陜北民歌與拿坡里民歌之比較及啟示

陳 功

（太原師范學院 山西 晉中 030619）

一、兩地民歌比較緣由

陜北民歌和拿坡里民歌分別是中國與意大利最具代表性的地域民歌，是世界文化不可多得的藝術瑰寶。在美聲唱法傳播的背景下，拿坡里民歌迅速傳播到世界各地，其原因值得分析與學習。本文以陜北民歌與拿坡里民歌進行對比，分析其音樂特色，學習其傳播范圍廣的經驗，弘揚中華民族優(yōu)秀文化。

二、起源與發(fā)展

（一）陜北民歌

明朝政府曾多次組織晉西、晉中、晉南等地區(qū)的人向陜北移民，由于移民多為山西人，陜北形成了以山西方言為主的語言。山西方言迅速在陜北高原傳播，給陜北帶來了中原文化。移民運動使當地的人口得到了極大的發(fā)展，陜北地區(qū)各民族的文化融合在一起。榆林小調、道情、秧歌、二人臺等地方文化相互交融，形成了獨具特色的陜北民歌藝術。明朝末年，當地人民過著悲慘的生活。民歌很容易表達他們的感情和想法。無論在什么場合，老百姓都以這種形式表達喜怒哀樂。

到了清朝中期，政府鼓勵“走西口”，開放了長城沿線與河套地區(qū)，吸引了大量陜北男子到北方打工，在遠離家鄉(xiāng)的途中，形成了大量“走西口”民歌，如《走西口》《趕牲靈》和《淚蛋蛋拋在沙嵩嵩林》等，表達了人們“走西口”之不易與對家鄉(xiāng)的思念。

1938 年魯迅藝術學院成立，學院組織了“民歌研究會”，派出大批專家學者，系統(tǒng)、全面、大規(guī)模地收集整理陜北地方民歌。此次地方民歌征集活動是中國近現代史上第一次大規(guī)模的地方民歌征集活動。它的主要目的是配合當前的革命斗爭，但客觀上保留了民歌和其他具有較高價值的民族音樂。當時，作品的主要目的是為戰(zhàn)爭服務，因此大部分作品傾向于戰(zhàn)斗、教育和宣傳，而那些與主題不符的作品則被忽視，導致作品收藏不完整。當時搜集作品的人大多是專業(yè)藝術家，他們從陜北民歌中尋求創(chuàng)作靈感，注重搜集音樂而忽略文字。這導致很多陜北民歌只有曲譜而沒有歌詞，這就使陜北民歌的生命力和完整性在無形中喪失了。

“文革”十年，社會動蕩，陜北民歌的發(fā)展處于停滯狀態(tài)。這一時期陜北民歌打上了階級烙印。許多優(yōu)秀的文學藝術作品遭到摧殘和破壞。

“文革”結束后，文藝事業(yè)開始回暖，迎來了新的春天。陜北民歌也進入了一個新的發(fā)展時期。

（二）拿坡里民歌

提到拿坡里民歌，我們不得不提到與之相關的一個民間節(jié)日——皮蒂哥絡達節(jié)，因為它們的起源與傳播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l839 年至今，從9 月7 日開始的皮蒂哥絡達節(jié)，每年要歷時二十天左右。這個節(jié)日與宗教有關，它是因為數百年來信徒們崇拜圣母，將圣瑪利亞圣殿供奉起來而形成的。據記載，從1487 年9 月8 日圣母瑪利亞節(jié)開始，每年都會在同一時間舉行規(guī)模盛大的歌舞展演和宗教游行。隨著時間的推移，1835 年9 月8 日被確定為著名的歌曲比賽。在此次比賽時，多尼采蒂所創(chuàng)作的《我多么愛你》（Te voglio bene assaje）成功獲獎。這一事件具有里程碑意義：它是第一次參賽、第一個獲獎的拿坡里民歌，宣布拿坡里民歌開始正式登上歷史舞臺。

1880 年獲拿坡里音樂節(jié)最佳歌曲獎的《纜車》取得了重大的成功。這首歌最初是為富尼庫拉剛開創(chuàng)的火山纜車旅游項目創(chuàng)作的，因為歌曲本身動人，加上旅游業(yè)和童子軍的宣傳，這首歌不僅在當年的皮蒂哥絡達節(jié)上被選中，而且在歐洲迅速流傳開來，這首歌以百萬份的銷量，為拿坡里民歌走向世界立下了汗馬功勞。隨后，1898 年卡普阿的《我的太陽》（O sole mio）和1904 年庫爾蒂斯的《重歸蘇蓮托》（torna a surriento）把拿坡里民歌在世界上的知名度推到了另一個高度。

三、地理位置及氣候

這里要稍微說明一下，為什么筆者要把地域環(huán)境甚至氣候，這種看上去跟民歌沒有什么聯系的選項也拿出來做對比呢？事實上，地域和音樂并不是毫無關系的。比如意大利，氣候宜人，常年陽光明媚，這里的居民性格很陽光，熱情，向往自由。在意大利人的心中，自由是最重要的，所以他們的歌謠大多高亢明快，唱腔動聽，朗朗上口，具有很強的感染力，但也正是因為這種向往自由的思想，讓他們的守時、集體的觀念相對來說差了那么一點點。而與之相反的是德國，德國屬于溫帶，其特點十分明顯：冬季無嚴寒，夏季無酷暑，全年降水相對均勻，常年陰雨連綿，所以人的性格比較沉穩(wěn)，因此德國的音樂多多少少會受到一些影響。德國聲樂的代表流派是藝術歌曲，德國的藝術歌曲給人的感覺是穩(wěn)重，與意大利歌曲相比，其聲音也暗淡了許多。

（一）陜北民歌

陜北是中國黃土高原地區(qū)，地勢西北高，東南低，屬半干旱大陸性季風氣候。日照充足，雨量少而不均，春季多風多沙，夏季多雨，冬季受干燥、寒冷的極地大陸氣團控制，形成了低濕度、寒冷、降水稀少的氣候特征。正是這樣的氣候特點造就了陜西漢子直爽豪放的性格特點，在山區(qū)之間種地放羊期間，他們總愛吼一吼，山林間回音嘹亮，是天然的練歌房，所以陜北人民愛唱歌，形成了高亢明亮、朗朗上口的陜北民歌的獨特風格。

（二）拿坡里民歌

意大利位于歐洲地中海沿岸，東、西、南三面都被地中海環(huán)繞，北部的山脈將其與歐洲大陸隔開。由于地形狹窄，它就像一只靴子插進了地中海，所以又被稱為“靴子之國”。意大利屬于地中海氣候，其特點是夏季炎熱干燥，冬季溫和多雨。這里有適宜的溫度和光線，尤其是那不勒斯和其他地中海沿岸地區(qū)，擁有美麗的海灘、松樹覆蓋的山脈，這里陽光明媚，精力充沛的人民熱愛唱歌贊美大自然和生命，許多著名的音樂家在這里生活和創(chuàng)作。

四、音樂特色

（一）陜北民歌

由于特殊的地形氣候與文化背景，陜北民歌形成了粗獷灑脫、率真直爽、熱情大方等濃郁的地方藝術風格。它的藝術魅力既存在于豪放中摻雜著委婉的詞中，也存在于優(yōu)美高亢的曲調中，是音樂藝術與地方方言的和諧統(tǒng)一。

歌詞特點：陜北民歌的句式多為上下句結構，兩句結尾押韻。信天游為其中的代表，以“比興”的藝術創(chuàng)作手段作為突出的表現形式。信天游一般為兩句體，上句起興，下句點題，如：“五谷中那田苗，唯高粱高，十三省之女呀，唯好蘭花花”。歌詞一般以一句大家習以為常的日常用語開頭，委婉含蓄地引出后面真正想要表達的含義。歌詞中也多采用襯字，如“走頭頭的那個騾子喲，三盞盞的個燈”，其中“的那個”“喲”均為襯字。

節(jié)奏與旋律：獨特的音樂旋律是陜北民歌傳唱神州大地的根源所在。陜北民歌旋律最大的特點是跳進音程多，它所帶來的曲風不是流暢飄逸，而是跳躍激越，蕩氣回腸。陜北民歌的節(jié)奏多以強烈、整齊的兩句對號入座，結尾以主音為主。節(jié)奏多在高音處自由延伸，而在實際唱腔中，則舒展自如。

（二）拿坡里民歌

拿坡里人民世世代代居住在海邊，大海孕育了拿坡里人熱情豪爽的性格，使拿坡里民歌也深深地打上了歡快、自由、動感、流暢的烙印，他們熱愛生活，熱愛歌舞。這里的人們日常生活和船接觸最密切，在船上工作、生活，在船上唱歌、跳舞，在船上談情說愛。船上留下了拿坡里人生活的酸甜苦辣，所以拿坡里民歌大部分以船歌和舞曲為主。除此之外，拿坡里民歌還有飲酒歌、情歌、戀歌、敘事歌、小夜曲等題材。一般的船歌與舞曲大多為三拍子作品，無論是3／4 拍、3／8 拍、抑或是6／8 拍，都被準確地使用在拿坡里歌曲中。例如《桑塔露琪亞》《重歸蘇蓮托》《請別忘記我》《纜車》等。

拿坡里民歌的鋼琴伴奏織體大多采用柱式和弦。在伴奏織體中，柱式和弦是一種最富有表現力的形式，能表現雄偉莊重、磅礴的氣勢，也能表現安穩(wěn)恬靜，熱烈歡騰的氛圍，因此，其作為伴奏織體具有很強的烘托效應和感染力。在拿坡里民歌作品中，鋼琴伴奏大量采用柱式和弦，有時也用來表現拿坡里優(yōu)美的景色，如歌曲《桑塔露琪亞》中，左手用八度音程的鋼琴伴奏，右手用柱式和弦的鋼琴伴奏，兩只手配合簡單的敲擊演奏，節(jié)奏清晰明朗。其有時用于表現人們熱愛家鄉(xiāng)的堅定信念，如《重歸蘇蓮托》，有時也用于表現拿坡里人民熱情似火的豪放風格，如采用柱式和弦織體的《纜車》等。

五、啟示

從拿坡里民歌的發(fā)展歷程來看，它并不像中國陜北民歌那樣具有悠久的歷史，但它的成就也是顯而易見的：海內外學習“美聲”的歌者，或多或少都會唱幾首拿坡里民歌，就算是尋常百姓家，也能哼唱《我的太陽》的調子。其發(fā)展快，覆蓋全球的原因，筆者總結為以下幾點：一最根本的原因是作品優(yōu)秀，符合大部分聽者的審美；二是意西雙方有共同的音樂思維、語言習慣和記譜方式，傳播起來得心應手；三是拿坡里民歌的傳播離不開“美聲”唱法的傳播，而美聲“唱法”自歌劇在海外傳播以來，被越來越多的人所熟知，為其民歌的傳播埋下了伏筆；最后，意大利經常舉行歌唱活動，準備豐厚的獎品，也激發(fā)了很多人的演唱積極性。

這也給我們帶來了新的思考和啟發(fā)，中國的民歌走向世界并不像意大利那樣“信手拈來”。宋祖英、王宏偉等優(yōu)秀歌手曾在維也納金色大廳為外國人演唱過中國作品，也收獲了如潮的掌聲，但民歌還是沒能真正走出國門，專門聽中國民歌的外國人寥寥無幾。從教育的角度來講，美育實在是太少了。音體美課程常年被語數外等主課老師“霸占”，現在年輕人的藝術思維和審美沒有得到健康的發(fā)展，無法體會民歌中蘊含的韻味。除此之外，培養(yǎng)優(yōu)秀的歌唱家也是非常關鍵的，選擇適合的人進行重點培養(yǎng)，再加上優(yōu)厚的待遇，可以讓更多的人將目光投向民歌。舉辦民歌比賽是弘揚民歌文化的必經之路，在舉辦比賽的同時，可以讓更多的人關注民歌，從而喜歡上民歌。最后，我們還要學習西方先進的演唱方法，要想唱出國門，就必須唱出中國人和外國人都能接受的聲音，從“美聲唱法”中學習經驗，汲取營養(yǎng)，才能把中國民歌唱給更多人聽。

六、結語

無論是陜北民歌，還是拿坡里民歌，都是各自民族的瑰寶，更是人間財富，都有著各自特殊的身份。隨著全球化的發(fā)展，世界越來越“小”，各國直接聯系更加緊密。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下，我們更應該把自己的歌唱到國外，唱到全球。這就需要我們不斷學習，把民族的歌曲發(fā)揚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