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雪威 王璐
南海位居太平洋與印度洋的交通要沖,是東亞國家的“海上生命線”。近年來,隨著戰略重心的東移,美國高度重視東南亞地區,遏制中國的意圖日漸凸顯,南海作為中國與東南亞國家的連接點,成為美國實施亞太戰略的重要支點和戰略博弈的重要場域。隨著中國的快速崛起,日本對中國的戰略疑慮不斷上升,與此同時,中美在南海關于航行自由的對峙也引起日本高度關注。為此,日本基于對南海航行自由的戰略認知和考量,對美國的南海“航行自由行動”予以聲援和配合。
2009年之后,美國戰略重心東移,其重要表現之一即“重返”東南亞,以南海問題為切入點,與越南、菲律賓等東南亞國家共同針對中國。此后,美國開始把南海“航行自由行動”與遏制中國掛鉤。在此背景之下,日本開始借南海“航行自由”問題牽制中國。2012年9月10日,中國公布了釣魚島及其附屬島嶼的領海基線,日本則上演“購島鬧劇”,釣魚島爭端的發酵使得中日關系跌至谷底。此時,日本認識到中國維護海洋權益的堅定立場,將自身安全與南海事態聯系得更加緊密。自2015年起,美國竭力將中國南海島礁建設抹黑為“軍事化”行動,并開始進入中國南海島礁12海里開展“航行自由行動”。相應地,日本針對美國南海“航行自由行動”高調發聲,表現出政治上積極聲援和高度迎合的姿態。一方面,日本在政治立場上積極支持美國的南海“航行自由行動”。另一方面,日本表示認同美國南海“航行自由行動”符合國際法。2021年1月,日本在給聯合國的照會中表示,“中國在南海劃設的‘領海基線不符合《公約》的規定,為此,日本不認可中國在南海的單方面主權主張”。此外,日本還批評所謂中國單方面在南海填海造陸的行為,認為中國在南海開展軍事化行動,破壞了南海的海洋環境。
(一)以應對“灰色地帶事態”為由支持美國南海“航行自由行動”。關于“灰色地帶”概念,美國在其2010年出臺的《四年防務評估報告》中提出“模糊的灰色地帶”,指介于完全和平與戰爭之間的安全挑戰或安全競爭狀態。美國提出“灰色地帶”概念旨在主動應對敵對國的所謂“灰色地帶”威脅,為其采取非戰爭方式直接介入爭議地區提供理由。中國學者對此進行了駁斥。2015年,在“新安保法”出臺前夕,時任日本防衛大臣中谷元在國會答辯中提出,“日本周邊的安全保障環境已發生深刻變化,在面臨‘灰色地帶事態時,要采取萬全之策。因此,當協防日本的美軍遭到同樣侵害時,自衛隊必須與美軍合作應對。”為此,日本以應對“灰色地帶事態”為名頻繁赴南海支援美軍行動,在不訴諸公開沖突的情況下實現低成本獲益。
(二)采取有限的軍事行動支持美國的南海“航行自由行動”。日本沒有直接參與美國在南海的“航行自由行動”,但通過在南海開展艦機巡航、與美國舉行雙邊聯合軍演等方式表達了對其“行動”的聲援和支持。日本還積極拉攏東盟國家、澳大利亞、印度和歐洲國家等共同聲援和支持美國所宣稱的南海航行自由,主要方式包括在雙多邊國際場合談及南海航行自由議題、為相關國家提供軍事支持、與相關國家舉行南海聯合軍事訓練等。
(三)日本在支持美國南海“航行自由行動”的實踐中保持克制、收斂。一是不進入南海島礁12海里內。對于美國軍艦進入中國西沙群島領海和南沙島礁周邊海域開展“航行自由行動”,日本雖然進行口頭聲援,但從未派海上自衛隊參與其中。日本國際問題研究所研究員小谷鐵雄認為“在政府確定南海島礁的法律地位之前,日本不太可能加入美國在中國宣示主權的島礁12海里范圍內的行動”。二是在南海巡航和聯合訓練中保持收斂。2020年10月,日本前海上自衛隊護衛艦司令池田德宏在接受《朝日新聞》采訪時表示,“日本政府可能會做出判斷,如果全面參與,對中國的刺激會過大。但是,如果與美國海軍艦船碰巧在南海同一地區遇到,則可以進行聯合訓練”。這些都表明,日本對于美國的“航行自由行動”,仍然有自己的戰略考量,依然采取有限的行動支持。三是回避可能導致中日關系惡化的爭議行為。2018年,日本海上自衛隊在南海美濟礁附近航行時受到中國抗議,但日本政府只是宣稱“海上自衛隊飛機的飛行具有正當性”,并未對中國的抗議進行回擊。
日本政府高度重視南海局勢在其推動“自由開放的印太”構想中的重要作用。作為域外國家,追隨美國維護南海“航行自由”既是日本踐行“印太構想”的核心目標之一,也是其應對印太地緣政治變遷的重要舉措。
日美同盟的存在與強化、遏制中國崛起的需要、以南海牽制東海的考量等都是日本支持美國“行動”的重要原因。作為四面環海的島國,日本高度依賴海上航線運輸,途經南海的航線是其海上“生命線”。保證南海航行自由對日本通過南海開展進出口貿易尤其能源進口極為重要。與此同時,南海是連通印度洋、太平洋的重要通道,是日本實施“自由開放的印太”構想的重要樞紐。通過支持南海航行自由,日本可以獲得更大的戰略利益;日本借美國在南海問題上對中國施壓,既能使中國增加在南海問題上的戰略資源投入、分散在東海的注意力,又能緩解日本在應對釣魚島爭端時的壓力。
日本從行動上有限支持美國的南海“航行自由行動”,同樣有其戰略考量。這源于日美兩國在《公約》締約國身份上存在一定差異,以及日本維持其與中國及南海周邊國家之間關系的戰略考量。第一,即便日本從國際法的角度支持美國在南海的“航行自由行動”,但兩國在《公約》締約國身份上存在差異,使得日本需保持收斂和謹慎的態度。2020年7月,日本外務省發布的《聯合國海洋法公約和日本》指出,外國在沿海國領海范圍內不享有公海航行自由和領海上空飛越自由的權利,也表明日本遵守《公約》的立場。第二,作為一衣帶水的鄰邦,日本與中國的經貿、文化往來十分密切,雙方在非傳統安全領域還有諸多共同利益,日本也努力維持日中之間的穩定關系。第三,日本長期以來就高度重視發展與東南亞國家的友好外交關系。而南海周邊國家對于南海主權問題都十分敏感。因此,日本雖然堅持南海航行自由,但也要考慮這些東南亞國家的主權要求,尤其是對于“軍用船舶進入12海里領海”這種敏感的行為,日本更是十分謹慎。
(一)敦促日本“依法行事”。鑒于日本是《公約》的締約國,中國可以從國際法的角度入手,敦促日本根據《公約》有關沿海國在領海方面的“權利和義務”的規定,尊重《中華人民共和國領海及毗連區法》的相關規定。中國還應利用多邊機制積極尋求與東南亞國家的共識,共同要求日本在南海問題上遵守國際法及沿海國國內法的規定,在南海“航行自由行動”中繼續謹慎行事。
(二)引導正確的輿論方向,保持戰略定力。中國的立場符合國際法的規定,南海從來都不存在航行與飛越自由問題,反而是美國作為域外國家以“灰色地帶事態”威脅為借口在南海開展所謂“航行自由行動”,頻頻攪局,成為南海安全局勢的破壞者。而日本對美國“行動”推波助瀾的行為,加劇了南海的緊張局勢。鑒于此,中國應積極在國際社會引導正確的輿論方向,保持戰略定力,破除日美圍繞南海航行自由對中國展開的詆毀行為。
(三)拓展與相關國家的合作空間。中國應加強與日本的交流與合作,提升與東南亞國家的緊密聯系,積極發展中美關系。首先,中國應充分把握《區域全面經濟伙伴關系協定》等機制帶來的經貿自由化的機遇,與日本強化交流與合作;其次,目前,東南亞國家針對美國的南海“航行自由行動”總體持謹慎態度,中國應通過“21世紀海上絲綢之路”“10 +3”領導人會議、“亞太經濟合作組織”等機制與東南亞國家進一步尋求合作空間;最后,美國是南海“航行自由行動”的始作俑者,要從根源上緩解中美南海航行自由對峙,中國還需積極應對中美關系。
(四)增強海洋綜合實力,提高南海話語權。鑒于目前美國在南海的軍事化活動已常態化的現狀,中國在南海地區話語權的增強必須以海軍和海上作戰力量的建設和發展壯大作為重要保障。中國海軍應加緊對南海的巡航活動,針對美國及相關國家在南海違反國際法、破壞國家主權和安全利益的行為主動、及時、堅定地進行回應,展示中國維護南海和平穩定、維護國家主權利益的堅定決心,提高中國在南海事務中的主動性。
(摘自《日本學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