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放教育』，教育的解放
——長春市朝陽區解放大路小學校高曉杰校長的辦學探索

◎本刊記者 士 心

2015年3月，已任職校長多年的高曉杰調任長春市朝陽區解放大路小學校黨支部書記、校長。解放大路小學校是一所始建于1947年的公辦名校，學校因毗鄰解放大路而得名，“求真務實辦學，高瞻遠矚育人”的辦學理念鑄就了學校豐厚的文化底蘊。近年來學校秉承陶行知先生的“六個解放”思想，推行“解放教育”，培養了大量優秀的創造性學子。如何讓這所名校煥發新的生機，實現二次騰飛，成了擺在高曉杰眼前的一項重要任務。

高曉杰了解到，“解放教育”蘊含著鼓勵學生多元發展的育人理念，主張解放學生、解放教師、解放思想，用特有的開放性文化滋養師生成長，從而實現教育的全面解放。于是，在就職后的全校大會上，高曉杰說：“今天我來了，帶著解放歷史的榮光走上了新的崗位，就是要把幾代人的‘解放精神’傳承下去。今天的‘解放精神’，就是‘解放教育’，我希望和大家一起付諸實踐，為我們解放大路小學校創造新的輝煌！”

解放學生，塑造釋放天性的“真我”少年

高曉杰說：“真正的教育注重讓學生獲得自由，因為真正的大師不可能在強迫和束縛中產生。‘解放教育’讓學生的天性得到充分解放，回歸教育的本真，將權利還給孩子，從而實現‘我的童年我做主’，敢說、敢想、敢做，創造性地成長！”

學校每年5月舉行的體育科技藝術節是學生最喜歡的活動，被他們戲稱為“解放的五月”。解放大路小學校的體育科技藝術節與大多數學校不同，他們把活動的組織權放手交給學生。從會徽、會標到吉祥物，都來自學生的廣泛征集，并由教師、學生、家長代表投票選出；各項目的設立不局限于體育比賽，還包括科技、樂器、舞蹈、聲樂、繪畫、書法等；且每個項目既有個人組、組合組，還有集體組，確保學生全體參與。

當初實施這一方案時，有老師擔心說：“校長，我們班有的同學跑得也不快，畫得也不好，讓他們參加，這不影響我們班比賽成績嗎？”高曉杰笑著說：“我們的目的不是選拔專業運動員、畫家、音樂家、科學家，而是希望有更多的孩子參與其中，讓他們每個人都能發揮特長，找到自信，而不只是站在場邊為別人鼓掌喝彩。如果他們能從比賽中獲得成就感，從而愛上運動，愛上科技，愛上藝術，進而培養終身運動的習慣，學會科技創新，或者堅持一種愛好特長，那就是為健康賦能，為成長加分。”

高曉杰清楚地記得，在有一年的體育科技藝術節上，有個男生在拿了1000米金牌后，興高采烈地對她說：“我在跑時，一直對自己說我能堅持到最后，沒想到我獲得了冠軍……”為此，高曉杰說：“在活動中獲得體驗感和成就感，激發學生進步的內驅力，進而樹立自我成長的目標，這就是一種‘解放’，必然能讓學生受益終身。”

小學生好奇心強，愛動愛鬧，因此每年活動中的科技項目都是最吸引他們眼球的。諸如“搭塔競高”“高空拋雞蛋”“紙橋承重”“紙飛機競遠”等動手動腦項目，總能吸引孩子們爭相參與。高曉杰在看了孩子們的表現后總是感慨：“同學們的創意讓人驚嘆。可見，只要搭建合適的平臺，就能激發他們的想象力和創造力，讓活動項目既‘趣’且‘潮’，幫助他們學習科學知識、運用科學知識。”

教育的最終目的是讓學生學會自我教育。在活動中，讓學生學會思考、學會實踐、學會質疑、學會合作、學會探索、學會面對挫折……這就是對學生頭腦的“解放”，讓他們學會思考，成為思想者；也是對學生眼睛的“解放”，讓他們學會觀察，成為發現者。

為了“解放”學生，學校安排了豐富多彩的活動：清明節步行至長春市英雄紀念碑進行祭掃活動；分批次舉行少先隊入隊儀式；分主題舉行開學典禮、結業式、迎新儀式、畢業典禮等活動；排籃乒羽、地板冰壺、滑雪實踐等等，都在學生的成長中留下難以忘懷的記憶。舉辦這些活動的出發點只有一個——為了“解放”學生的時間，讓他們自由支配，學會管理，成為自主者；“解放”學生的空間，讓他們到大自然中去，學會想象，成為創造者。

2021年11月的一天，學校體育館變成了熱鬧的“市場”，每學期一次的“紅領巾”愛心義賣活動開始了。“叔叔要不要買一個，這是我親手寫的書法作品，只需要5元錢哦。”三年級的同學在人群中穿梭叫賣，口齒伶俐的他們令人難以拒絕。同學們自主選擇義賣品類，從選貨到布置攤位，從成本核算到銷售策略，可謂“八仙過海，各顯神通”。義賣的種類很多，有圖書、文具、玩具等，還有不少手工藝品和書畫作品。老師就當協助者和見證者，開心地看著一些平時不起眼的孩子展示自我風彩，并驚嘆于他們的創造力和交際能力、謀生能力。這是“解放”學生的嘴，讓他發表意見——學會表達，成為交流者；“解放”學生的雙手，讓他做——學會創造，成為實踐者。

近兩年來，來自加拿大、新加坡、新西蘭以及我國港臺地區的教育同行多次到解放大路小學校訪問。學校老師們的敬業精神和校長的領導力，以及為學生“全人培養”付出的努力，讓他們交口稱贊；更讓他們感動的是，孩子們蓬勃陽光，率真活潑，知性明理，健康成長，這是“解放教育”塑造的一個個“真我”。

解放教師，追求實踐深耕的專業成長

高曉杰認為，一所學校的發展，短期看硬件，長期看師資，教師的成長對學校的發展至關重要，因此“解放教育”不僅要“解放”學生，還要“解放”教師。

“解放教師最根本的一點，是要讓教師從陳規陋習的束縛中掙脫出來，守正創新，積極進取。”教師文化的準確定位，為高曉杰的“教育解放”提供了強大思想支持和理念保障，讓每一位教師的勞動閃爍出創造的魅力，獲得愉悅的職業幸福感，實現生命的價值。

解放教師，首先是理念上認同，其次是從理念出發的實踐深耕，因此解放大路小學校人的共同追求就是推動解放教育，追求卓越發展。蘇霍姆林斯基說：“一個無任何特色的教師，他教育的學生不會有任何特色。”學校師資力量雄厚，其中不乏博士碩士等高學歷的成長型青年教師、逐步形成個人教學特色的成熟型教師以及遠近知名的名教師。解放教師，不光要“解放”這些已有成就的名師，更要讓每一位教師都迅速成長、成熟、成名，將追尋職業幸福和個人價值作為專業發展的伴生目標。

為此，學校陸續推出辯課、“三成”課、再約課等多種教研活動，為不同成長階段的教師搭建專屬的成長平臺。

學校實施青年教師教學和管理雙口徑培養，以促進全體教師專業成長。孫老師是一名工作剛滿六年的青年教師，說起自己的成長，她由衷說：“我最該感謝的人是高校長。可以說，我的每一點成長和進步都離不開她的指導和幫助。”作為免費師范生的她，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可是初入課堂時，她就像劉姥姥初進大觀園，一直找不到“門道”。

作為老師，她本能地覺得，在課堂上就得讓學生多學一些，多會一點，所以她不放過任何講的機會。只要學生稍有遲疑，她就馬上把答案告訴了學生；學生的答案稍有差錯，她又馬上會為學生糾正。結果課堂成了教師的“主場”，一節課下來，不僅她覺得累，學生也累。更讓她憂心的是，學生的學習勁頭越來越小。孫老師一時沒了辦法，不知如何是好。幾天后，高校長找到她，勸慰她別著急，多聽聽老教師的課，告訴她真正的課堂應是以學生生命為本，讓學生成為課堂的主人。最后，還告誡她放手讓學生去想、去說、去做，用“解放”的思維去上課。

接著，在學校“青藍工程”中，高校長為她安排有經驗的骨干教師做師傅。有一次，全國信息技術融合課比賽即將舉行，孫老師有心參加卻苦于毫無經驗。高校長大膽決定：“我們就派一批工作不足五年的青年教師去參賽吧。溫室里長不出參天大樹，新教師不經歷磨礪怎么成長？”

孫老師清楚地記得，從那天開始，高校長一次次地聽她的課，幫助她逐字逐句修改教案。有時已是深夜，但高校長想到一個好的創意，就會馬上給孫老師留言，第二天再仔細研討。

功夫不負有心人，那一次學校派出參賽的二十多名年輕教師全部獲獎，孫老師獲得全國一等獎。自此之后，她的信心越來越足，多次斬獲省市區教學比賽特等獎。

回憶這段經歷，孫老師深深地感受到，能在從教六年時間里飛速成長，獲得進步和成功，是因為她“解放”了禁錮自己的舊觀念。

以前孫老師總覺得，教師既然要主導課堂，那必然是課堂的主體，而當她理解了“解放”的含義，才真正懂得了，把課堂交還學生，不僅僅是“解放”學生，還是“解放”教師。

所謂“我的地盤我做主”，老師在課堂中不是最閃亮的主角，學生才是，把課堂還給學生，讓學生的生命在課堂中閃光，這才是教師真正的使命所在。

“解放教育”將束縛老師們的陳規陋習徹底“松綁”，讓老師們不再受限于“標準”的答案、重復的練習和“漂亮”的分數，而是重新思考教育的真諦，將生命的創造力發揮得淋漓盡致。

在“解放”理念的引領下，老師們經過一次次“頭腦風暴”的洗禮，人人向往成為“名師”，人人追求職業進步。高曉杰珍視教師們的這種追求，引領他們不斷進行職業生涯的二次設計，幫助他們凝練特色、發展特色、輻射特色，完成從教書匠到教育“思想者”，再到教育家的蛻變，師生的成長呈現出蓬勃的生命活力。

解放思想，打造開放多元的校園文化

“解放”意味著開放的姿態。如果說“解放教育”是站在學生的角度回歸教育的本質，那么學校文化的每一個細節都充分彰顯“孩子的成長是學校發展的核心”。由此，高曉杰致力于營造“生命為本”“開放多元”的校園文化。

“只有開放思想，才能從多元視角思考問題，把一切羈絆孩子們成長的藩籬推倒。”于是，高曉杰圍繞傳統文化教育、民族精神教育、感恩教育、勵志教育等內容，發動學生利用所學知識和技能，自主創作了各具特色的走廊文化、樓梯文化、植被文化和餐廳文化，讓學生在耳濡目染中受到教育，得到提高。她倡導師生自己動手設計辦公室和教室，以凸顯環境育人、文化育人的熏染作用。

高曉杰認為，當師生看到自己的作品上墻，都會產生一種強烈的認同感和歸屬感。于是，師生將“勤儉治校”活動中剩下的瓶蓋制作成“龍騰盛世”的瓶蓋畫；師生的美術作品一一張掛在校園的顯眼位置；新生的“心愿樹”在走廊中保存，等待六年后回來看看心愿的實現……許多來校參觀的人說：“在這里學習和工作的師生一定很幸福，因為他們是這里真正的主人！”

不僅校園文化的布置以人為本，校園設施也以人為本。五樓是音樂主題長廊，音樂廳中擺放著一架三角鋼琴，老師們擔心這么貴重的東西放在那兒會不會被孩子們擺弄壞了。而事實是，每天午休時，悠揚的琴聲會回蕩在教學樓里，演奏者是不同年級會彈奏鋼琴的學生。為了讓這一方天地成為學生們的精神家園，高校長讓人擺放上了一排休閑椅。如此，當正午的陽光透過玻璃窗斜射進來，同學們或坐或站，隨音樂打著節拍，感受著音樂的魅力。

思想上的解放，文化上的解放，讓高曉杰充分相信學生，為他們提供“解放”的時間，“解放”的空間，讓他們“解放”雙眼和雙手，自己去發現美，觀察美，欣賞美，創造美。

解放教育的理念，讓解放大路小學校的教育不止停留在書本上，更落實在行動中。學校各處的綠植均有學生認領養護，學生還細心地為它們做上了小標簽。植物園是學校的一個神奇所在，一年四季都是綠色的世界，班級認領、懂得園藝的家長志愿者協助，這是學生們自己打理的樂園。百合花開了，芒果結果子了，自己種的蔬菜發芽了，偶爾調皮的鸚鵡還會飛到教室，惹來同學們的連連驚呼。在這里，不僅師生的思想和創造力得到解放，花兒啊、草兒啊、小動物啊，也是自由的、蓬勃的。反過來，它們又激發了師生的創造性思維。

不僅如此，學校的閱覽室、科技空間、植物園都是孩子們自由出入的場所。在高曉杰看來，學生是學校的主人，學校的設施設備自然應有效地輔助他們成長。就這樣，校園的文化氛圍無聲地涵育著學生，校園的設施“有聲”地影響著學生，讓他們在體驗中去觀察，去發現，去創造，去發展。

而在香港教育交流的特殊經歷，使高曉杰能站在一個更高的視角，看待和設計“解放教育”的現狀與發展。如此，既筑牢中國優秀傳統文化之根，又融合多元化教育理念，為“解放教育”帶來了顯著的變化，即以生命為本，用無聲的校園顯性文化和隱性文化創設優雅和諧的校園環境，體現“解放教育”的整體觀。在這樣的環境中學習、工作，每個人的個性得到張揚，能力得以施展，潛能得到挖掘。

“石以砥焉，化鈍為利。”如今，“解放教育”的理念已深深印刻在每一位解放大路小學校人的心中，促進了學校辦學特色的形成和發展。師生們全身心投入，感受到生命的涌動和成長，為構建“解放”旨趣下的卓越學校的發展目標，實現教育的全面解放而努力。

光陰變遷，學校蛻變。在“解放教育”理念引領下，高曉杰帶領師生們迎來了辦學發展的“二次騰飛”，辦出了活力、辦出了特色、辦出了水平。目前，學校已形成“一主三區一園”發展格局，成為集團化辦學管理、課程等實驗和改革試點校，在區域內形成了集團化辦學的有益經驗和精品化的辦學特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