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兔共耳紋樣在服飾設計中的應用研究

康云斐

（聊城大學，山東 聊城252000）

前言

藻井作為敦煌覆斗頂洞窟壁畫中最為精美的部分，十分具有藝術特色和視覺表現力，三兔共耳紋樣出現于部分藻井圖案的最中心位置，其紋樣的裝飾方式使用了中國傳統“共生”的創作手法，既生動形象又構思巧妙。以敦煌藻井圖案中的三兔共耳紋樣為研究對象，以其在現代時尚服飾中的應用為切入點，通過分析其在設計上的應用實例，探討三兔共耳紋樣在服飾領域應用和發展的多樣性。

1 三兔共耳紋樣概述

1.1 三兔共耳紋樣的造型特征

三兔共耳紋樣的主體部分是敦煌藻井井心蓮花中的三只兔子，中心三兔共借兔耳連接在一起，無論從哪個方向看每只兔子都有兩只耳朵（圖1）。三兔奔跑方向與飛天旋轉方向一致，仿佛整座藻井也在旋轉，使得壁畫處于一種動態平衡的狀態，圖案造型優美生動。

圖1 隋代第407窟三兔蓮花飛天藻井

1.1.1 連續的秩序美

三只兔子的頭部以等邊三角形為制約，“三耳”充當“六耳”向三個方向擴展連接形成連續紋樣（表1），有規律地組織圓形排列，使構成元素具有動態韻律的秩序美感。三兔共耳紋樣和其周圍的圓形蓮花圖案相映成趣，同時與藻井壁畫的方形相輔相成，展現了天圓地方、動靜互補的陰陽學說思想。

表1 單位紋樣連續圖案舉例

1.1.2 概括性的剪影形態

三兔共耳紋樣整體簡練概括，兔子的形象是扁平的，留下的是輪廓而不是具體的細節和質地。它不僅傳遞了一種循環往復、三生萬物的訊息，而且還賦予了圖案一種模糊而神秘的美感[1]，是具象與抽象于一體的視覺形式。三兔共耳紋樣與蓮花紋樣共同構成了藻井井心，在構圖上達成了融合與裝飾作用，將自然界動物形象和植物形象進行藝術性的加工和修飾，形成了極具特色的裝飾藝術。

1.2 三兔共耳紋樣的色彩特征

敦煌壁畫古典而又神秘的色彩源自人與自然的共同創作，三只兔子的顏色在不同藻井中可以分為黑赭、灰黑、白色三類，背景色可分為土黃、黑赭色、綠色三類，即使經歷多個世紀的氧化變色，但仍然可以分辨出每個三兔共耳紋的顏色不盡相同。

1.3 三兔共耳紋樣的圖案寓意

三兔共耳紋樣的形成并不是存在于中國單一的文化背景當中，是由佛教思想、古代神話以及民間信仰等共同作用的產物。

佛教的基本道德觀——“輪回果報”觀，也即“三世”觀。三只兔子互相追逐則表現了前世、今生、來世的三世輪回佛家思想。藻井不僅包含了佛教的共生思想，還包含對絲綢之路的西方凈土向往，由這兩個系統的思想可以得出人們對安樂之處的向往，而藻井就像是從人間直通天宇的一方窗口，得四時景致納日月星河，是人們對凈土的一種向往方式。

在《隋書·天文志》中曾描寫到：“月為太陰之精，以之配日，女主之象也?！痹铝帘緦訇庩栔械摹瓣帯保?，又有月中有兔的說法，有學者認為月亮則是兔子的化身，所以三兔共耳紋中的兔子形象也有月神的意義。伴隨隋代時期社會安定、經濟繁榮、戰亂減少，人們對多子多福的愿望更加向往。在選擇代表動物的圖騰時，人們發現兔子繁育周期短生產數量多，寓意多子多福、長壽輪回的兔子則成了最好的選擇，三兔共耳的形象應運而生。

2 三兔共耳紋樣在服飾設計中的應用方法

隨著時代的發展，人們的生活水平不斷提高，服飾已不再只起到御寒、保暖、遮羞的功能，而且是一種文化的載體。三兔共耳紋樣具有長壽輪回的生生不息之意，使其在服飾中具有了應用價值。為傳揚中國文化，讓傳統藝術在當今時代得到充分的展現，越來越多的新中式服飾進入大眾視野，近年來隨著敦煌學說愛好者及設計師們的研究和二次創作，將其紋樣的文化價值和藝術價值轉變為看得見、摸得著的服飾產品。

2.1 廓形設計應用

2021年春季，周大福珠寶集團旗下潮搭珠寶品牌獨白①官方推出三兔共耳3D素金吊墜作品《絲路任我行》（圖2）。

圖2 吊墜作品《絲路任我行》細節展示

2022年春季，敦煌研究院推出了耳飾作品《寶相笙》（圖3），設計師借鑒莫高窟第407窟隋代三兔蓮花飛天藻井中的三兔共耳紋樣廓形結合紋樣三世輪回、不離不棄的象征寓意進行設計，材質上大膽創新，將天然白蝶貝、鋯石與金屬相結合，精致的鏤空工藝可謂是匠心制造。

圖3 耳飾作品《寶相笙》

2.2 紋樣分解重構

敦煌藻井圖案的紋樣繁多，不同的朝代均有不同的代表紋樣，在面對如此豐富的敦煌藻井圖案時，現代設計師們運用分解重構等現代設計方法提取圖案。分解重構即是提取敦煌藻井圖案中自己所需的設計元素，將它們整理歸納并且進行拆分打散，與其他的元素結合或者用現代的排列組合賦予傳統藻井圖案新的形式，從而設計出符合現代審美的服飾品。

2017年，“上下”品牌推出秋冬系列《三兔飛天》（圖4）絲巾系列就是將紋樣運用此方式進行了圖案再設計，作品設計以敦煌第407窟藻井井心紋樣為創作藍本。設計師從井心中提取了三只兔子、八瓣蓮花、飛天等元素，將其與金山農民畫巧妙融合，激發出各種設計靈感。圍巾中央有三只兔子，外圍由八片花瓣重疊，八個農婦形象圍繞在蓮花周圍飛行。邊緣以當代金山農民畫中的樹為點綴，巧妙地運用了傳統的元素，用筆簡潔色彩鮮明，具有現代感和民族色彩，與敦煌壁畫的圖案交相輝映。整個系列絲巾作品以土紅、青綠為主要配位，色彩鮮明充滿時尚活力[3]。

圖4 絲巾作品《三兔飛天》

2.3 裝飾色彩提取

服裝品牌非墨亦墨的設計師王穎在其創作的2021 秋冬系列“不鼓自鳴·敦煌”（圖5）作品中吸取敦煌壁畫的靈感，用幾何圖案重構的方式突破敦煌圖案的傳統構圖思維，將經典和時尚結合并以如今流行的無性別風格來詮釋敦煌文化。此系列共分為三個篇章：綺麗藻井、三兔共耳、不鼓自鳴。在第二章“三兔共耳”系列服裝中，設計師結合現代設計，以抽象、幾何圖案創作，利用敦煌典型色彩赭石為靈感繆斯，添加銀魚白、玄黑等傳統色彩做配色升華[3]，使其更加簡潔、現代。將傳統風格與現代風格有機地融合在了一起，使中國傳統文化與現代審美意識融為一體，賦予作品豐富的文化內涵和更高的藝術價值。

圖5 服裝作品《不鼓自鳴·敦煌》

3 三兔共耳紋樣在服飾設計中的價值

3.1 文化審美價值

近年來，我國傳統文化與服飾品設計融合發展，因其獨特的表現方式和藝術魅力而受到了國際社會矚目，并在全球掀起了一股以中國傳統文化為代表的藝術潮流。從書畫之美到衣著之美，中國式審美早已滲透到我們生活的方方面面，并在現代設計的影響下，變得越來越有魅力。中國服飾就像中國傳統文化一樣，是各民族相互滲透和相互影響而產生的。敦煌藻井中三兔共耳紋樣歷史悠久、圖案特殊，是敦煌石窟圖案中的瑰寶，研究價值甚高。從中華優秀的傳統文化中尋找美學營養，通過將古典與現代融合講述中華文明的方式，貫徹之根在于其“中”，其形即“新”，基于東方結構，傳承中華千年文化，發掘三兔共耳紋樣蘊含的智慧與可提煉的設計要素。以“取”“舍”為要義，以現代審美為紐扣，以文化內涵為靈魂，走出一條具有中國特色的時尚之路，塑造個性鮮明的新中式風格，展現更多中華文明的無限可能。

創造性地結合現代理念、現代工藝，賦予傳統文化以新的時代內涵，滿足現代人的物質需求和精神需求。品牌能夠為中華文化樹立獨特的認知與美學，并在國民心中打上文化共鳴的烙印，這樣的品牌一旦被受眾認可，就有可能成為獨一無二且經久不衰的品牌，最終形成一種強大的文化表現，這對我國來說也是一種高度的文化審美價值，這是中國傳統紋樣文化未來的發展趨勢，也是當代設計師應創新努力的方向。

3.2 情感傳播價值

中華文化之根在于民族情懷，具有鮮明的民族精神，可以說是歷史與時代的結合。當今世界，在政治多極化、經濟全球化、文化多元化、信息網絡化的時代背景下，西方發達國家的文化滲透以及在世界范圍內各種思想文化相互交錯的形勢下，弘揚和培育中華民族情感，樹立民族自信、自立、自強，在與時俱進的過程中顯得尤為重要和緊迫。

傳統紋樣是中國傳統文化的一種，也是我們傳承的內容之一。對中國服裝設計師而言，傳統文化的運用研究是一個必然的課題，以中國傳統文化的“三兔共耳”紋樣為代表的當代服飾設計越來越受到重視，想要進行創意，就需要扎根在華夏的文化土壤中，從文化的滋養與啟發中汲取中國的傳統文化元素[4]。不斷深入探索三兔共耳紋樣的創新應用，運用先進科學技術和前沿設計理念，將中國之美傳播到世界各地，使中國傳統紋樣藝術備受矚目。

4 結語

作為世界文化遺產的敦煌莫高窟，三兔共耳紋樣不僅僅是敦煌藻井中的一種圖案，更充分反映了中華優秀文化的豐富內涵。以衣冠為載體，將三兔共耳紋樣與現代時尚服飾品相結合，間接地把傳統文化引入大眾視線，使更多的受眾了解中國傳統文化，展現了紋樣的魅力[4]，是塑造文化大國形象并在全球推廣中華文化的最佳切入點。傳承和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提升中國文化軟實力，是建設文化強國、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的中國夢的一部分。把三兔共耳紋樣穿在身上，讓世界看見中國，讓新中式服飾藝術之美閃耀世界。

注釋：

①“獨白”是周大福珠寶集團面向新生代客群，與年輕顧客建立聯系的個性時尚珠寶首飾品牌，品牌概念為“表達真實的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