數字資產價值評估的影響因素和難點問題研究

■ 張 宇，梅麗霞

（中南財經政法大學工商管理學院，武漢 430070）

一、引言

當今時代，數字經濟蓬勃興起，互聯網正在全方面地改變我們的生活。在全球數字經濟方興未艾的背景下，越來越多的產業面臨數字化轉型，出現了以數字存儲和信息技術為基礎的數字資產（Digital Assets），例如個人云端儲存的數據文件、電商平臺及物流平臺的數據資料等。

數字資產的發展意味著資產管理領域的重大變革。據統計，2020年我國數字經濟增速是同期GDP名義增速的3.2倍多，規模達到39.2萬億元，占GDP比重達到38.6%，成為我國驅動經濟增長的主要動力（中國信通院，2021）。作為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重要資源之一，數字資產給其開發者帶來了巨大經濟利益的同時，也對公眾、投資者和監管者提出了新的管理挑戰，加強對數字資產的價值規律和評估研究，顯得十分緊迫和重要。因此，本文在回顧國內外相關研究文獻基礎上，嘗試對當前數字資產的發展趨勢和評估難點問題展開研究。

二、數字資產相關文獻綜述

Toygar A，Rohm CET，Zhu J（2013）指出，一切以二進制形式儲存且具有使用權的資產都可以被稱為數字資產，既包含貨幣價值也包含個人價值。Tobias Blanke（2014）剖析了數字資產的核心價值構成，他提出了“數字生態系統”的概念，認為影響數字資產價值的因素往往與網絡環境有關，包括數字資產嵌入全球網絡的深度，以及其能夠激勵消費者的程度。

李鈞，孔華威（2014）將數字資產分為“標準化”和“非標準化”兩類，其中“標準化”的數字資產價格明確且能夠細化到每一單位，正如數字貨幣、點券等；而“非標準化”的數字資產并不能均等劃分其價值，正如社交帳號、郵箱等。王曉光（2014）認為，影響數字資產價值的因素主要有成本耗費、預計收益年限、交易媒介平臺和費用等。

曹月佳（2016）、黃芳芳（2016）介紹了區塊鏈背景下數字資產的發展歷程，詮釋了數字資產的有關概念，比如智能合約、數字身份、數字加密貨幣、去中介化等。劉琦（2016）指出，數據資產的價值與數據的活性、容量、規模、用途有著直接的聯系，提出了利用市場法評估數據資產價值的思路。張惠（2017）指出個人數字資產是一種新時代的高價值經濟資產。李小武（2018）分析了數字資產的法律監管內容，指出一旦出現“數據孤島”及市場封閉等現象，數字資產的價值有可能會被抹殺。

李永壯、楊澤新、郭華（2018）分析了數字資產的定義、特征、分類及外延，總結了數字資產價值評估的研究現狀，認為學術界對于數字資產尚未形成統一的觀點。石丹（2018）從個人數據、企業數據和政府數據三個方面分別對數據權屬的問題進行了討論。

阮詠華（2020）指出，目前數據資產化的重點與難點主要表現在數據資源能否確認為財務認可的資產、數據資產權屬能否清晰界定，以及數據資產的價值如何評估三個方面。

綜上，目前國內外學術界對于數字資產的概念、定義、分類和特點等問題展開了豐富的討論，但尚未形成統一的結論，對于數字資產的價值評估也沒有統一的思路。由于數字資產種類較多且較為復雜，本文將在綜合國內外相關文獻觀點的基礎上，對數字資產重新分類，總結數字資產價值評估的關鍵影響因素，歸納數字資產價值評估的難點問題，旨在推動數字資產的價值評估研究。

三、數字資產價值評估的重難點問題

（一）數字資產的分類

綜合國內外相關研究結論，我們將數字資產定義為：以電子數據形式存在的，由個人或企業擁有或控制的，處于生產過程中或在日常活動中持有備售的具有非貨幣性特征的資產。

數字資產誕生于網絡時代及區塊鏈技術的背景下，其產生與互聯網和數字技術的發展有著緊密的聯系，也與我們的生活息息相關。數字資產以數據的形式依托電子支付系統而存在，它可以是實物及金融資產的映射，本身也可以促進實物資產及金融資產的交易，從而提升利用效率、降低交易成本、提高資產利用價值。從市場角度而言，數字化商品均具有一定的商業及交換價值。本文根據數字資產的功能和使用途徑，將數字資產分為三大類：數字貨幣、數字化金融資產和可數字化資產，見圖1。

圖1 數字資產的分類

1.數字貨幣

數字貨幣，就是數字形式的替代貨幣。數字金幣和密碼貨幣都屬于數字貨幣。但是目前學術界對于數字貨幣的具體分類尚未達成一致定論。本文綜合部分文獻觀點，將數字貨幣分為五類：法定數字貨幣、機構數字貨幣、價值幣、其他數字貨幣和穩定幣，并分別展開說明，見表1。

表1 數字貨幣分類

2.數字化金融資產

從概念上來講，數字金融是指通過互聯網及信息技術手段與傳統金融服務業態相結合的新一代金融服務。參考易觀智庫的產業結構分類，數字金融可以分為互聯網支付、移動支付、網上銀行、金融服務外包、網上貸款、網上保險、數字化股權、債券、網上基金及金融衍生品等金融服務。以此為基礎所誕生的數字化金融資產的分類見表2。

表2 數字化金融資產分類

續表

3.各類可數字化資產

本文將除數字貨幣、數字化金融資產之外的可數字化資產分為數據資產和其他可數字化資產。其中數據資產種類繁雜，參考劉琦（2016）對于數據資產的分類觀點，本文將數據資產分為個人數據、企業數據、行業數據、政府數據，詳見表3。

表3 各類可數字化資產

（二） 數字資產價值影響因素的分析及確定

參考徐全華（2002）、呂玉芹，袁昊（2003）、張啟望（2005），蔣艷、李玻（2016）、王曉光（2014）等學者的研究成果，本文將影響數字資產價值評估的影響因素分為三方面：與數字資產相關的財務要素、數字資產的網絡特征，及數字資產的市場廣度及制度管理。

1.與數字資產相關的財務要素

數字資產作為一種特殊資產，最直接影響其價值的因素就是與之相關的財務要素，包括會計確認計量，成本耗費核算，預期收益及估值方法模型的選擇。

（1）數字資產的會計確認計量

詳見表4。

表4 數字資產的會計確認計量

（2）數字資產的成本耗費核算

數字資產的成本耗費是其價值的直接影響因素。通常來說，數字產品成本是指企業在產品生產過程中的工、料、機等各種耗費。但是對于數字資產來說，并不存在顯性的生產過程，因此并不存在與數字資產有關的所謂的“生產成本”。數字資產的成本可擴展為“數字產品的研發成本”，主要體現為數字產品的成本耗費情況，包括：研究開發費用、宣傳費、策劃費等。對于這些費用，我們可采用“有條件地資本化”的方法，先按類別區分所有發生的費用，然后將在資產形成過程中起決定性作用的費用計入數字資產的價值，而將除此之外的其他所有費用直接計入期間費用處理。

數字資產的二次開發費用是指對原有的數字產品進行產品或系統升級而產生的費用。由于二次開發是直接針對于數字產品的，故我們將二次開發的費用直接計入開發對象的成本，即數字資產的價值。

而關于數字資產的宣傳、策劃及售后服務費用的處理與其他類型的產品一樣，主要是為了擴大銷售規模，提升業績，因此與數字資產有關的宣傳、策劃及售后服務費用應全部作銷售費用處理，通常并不計入數字資產的價值中。

（3）數字資產的預期收益

數字資產的預期收益影響因素，詳見表5。

表5 數字資產的預期收益影響因素

除此之外，數字資產預期收益容易受到供求關系和短期不確定因素的影響。若數字資產預期收益的貼現值高于其他資產，引起需求上升，就會導致數字資產價值上升，反之亦然。因此，數字資產的價值評估是一種長期評估，需要不斷地積累和調整長期數據來得到預期收益的貼現值。而對于短期、突發性的不確定因素，數字資產的預期收益值往往不能及時轉變。這種不確定性是數字資產價值評估的難點之一。

（4）數字資產的估值思路與方法

2019數字資產全球峰會主題“數字資產評估方法：當前狀態與未來趨勢”，HashKey Pro的首席戰略官Ben El-Baz和CryptoLab Capital的合伙人Dmitry Kalichkin就這一主題進行了對話。Dmitry提道：“目前大家都將數字資產看作一種新的資產形式。但是大家忽視了一個重要的問題，數字資產作為一種資產形式要被大眾投資者所接受還面臨著重大阻礙。對于無法進行估值的東西，你是不會進行投資的。如果連投資物價格過高、過低、抑或是剛剛好你都無從得知，那你也不會買入或賣空。如今這早已不是什么稀奇事，與90年代互聯網公司的處境可謂如出一轍。現在出現了例如‘生命周期價值’‘獲客成本’等話語，人們只顧追逐眼球效應與流量，這種現象很顯著。我個人感覺當今的加密貨幣與2000年的科技公司估值處于同一水平線，是時候要做出一些改變了。”

那么，如何理解并評估數字資產的價值呢？數字資產不同于傳統工業經濟時代的一半資產，它并不一定產生或對應嚴格的現金流，但存在一些微觀經濟指標來表明其實際價值，如微觀經濟趨勢、通脹和利率等。總結國內外研究文獻，我們總結了以下三種概念性的估值思路和方法，對數字資產進行價值估值。如表6所示。

表6 數字資產的估值思路與方法

2.數字資產的網絡特征

隨著互聯網的技術發展和數字資產的種類不斷增加，數字資產的網絡特征對于其價值的影響程度越來越深，我們可以將其網絡特征概括為以下幾點。

（1）數字資產的交易媒介平臺

當前的數字資產交易主要有兩種模式：幣幣交易和場外交易。同時，這兩種模式也是交易中心最常見的模式。隨著數字資產的不斷發展，數據驅動的企業大部分都選擇了開發“數字資產幣幣+場外交易所”雙模式，以求在市場中占領一席之地。

數字資產的價值和交易平臺有什么關系呢？我們可以這樣理解，倘若數字資產處在安全、方便、快捷又可靠的交易平臺，它的價值會因此而有所體現，且具有穩定性、可靠性。一般來說，數字資產交易參與者都會挑選這樣的平臺，因為在這樣的交易平臺中，數字資產的價值是有保障的，也是有升值預期的。

（2）數字資產的交易費用

通常情況下，交易費用越高，就證明該數字資產的價值越高。數字資產交易所中發生交易，必須具有由數字身份來保障的明確的數字確權。而在區塊鏈的背景下，每位市場交易者都會通過智能合約得到一個確定的數字身份，從而實現了由分布式賬本保障的自由交易。然而在現實情況中，這種交易模式下數字資產價值的確認往往依賴于交易平臺的中介作用。

資料顯示，由于大量的數字資產只掌握在少數投資者的手中，當前國內外數字資產市場的交易額通常處于低水平。數字資產投資者的目的是長期炒作以謀取利潤，而市場的供應有限，導致數字資產的價格波動幅度大，交易費用的變動幅度較大，以至于影響到數字資產的真實價值。

在數字資產交易市場中，影響數字資產總體價格的因素主要包括：與數字資產有關的推廣運用、與網絡安全有關的新聞、技術系統開發的進展、投資者的預期收益及與公司數字資產相關的業務協議。原則上，數字資產的交易價格等同于投資者對于未來將從所投資的虛擬貨幣中可獲得現金流的預期現值。而有關數字資產安全性的負面新聞必然會影響投資者的心理預期，進而影響數字資產的交易費用及其市場價值。

（3）數字資產嵌入全球生產網絡的深度

“去中心化”“區塊鏈”已成為數字經濟中的前沿話題，數字資產正在漸漸嵌入全球生產網絡，其嵌入深度也會影響到數字資產的價值，嵌入越深，數字資產價值越大。

全球數字經濟規模飛速增長，數字資產用戶量不斷增長，我們以數字貨幣市場為例，據Asset Dash數據顯示：全球數字貨幣的市場規模一路上升，呈現出指數級別的增長態勢，在2021年4月竟達到了2.31萬億美元，一度超越科技巨頭蘋果公司的市值。

近年來，數字貨幣市場迅猛發展趨勢，其市場規模呈指數級增長態勢。這表明：以數字貨幣為代表的數字資產已經大規模嵌入全球生產網絡，社會各界投資者對于數字資產的關注度也在持續上漲。

3.數字資產的市場廣度及制度管理

（1）數字資產的市場廣度

當前國內外數字資產市場中投機者占多數，認知差距和時間差等因素極容易導致信息不對稱。以數字貨幣為例，市面上大多數字加密貨幣在最初發行時，其發行總量基本都是固定的，比如WSN通用積分，由深圳某電子商務有限公司發行并負責在全國市場中運營和推廣，其通用積分總量是2100萬枚，發行公司往往會根據市場需求數量將數字貨幣限額投放。數字貨幣限定發行總量，就限定了數字資產的市場廣度。

限定數字貨幣的發行總量就是為該數字資產增添銷量保障，激勵消費者產生購買行為。隨著數字資產市場的發展，越來越多的人和實體企業、優質產品進入這個領域，這必將導致數字資產的升值。同時，數字資產的限量發行會極大刺激消費者的心理，市場廣度擴大，購買人數一旦增多，就會導致數字資產的價值再次上升，而且刺激程度越重，在短期內對數字資產價值的影響就越大。①數字資產：限量發行的優勢；http://blog.sina.com.cn/s/blog_149f8e4340102wphy.html

（2）數字資產的開發、保護和管理

由于數字資產的價值與其所在的空間和時間存在關聯性，所以我們在拆分數字資產的過程中必然會發生減值，減值與其開發、保護和管理有著不可分割的關系。如何避免或減少減值現象的發生，我們引入了有關“數字資產的生命周期管理”的理論。數字資產的生命周期可分為：孕育期、成長期、成熟期和衰退期，處在不同階段的數字資產創造的價值也不同，因此我們在各階段采取的監管措施也不同。只有掌握了數字資產生命周期各個階段的不同特點，進行個性化開發和合理化監管，才能使數字資產的創造價值能力得到提升。

在互聯網及大數據的發展背景下，AI（人工智能）、云計算等工具相繼興起，以致數字資產增長幅度加大，不斷地使技術進步規律、法律監管狀態、行業發展狀態和社會意識形態發生改變。在開發數字資產和價值評估的過程中，各種不確定性和尚未完善的法律保護體系，使得數字資產保護和管理亟待加強。為使數字資產的價值得到保障，我們要完善數字資產的保護管理措施，健全相關法律制度，持續且穩定地推進數字資產交易市場的有序發展；要用行業自省的方式來完善數字資產相關準則和法規體系，通過加強數字資產的市場流動性監管使其價值最大化；要把安全技術應用到數字資產交易活動中，使得一切安全問題都能夠及時被發現和糾正，并通過預測網絡風險、加強線上控制和保證用戶安全等方式加強數字資產的安全保障。

四、結論與建議

數字經濟已經深深地嵌入和改變人類的生產和生活方式，從國內外發展趨勢來看，數字資產正在激發學術界和市場的廣泛關注，其未來的發展前景不可估量。本文提出：數字資產主要可以分為數字貨幣、數字化金融資產及可數字化資產。本文歸納了數字資產價值評估的主要影響因素：財務要素、網絡特征，及數字資產的市場廣度及制度管理。

隨著信息技術不斷地更新和成熟，數字資產已然成為中國特色社會主義市場經濟的重要組成部分、與廣大企業的生存和發展息息相關。對數字資產的價值規律和價值屬性的認知，以及數字資產價值評估方法和模型的拓展，將有利于促進評估行業的數字化轉型，為今后的數字資產價值的理論研究和評估工作提供借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