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緬電影交流史中存在的問題與對策

張 智 羅佳麗

（1.呂梁學院外語系，山西 呂梁 033001；2.廣西民族大學東南亞語言文化學院，廣西 南寧 53006；3.云南大學外國語學院，云南 昆明 650504）

2013年10月，黨中央在新形勢下第一次專門召開了周邊外交工作座談會，會上，習近平總書記指出：“做好周邊外交工作，是實現“兩個一百年”奮斗目標、實現中華民族偉大復興中國夢的需要。”2017年，習近平總書記在十九大報告中指出：“要堅定文化自信，推進國際傳播能力建設，講好中國故事，提高國家文化軟實力。”這些論斷從命運共同體的高度肯定了我國與周邊國家關系的重要性，同時也明確指出了文化傳播和文化軟實力的重要地位。做好周邊外交工作需要多元化、立體化、跨時空的交流合作。電影是一種強有力的跨文化傳播媒介，是塑造和傳播“中國形象”“大國形象”的重要方式之一。早在20世紀60年代初，電影就成為中緬兩國人民交流的重要方式之一，兩國互相在對方國家舉辦了“電影周”活動，受到了兩國人民的喜愛與歡迎，為增進兩國之間的“胞波”情誼發揮了重要作用。為此，以緬甸電影100周年和中緬建交70周年為契機，在中緬“一帶一路”倡議、“命運共同體”和“經濟走廊”建設的架構中，回顧中緬電影交流史，正視中緬電影交流史中存在的問題，探索具有建設性的對策迫在眉睫。

一、緬甸電影發展史回顧

1920年，被譽為“緬甸電影之父”的吳甕貌拍攝了第一部緬甸故事影片—— 《愛情與酒精》 （Love and Liquor），此外，他還創辦了緬甸第一家電影公司——“巴瑪弗林電影公司”，相繼拍攝了多部影片，取得了巨大成功，促進了緬甸整個電影事業的發展。緬甸電影發展初期是無聲電影時期，當時，影片的整體質量并不高。正如王介南 （1983）所言：“這個時期電影的內容大多是打斗格殺、神魔幻術以及日常生活瑣事之類；平庸乏味，素材缺乏提煉，有的過于冗長。”1932年，緬甸和印度合作，拍攝了第一部緬甸本土有聲電影—— 《金錢買不到》，由于受當時技術條件的限制，其音效并不理想。緬甸電影人并沒有因此而氣餒，通過不懈的努力，最終實現了聲畫同步。為了進一步提高影片的質量，緬甸電影人走出國門、考察學習，經過一番努力，影片質量得到了明顯提高，贏得了觀眾的認可和贊譽。1942年初，日本進攻緬甸，給處于發展期的緬甸電影事業帶來了致命打擊，日本戰敗后，緬甸電影事業開始復蘇，一度達到興盛。然而，好景不長，1962年，緬甸軍政府上臺，推行電影國有化，對劇本實行嚴格的審查制度，給處于黃金期的電影事業帶來了較大的打擊。1997年，國家和平與發展委員會成立，軍政府奉行民族和解與合作政策，推行改革開放的經濟政策，放松了對電影業的管控，為其發展帶來了曙光。緬甸電影人緊抓時代機遇，不斷尋求國內外合作，奮力追趕，努力提升緬甸電影的國際化程度。

二、中緬電影交流史分期及其特征

在梳理中緬電影交流史時，可將其劃分為三個階段，即輝煌期、冷卻期、新時期，每個時期都有其各自的獨特性。

（一）中緬電影交流的輝煌期

1960年是中緬友好年，同年10月3日至7日，我國舉辦了“緬甸電影周”，放映了 《悲歡離合》等7部緬甸影片，反響良好。“緬甸電影周”的成功舉辦以及所產生的積極效應使我們清晰地認識到電影在文化傳播和外交工作中的積極作用。1961年，周恩來總理和陳毅副總理率領530余人的友好代表團訪問緬甸，期間，在緬甸舉辦了首屆“中國電影周”，并分別在仰光和曼德勒兩大城市放映 《戰火中的青春》和 《五朵金花》，受到了緬甸人民的喜愛和歡迎。值得一提的是，周恩來總理曾多次視察電影制片廠，關心和支持電影事業的發展，正如著名電影藝術家龐學勤所言：周總理是我們電影人的知音。

（二）中緬電影交流的冷卻期

20世紀60年代中期以后，中緬電影交流進入冷卻期，這種現象是多種因素共同作用的結果。1966年，我國進入特殊的歷史時期，電影事業遭到一定程度上的破壞，在這種情況下，對外交流與合作無法進行，我國也因此失去了已經建立起來的中國海外電影市場。之后，兩國相互撤回大使，兩國關系進入冷卻期。在這種情況下，中緬文化交流工作也就無法正常開展。直到20世紀70年代初，在雙方的共同努力下，中緬關系才開始解凍，走向好轉。此后，兩國高層間不斷互訪，加強了兩國經濟貿易和文化的交流與合作，促進了兩國人民的友好情誼。然而，這一時期，鮮見電影交流合作方面的相關文獻和記載。

（三）中緬電影交流的新時期

2011年3月30日，緬甸新政府批準了第一個外國電影周——中國電影周。2021年6月11日至17日，《孔子》《殲十出擊》《驚天動地》等5部中國影片在緬甸上映，盡管此次“中國電影周”所放映影片受到了緬甸人民的熱烈歡迎，紛紛要求加映，但并未引起緬甸人民內心深處的共鳴，產生的效果也并不理想。“中國電影周”在緬甸的舉辦具有重要意義，主要體現在以下兩個方面：一是中緬友好關系得以恢復。隨著緬甸政治、經濟、文化的全面發展，中緬關系也向著更高層次和更高水平發展。2011年5月，時任緬甸總統的吳登盛對我國進行國事訪問，期間，雙方決定建立全面戰略合作關系，兩國關系邁上一個新臺階。此后，兩國關系不斷向縱深發展，為全面推進各領域交流與合作打下了良好的政治基礎。二是中緬電影交流與合作大門重新打開。2015年，中緬影視譯制基地在緬甸成立，使得中國影視劇緬甸本土化譯制工作實現常態化。通過與緬甸知名導演、演員和電視頻道合作，不僅提升了譯制影片的質量，更促進和幫助緬甸民眾更加深入地了解中國文化。更值得一提的是，2017年，在緬甸首都內比都舉辦的具有重要意義的“中國電影周”。正如中國駐緬甸大使洪亮所言：“當前中緬正共建 ‘一帶一路’，‘一帶一路’的重要內涵就是促進兩國民心相通。影視作品是有聲像的文化載體，是促進兩國人文交流和民心相通的重要工具。”由此可見，影視在促進外交、增進民心相通方面具有十分重要的作用。

三、問題與對策

通過回顧中緬電影交流史，可以看出，電影在兩國文化交流和外交關系中起著重要作用，既促進了兩國人民之間的相互了解，又增進了兩國人民之間的感情。然而，相較于日本、泰國等國而言，中緬電影交往中也暴露出諸如中國電影人參與度較低、具有兩國共同文化元素的高質量影片較少等問題，對中緬深入交流與合作產生了一定的負面影響。中國電影人應正視這些問題，積極采取應對措施，不僅能更好地發揮電影文化的傳播功能，還能在中緬“一帶一路”和“命運共同體”建設方面彰顯自身優勢。

（一）單一文化輸出之困

從在緬甸放映的中國影片來看，這些影片主要以中國文化為主要底色，缺乏對緬甸文化和緬甸民眾接受程度的考量，即缺乏對影片傳播效果的審視。在題材選取方面，可以打造既符合緬甸人民審美與文化心理，又符合國際標準的影片。在這一方面，日本成功地進行了探索與嘗試，例如，竹山道雄所著的 《緬甸的豎琴》，被譽為日本兒童文學的經典，它的影響對于年長一輩來說，真可謂無人不知，無人不曉。1956年，日本導演市川昆拍攝了同名電影 《緬甸的豎琴》，是一部反思戰爭與文明的影片。《緬甸的豎琴》一經上映，就引起了巨大反響，并獲得了當年威尼斯電影節金獅獎和奧斯卡最佳外語片獎，它成功的背后卻有著鮮為人知的故事。然而，盡管 《緬甸的豎琴》取得了很大成功，但由于沒有緬甸實景，導演對這部影片仍存有很大缺憾。于是在1985年，他又重拍了這部影片。這次他成功地拍攝到緬甸的人文自然風光，彩色的畫面實景展現了緬甸的紅土地、寶石的顏色了卻了導演的遺憾。這部影片不僅展現出人類反思戰爭的主題，同時隨著影片影響力的不斷增大，也將緬甸推向世界，增進了日緬兩國關系。沈健在緬甸考察時，從緬甸友人那里得知：緬日關系至今良好，與這部電影也有關系。可見，這部影片贏得了緬甸人民的認可，他們從內心深處發出對日本電影人和演員的敬佩之情。

我國電視劇的成功經驗也值得借鑒。2014年5月，86版電視劇 《西游記》在緬甸播出后，創下了收視率最高紀錄。為什么會產生這種效果？緬甸公務員大學校長對 《西游記》的評價就能很好地回答這個問題，他說：“中緬兩國人民不僅有著 ‘胞波’情誼，而且有一些相近的文化傳統；緬甸人收看 《西游記》時感到很親切，很容易引起共鳴。”近幾年，我國電影人開始偏重這方面的內容，例如，2017年10月1日，“中國電影周”在緬甸啟動，放映了緬語配音影片 《大唐玄奘》和 《功夫瑜伽》，這是緬甸影院首次播放緬語配音的外國影片。與以往相比，我國在對緬甸進行電影文化輸出時，對影片的選取更加慎重，全面考量了影片輸入國的文化，努力尋求文化的共通點。

（二）電影人合作之難

近年來，緬甸電影人在本國電影發展上進行了多種嘗試，其中，邀請國外演員參演是重要方式之一，并且取得了成功。2019年9月，緬甸中文網報道了“緬甸電影走向國際化！邀請日本、泰國多國當紅小鮮肉參演”的消息，該消息稱，緬甸傳媒七影視公司（Myanmar Media 7）將與七感影視公司 （7th Sense）合作拍攝 《沒有天空的星星》。影片劇組不僅邀請了緬甸知名演員，還邀請了日本森崎溫和泰國方帕·凡帕努 （Ken Phuphoom Pongpanu）、科恩康 （Korn Kang）等當紅明星。影片上映后，在緬甸和日本都收獲了良好的反響。我國電影人也應該緊抓這個機遇，在雙方演員合作方面進行探索。2016年，為了向世界展現緬甸國家形象，泰國和緬甸聯合拍攝了電影《從曼谷到曼德勒》。影片演員均來自泰國和緬甸，故事以緬泰跨國愛情為主線，以緬甸獨具特色的、具有代表性的人文和自然環境為背景，通過電影藝術將愛情故事與緬甸文化元素融合在一起，成功地塑造了緬甸的國家形象。該影片在“2017年第26屆泰國電影金天鵝獎”中獲得四項提名，既贏得了觀眾的好評與贊譽，也產生了重要影響。這部影片不僅體現出緬泰之間的睦鄰友好關系，還彰顯了兩國之間的傳統友誼。緬甸電影要與國際接軌，還要創新宣傳與推廣方式，比如，與國際主流媒體或電影制作商進行深入合作；參加國際知名電影節；邀請國際知名演員參演和宣傳，等等。只有采用國際化的表達方式，才能推動其電影作品更好地“走出去”，在這方面，我國電影人已經邁開了步伐，比如，2019年，首部中緬合作的院線電影 《蒲甘的蒲甘》的啟動儀式在寧波財經學院舉行。此外，我們要用當地語言進行輸出，潤物細無聲地傳遞文化價值觀，有效地將中國文化傳遞給緬甸民眾；還要推動建立中緬電影人互相交流與學習先進的技術平臺，比如，設立培訓班、互派拍攝團隊和演員交流與學習等。值得注意的是，無論是中緬合作攝制電影，還是中方赴緬拍攝影片，都應做到遵守當地法律、法規及有關規定，尊重各民族風俗、宗教、信仰和生活習慣，才能為中緬電影業合作減少障礙。

四、結 語

電影作為跨文化傳播媒介，對文化軟實力輸出、國家形象塑造乃至與周邊國家的交流發揮著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回顧中緬電影交流歷程，電影對兩國文化交流與外交關系的影響可見一斑。通過電影這一跨文化傳播媒介，能更大程度地幫助中緬兩國人民理解對方的民族文化傳統與價值觀念，有效促進兩國人民民心相通，從而推進兩國電影事業的合作與交流。緬甸是“一帶一路”沿線重要國家。在“一帶一路”倡議和中緬“命運共同體”建設的架構下，中緬兩國電影的融合發展將推動兩國文化交流與民心相通，深化中緬兩國人民友好情誼，進一步鞏固雙方各項合作成果，促進中緬人文交流和中緬命運共同體建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