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時代鄉村文化振興的價值、困境與實踐進路

韋東增，煙雨彤

（長安大學 馬克思主義學院，西安 710064）

中央一號文件作為指導“三農”改革工作深入開展的頂層規劃文件，就全面推進鄉村文化建設做出了明確而具體的要求，2012—2017年中央一號文件中的鄉村文化政策體現了黨和國家對鄉村文化的公益性、政治性、經濟性等綜合社會效益的關注，其基本要義以鄉村旅游業為出發點，整合優勢資源推進鄉村精神文明建設，完善農村公共文化服務體系，統籌城鄉文化協調發展，讓舊農村煥發出新鄉風。2018—2021年中央一號文件的鄉村文化政策全面銜接鄉村振興戰略，貫穿“傳承發展提升農耕文明，走鄉村文化興盛之路”實踐思路，強調了對鄉村傳統文化內涵的多元化闡釋，要積極培育鄉土文化人才，打造惠民利民強民的鄉土文化空間，擴大鄉村公共文化服務范圍。基于對中央一號文件中關于鄉村文化的政策梳理，闡述黨和國家十八大以來鄉村文化工作的重點和政策意圖，為進一步厘清鄉村文化振興的價值旨歸和實踐進路指明了方向。

一、新時代鄉村文化振興的鑄魂功能

（一）鄉村文化振興是實現鄉村居民自由全面發展的必由之路

“每個人的自由發展是一切人自由發展的條件。”鄉村文化對于農村干部群眾的自主、全面健康發展具有重要的理論和現實意義，會對廣大農村干部群眾“三觀”的形成和塑造產生持久而深刻的影響。農村文化有著潤物細無聲的思想政治教化功能，良好的農村思想文化教育能夠豐富廣大農村人民群眾的精神世界，從而培養品格健全、身心全面發展的新鄉民。要把握農村文明復興的戰略契機，立足農村干部群眾文化需要實際，加大農村文化產業的有效供給，為農村干部群眾提供更多內涵豐厚、質量一流的公益文化服務，推動農村群眾自由而全面的發展，暢通鄉村文明建設“最后一公里”。

（二）鄉村文化振興是對鄉村人民群眾美好文化生活追求的積極響應

鄉村文化振興正是對鄉村群眾美好文化生活需求的有效回應，為鄉村群眾打造豐盈的文化糧倉，縮小城鄉差別帶來的“文化鴻溝”。一方面，依托“公共文化服務體系”的全面嵌入，由政府作為行動主體向鄉村群眾提供特定的文化產品，如完善的農村基礎公共文化設施、農村群眾文藝活動和普及的鄉村文化教育等。另一方面，鄉村文化振興以鄉村特色文化產業的繁榮發展為抓手，深入挖掘民族文化資源、鄉村特色文化資源，發展鄉村文旅產業，激發鄉村文化發展的內生動力，推動城鄉公共文化服務供給均等化，統籌城鄉協調發展，進而增強鄉村居民文化自信和文化獲得感。

（三）鄉村文化振興是建設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美麗鄉村的重要基石

2013年中央一號文件首次提出了“美麗鄉村”這一重要概念。美麗鄉村建設不僅是追求鄉村經濟和鄉村群眾生活水平的提高，更要落腳于鄉民整體素質和鄉村核心競爭力的全面突破，通過“以文帶村”的基本邏輯，實現真正意義上的“美麗鄉村”。新形勢下，實施鄉村振興戰略是建設美麗鄉村的重要契機，要全面科學規劃鄉村產業布局，以鄉村特色產業為抓手、彌補鄉村資本短板、強化鄉村基層管理弱項。以鄉村文化振興為節點，高質量推進鄉村公共文化服務體系建設，創新鄉村本土文化資源展現方式與弘揚載體，實現對鄉村傳統文化的“價值回歸”，激活我國鄉村群眾的主體活力和內生力量。

（四）鄉村文化振興是繼承保護弘揚優秀傳統文化的應有之義

中國鄉村文化是炎黃子孫數千年農耕文明的優秀成果。鄉村文化成為保障傳統鄉村社會有序運行的秩序根基，但在長期鄉村文化建設實踐中，其長期處于經濟輔助地位，即“文化搭臺，經濟唱戲”，鄉村公共文化活動無法獲得足夠重視，鄉村群眾參與鄉村公共生活的積極性和主動性降低，鄉村社會的文化共同體意識降低、凝聚力渙散、文化認同感降低。鄉村文化振興就是要強化鄉村文化建設力量，積極保護并繼承發揚日漸衰落的鄉村文明與優秀傳統民族文化，涵養新型鄉村文化，進一步增強鄉村文化軟實力，為繼承保護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注入新鮮血液。

二、新時代鄉村文化振興面臨的困境

（一）鄉村傳統道德信仰體系日漸式微

中國作為以血統、地緣與親緣關系作為紐帶的傳統農業大國，農村人民群眾基本的行動邏輯是通過壓制自身欲望和需求換取未來或是下一代的美好生活。城鄉融合的過程中，受到國外多元思想潮流與市場經濟的影響，鄉村群體出現分化。年輕一代面臨比父輩更加巨大的婚姻壓力、就業壓力，農村人際關系商品化趨勢越來越嚴重，傳統家庭道德觀念淡化，優良鄉風、家風和民風遭到破壞，如個別鄉村婚嫁大操大辦、“天價彩禮”、喪葬艷舞等嚴重沖擊傳統道德底線，有悖基本綱常倫理。這對我國社會主義新農村建設以及鄉村振興戰略的全面實施提出了嚴峻的挑戰，亟須持續推進鄉風文明建設，扭轉鄉村傳統道德信仰價值體系日漸式微的困局。

（二）鄉村共同體物理消失帶來了文化斷裂

“共同體”這一概念最先由德國社會學家滕尼斯在《共同體與社會》中提出，區分了作為本質意志的共同體和選擇意志的共同體。中國鄉村共同體也呈現出了由封建社會的“自然共同體”轉變為新民主主義革命時期的“政治共同體”，再轉向為改革開放以來的“利益共同體”的發展序列。當前我國鄉村正處于基于“經濟理性”的“利益共同體”，在外部市場經濟的快速推動下，城鄉之間市場要素流通頻繁，村民個體價值被持續放大，村民擺脫了鄉村土地的束縛，成了一定程度上的“自由個體”，鄉村人口空心化和宅基地空心化情況加劇，鄉村文化失去其得以存續的載體，傳統鄉村文化的傳承出現斷層，特別是在鄉村青年群體對鄉村文化的抗拒，崇尚“異鄉、異域”文化。新時代鄉村文化價值的闡釋建立在種類多樣、底蘊濃厚的文化資源的挖掘和保護的前提下，進而守住鄉村文化的根基和靈魂。

（三）鄉村公共文化事業由量向質的發展進程緩慢

鄉村公共文化事業是實施鄉村振興戰略的重要抓手。自文化惠民工程實施以來，各級政府積極從廣播電視設備、文化站、農家書屋等方面著手持續推進鄉村公共文化基礎設施建設，并取得了積極成效，鄉村地區網絡化、信息化水平持續提高。但受鄉村客觀經濟社會發展水平的約束以及鄉村居民主觀情感接受的雙重影響，鄉村公共文化設施的使用率不高，大量文化站、農家書屋無人問津，甚至挪為他用。鄉村廣播電視設備雖已基本達到全覆蓋，但廣播電視節目播出時間過少，節目質量不高。要彌補新時代的鄉村文化建設短板，亟須從“由量取勝”向“求精求質”轉變建設理念，立足農村發展實際，全力促進鄉村公共文化空間高質量建設和發展。

（四）鄉村文化振興主力軍缺位

農村干部群眾是鄉村文化振興主體。隨著城市間的“搶人大戰”硝煙彌漫，優厚的“人才引進政策”放大了城市的虹吸效應，城鄉人口流動頻繁，導致鄉村精英文化人才大規模流失，鄉村文化傳播的主體結構出現了斷裂，鄉村文化創作人才和鄉村文化管理人才的“空心化”現象突出，其主要表現在以下方面：鄉村文化人才絕對總量小且人才流失加劇，這將導致鄉村文藝創作活動的創新力和活力不足，民俗活動和非遺技藝面臨后繼無人的困局。“為了誰”和“誰來為”問題是關系到鄉村文化振興基本價值取向和基本主體結構的邏輯問題，須切實將鄉村文化人才隊伍和組織建設提上日程，為美麗鄉村建設提供強大的智庫保障。繁榮昌盛的鄉村文化既是中華民族的重要標識，又是中華民族傳承發展的精神源泉，“一個社會要想從以往的文化中完全解放出來是難以想象的，離開文化的傳統基礎求變、求新，其結果必然招致失敗。”必須進一步強化鄉村文化建設力量，積極保護并繼承發揚日漸衰落的鄉村文明與優秀傳統民族文化，涵養新型鄉村文化，進一步增強鄉村文化軟實力，為繼承保護弘揚中華優秀傳統文化注入新鮮血液。

三、新時代推進鄉村文化振興的實踐進路

新時代的鄉村文化振興可以從“鄉風、鄉情、鄉土、鄉賢”四大維度精準施策，推進鄉村文化建設進程，為保護傳承弘揚鄉村文化提供源源不斷的內生動力。

（一）堅持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引領，推進鄉風文明建設

2021年中央一號文件明確提出：“要持續推進鄉風文明建設，加大高價彩禮、人情攀比、厚葬薄養、鋪張浪費、封建迷信等不良風氣治理，推動形成文明鄉風、良好家風、淳樸民風。”新時代鄉風文明建設必須堅持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基本引領，借助全媒體渠道，改變鄉村人民群眾陳舊落后的思想觀念。其次，要堅持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的基本價值導向。通過以各種途徑和形式將24字社會主義核心價值觀與傳承傳統儒家文化精神相結合，進一步發掘中國農村道德資源，在傳承中華民族優良傳統文化的基礎上，以創新方式塑造鄉風文明的新型社會載體，積極引導廣大農村干部群眾養成良好生活習慣。

（二）緊扣鄉情，強化鄉村文化認同感

鄉村社會發展和農業經濟建設持續為我國經濟的高速發展提供寶貴的人文環境，必須以“鄉情”為重要抓手，推進新時代鄉村文明建設。需要創新保護傳承弘揚鄉村文化的方法和載體。要系統整合鄉村特色文化資源，將鄉村文化教育理念貫徹進民間文化活動中，將現代新元素有效結合進傳統活動形式中，打造立意高尚、品質一流的活動品牌，再以鄉村民俗文化活動形式進行全面展示。利用微視頻和微電影籌劃鄉村形象宣傳片，進一步加大鄉村文化的傳播與普及力度，將鄉土文化的聲音導向城市，烙印進人們心中。

（三）守住鄉土，繁榮發展文化產業和文化事業

牢牢抓住鄉土就是要守住鄉村持續發展的現實根基。要進一步加強城鄉公用社會文化基礎建設，形成更高水平的城鄉公用社會文化。政府部門要加強對農村文化產業發展項目的資金投入、技術等的保障，以縮小與城市公共服務社會文化建設發展的距離。還要建立鄉村電子圖書室、村民文體活動管理中心、鄉村電子報刊亭、公益性的藝術文化墻等農村公共服務社會文化發展基礎設施；深入開展鄉村文化活動志愿服務，建設志愿服務社團，積極組織志愿者遴選工作，派選義工到鄉鎮進行“三支一扶”宣傳活動，給貧窮落后農業兒童提供動畫片、圖書、書包和教學器材等，推廣農耕技術，進一步提高村民的科學素養。

（四）薈萃鄉賢，營造全社會學習鄉賢文化的良好環境氛圍

人才振興是鄉村文明振興的關鍵，要積極營造友好氛圍，積極吸納各地新鄉賢回鄉創業。繼承人類傳統鄉賢文化精神，為促進人才由“鄉閑”向“鄉賢”的有效轉化，進一步健全鄉土人才保障制度體系建設，逐步加大地方財政對新興鄉賢傳統文化人員的待遇保障力度，搭建本土人員與海外人才之間的交流互助平臺，積極推動人才的有效互動聯系，加強對人類傳統文化傳承技術的共同掌握與知識經驗的共享互動，為新興鄉賢傳統文化人才功能的體現提供良好的平臺。要通過政策扶持，積極引導外來的文學美術人才下鄉。設立我國農村社會文化人才扶貧專項資金，通過文化建設人才資金補貼，創造最優厚的工作待遇和環境，使得外來文化創建人才在農村中留得放心、用得安心、干得舒心，為農村文明建設事業提供智慧、人才和物質上的保證。通過建立我國農村文明人才智庫工程，為農村文化的繁榮發展培育大批實踐能力強、專業素養高的農村文化建設人才和組織。

總之，鄉村文化振興是系統工程，必須堅持綜合規劃、靶向治療、精確施策、科學合理實施。要促進農村文明的全面復興，還必須根據農村本土文明發展現實，從鄉風、鄉情、鄉土文明和鄉賢四個領域共同用力。這既是實現農村文明高度自信和繁榮發展的必然選擇，也是實現新時期廣大農村人民群眾對和諧文明生活殷切向往的必然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