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孝東 張繼焦
2021年8月12日,中共中央辦公廳、國務院辦公廳印發了《關于進一步加強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工作的意見》(以下簡稱《意見》),《意見》開宗明義對非物質文化遺產(簡稱“非遺”)進行了準確的時代定位:“非遺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重要組成部分,是中華文明綿延傳承的生動見證,是連結民族情感、維系國家統一的重要基礎”。可見,非遺保護已成為我國民族工作的重要構成部分,相較于以往將非遺保護視為對傳統文化的認知和適當利用,《意見》中對中華文化、民族情感、國家統一的強調凸顯了我國主流意識形態在非遺保護工作中的主導地位,并將其上升到中華民族偉大復興與建設社會主義文化強國的高度。非遺區域性整體保護是新時代我國非遺保護工作的積極探索與實踐,該理念以文化整體觀為指導框架,認為非遺深深植根于社會文化傳統的積淀中,與族群的生存環境、歷史發展脈絡、經濟生活方式、社會關系等有著密不可分的聯系,將非遺納入動態時空場域,強調非遺本體、相關環境與人之間的和諧共生關系,這種關系建立在非遺形成與發展過程中不同族群多元生產生活方式相互碰撞、相互包容、相互欣賞的基礎上,是一種“你中有我,我中有你”的關系。
多元文化共生是構建中華民族共同體的重要基礎。從文化認同的角度來看,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是要從思想意識形態上認知中華民族是一個“多元一體”的共同體,目的是在中華民族大家庭中的每個成員的內心深處培育和構建強烈的共同體意識,在“形”“氣”“神”等多個層面強化中華民族大家庭全體成員的認同力和內聚力。在中國民族工作話語中,“大家庭”是一個充滿感情色彩的詞語,用來形容中華各民族之間相互依存的親情共同體,這種親情共同體的形成需要建立在各民族共有精神家園的中華文化認同基礎之上。因此,有必要樹立和突出各民族共享的中華文化符號和中華民族形象,這與非遺區域性整體保護理念高度一致。目前,學界對非遺區域性整體保護和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單向維度探討較多,對二者之間關聯性的探討還較為鮮見。基于此,筆者嘗試將二者置于同一框架下進行探討和分析,首先,對非遺區域性整體保護的內涵進行梳理,在此基礎上,分析非遺區域性整體保護與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關系,進而分析中國文化生態保護區建設過程中非遺區域性整體保護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深層機理及路徑。
如果說“整體性保護”側重的是非遺的內容,那么“區域性整體保護”則著眼于非遺的空間性或場域性,即非遺得以孕育和發展的整體文化與自然環境,目的是在非遺保護過程中維護文化的豐富性與多樣性,在保護文化生態空間完整性的基礎之上實現非遺保護、非遺活態傳承和地方社會發展的全面協調。非遺區域性整體保護理念源于我國近年來文化生態保護區建設的探索與實踐,這一術語首次出現在2011年頒布的《中華人民共和國非物質文化遺產法》(簡稱《非遺法》)中,《非遺法》第二十六條規定,對非遺代表性項目集中、特色突出、形式和內容完整的地區,進行區域性整體保護,這一規定不僅為非遺的全面保護提供了法律依據,也為建構具有中國特色的非遺保護體系奠定了基礎。以《非遺法》精神為指引,2021年5月,文化和旅游部印發的《“十四五”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規劃》為新時期非遺區域性整體保護工作指明了具體方向,要求結合空間文化具體而獨特的社區、村鎮、街道等,有序推進區域性整體保護的新探索與新實踐,涵蓋“非遺在社區”、文化生態保護區建設、中國傳統村落非遺保護、非遺特色村鎮與街區建設等四個方面。《意見》中也進一步指出,完善區域性整體保護體系,保護非遺和孕育其產生發展的文化自然生態環境,突出地域性和民族性。
概言之,“區域性”對非遺整體性保護的范圍進行了限定,使非遺保護更加具象化和可操作化。換句話說,“整體性”是多年來世界范圍內逐步形成的非遺保護工作的基礎理念與基本共識,是世界各國公認的遺產保護方式和原則,“區域性整體保護”則是對具體保護內容和范圍的描述,這個理念更有中國特色,更符合中國國情,是我國非遺保護工作的一項重要實踐成果和重大創新。
我國是統一的多民族國家,各民族長期交往交流、相互碰撞、彼此融合,積累了大量傳統音樂、傳統技藝、傳統舞蹈等非遺,這些非遺大多處于交融復合的共享狀態,是中華民族共有和共享的文化符號,是鞏固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重要情感保障,在培育中華民族的族源意識、價值觀、歷史觀以及民族審美情趣上,有著重要的精神聚合意義。因此,在討論如何通過非遺區域性整體保護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之前,有必要先對二者的關系進行梳理和辨析。
我國對非遺整體性保護理念的解讀大致分為兩個層面。一是文化事象的整體性,即保護非遺的所有內容和形式,而不是某個部分或某個環節。例如京劇藝術的保護既包括“詩”(唱詞、念白)、“樂”(音樂伴奏)、“舞”(演員的表演技藝),又包括工具、道具、舞美、服裝和化妝等,這些內容不能被孤立地看待;二是文化整體觀層面,即對孕育非遺及其傳承人的環境進行整體保護,既要保護非遺自身及其有形外觀,更要注意它們所依賴和應對的結構環境。可見,非遺區域性整體保護是對上述兩個層面的整合。“區域性”打破了行政區劃對非遺保護的限制,使多元化非遺保護主體在更大的文化圈內充分融合。“整體保護”則是將人、物、生活有機結合在一起,凸顯了非遺保護和發展的活態性與共享性。
文化的主體是民族,民族也是文化的統一體,文化和民族是一而二、二而一的關系。中華民族共同意識源于中國優秀傳統文化和精神傳統,傳統文化與精神傳統以特定民族為載體,通過群體成員強烈的心理認同感加以強化和凸顯。中國有56 個民族,各族之間雖然有差異,但56 個民族都有一個共同的族名——中華民族,“中華民族是一個不可分割的整體,這個整體又由許多不能分離的民族組成……你變成我,我變成了你,我中有你你中有我……”。非遺作為中華民族優秀傳統文化與精神財富的象征,背后凝結著各族人民在長期生產生活實踐中沉淀在內心深處的情感認同、價值觀念和社會歷史記憶,這種穩定性以特定民族內部或多民族長期交往交流交融而形成的文化“和合觀”為基礎。非遺就像一個不斷滾動的雪球,一面滾動一面粘連上新的附加物,雪球的核心是各民族在相互尊重、相互欣賞、相互借鑒的基礎上,以價值選擇、情感鏈接而形成的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在特定區域中多民族文化相互交流、碰撞、混雜、聯結,發展出既有差別而又完整統一的文化形態,最終實現“主我”與“客我”、“自我”與“他者”的融合,這既是非遺區域性整體保護的基本原則,又是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在文化認同層面的具體體現。
《“十四五”非物質文化遺產保護規劃》中明確提出非遺保護要堅持以人民為中心,充分尊重人民群眾的主體地位和創造性表達權利,推動非遺融入人民群眾的生產生活,讓人民參與保護傳承,非遺保護的成果為人民共享,從而不斷增強人民群眾的認同感、參與感、獲得感,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人是非遺的核心”“保護非遺的前提是保護人”、非遺保護要“見人見物見生活”,這些觀點早已在學界達成了共識,學者們關注的重心也由非遺構成要素及其表現形式轉向了非遺的發展過程和人本身。與物質文化遺產不同,以人民為核心的非遺區域性整體保首先強調保護非遺的生命力抑或說存活能力,這依賴于非遺傳承人發揮主觀能動性主動保護和傳承非遺,在此基礎上培育和激發該區域內人們的整體文化自覺;其次,以人民為核心的非遺區域性整體保護意味著人和文化的關系是平等的、相互包容的“我與你”的關系,而非彼此物化、相互利用的“我與它”的關系;第三,以人民為核心的非遺區域性整體保護應與該區域的公共文化建設相結合,將非遺與社區、族群的日常生活融為一體,實現非遺活態利用的共享性。
首先,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是非遺區域性整體保護的基本內驅力。情感認同是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在各族社會心理層面的表現,情感認同產生內化于心、外化于行的動力,促進各族人民形成對中華民族大家庭的認同,形成自覺踐行和主動擔當的主體意識。非遺是共同體成員的情感表達方式和成員關系的外在表現形式,只有在情感上產生共鳴、文化價值上形成認同并被共同體內的成員所接受,才能稱之為民族文化遺產。可見,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與非遺區域性整體保護的出發點和落腳點高度一致。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使各民族成員在內心深處自覺地意識到,自己是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創造者和繼承者,有責任和義務主動地保護和傳承非遺,對非遺進行創新性利用的所得也必將惠及共同體中的每一位成員,進而激發和培育各民族成員的文化自信,使其在非遺區域性整體保護過程中同頻共振、共同發力。
其次,非遺區域性整體保護是培育和增強新時代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有力途徑。非遺區域性整體保護以文化整體觀為基本發展框架,以文化生態保護區為現實依托,強調不同類型和層次的非遺項目、非遺與物質文化遺產、非遺與民族、非遺與自然文化的關聯性,對多元文化形態開展綜合性保護。在實踐層面,非遺區域性整體保護包括對社區生態環境的保護、對區域內居民生活環境的改善、對非遺項目的生存空間(例如古戲臺、古祠堂等)進行良性修復等。此外,非遺區域性整體保護在公共生活領域也發揮著巨大的功能,例如濰水文化生態保護實驗區將非遺融入公共文化服務體系,以國際風箏節為平臺,圍繞代表性非遺項目,打造集文化展示與傳承、經貿、旅游為一體的特色文化發展區,實現了非遺與地方經濟的互嵌式發展。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形成需要一個“物化”過程,即通過將其傳遞的精神思想、價值觀念凝聚在一定的客觀物體或物質環境上,給廣大人民群眾一個具體實際、形象直觀的接受情景,而這需要通過滿足個體需求得以實現。非遺區域性整體保護直接或間接地將無形的文化轉變為有形的財富,滿足了人們的物質需求、社會需求和精神需求,形成了以文化為紐帶的利益共同體和命運共同體,為共同體內的成員共筑精神家園注入永續力量。
近年來,我國各級文化生態保護試驗區建設的實踐意義與理論價值日益彰顯,具體表現為保護主體多元化、保護內容層級化和全面化、保護方式活態化。從各級文化生態保護區的規劃方案和建設實踐來看,區域內各族人民在非遺整體性保護過程中的參與感、認同感和獲得感得到了顯著提升,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得到了進一步強化。
《非遺法》第七條和第九條規定,我國非遺保護的原則是政府主導,鼓勵和支持公民、法人和其他組織參與。從我國非遺保護工作發展歷程來看,在啟動初期,政府主導發揮更大的作用,而在保護工作走上常軌后,非遺社區、傳承人群的主動性更受重視。在文化生態保護區建設過程中,我國逐漸形成了政府引導+民眾參與+組織協助的非遺多元保護主體模式,打破了非遺碎片化管理方式,形成了跨區域、多層級、多部門的聯動機制,促成了更大范圍內以非遺為核心的多種資源調度,激發和增強了社會組織和當地民眾自覺參與非遺保護的意識。
首先,文化生態保護區建設需要政府部門發揮統籌和協調作用。文化生態保護區的設置雖然以文化要素相同、相似或相近的文化圈作為重要劃分標準,但同時也是一個覆蓋面積廣大、輻射人口眾多、發展程度不平衡的復雜文化生態系統。《國家級文化生態保護區管理辦法》指出,依托相關行政區域設立文化生態保護區,區域范圍為縣、地市或若干縣域。例如,閩南文化生態保護實驗區涵蓋福建省漳州、泉州、廈門三市12個區、4個縣級市、13個縣,徽州文化生態保護實驗區則橫跨安徽省和江西省的三個市。在同一個文化圈內,行政區域的疊合、文化遺產的龐雜、生態與文化系統的平衡都需要政府自上而下地進行整體規劃、資源調度和統籌推進。例如,海洋漁文化(象山)生態保護實驗區建設中,象山縣加強頂層設計,形成了“政府主導、部門為主、鄉鎮聯動、人大督查”的強大合力。熱貢文化生態保護實驗區成立黃南熱貢文化生態保護實驗區管理委員會,負責文化區建設規劃的制定和實施,對區域內的非遺進行挖掘、鑒定、申報、審核、保護與傳承,對非遺項目及其保護資金進行統一管理,并開展相關建設項目招商引資等工作。政府部門利用文化生態保護區內的文化資源開展公共建設,為區域內的非遺傳承人、非遺傳習者、消費和體驗非遺的普通居民參與文化生態保護區建設、共享建設成果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其次,民間組織在非遺區域性整體保護中發揮著主體性和帶動性作用。《文化部關于加強國家級文化生態保護區建設的指導意見》明確指出,文化生態保護區建設要堅持人民文化主體地位原則。非遺主要產生于民間,民間組織在非遺的創新性轉化、專業技術指導、社會監督保障等方面具有先天優勢,是非遺區域性整體保護過程中溝通政府與個體之間的橋梁。更重要的是,支持和鼓勵民間組織參與非遺區域性整體保護,能夠使區域內的民眾意識到,非遺是“民俗”而非“官俗”,非遺與自身利益密切相關,從而將非遺保護視為一種責任和義務,自覺主動地參與非遺的保護、傳承和發展。2007 年以來,我國先后設立的21 個國家級文化生態保護實驗區,大多成立了非遺保護自組織,例如濰水文化生態保護實驗區的工藝美術協會、核雕協會,熱貢文化生態保護實驗區的藏戲研究中心、黃南州熱貢文化協會。成立這些民間組織的原動力除了政府的大力引導之外,還凸顯出地方民眾的內生性力量,從表面上看,這種內生性動力是由文化市場化所催生,但其深層邏輯則是根植于內心的文化認同。
加強民族交往交流交融是鑄牢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基礎支撐,促進民族交往交流交融的動力機制則由政府/國家主導的“傘式社會”力量和民間主導的“蜂窩式社會”力量共同構成。非遺區域性整體保護的多主體性,其意義和價值并非保護非遺本身,而是將自上而下的“傘式社會”力量和自下而上的“蜂窩式社會”力量充分融合,實現區域內更多個體(群體)的交流互動。在此作用下,非遺不再局限于特定群體,而是作為大眾認同的公共文化演進和重塑,這種認同傾向于群體的文化自覺和集體歸屬感。政府引導文化生態保護區建設的同時,也是向該區域的人們傳輸我國主流價值觀和精神思想的過程,在此過程中,個人、企業或其他社會組織積極參與非遺保護和開發利用,在平等交流與資源互嵌中作為文化創造者的主體身份和地位得以強化,經濟收入的增加和文化的享受,使共同體中的每個成員在無形之中提升了群體內聚力。
有別于經濟區,文化生態保護區是指在特定的自然和文化生態環境、區域中有形的物質文化遺產和無形的非物質文化遺產等相依相存,并與人們依存的自然和文化生態環境密切相關和諧相處。麻國慶認為,文化生態保護區建設的核心內容,是以非遺為核心,著眼于維護、修復和滋養一個區域的文化生態,有計劃的、動態的整體保護,其關鍵在于如何實現非遺保護與地方社會協調發展。具體來說,要把文化生態保護區建設納入國民經濟和社會發展規劃以及城鄉發展規劃中,根據具體文化區域的實際,實現非遺保護與物質文化遺產保護相結合,文化生態保護和自然生態保護相結合。
羌族文化生態保護實驗區位于“5·12”汶川地震的重災區,地震不僅對該地區的自然環境造成了巨大破壞,也對羌族非遺資源及其保護成果造成了嚴重破壞。據統計,地震造成了各級非遺代表性傳承人12 人死亡、97 人受傷,眾多非遺傳承人家園被毀,大量羌族文化的重要存續空間——羌族村寨或被夷為平地或嚴重受損。2008 年10 月,文化部批準設立羌族文化生態保護實驗區,實驗區建設被納入國家汶川地震災后重建總體規劃中。根據區域內不同文化生態特征、震后不同受損程度、民族分布以及不同非遺類別,試驗區將搶救和保護羌族文化與震后家園重建有機結合,設立了核心區域和一般區域,對區域內的非遺由搶救性保護過渡到整體性保護,在充分尊重羌族民眾的意愿和選擇的基礎上,對震后基本為原址重建的村寨(例如阿壩州理縣蒲溪鄉休溪村),盡可能按原貌恢復和制造非遺用具及非遺文化空間。對完全異地重建的村寨建設新的非遺傳承空間。
家園是人們生活的依托,家園的重建除了居住空間,還應包括文化空間與精神空間。如果說羌族居住空間在政府的大力幫助下能夠在短時間內得以重建,那么文化空間和精神空間的建設則相當漫長,并較多地依賴非遺。羌族文化生態保護實驗區的設立和建設,實現了以人為中心的非遺保護、物質文化傳統保護和自然環境保護的和諧統一,充分發揮了非遺的文化治理功能,強化和重塑了更大范圍內作為中華民族大家庭成員的家園情結、家國情懷和命運共同體意識,為人們在面對災難時重建家園樹立了信心。更重要的是,文化生態保護區建設增強了人民的文化自覺意識,增進了民族團結、民族自信和民族凝聚力,為共同建設中華民族共有精神家園奠定了堅實的基礎。
馬克思曾說:“要使各民族真正團結起來,他們就必須有共同的利益。”中華民族共同體意識的形成需要以一定物質基礎作為支撐,物質需求的滿足是精神建設的基礎,只有建立起共同的利益基礎,才能將人們凝聚在一起形成利益共同體,進而形成命運共同體和文化共同體,構建起真正的共有精神家園。以非遺保護為核心的文化生態保護區建設在一定程度上實現了中華優秀傳統文化的創造性轉化、創新性發展,在此過程中,非遺得到了活態保護與傳承,區域內各民族成員實現了利益共享,人民的外在獲得感(參與文化生態保護區建設帶來的直接經濟利益)與內在獲得感(非遺作為公共資源和群體文化符號)得以提升,這是我國鞏固和發展平等、團結、互助和諧社會主義民族關系的必然要求,是我國作為《保護非物質文化遺產公約》締約國的履約實踐,在講好中國故事的同時,也為世界各國非遺保護提供了中國方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