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紅娜
法國導演讓·魯什以“真實電影”概念為基礎,認為紀錄片拍攝無可避免地會激發與拍攝對象的場外重要關系,唯一誠實的方法是表明拍攝意圖。紀錄片《航拍中國》以獨立篇章的形式,創新敘事理念,構建多場景多時空,打破敘事空間界限,在展示點滴細節中,帶領觀眾俯瞰大美中國,增強了紀錄片的可視性與人文性。在紀錄片的第二季中,創作者使用衛星影像塑造出更清晰、更宏觀的“美麗中國”形象。其中,《甘肅篇》在講述景泰縣“黃河石林”時,為了填補空鏡頭的“故事性”,影片以“去單一風景”的多元敘事方式,講述了數百萬年來峽谷的地貌變化,如“這里最高的石柱有200多米,相當于70樓層高”,如此直觀、形象的解說詞啟迪觀眾對敘事內容形成了可感的視覺想象。
技術是提高紀錄片藝術品質,彰顯個性審美、突破創作空間的關鍵動力,也是詮釋獨特視覺美學的重要手段。在媒體融合語境下,紀錄片通過使用新的影像技術,探尋技術理性與真實記錄的融合點,推動紀錄片進入立體、層次化表達的新語境。《航拍中國》在拍攝、制作過程中采用了無人機、載人機和軌道衛星等先進技術,用多層次影像呈現的方式,展現出我國的自然、歷史及人文之美;并通過使用VR攝影機,在平面影像上呈現視覺特效,用技術優勢確保記錄內容的真實,較大程度地呈現了記錄對象的多樣美。如《福建篇》為觀眾呈現出“三坊七巷”的唯美場景,通過使用無人機設備,將自然環境與流暢的鏡頭語言巧妙融合,為觀眾帶來了一段長達54秒的全景畫面。當無人機鏡頭跟隨游客腳步穿街過巷,再緩緩升至空中,視覺畫面瞬間變得極為開闊,在充分彰顯當地街巷生機活力的同時,為觀眾提供了“天地一體,身臨其境”的唯美視覺體驗。該片為了更好展現自然地貌、人文風景的差異性,使用了超低空水平直推、從低到高的垂直鏡頭等,為觀眾呈現出宏觀、立體的鏡像畫面。如在記錄四川省時便使用了“一鏡到底”的航拍鏡頭,以串聯的方式共同呈現川菜與川劇,實現了巴蜀故事的生動講述。
《航拍中國》將生態中國與文化中國相融合,凸出中華大地的生態實踐,實現了敘事空間的延伸。在第三季《山西篇》中,介紹太原“永祚市雙塔”時,創作者使用“擬人化”的手段,選擇象征山西“能源基地”的巨型煙囪,令觀眾的視線對焦畫面,并將現代山西人追求綠色、環保的態度融入其中。紀錄片將看得見的風景與當下的時代相融合,使觀眾真正成為“航拍中國”的參與者,將文化注解與時代環境相融合,實現了從單一景觀描寫向大眾與文化、時代環境的雙向融合。全集圍繞生態文明的智慧理念,構建了一套完整的敘事體系與表達形式,表達了人們對建設“生態中國”的愿景。
文化是講好故事的內核,是再生與傳承的心靈狀態。紀錄片通過回望歷史、關注現實,將文化底蘊融入敘事內容,用時空交錯的故事來呈現不同時代的人文景觀。《航拍中國》以文化“體驗者”的視角出發,詮釋了創作者對傳統文化的理解與認知,展示了當代中國的文化自信。該片找到了自然景觀與文化內涵的連接點,保留深厚的歷史文化底蘊,通過挖掘“南豐儺舞”“樂山大佛”“平遙古城”等充滿文化內涵與歷史滄桑的符號元素,詮釋出具有歷史感的“文化之美”。如《安徽篇》既注重描述安徽省的山河風光,也描述了徽商們窮則思變、負重前行的“徽駱駝”精神,在致敬文化的同時,亦為文化傳承探尋了現實支撐,使觀眾全面參與文化傳承,進而獲得審美的多元體驗。
從接受美學理論視角看,觀眾對敘事內容接受的過程,是敘事內容再創造、再表達的過程,也是實現影視作品價值的必然過程。《航拍中國》的成功得益于聚焦文化自信、文化中國的時代話題,其采用跨時空對話和真情召喚的創作方法,贏得了大眾的廣泛關注。
紀錄片是影視藝術領域的“報告文學”,創作者采用影像手段來觀察現實、反思現實,進而彰顯紀實屬性,詮釋文獻檔案價值。因此,從紀錄片的創作要求看,創作者既要關注“如何敘事”的技術特征,也要遵循“講好故事”的創作邏輯。《航拍中國》為觀眾呈現出立體化的祖國全貌,尤其對中國的歷史和人文地理進行了完整“著述”。一方面,該片發揮拍攝技術的應用優勢,將鮮活的自然景觀、深厚的人文景象刻錄于數字信號上,用當代影像檔案的形式,實現了精準記錄、精彩記錄的敘事效果。另一方面,該片將傳統文化與時代語境相融合,傳承過往,見證當代。如《寧夏篇》講述了“閩寧鎮”的形成、發展及變遷史,見證了扶貧的偉大成就。
紀錄片《航拍中國》采用“以小見大”的敘事視角,使觀眾在相對有限的視聽畫面中感受“文化中國”的遼闊;又以“以大見小”的敘事視角,實現了“技術至上”與“講好故事”敘事理念的有機融入。隨著媒體融合的不斷推進,紀錄片的創作要以增強觀眾審美體驗為基礎,兼顧溫度與美學質感,積極展現東方文化的生命力,不斷拓寬紀錄片的表達空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