解毒，又可透散肌表風熱，是瘡科要藥[20]。白彥萍教授認為金銀花是清熱解毒之神品，解毒而補陰，無耗氣血之弊，常與連翹等清熱解毒藥合用，用于玫瑰痤瘡初期肺胃熱盛之證。辛夷可通九竅，利五臟，通關脈，退寒熱，常用于治療風寒頭痛和過敏性鼻炎[21-26]。白彥萍教授則取辛夷引藥于頭面諸竅之效，以引諸藥于面，藥效直達患處，增強玫瑰痤瘡治療效果。

3.3 面部引經，直達病所

本研究中藥歸經統計結果顯示：中藥歸經以肺、脾、胃、肝經為主。中藥頻次統計結果：白芷、防風、升麻、辛夷、川芎分別位列第6、12、16、24 和28。聚類分析處方1、2 中分別配伍白芷、防風、升麻等引經藥。由此可知白彥萍教授治療玫瑰痤瘡常用白芷、防風、升麻、辛夷、川芎等引經藥。白彥萍教授認為用藥如用兵，玫瑰痤瘡好發于面中部，配伍白芷、防風、升麻、辛夷、川芎等引經藥，可引諸藥于面，入諸經，使諸藥直達病所，藥力直至患處。

白彥萍教授認為玫瑰痤瘡主要責之于肺、脾、胃和肝，結合中醫全息理論分部位辨治玫瑰痤瘡，如鼻部重者，加入升麻、白芷、防風等脾胃經的引經藥；左側臉頰重者，加川芎以引諸藥入肝經；右側臉頰重者，配伍升麻、白芷等肺經引經藥；若皮疹累及前額和下頦部則加防風。防風入小腸經、膀胱經，二經絡心腎，行胃、脾經，是肝經氣分藥，與川芎、白芷同用，可上行而治頭面目之疾患。白芷是肺經和胃經的引經藥，可祛風、散寒、燥濕、清熱，而能通九竅、消腫排膿。升麻、辛夷、川芎可引諸藥上行至頭面部，使方中藥物更好地發揮調節氣血、陰陽及臟腑功能的作用。升麻是肺、大腸、胃、脾經的引經藥，能散風邪，驅寒氣，清熱解百毒。辛夷辛溫升散，上達頭面，通九竅，可引諸藥上行，而善治頭面目之病。川芎是肝經的引經藥，善上行頭目，可引藥直達頭面，專治頭腦之病，并可主一切風、一切氣、一切血，可散外來邪氣，行中焦氣郁，補血而活血化瘀，玫瑰痤瘡早、中、晚三期皆可用之。

綜上所述，本研究運用現代信息技術整理分析首都名中醫白彥萍教授治療玫瑰痤瘡的臨床中藥處方，得到白彥萍教授善用溫清飲，三期分治；巧用花類、輕揚宣達；面部引經，直達病所等臨床用藥規律，可為玫瑰痤瘡的治療提供參考，并為深入挖掘白彥萍教授學術思想提供了客觀科學的依據，為繼承和發揚名老中醫的臨床經驗作出貢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