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之火在海門西鄉點燃（上）
——為黨籌集經費

■ 南通市海門區老促會

江蘇海門是個有著優良傳統的革命老區，近百年來，這片江海熱土上積淀了豐厚的紅色基因，孕育了寶貴的老區精神。1927年夏，海門第一個中共支部——三條橋黨支部建立，同年10月，中共海門縣委成立。從此，中國共產黨領導下的海門西鄉革命群眾運動不斷發展。

——作者題記

海門西部地區一般指青（青龍港）四（四甲壩）河以西，南瀕長江，西至天補與川港交界的這塊地區，包括西鄉。

一天，西鄉早期革命活動骨干、縣委委員顧南洲來到三條橋支部，召開黨員會議，決定在附近十幾里范圍內廣泛開展宣傳活動。活動地點以三條橋為中心，南至史家鎮，北至連元鎮，西至通海鎮，東至茅家鎮。活動方式一般是夜間張貼標語，白天尋找機會散發傳單。經過多次宣傳活動，黨在群眾中一度造成了很大的聲威。

三條橋黨支部成員經常參加宣傳活動，其中有兩次較大活動給人們留下特別深刻的印象，一次在大興鎮，一次在茅家鎮。

大興鎮有個寺廟，里面有一尊東岳菩薩，每年農歷三月廿八舉行廟會。1929年農歷三月廿八，顧煥祺、趙俊青、黃朝品和杜恩露幾個黨員，身上帶著油印的宣傳傳單混進廟會最熱鬧的場地，趁人不注意的時候，將藏在衣袖里的傳單突然撒落在地上，隨后由同去的人將傳單撿起來當眾宣讀，廟場上的人聽了轟動起來，大家知道有共產黨在這兒活動。一傳十，十傳百，共產黨的影響不斷擴大。

茅家鎮西街朱協和茶食店前面，有一棟坐北朝南的集賢樓，樓上是個茶館，每天早晨茶客滿座。樓下大街上，趕早市的人熙熙攘攘，川流不息。一天早晨，三條橋黨支部幾個地下黨員也上了茶樓，邊喝茶邊聊天，等到街上的人達到高峰時，他們故意倚著窗口向下看，順手把帶的傳單撒下樓去，隨即不慌不忙地下樓離開。趕早市的人群發現滿街的傳單，非常驚奇。不少人把傳單拾起來，有的往衣袋里一塞待機再看，有的低聲細讀，有的爭相傳閱，街道上頓時沸騰起來。當時標語口號和傳單的大意是：被壓迫的農民團結起來，向大地主、大資本家進行斗爭；民眾齊心協力起來抗租、抗債、抗稅；實行耕者有其田；我們種田人，應該自己有權分配土地；打倒土豪劣紳等。這樣的宣傳活動，在西鄉茅家鎮搞了很多次，使城鄉人民受到深刻教育和鼓舞。

隨著斗爭的逐步開展，地方黨組織不斷發展壯大。

黨組織早期活動，普遍缺乏活動經費，條件十分艱苦。為此，黨支部組織力量，多處就地開展經濟斗爭，收繳地主老財的錢財。海門的地主豪紳，靠著地租“包三擔”、高利貸與官府勾結，橫征暴斂，吸吮勞動人民的血汗。民眾怨恨在心，想著這群掠奪不義之財的地主土豪，早晚要遭到報應。

黨組織的這種經濟斗爭，得到了勞動人民的擁護。黨組織在根據地每年都有的放矢地組織幾次活動，把沒收的糧食、財物，分給貧苦農民，把地主豪紳保存的吃人田契和借據一把火燒個精光，這對群眾是個極大鼓舞。在西鄉，“顧老虎籌餉”“沒收浮財，勒死惡少”的故事不脛而走，流傳至今。

“顧老虎籌餉”，是轟動一時的三條橋黨支部成員顧錦揚組織的一次籌餉活動。

顧錦揚長得五大三粗，渾身都是“肌肉塊”，蹲下身，龍須環眼，猶如一尊石虎，人們稱他“顧老虎”。但是，千萬不要以為“顧老虎”是個粗人，他讀了10年書，一肚子墨水。他在共產黨員張冠今的啟發下，1927年就參加了中國共產黨。

那時，白色恐怖，革命活動的經費全靠自籌。顧錦揚盡管變賣自己的家產充作活動經費，但仍然不夠。于是就靠“吃大戶”——收繳地主、不法資本家的錢財來彌補，那可是一件很不容易的事。由于革命力量薄弱，共產黨員包括顧錦揚在內，全縣才10多個，由于群眾對共產黨還不了解，加之地主、資本家都養有家丁，尤其一些錢財富裕人家還備有槍支，這些人常常是槍不離身，連睡覺都抱著，因此稍有不慎就會犧牲生命。

按常規，收繳錢財，一般是從小戶地主開始。而顧錦揚卻別出心裁，他說，要打就揀大的打，干掉“地頭蛇”，這樣有利于打開局面。再說，別看那些大地主宅外有高墻，室內有家丁，其實，里頭的防范不一定就很嚴密呢。

經過周密計劃，顧錦揚帶領杜恩露等4人，于1928年1月4日深夜直撲通海鎮。目標首先對準大商戶、豪紳沈萬寶。因為時近農歷年關，雖然深夜了，沈家的窗戶還亮著燈光，人影憧憧，特別是沈家的那只大黃狗，還竄來竄去，顯得特別興奮。不過，顧錦揚早有準備，從口袋里掏出一塊沾了砒霜的肥肉，就勢向大黃狗扔去，那狗剛叼上口，連哼也未來得及哼一聲，就倒地一命嗚呼了。說時遲，那時快，顧錦揚閃電般地撲進沈家大院，撞開大門，一個箭步，匕首就頂住了沈萬寶的后腰，沈萬寶嚇得面色煞白，跪地求饒。

“我們是共產黨，不準叫！”顧錦揚高聲說罷又朝外面喊道：“黃隊長，做好警戒！”

一聽顧錦揚的喊話，再一看顧錦揚的架勢，沈萬寶全家都害怕了。他們早聽說共產黨在這一帶活動得厲害，還是識時務者為俊杰，趕忙從箱子里掏出500大洋遞了出來。

顧錦揚等接過大洋立即撤出了通海鎮。不料，出鎮才一里多，沈萬寶就大叫起來，高喊：“捉強盜。”不一會，鎮子上亂作一團，敲鑼的，舉火把的，一些莊丁還朝天“啪啪”地放冷槍。頓時，一些驚慌失措、不明真相的群眾也紛紛呼喊起來。這一下，不少人竟然追了出來，方圓數里連成一片。

顧錦揚早有所料，他不慌不忙，一邊指揮隊友撤退，一邊命人把茅家鎮東南馬路的一座木橋點燃起來，不一會，火光沖天，吸引了追趕的人，顧錦揚他們又掉轉方向，直插通海鎮后面去了……

就這樣，不到一個月，顧錦揚他們收繳了地主豪紳好幾千塊錢，還繳獲多桿槍支，他們把這些東西悉數交給了黨組織，受到上級領導的表揚。

“沒收浮財，勒死惡少”，講的也是海門西鄉黨組織在建黨初期籌集活動經費中發生的故事。

1929年，農歷正月的一天，寒風刺骨，月亮迎著云海，時隱時現。海門西鄉的茅珵、王能權、張耀家、劉漢森等四五位黨員，先后從不同方向，彎彎轉轉，跨溝梢，抄小路，聚集到黨員顧煥祺（顧錦揚的兒子）家中。大家圍坐在一張方桌前，正在謀劃籌集活動經費。

經過細致討論分析，一致意見是：向地主收繳錢財充作活動經費，但采取何種方式行動，看法不一。經過反復研究，決定采取突然襲擊，逼迫斗爭對象就范的主張占了上風。

農歷二月廿四，子夜時分，陰雨綿綿，顧煥祺帶領三條橋和通海鎮兩黨支部的五六名黨員，踏著泥濘小路，深一腳淺一腳地直奔三星鎮西北地主楊佩榮家去收繳錢財。不料剛接近地主宅溝沿，迎面撲來一條大黃狗，汪汪直叫。地主管家發現情況不對，立即鳴鑼叫喊，引來四方人群，誤將顧煥祺他們當作“強盜”。茅珵、王能權未能逃脫，被反動政府以“強盜罪”判刑10年。

第一次斗爭失利，是否就退卻不干？顧煥祺他們分析著失敗原因，思索著下一步方案。一個月后，利用春季青黃不接時機，以黨員為骨干，分頭暗里挨家挨戶走訪和組織租種楊家田地的貧苦農民，激起他們對地主的憤怒。幾天以后，一個由40多名積極分子組成的隊伍手持長矛、短棍，肩扛釘耙、鐵搭，一齊涌向楊宅。楊家見此氣勢，情知不妙，老地主楊佩榮急忙出迎，陪著笑臉，一個勁地說：“鄉里鄉親的，有話好說，有話好說。”顧煥祺帶領的隊伍哪顧地主花言巧語，只管往里沖。正在此時，內屋跑出楊家之子楊兆康，仗著他在縣衙門里混得一官半職，拔出斜挎著的匣子槍對著步步逼近的人群就要開槍。說時遲，那時快，顧煥祺上前一步，一個猛撞，楊惡少踉蹌后退，“啪、啪！”子彈飛上了天。顧煥祺順勢一轉身，右臂勾住楊惡少的頭頸，狠勒兩下，惡少頓時眼翻氣斷。

共產黨員沖進里宅開倉放糧，救濟窮苦百姓，大洋現鈔一概沒收，充公作為黨的活動經費。

從此，海門西鄉的革命斗爭如虎添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