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大框架視角下臺灣問題發展前景觀察

□ 詹林煒 王建民

前序：“奧卡姆剃刀”理論的解釋

評判兩岸關系發展與國家統一工程進度，要看大局、觀大勢、把大節。從整體戰略態勢看，勢在誰手中誰就是歷史的主宰者。以某一地方、某一時段、某一側面的現象或民意做指標，似乎目前支持統一的少了、贊成“臺獨”的多了，某些工作就失敗了、和平統一就無望了、大戰就不可避免了，這顯然是形而上學的看法與認識。

在美國結束特朗普執政邁入拜登時代之際，中國大陸學界與社會輿論多認為，未來中美戰略競爭這個架構不會逆轉、基辛格關于中美關系“回不去了”的預言依然有效。在這個大框架下，臺灣蔡英文當局是不是會繼續乘勢作亂，挾洋推進“臺獨”，實行“一綠遮天”政治恐怖統治？美國拜登政府對華政策與特朗普會有什么區別？“以臺遏華”舉措的力度、頻度、廣度會做何種調整？臺灣部分民眾被帶節奏，“反共”“反中”成風，社會綠化向深層次發展態勢是否會有所變化？島內某些在野黨一時找不著北，“尾巴主義”盛行，或模糊立場，或隨波逐流，或逢迎圖存，或繳械投降的思維會不會有所醒悟？前些時期那些真正有識之士、理性勢力，或隱忍不發，或不敢發聲，或仿徨迷茫的態度會否有所改變？“臺海必有一戰”輿論會持續高漲還是有所回落？這些問題都值得關注。

對于紛繁復雜的形勢，如果糾纏于眼花繚亂的細節、瞬息萬變的表象，結論可能極具爭議。借用克勞塞維茨的理論，這似乎是“形勢的迷霧”所致。分析復雜形勢，一個重要方法就是回歸事物基本面，化繁為簡：看矛盾各方的基本需求是什么、手中掌握的籌碼有多少、環境條件的約束邊界在哪里、歷史大勢的指向朝何方？這就是“奧卡姆剃刀”告訴我們的道理。

所謂奧卡姆剃刀的根本內容就是8個字：“如無必要，勿增實體?！笨梢岳斫鉃樵谧鲆患碌臅r候，如果有一個簡單的方法解決問題，就不要去選擇更復雜的方式。在科學研究中可以這樣理解，如果一個東西沒有必要存在，就不要假設出一個實體出現，這樣的思維方式被稱為“剃刀原理”。下面用“奧卡姆剃刀”理論解釋與分析臺灣島內形勢、臺海形勢與兩岸統一前景。

一、民進黨當局跳不出中美戰略博弈框架體系

中美戰略博弈乍看似乎對正在臺灣執政的民進黨當局有利，實則不然，這是雙刃劍。民進黨可在中美博弈中牟利，但它謀不了勢，改變不了臺灣和民進黨都是美國人手中的牌和棋子的命運。所謂牌和棋子，就是用來妥協、交易、再平衡的犧牲品。中美戰略博弈，美國打“臺灣牌”核心意圖是什么？是美國政客所言“保衛臺灣民主”、還是“支持臺灣建國”？蓬佩奧曾經公開說，他們撒謊、他們欺騙、他們偷竊，他們還有完整的培訓課程。日前，美國有人拋出“毀臺論”，臺灣的“棋子角色”結局再次被確認。如美國果真無條件支持臺灣所謂“民主”，就不應該在世界其他戰略要地支持“落后政權”。美國的意圖是讓臺灣“獨立建國”嗎？要警惕，但也要看到至少目前未必是其優選項。因為支持“臺獨建國”就是支持中美決裂、中美大戰，不符合美國的戰略利益，這是當下美國智庫主流看法之一。支持“臺獨”等同支持臺海大戰，屆時臺灣不但“獨”不了，還會招致“滅頂之災”。臺灣“獨立”必然導致兩岸統一，國臺辦原主任張志軍講的“‘臺獨’之路走到盡頭就是統一”，就是這個道理。

從美國利益最大化角度看，臺灣問題長期化、國際化，始終是其優先選項。在美國看來，“臺灣牌”歷來是其遏制中國最便捷的一張牌，效果直接、立竿見影、可進可退。其操作空間大，從引發戰爭到激起兩岸政治、經濟、社會、軍事沖突與危機，涵蓋戰略戰術層面，有望達到戰略影響、戰術牽制、技術調動之功效。美國幾乎每次對華發起重大戰略性、階段性挑戰，都要打“臺灣牌”。臺灣傾向分裂的政治勢力執政，美國這張牌更好打，這是1959年美國國會《美國對亞洲的外交政策》，即俗稱“康倫報告”的重要意涵之一，也是上世紀40年代末馬歇爾、艾奇遜為首的美國國務院面對中國國民黨政權勢必被中國共產黨推翻的挑戰，策劃處置臺灣問題的核心理念之一。

那么，時下美國打“臺灣牌”核心意圖到底為何？筆者認為是牽制消耗中國大陸。牽制消耗中國大陸的精力，牽制消耗中國大陸的資源，牽制消耗中國大陸的國際形象。美國保守派哈德遜研究所高級研究員、前副國家安全顧問納迪亞·沙德羅(Nadia Schadlow)在2020年第9/10期《外交事務》雜志刊文《美國錯覺的終結》的觀點，代表當前美國保守派一個非常流行的看法：就是要靠軍事力量為基礎的地緣戰略競爭，而不是國際組織，來維護世界秩序。依靠國際組織大體是一種維護和平合作的世界秩序，地緣戰略競爭則是挑撥利用矛盾以牽制消耗對手的世界秩序。在這樣一種戰略思維下，臺灣的牽制消耗作用便凸顯了。

不過，在中華民族復興進程中，美國在牽制消耗中國大陸的同時，也在消耗自身。當雙方耗到再平衡臨界點的那一天，美國要么出于妥協而“壓臺”，要么出于示好而“棄臺”，要么出于瘋狂而“爆臺”“毀臺”。臺灣是中國的核心利益，不是美國的核心利益。有個實證可以佐證臺灣在美國戰略中的真正地位。民進黨大肆宣揚美臺“斷交”以來美國最高層級官員、副國務卿克拉奇于2021年9月17日訪臺3天并進行政治性質的“臺美經濟與商業對話”，美國也有所認可。但到訪之日，克拉奇轉趨異常低調，乘商務包機而非行政專機；取消“臺美經濟與商業對話”；行程高度保密、公開定位改為吊唁李登輝，此舉意味著民進黨當局被美國人出賣或者羞辱了一次。其原因眾說紛紜，筆者看很多所謂“原因”是臺灣有關方面自找臺階下而已，根本原因是中國大陸與臺灣的分量對比差距使然。西方現實主義理論大師漢斯·摩根索(Hans J.Morgenthau)講過：“普遍的道德原則在抽象的普遍形式下是無法適用于國家行為的，道德原則必須經過具體時間和地點的環境的過濾。”臺灣?；鶗倍麻L兼秘書長邱進益一針見血指出，民進黨當局對美國亦步亦趨、媚美“反中”，遞“投名狀”，美國則將臺灣綁成“人肉炸彈”。這類操作美國會持續進行下去。

二、民進黨當局擺脫不了力量對比不斷弱化的線性進程

歷來都是形勢發展大勢比人強。物質條件支撐力和社會組織動員力推動大勢轉化，是謂“力量對比”。當前，兩岸力量對比越來越懸殊地向祖國大陸一方傾斜，臺灣當局能打的“牌”越來越少，“民主牌”是軟飯，不是硬實力。僅就臺灣某些人自以為有些優勢的教育、科技、高端制造業情況作對比：權威的泰晤士高等教育世界大學2021年度排行榜200強高校中，中國大陸7所，香港5所，臺灣1所；2020年度Nature指數排行，中國大陸名列世界第2位，在榜單中提升最快，進逼美國，臺灣居第21位，持續下滑。量的差距更慘不忍睹，中國大陸高端制造產業整體占優、空白不多，臺灣空白比比皆是，僅個別如芯片制造、封測和數控機床等占優，但也處于被快速趕超路上。

時下，“臺獨”分裂勢力寄希望于借助美國力量平衡與中國大陸的力量差距，但這是一種透支、自殺行為——透支著臺灣人民的實際利益、資本勢力的商業利潤、國際社會的活動空間，不可持續。民進黨當局大肆購買美國武器裝備、忤逆民意開放萊克多巴胺美豬美牛，就是透支的最新例證，美國要榨盡臺灣最后一滴血。遠交近攻是大國策，不是弱實體能玩的。燕國傍秦伐趙，南宋聯元攻金，外國如波蘭數次亡國，格魯吉亞頭破血流，殷鑒比比皆是。

三、民進黨當局無法掙脫反對力量制衡這個結構制約

或許有人質疑，臺灣不是已經全面綠化、民進黨“一黨獨大”了嗎？臺灣政治大學選舉研究中心2021年7月民調顯示，27.7%臺灣民眾支持“獨立”，“急統”支持率僅0.7%；67%只認同“臺灣人身份”，40歲以下年輕人尤甚；偏好國民黨的僅15.8%，偏好民進黨的36.8%，偏好相對中性民眾黨的5.5%，更激進的“時代力量”偏好率3.3%，而新黨支持率微乎其微。但這是暫時現象，民進黨不可能江山永固、為所欲為，這是臺灣的政治體制、歷史遺留、社會積淀、利益格局及外部影響諸因素綜合成就的結構性約束所致。

臺灣采取西方政治體制，脫離不了“左右之爭定大局，中間派偶爾掌權但較難長久”基本規律。資本主義制度建立在剝削基礎之上，通過層層盤剝、物質激勵，實現高效率、快發展；借助釋放利益、節制資本，維持社會穩定、平衡民眾怨氣。故所謂“傾向上層”的右派政黨與“傾向中下層”的左派政黨輪流坐莊，是其經濟發展與社會平衡矛盾運動重要體現，臺灣亦然。民進黨與主要反對黨所謂左右之爭，是政治制度的結構性需求。民進黨的對立面——藍營、部分中間勢力，很多人希望兩岸關系和平發展，能夠享受大陸改革開放紅利；反對或不支持“臺灣獨立”，能夠從兩岸必然統一的現實主義邏輯思考臺灣前途命運問題。即便備受爭議的中國國民黨于2021年9月6日全代會通過的兩岸關系論述，也提出反對“臺灣獨立”，沒有徹底放棄“九二共識”。更何況民進黨最醒目的旗號建立在“臺獨”這個幻覺基礎之上，總有一天會被全體臺灣民眾所拋棄。

四、臺灣軍隊無力改變逢解放軍必敗這個必然結果

戰時美軍會不會馳援？在這里不便直接下結論，可談點現象。眾所周知，近段時間美國一些勢力在鼓噪將這個問題以法律形式清晰化，就是聲明美國在臺海戰爭發生時對臺灣“必救”，以懾止中國大陸的逢“獨”必攻，其邏輯出發點是自信解放軍不敢與美軍打仗。但另一派則認為，美國對臺灣軍事介入政策透明化是一種盲動、短視行為。2021年9月4日，美國在臺協會前理事主席卜睿哲指出，美國政府說什么是重要的，但美國所做的和能夠做的更重要。“如果我們說我們將在任何情況下保護臺灣不受攻擊，但沒有足夠的軍事能力來履行這一誓言，那么這種宣示的政策將在多大程度上改變中國的意圖呢？”8月18日，美國前助理國防部部長鄧志強(Abraham Denmark)被問及“如果到了北京對臺采取軍事行動的最后關頭，美國支持臺灣會延伸到什么程度”，答道：美國雖然有法律要求美國自己維持防衛臺灣的能力并提供臺灣自衛能力，但美國并沒有前去防衛臺灣的法定承諾，唯一可決定是否為臺灣而與中國大陸開戰的是美國總統。美國內部的爭論或許說明，在這個問題上，美國決策者可能還舉棋不定。當然，軍隊不會不備，任何一方亦如此。

以料敵從寬看，在理論上不排除臺軍有機會對祖國大陸進行挑釁行動，但現實層面看不敢輕意挑釁解放軍。以歷史經驗與綜合實力看，解放軍有絕對的意志、絕對的把握，干凈利落消滅一切“臺獨”分裂勢力任何挑釁與冒險行動。臺灣能不能打下來始終就是個偽命題。對解放軍而言，從來沒有能否打下來的問題，只有代價問題。解放軍是唯一一支曾與美蘇兩個超級大國軍隊作戰并從未失敗的軍隊，可謂戰無不勝。

或許有點欣慰的是，目前臺灣軍隊依然在政治上保持中立，甚至有時公開反對“臺獨”，包括其高層在民意機構依然這樣表態。筆者期望未來兩岸軍隊還能再續攜手并肩、共御外侮、共同維護中華民族利益的新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