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冠任
全面抗戰爆發前,鄧小平幾上幾下,盡管多次擔任過中央秘書長,參與過高層決策,但他在黨內的地位一直不算很高,連中央候補委員都不是。
1938年1月,鄧小平受命擔任八路軍129師政委,隨即成為黨領導的八路軍三大主力之一的主官,無疑是一次地位的躍升。
有意思的是,鄧小平到129師擔任政委,是毛澤東的“個人決斷”。
全面抗戰爆發后,鄧小平被任命為八路軍總司令部政治部副主任。129師政委已經有人,他便是張浩。在太行山抗戰前線,張浩經常發病,仍然堅持工作。
1938年1月5日,毛澤東決定讓張浩回延安治療。
誰來接替他的職務呢?
毛澤東選擇了鄧小平。
“擔任這樣一支主力部隊的政治委員,參與主持這樣一個戰略區的工作,擔子很重。”雖然“擔子很重”,但毛澤東決然把它交給了年輕的鄧小平。這完全是一種信任。
這個任命是突然的。1月18日,當鄧小平到達129師師部時,師長劉伯承下鄉還沒回來,以至于師部沒人知道鄧小平是來當政委的,直到1月27日,劉伯承回到師部,大家才知道這一任命。
從此,鄧小平與劉伯承開始了長達13年的合作。
鄧小平參加革命很早,但一直不是黨中央領導人。擔任129師政委,是人生的一個新起點,作為師政委抑或之前的副主任、主任,都是副手,他還沒有獨當一面、主持過全局性工作的經歷。經過抗日戰爭這些年的磨煉,鄧小平更加成熟了。
毛澤東決定讓鄧小平補上這一課。
1943年8月初,黨中央決定讓鄧小平留在太行山領導黨政軍全局,劉伯承等人前往延安,參加整風學習和即將召開的黨的第七次全國代表大會。
129師首長以前兩次前去延安,都是鄧小平而不是師長劉伯承,主要是前線戰事太緊張,離不開劉伯承。這次,不僅劉伯承要走,留駐太行山地區八路軍總部的彭德懷、羅瑞卿等人也要走。
太行山的重擔,毛澤東決定由鄧小平來擔。
10月6日,黨中央決定,中共北方局與太行分局合并,八路軍總部與129師合并,由北方局直接領導晉冀魯豫區的太行、太岳、冀南、冀魯豫四個區黨委;由八路軍總部直接領導129師部隊和太行、太岳、冀南、冀魯豫四個軍區。鄧小平接替彭德懷,擔任中共北方局代理書記,主持八路軍總部工作。鄧小平開始負責晉冀魯豫地區黨政軍全面工作,成為華北敵后黨政軍最高領導人。
這時,前方戰局已經穩定,抗戰勝利的曙光在望,但敵強我弱的態勢并沒有改變,鄧小平肩負的仍然是一副重擔。
此時,鄧小平已經39歲。他從16歲參加革命開始,經過23年的艱苦鍛煉,已經具備豐富的領導工作經驗。
鄧小平單獨主政晉冀魯豫期間,各項工作有條不紊地進行,根據地建設穩步發展。其中,有兩件事情值得一說。
一是鄧小平較早提出和使用“毛澤東思想”一詞。
1943年11月10日,鄧小平在北方局黨校做了一個關于整風運動的動員報告。他談到了自己對毛澤東的認識:
……我黨自從一九三五年一月遵義會議之后,在以毛澤東為首的黨中央領導之下,徹底克服黨內“左”右傾機會主義,一掃主觀主義、宗派主義和黨八股的氣氛,把黨的事業完全放在中國化的馬列主義,即毛澤東思想的指導之下,直到現在已經九年的時間,不但沒有犯過錯誤,而且一直是勝利地發展著……在以毛澤東思想為指導的黨中央的領導之下,我們回憶起過去機會主義領導下的慘痛教訓,每個同志都會感覺到這九年是很幸福的……
這是鄧小平總結黨的22年歷史經驗教訓時說的一番話。其中,對毛澤東的理解,自然是他的親身經歷和體會。
鄧小平是繼王稼祥等之后,較早提出和使用“毛澤東思想”這一概念的中國共產黨人。
鄧小平在黨內較早認識到毛澤東的正確,使得他對毛澤東思想的體會乃至認識比一般人早。
二是黨內對鄧小平的認識。
在整風運動中,中共中央分別召開許多總結黨的歷史經驗的座談會,其中包括鄧小平曾擔任主要領導人的紅7軍歷史問題座談會。在11月召開的中央政治局擴大會議上,毛澤東談到1933年中央蘇區的反“鄧毛謝古”事件,動情地說:“反鄧、毛、謝、古,是指雞罵狗,鄧、毛、謝、古死了三個人,希望鄧要為黨爭氣。”
毛澤東對鄧小平的期望,與鄧小平此時在前方卓有成效的工作緊密聯系起來,更加顯示出鄧小平在此前和在現時的才干。
1945年4月,黨的七大在延安召開。這是一次具有偉大意義的大會,大會規定把毛澤東思想作為黨的一切工作的指針。鄧小平在晉冀魯豫主持工作,沒有參加這次盛會。
6月10日,選舉結果公布。七大一共選舉出44名中央委員,按得票多少,以前從不是中央委員的鄧小平排第28位。當天,毛澤東致電鄧小平:
擬在最近舉行一中全會,你在七大當選為中委,望接電即趕回總部,待美國飛機去太行時,就便乘機回延開會。
6月29日,鄧小平和卓琳從太行山駐地出發,前往延安。? ? 黨的七大確實是鄧小平一個嶄新的起點,且不論他以后在軍隊中的地位和影響力,單單看在黨的七大會議后的十多年里,鄧小平的擢升已十分突出。
1954年,在七屆四中全會后,他被任命為中央秘書長;次年在七屆五中全會上,又與林彪一起被補選為中央政治局委員。? ? 鄧小平的擢升,誰都知道,是與毛澤東對他的欣賞分不開的。
(摘自《大河向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