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三螺旋型未來技術人才培養體系建構研究

陶 威 郭 哲

（1.華中科技大學，湖北 武漢 430074；2.南方科技大學，廣東 深圳 518055）

目前我國正處在深入實施新時代人才強國戰略、加快建設世界重要人才中心和創新高地的關鍵時期，人才尤其是具有戰略性眼光的科技領軍人才是將我國建設成為人才強國、創新高地的重要支撐。設立未來技術學院的主要目的是培養具有革命性、顛覆性、突破性技術創新成就潛力的頂尖工程科技人才，這是高等教育領域踐行新時代人才強國理念的重要行動。從促進國家以及產業發展的宏觀意義來看，未來技術人才要以推動相關產業實現 “中國制造”向 “中國創造” 的轉型升級、使我國在國際競爭中占得未來科技發展先機為使命；從微觀個體角度視之，未來技術人才既要擁有跨學科的復合型知識結構，又要具備創造性、批判性、前瞻性的思維能力，還要兼備實現民族復興的家國情懷與構建人類命運共同體的價值觀念。由此觀之，相比于一般大學生，未來技術人才不僅與國家戰略、產業發展之間的聯系更為緊密，在知識、能力以及素養方面也要實現更為高階的發展，僅依靠大學單一主體很難完成培養未來技術人才的任務。鑒于未來技術人才自身及其培養工作的特殊性，本研究從三螺旋理論視角出發構建以 “大學-產業-政府” 為外三螺旋、“知識-能力-素質” 為內三螺旋的雙三螺旋型未來技術人才培養體系。

一、雙三螺旋型未來技術人才培養體系的結構框架

雙三螺旋型未來技術人才培養體系中的外三螺旋由大學、產業、政府要素構成，以上要素是基于三螺旋理論而確立。三螺旋理論是一種典型的 “協同創新” 理論，強調大學、產業和政府之間通過組織邊界的開放、組織結構的重組、組織資源的集聚，實現創新的協同，[1]三方在創新過程中密切合作、相互作用，形成三種力量交叉影響、螺旋上升的“三重螺旋” 的關系。[2]該理論最早由埃茲科維茨（H.Etzkowitz）教授提出，用于揭示大學、產業、政府在創新活動中既獨立又打破原有組織邊界相互關聯的共生共存關系。因此，未來技術人才培養離不開大學、產業、政府三方的協同參與，將三者作為外三螺旋構成要素既有理論依據，也符合未來技術人才培養的現實需求。將三螺旋理論引入未來技術人才培養領域，明確大學、政府、產業在未來技術人才培養過程中的定位與角色，有助于破解我國頂尖人才培養過度依賴高校而政府、產業等主體參與度較弱的困境，三者相互合作共同推動未來技術人才培養工作向縱深開展。

未來技術人才必然是全面發展的人才，知識、能力、素質是個體實現全面發展的重要方面，因此，構建以 “知識-能力-素質” 為核心鏈條的內三螺旋育人機制勢在必行。與外三螺旋相似，內三螺旋中各組成要素既擁有獨立身份又相互影響。“獨立” 體現在知識、能力、素質對未來技術人才而言作用各異、缺一不可。知識是未來技術人才的立身之根本，能力是其運用知識作出突破性科技創新的中介，素質是促使未來技術人才創新實踐符合學術規范、倫理道德，有利于產業、國家甚至全人類發展的前提條件。“相互影響” 體現在知識、能力與素質之間互相促進，一方的形成與發展與另外一方密不可分。知識是能力形成與發揮作用的基礎，能力反過來又可以促進知識的吸收與運用；同時從廣義上來講，知識、能力又是素質的重要組成部分，素質對知識、能力的作用發揮起到規范與引導的作用。因此，未來技術人才被賦予的特殊使命與培養目標決定了其在知識、能力、素質等方面與一般大學生會有所區分，這也是專門針對未來技術人才群體構建雙三螺旋型培養體系的重要原因與價值所在。

綜上所述，雙三螺旋型未來技術人才培養體系中的外三螺旋由大學、產業、政府構成，而內三螺旋則由知識、能力、素質組成。除了內外三螺旋各自內部要素之間存在關聯之外，外三螺旋要素與內三螺旋要素之間也存在著某種聯系。大學在培養未來技術人才知識、能力、素質方面的重要作用不言而喻；產業界在促使未來技術人才掌握前沿科學知識、提升動手實踐能力等方面也可扮演重要角色；政府可為未來技術人才知識、能力、素質發展提供政策指引或資源支持等。知識、能力、素質全面發展的未來技術人才既是大學辦學能力與綜合實力的重要體現，可為產業發展提供人才支撐，同時也可助推國家相關戰略目標的實現。構建科學、完善的內外雙三螺旋協同育人模型既能夠統籌協調未來技術人才培養過程中大學、產業、政府三者之間獨立又合作的關系，又可助力未來技術人才實現知識、能力、素質全面發展的培養目標，并最終成長為引領未來發展的科技創新領軍人才。由此，本研究嘗試結合未來技術人才培養實際需求，基于三螺旋理論，構建以 “大學-產業-政府” 外三螺旋為外部支撐，以“知識-能力-素質” 內三螺旋為培養目標的雙三螺旋型未來技術人才培養體系（見圖1）。

圖1 雙三螺旋型未來技術人才培養體系結構圖

二、雙三螺旋型未來技術人才培養體系構成要素的內涵闡釋

外三螺旋由大學、產業與政府構成，三者分別代表了知識創新、技術創新與政策創新的主體，[3]是未來技術人才培養實踐活動的主要執行者；內三螺旋是知識、能力、素質的結合體，它們之間相互重疊、緊密聯系又交叉影響，三者是一個合格的未來技術人才的必備要素。內外三螺旋的構成要素雖已明確，不過還需結合未來技術人才屬性，對要素背后所蘊含的特殊含義進行解構。

1.外三螺旋：大學、產業、政府

大學是未來技術人才培養工作的執行主體，在三螺旋理論中大學扮演了基礎研究和合格人才提供者的角色，[4]由此也決定了大學在未來技術人才培養過程中的職能主要是為其成長提供必需的環境與條件。未來技術人才的目標定位是成為科技創新領軍人才，與一般大學生相比，其定位更高，培養難度也更大。因此可以看到首批12 所未來技術學院均由我國重點大學設立，主要原因在于它們擁有一般高校所不具備的一流的師資隊伍、先進的科研設施等，能夠為開展未來技術人才培養工作提供基本的客觀條件保障。除了硬性條件之外，大學還應創新管理體制與運行機制，充分調動校內相關部門、學院等共同為未來技術人才培養服務，設計和完善符合未來技術人才特性的課程體系、成效評價與動態質量監測機制、教學組織形式等。在外三螺旋中，大學還應主動作為，與企業、政府、科研院所等維持良好的合作聯動關系，以期為培養未來技術人才爭取更多的外部資源。

作為未來技術人才的需求方，產業界一方面對國家戰略以及市場需求擁有更高的敏感度并可借此對未來技術人才培養內容以及目標施加影響；另一方面追求利潤最大化的本質屬性以及豐富的創新資源，使其具備足夠的動機和條件來直接參與未來技術人才的培養實踐。未來技術學院已開設的專業主要集中在大數據、人工智能、未來通信、集成電路等極易發生顛覆性、革命性創新的學科與領域，這也符合我國未來產業升級發展方向，體現了產業需求對未來技術人才培養目標的引導性作用。一般而言，相比于高校，產業界對新技術研發需求更為迫切，對新的市場需求感知也更為敏銳，這也是企業在參與未來技術人才培養實踐過程中發揮獨特作用的動力與優勢。企業的具體參與形式應是多樣化的，包括但不限于校企人員流動、信息交流分享、資金項目支持等。

政府在外三螺旋中的作用主要體現在統籌協調、戰略引導、制度保障三個方面。大學和產業間的合作是不同系統的組合，其運行機制、目標、價值取向等不盡相同，雙方作為利益不同的主體存在著客觀上的矛盾。[5]政府要超越大學和產業各自的局部利益，站在全局利益的角度進行統籌協調，使大學、產業之間的合作關系在未來技術人才培養過程中更為密切與和諧；還可以通過政策制定、資源傾斜等手段引導產業、大學更加注重培養符合我國經濟社會發展戰略需求特別是有助于解決我國 “卡脖子” 技術難題的未來技術人才。構建長期、穩定的未來技術人才培養制度能夠促進大學、產業、政府間的合作健康可持續地發展，政府在為未來技術人才培養提供法律法規、規章政策等制度性保障方面的作用與地位也無可替代。

2.內三螺旋：知識、能力、素質

作為復合型人才，未來技術人才的知識來源必然不能限定于某一學科領域，需要打破學科知識壁壘，從多學科知識交叉整合的角度來構建自身知識系統。一個合格的未來技術人才，其知識構成可大致劃分為學科知識與通用知識兩個維度。學科知識方面，除了本學科專業知識之外，為了更好地促進工、醫、文等多學科知識融合，未來技術人才還應根據自身興趣與需要有選擇地學習其他特定學科知識；另外，未來技術人才還要緊跟前沿科研成果并及時將其轉化為自身的專業知識內容儲備。通用知識的內容則更為豐富。未來技術人才作為新工科人才的特殊組成部分，無論隸屬于哪個專業、學科領域，數學和物理作為一切自然科學技術和工程學科的基礎，是未來技術人才所必須要掌握的；[6]“文史哲經藝美” 方面的知識對未來技術人才而言也必不可少，它們能激發未來技術人才的思想靈感，塑造其家國情懷與堅忍不拔、求真務實的科學精神，對其影響深遠。

未來技術人才的能力可分別從 “技” 與“能” 兩個維度來看待。“技” 旨在強調未來技術人才應具備動手實踐的專業技術。未來技術人才以工科領域高層次應用型人才為自身定位，高校在本科階段應為其提供必要的科研環境，使其盡早接觸本領域先進的科研設備并掌握必要的實驗操作技術。相對于 “技”，“能” 背后所蘊藏的涵義則復雜許多。一是掌握并熟練運用批判性、創新性的思維能力尤為重要，推動未來技術人才走出傳統的思維窠臼、激發其創新問題解決思路，不能僅限于局部的增量創新，而應將著眼點放在作出創新的內在動力上；二是當代科學技術研究已經進入多學科協同、大團隊作戰的階段，完全依賴極少數人或個別學科很難取得顛覆性、革命性的技術突破，因此，統籌協調、溝通交流、團隊協作等科研輔助能力也是未來技術人才取得相應科研成就的關鍵影響因素；三是為了促進未來技術人才全面發展，還需注重其跨學科知識整合能力、閱讀能力、信息技術運用能力等各項能力的培養。在知識、能力、素質等諸要素中，能力的高階發展無疑處于中樞地位，[7]它既影響未來技術人才的知識獲取，又對未來技術人才素質形成起著關鍵性作用，是未來技術人才實現全面發展不可或缺的前提因素。

從廣義視角來看，素質泛指人基于先天生理基礎，通過后天努力和環境影響而形成的身心特質。[8]由此觀之，知識與能力也是個體素質的重要組成部分。除去知識與能力，狹義上的素質主要包括身體素質、心理素質、科學素質、人文素質、道德素質等。良好的身體素質是未來技術人才開展一切學習與研究活動的基礎，加強體育鍛煉，養成健康生活習慣也應是題中之義；心理素質中的好奇心、興趣、想象力等要素是未來技術人才持之以恒地對未知領域與未來技術進行探索、大膽提出科學假設、揭示新的科學事實和預見新的科學規律的 “助推器”；客觀理性、講求邏輯、追求真理，尤其是不盲從、不迷信任何權威、敢于基于事實與證據去質疑一切已有研究成果的科學素質是未來技術人才取得顛覆性成就的重要保障；人文素質則可以彌補過度強調科學素質所帶來的 “科學萬能論” “唯科學主義” 等不利影響，引導未來技術人才對科學技術帶來的社會作用、負面影響及其研究背后蘊藏的人文思想進行關注和認識[9]。未來技術人才所應具備的道德素質可劃分為學術道德與社會道德兩個方面：前者指未來技術人才在從事科學研究活動時應秉持誠信、嚴謹、實事求是的態度并杜絕抄襲、剽竊、弄虛作假等一切學術不端行為發生；后者則指未來技術人才應具備愛黨愛國、謙虛謹慎、遵守社會公序良俗等基本道德素質。

三、雙三螺旋型未來技術人才培養體系的關鍵特征

從三螺旋理論出發所構建的雙三螺旋型未來技術人才培養體系，一方面既繼承了原先單三螺旋的一些特征，另一方面結構上由單三螺旋演變為內外雙三螺旋也勢必會帶來一些新的特征。在明晰雙三螺旋型未來技術人才培養體系的構成要素之后，繼續深入分析該體系所具有的關鍵特征有助于未來技術人才培養的實踐探索。

1.外三螺旋參與主體與內三螺旋構成要素的多元性

多元性特征在外三螺旋中表現為參與未來技術人才培養的主體眾多，還體現為未來技術人才培養體系中的知識、能力、素質內三螺旋要素各自擁有多樣化的構成因素，未來技術人才不能夠拘泥于某一方面的知識、能力、素質的學習或養成。就前者而言，雖然大學、產業、政府是培養未來技術人才任務的主要承擔者，但未來技術人才的培養也離不開中小學校、科研院所、社會公眾、家庭等相關主體的參與；從后者來看，未來技術人才必須是全面發展的個體，知識、能力、素質等是構成培養未來技術人才內三螺旋的三個鏈條，三個鏈條的各自構成要素呈現出多元化的特征。知識既包括專業知識還包括其他學科知識、人文知識、藝術知識等，能力包含思維能力、實踐能力、交流合作能力、協調能力等，素質也是由道德、心理、教養等多種要素所構成。進一步來講，主體多元性特征決定了未來技術人才的培養模式、教學方法必然是多元化的。

2.內外三螺旋目標一致性

無論是 “大學-產業-政府” 組成的外三螺旋，還是“知識-能力-素質” 構成的內三螺旋，它們的目標均是造就合格的未來技術人才。外三螺旋為未來技術人才成長提供外部環境與條件，內三螺旋則是一個合格未來技術人才的必備前提要素。大學、產業、政府作為三種不同類型的組織，其各自的特性、作用不可避免地存在差異，不過在一致性目標的驅使下，培養出理想的未來技術人才成為三者進行協同育人的契合點。在內三螺旋中，知識、能力、素質所組成的三個鏈條相互促進、螺旋上升，知識學習、能力培養、素質培育三者共同推動未來技術人才培養目標的實現。目標一致性的特征還促使內三螺旋與外三螺旋產生互動聯系，外三螺旋通過內三螺旋起作用，內三螺旋是外三螺旋存在的目的與意義，內外雙三螺旋在培養未來技術人才過程中形成合力，進而更好地服務于實現 “培養合格未來技術人才” 這一共同目標。

3.雙三螺旋構成要素的角色與作用獨立性

在三螺旋的架構下，大學、產業、政府都具有明晰的組織目標與利益訴求，[10]各自在培養未來技術人才的具體實踐中承擔不同的角色，保留自己獨特的身份。大學是未來技術人才培養實踐活動的主導者，為培養未來技術人才提供優秀的師資隊伍、制定培養方案、開發適合的課程體系等；產業界以參與者的角色存在，也是產教融合協同培育未來技術人才的關鍵一方；政府是未來技術人才培養工作的輔助者，主要負責為校企協同育人提供制度與資源保障。

知識、能力、素質是促進未來技術人才成長與發展的重要方面，不過作用各異。知識是推動未來技術人才成長的基礎，是前人對實踐的總結、概括與反思的結果，同時也可用于指導未來技術人才更好地進行學習與科研實踐，掌握相應的知識是未來技術人才能夠成為創新領軍人才的首要前提；能力是未來技術人才將知識應用于實踐的中介，尤其是作為高層次應用型人才，具備相應的能力是未來技術人才取得突破性科技創新成就的關鍵影響因素；實行素質教育是未來技術人才實現全面發展的前提，注重未來技術人才整體素質的提升，有助于培養出身心健康、具有國家和社會責任感的未來技術人才。

4.雙三螺旋構成要素的交互聯動性

內外雙三螺旋各組成要素在未來技術人才培養過程中所承擔的角色有所不同，且保持著相對獨立的身份，但是各組成要素之間的交叉重疊、互相影響、動態組合才是雙三螺旋型未來技術人才培養體系的創新之處。因此，保證各要素之間的有效的聯動是決定該體系能否發揮應有作用的關鍵所在。這種聯動主要體現在三個方面：一是外三螺旋中大學、產業、政府三者之間互動頻繁；二是內三螺旋中知識、能力、素質相互促進、互為助力；三是外三螺旋支撐內三螺旋，內三螺旋為外三螺旋提供一致的行動目標。

在外三螺旋中，大學、產業、政府在培養未來技術人才過程中的聯動性特征主要體現在角色調整、資源流動、組織結構創新等方面。在協同育人機制下，大學、產業、政府必然要突破自身原有的角色藩籬，為適應培養未來技術人才的需求對自身角色作出相應的調整，比如高校應更為重視企業在人才培養中的作用發揮，企業則應變被動為主動參與到高校人才培養活動中等；大學、產業、政府之間的資源流動主要包含信息、人員、資金等方面的流動，通過資源在不同的主體之間循環流動，不斷擴大三者彼此聯系界面，進而提升三者之間的聯系緊密度與育人協同度；大學、產業、政府所組成的三螺旋之間相互作用還會產生新的具有重疊、交叉功能的雙邊或三邊混生組織，[11]比如校企合作設立的實習實踐基地、聯合研究中心等，這些組織能夠集合大學、產業、政府的各自優勢為培養未來技術人才服務。

由知識、能力、素質構成的內三螺旋各鏈條之間也存在相互纏繞、互動互生的關系。知識是能力形成的基礎，能力又是人獲得更多知識以及運用知識解決各種問題的內在品質，知識和能力都是人的最基本素質。[12]由此看來，未來技術人才的知識、能力、素質之間之所以具有聯動性的特征，其前提是三者存在互相依賴、缺一不可的關系。除此之外，知識、能力、素質之間的有效聯動還能實現三者相互促進、螺旋式上升的未來技術人才培養目標，知識促進能力的提升，能力提升又可以促使未來技術人才學習掌握更多的知識，想要讓知識、能力更好地發揮作用需要未來技術人才具備更高的素質，良好的素質又可以反作用于未來技術人才的知識學習與能力培養。

組成雙三螺旋型未來技術人才培養體系的內外三螺旋之間也存在聯動性特征。外三螺旋中的大學、產業、政府為未來技術人才知識學習、能力與素質發展提供外部支撐，培養未來技術人才的知識、能力、素質同時也需要外三螺旋中的大學、產業、政府之間進行更為緊密的合作。由此可見，在內外三螺旋互動之中，外三螺旋充當了內三螺旋的推進器，內三螺旋是外三螺旋各主體進行合作的目的與價值所在，內外三螺旋形成合力共同推動實現培養合格未來技術人才之目標。

四、雙三螺旋型未來技術人才培養體系的構建策略

在對雙三螺旋型未來技術人才培養體系的構成要素、內涵及關鍵特征進行深入揭示的基礎之上，結合我國目前產學研協同育人發展現狀及以往拔尖創新人才培養的經驗，進一步回應如何構建雙三螺旋型未來技術人才培養體系這一核心問題。

1.打破隔閡，以生態化理念統領未來技術人才培養體系

推動雙三螺旋體系有效運行的難點于如何打通各要素之間存在的隔閡與藩籬，在現有的培養體制下，人才培養工作幾乎完全依賴外三螺旋中的高校，產業、政府參與程度與參與質量均有待提升，三者各自為營，缺乏有效的溝通與銜接機制，難以形成外三螺旋中大學、政府、產業三方交互推動、螺旋上升的關系。內三螺旋中，也存在偏重知識傳授、忽視學生能力與素質培養的問題，知識、能力、素質之間無法形成合力，三者之間存在的隔閡不利于學生全面發展目標的實現。解決內外三螺旋各要素之間缺乏有效協同的關鍵在于堅持用生態化的教育理念來培養未來技術人才，將生態學的原則與內在邏輯用于指導未來技術人才的培養實踐。

從生物學來看，“生態” 揭示了生命體之間以及生命體與無機世界之間存在的一種極其復雜的相互關聯，具有多樣性、整體性、開放性、共生性的特征。[13]作為一種方法論，“生態” 強調全面和辯證地把握所研究對象的整體性，用相互聯系、相互作用的系統化、網格化的觀點從線性因素關系分析過渡到網絡因果關系分析。[14]生態化教育理念就是指采用生態學的原理與理論解釋教育現象、指導教育實踐、解決教育問題，雙三螺旋型未來技術人才培養體系是生態化理念在教育領域的具體運用。該體系也是在生態化教育理念的啟發下構建而來，遵循貫徹生態化的教育理念與原則是體系能夠有效運行的保障。

外三螺旋中的大學、產業、政府是構成培養未來技術人才外部支撐生態系統的主體。秉持生態化理念，大學、產業、政府首先需要具有開放合作的態度，打破自身與他者之間的物理、制度乃至心理邊界，外三螺旋由大學、產業、政府構成，但并非三者的簡單相加，而是由三者在相互聯系、充分融合中形成的有序系統。為此，需要大學、產業、政府在未來技術人才培養實踐中尋求自身優勢與他者優勢的結合點，在生態化理念的指引下，通過交叉融合實現信息、資源交流共享，創生出新的組織形態與人才培養模式。外三螺旋中的各主體之間還要建立有效關聯，利用各自優勢共同構建一個完整的未來技術人才培養支持系統。

在內三螺旋中，在傳授未來技術人才知識、培養其能力及素質之時，同樣需要貫徹生態化的教育理念。首先，要將內三螺旋中的知識、能力、素質視為一個整體，它們都是未來技術人才最終能夠成才必不可少的組成部分，不能人為地割裂三者之間的關聯；其次，知識、能力、素質具有共生性的特征，三者之間既相互聯系又互相制約，知識學習會影響能力、素質培養，能力、素質的提升又反作用于知識學習，過于依賴或忽視其中某一方面都會導致未來技術人才培養工作走向失敗，三個鏈條只有在互動、融合、聯系中交替推進才能促進未來技術人才實現全面發展。

2.知行合一，促進 “學產政” 從制度理念到實踐行動完成深度銜接

目前，影響我國創新拔尖人才培養效果的主要瓶頸在于大學、產業、政府之間缺乏有效的協同育人銜接機制，大學在拔尖人才培養方面陷入困境，政府、產業未能主動深度參與拔尖人才培養過程。若要改變上述局面，需從制度理念銜接與實踐行為銜接兩個方面尋求破解之道。

在理念制度銜接層面，首先，大學、產業、政府要意識到傳授或培養未來技術人才的知識、能力、素質，不能完全只依賴其中一方，需要樹立各方參與、協同育人的理念。產業、政府參與人才培養的主體意識亟須增強；大學也要改變以往過度注重知識傳授、忽視學生全面發展等不合理的人才培養慣性思維模式，積極主動為企業、政府參與未來技術人才培養實踐創造條件。其次，制度也應跟上理念的轉變，圍繞未來技術人才的內三螺旋要素培養來完善外三螺旋各主體間的優勢資源共享機制、責任分擔機制、交流溝通機制、考核激勵機制等。

制度理念上的完善與轉變只是促進 “學產政” 有效銜接的第一步，更重要的是用制度理念來指導三者在未來技術人才培養過程中更好地發揮協同推進的作用。其一，為了協調銜接“學產政” 三方在未來技術人才培養過程中的行動，可以考慮設立相應的實體機構，比如設立對外合作交流機構、與企業合作設立研發機構、在企業建立未來技術人才校外實習實踐基地等；其二，除了設立實體機構外，政府還可以通過資源配置來凝聚各方力量，密切三方之間的聯系，比如設立校企聯合攻關項目、課題，使未來技術人才在參與科研過程中學習知識、鍛煉能力、提升素質；其三，加強 “學產政” 之間的銜接還可從促進三者之間尤其是校企之間人員流動入手，包括實現學校的教師、學生與企業的管理人員、研發人員之間的雙向流動，支持教師參與企業的技術研發工作，為未來技術人才提供到企業進行實習實踐的機會，吸納企業研發人員成為未來技術人才的校外導師等。

3.內外聯動，依據內三螺旋要素培養需求協同推進外三螺旋主體行動

內三螺旋中的知識具有高深性、交叉性、前沿性等特征。高深性知識由未來技術人才自身屬性所決定，是未來技術人才得以自立的基礎。因此，僅在本科階段開展未來技術人才培養工作是遠遠不夠的，學校應著力推行本-碩-博貫通式未來技術人才培養模式；未來技術人才所要掌握的知識還擁有交叉性、跨學科性的特征，學科交叉是知識創新、技術創新最關鍵的手段之一。[15]為了促進不同學科知識之間的交叉融合，學校應為未來技術人才配備具有多元化學科背景的師資隊伍，在課程設置方面也要充分保證人文通識、數理基礎、思維方法之類的課程占有一定比例；另外，要培養面向未來的戰略性高層次人才，傳授給未來技術人才的知識內容還應保證其及時性，因此，產業界的參與必不可少，可以通過設立 “產業導師”、舉辦講座、在企業設立實踐基地等形式使未來技術人才能夠接觸并掌握最前沿的科技進展。

在內三螺旋中，相對于知識，能力要素的培養難度更大，也更離不開大學、產業、政府三者的深度協同合作。在培養模式方面，校企可以合作推行 “2+2” 或 “3+1” 的聯合培養方式，以提升未來技術人才動手實踐能力以及實際問題解決能力；還可以聯合探索設計校企共同參與的、以解決現實工程問題為核心的項目制課程，使未來技術人才在解決工程問題的實踐中提升團隊協作、溝通表達等多項能力。政府則應從國家戰略需求層面明晰未來技術人才所應具備的能力及其內涵，以此來指導高校及其與企業進行未來技術人才能力培養的實踐。

在素質培養方面，應構建學校作為培養主體，產業、政府充分參與的未來技術人才素質培養體系。學校應從本科階段就為未來技術人才配備德才兼備的導師，充分發揮導師在未來技術人才基本科學素質與學術道德素質培養方面的獨特作用；還可以通過課程設置、文體活動來提升未來技術人才身體素質、人文素養，使其形成積極向上、樂觀開朗的心理素質。產業、政府在未來技術人才素質培養過程中所起的作用有所差異。產業主要起輔助學校的作用，利用自身在資金、技術、實踐方面的優勢配合高校未來技術人才素質培養工作。政府則應承擔引導者、監督者的角色，積極引導未來技術人才將自身奮斗目標與國家前途命運相結合，培養其家國情懷；除此之外，政府還應對未來技術人才學術道德與社會道德遵守情況進行監督。

4.保障質量，建立未來技術人才培養動態考核激勵與懲戒機制

尊重教育內在規律、把握教育事實特征是推動教育評價科學化的關鍵。[16]在對未來技術人才培養成效進行評價之時，要注重量化評價與質性評價相結合，過程性評價與結果性評價相統一，以科學的未來技術人才培養成效評價機制為基礎來建立相應的激勵懲戒機制。宏觀層面上對外三螺旋中大學、產業、政府三者協同育人機制實施成效進行評估，微觀層面上對內三螺旋中的未來技術人才個體的知識、能力、素質發展狀況進行跟蹤與評價，進而對未來技術人才培養的政策與實踐措施作出動態修正與調整。

對外三螺旋各主體的考核評價應由脫離于三者之外的獨立機構來負責，對大學、企業、政府分別開發并使用各有側重點的評價指標與標準。在對大學進行考核評價時，應重點圍繞其師資力量、科研條件、經費投入、教學效果等方面設置評價指標；對參與未來技術人才培養的企業，考察重點應放在企業科技創新實力以及人員、設備、場地投入等方面；對政府的考察應集中在政策完善程度、專項經費投入情況等。依據考核結果，可以設立對應的激勵以及懲罰措施，比如對表現良好的高校、企業給予資金傾斜或榮譽獎勵等；還可以實行動態退出機制，效仿 “雙一流” 的建設模式，強制一些未來技術人才培養效果欠佳的高校退出等。

對未來技術人才知識、能力、素質進行考核則更為微觀，也更為復雜。相對來講，雖然學生知識掌握情況比較客觀且考核方式較為成熟，但針對未來技術人才還需要加入對其跨學科知識、前沿科技進展知識等方面的考察。在內三螺旋中，未來技術人才的能力方面所涵蓋的內容比較寬泛且無絕對客觀統一的考核標準，故可以借鑒現階段國外在批判性思維、創造性、人際交往等能力方面擁有的相對成熟量表以及測試手段，只是在借鑒過程中需要注意對量表等進行本土化處理，長遠來看，還應該注重本土測試工具開發。另外，除了極個別諸如身體素質要素之外，傳統的測試工具與手段很難測量出未來技術人才真實的素質水平，應根據未來技術人才素質要素的基本內涵與特征，重視自評與學生互評、教師評價等手段的使用，同時強化對未來技術人才的學術職業操守、社會道德遵循情況的日常監督。根據未來技術人才知識、能力、素質的考核結果，不僅可以及時地對培養過程中出現的不足進行反饋以及補救，還可據此建立相應的動態淘汰機制，將一些在考核過程中表現欠佳且不適合繼續就讀于未來技術學院的未來技術人才重新編入普通學院進行培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