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本是不完滿的

◎ 廖小慧

今天我看到一則童話，非常喜歡，大體故事是：一個被劈去了一小片的圓環想要找回完整的自己，于是到處尋找自己的碎片。由于它是不完整的，所以滾動得非常慢，從而領略了沿途美麗的鮮花，并與蟲子聊天，充分感受了陽光的溫暖。它找到了許多不同的碎片，但都不是它原來的那一片，于是它堅持找尋。直到有一天，它實現了自己的心愿。然而，作為一個完美無缺的圓環，它滾動得太快了，錯過了花開的時節，忽略了蟲子。當它意識到這一切時，它毅然舍棄了歷經千辛萬苦才找到的碎片。

在這個光怪陸離的世界里，在自我價值要不斷被證明、被放大的時代里，我們又何嘗不是那個尋找碎片的圓環。有的人，會在尋找的過程中有更多意外的驚喜和收獲；有的人，會不停地抱怨路程的艱辛和埋怨自己的無能，最終一無所獲；有的人，渾渾噩噩，迷迷糊糊地盲目前行，反而忘了自己的目的是什么。

這讓我想起自己去年考研的初衷。我當初為此熱血澎湃地準備了許久，從購書、買課、聽課、背書、刷題，到最終步入考場，歷時八個多月。由于是在職備考，所以其中的孤獨和辛苦我不用言說，每個過來人有如甚者。

考試那天我患著重感冒，教室里面那不斷響起的自己持續而有規律的咳嗽聲，仍令我難忘。但坐在考場上為夢想奮筆疾書的我，是驕傲和滿足的。因為坐在這里的此刻，我的目標已達成一半了。

煎熬地等待了兩個多月，成績如期而至，不出乎所料，我失敗了，只能接受調劑的命運了。沒想到滿懷信心調劑的我，在面對選擇學校的時候，卻不知如何選，確切地來說，是沒資格選。

那時的我就像是一個小丑，心急地等待學校放出符合自己專業的調劑名額。最后的結果大家應該也猜到了，填報的幾個學校無一例外都拒絕了我。被學校拒絕到心灰意冷之后，我決定放棄無謂的掙扎，是的，不調劑了。

那幾個晚上我翻來覆去地想，我考研的初衷是什么？備考期間掉下的一撮撮頭發，躲在房間里安靜地看書刷題，狠心地拒絕外界的一切娛樂活動，以及早起和晚睡帶來的睡眠不足，難道這一切的付出，沒有任何意義嗎？

本質上來說，終究還是我接受不了現在這個普普通通、不出眾也不閃耀的自己。沒有高學歷，沒有穩定工作，沒有很廣的社會交際圈，甚至長得不太好看，說話也不會說得很好聽，偶爾只會在自己一個人的時候，看點書，寫點字。

輾轉幾夜想通之后，我最終選擇了和自己和解。

高學歷并不能全面地證明自己有多優秀，它只不過是一個籠罩在我們頭上的閃耀的光環，而不是一張通往成功人生之路的通行券。

原來，一直以來，我就是那個尋找碎片的圓環。我也本是一個不完滿的我。

當我不是一個完滿的我時，我感謝命運塑造這樣一個不完滿的我。就像那個被劈去了一小片的圓環，我可以在找尋自我的途中，不斷地發現生命沿途的美麗，撞見它，感受它，內化它，使它成為自己靈魂深處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尋找那個遺失在遠方的自己，不要急，慢慢來，你終將會在不同的路途里，巧遇美麗的驚喜。

（張甫卿摘自《知識窗》2022年第6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