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說新語》之二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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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文化,是以封建帝王專制和等級制度為核心,以儒、道、釋三教為思想基礎,以官僚和文人的言行為主要載體的封建式文化。但在看到帝王文化的同時,也要看到與之對立、又相互吸引的隱逸文化。而魏晉時期名士的隱逸生活是中國隱逸文化的一個重要階段,有許多隱逸文化的新亮點和新特色,也是魏晉名士風流畫廊中的重要片段之一。
隱士活動的政治內涵,突出表現在他們與皇權的關系上。隱士的形成,有兩個基本要素:一是士人的獨立意識,即“道”優于“勢”的信念;二是皇權所希望的隱士擔負的社會使命,即在皇權與社會的矛盾中起到協調作用。這就決定了隱士與皇權間無所不在的緊密關系:皇權一方既要用隱士來裝潢門面,又要避免隱逸之風可能產生的不安定因素;隱士一方既要追求獨立意識,又不得不承認為人君之臣民的現實,即盡管“道”優于“勢”,可又不得不服從“勢”的絕對統治。于是,雙方如同一對命里注定的歡喜冤家,互相排斥,而又互相吸引。
經過前代的教訓,魏晉時期的皇權與士人都開展了對雙方關系相處方式的思考。其活的標本,便是“竹林七賢”:
陳留阮籍,譙國嵇康,河內山濤,三人年皆相比,康年少亞之。預此契者:沛國劉伶,陳留阮咸,河內向秀,瑯邪王戎。七人常集于竹林之下,肆意酣暢,故世謂“竹林七賢”。(《世說新語·任誕》)
讀過嵇康《與山巨源絕交書》的人不免要有這樣的疑惑:既然七賢是一個親密無間的隱退群體,為什么嵇康還要把山濤罵得狗血噴頭,并且與之絕交呢?明白了這個問題,我們也就明白了竹林七賢在隱逸文化史上的真正意義。
魏晉時期皇權與士人處理相互關系時比較務實。在不斷地選擇和揚棄中,他們逐漸找到了雙方不得不接受的相處方式。七賢對皇權的三種不同態度,便是這種選擇和揚棄的過程。
第一種為對抗式,只有嵇康一人。嵇康繼承了東漢以來逸民隱者的疑君和無君思想,他不僅公開唱出“非湯武而薄周孔”的論調,還在行為上付諸實施,傲視王侯。這種處世方式的危險性被山林中真正的隱者看得清清楚楚。據《世說新語·棲逸》,一次嵇康在汲郡(治所在今河南汲縣西南)漫游,遇見了道行高深的道教徒孫登,便和他一起交往游樂。臨別時,孫登對嵇康說:“你的才能很高,但卻缺少保全自身的辦法。”《文士傳》還記載孫登用火與光的關系來開導嵇康:“子識火乎?火生而有光,而不用其光,果在于用光。人生而有才,而不用其才,而果在于用才。故用光在乎得薪,所以保其耀;用才在乎識真,所以全其年。今子才多識寡,難乎免于今之世矣!子無求乎?”但嵇康并沒有聽進這些話,繼續公開與司馬氏政權對抗。直到被捕入獄,嵇康才意識到孫登的先見之明,寫詩自責:“昔慚柳下,今愧孫登!”實際上已經否定了自己的處世之道。這種方式盡管很崇高,很悲壯,但不現實。
與此相反的第二種方式是投靠式。其中山濤明白得最早。他盡管在竹林與嵇康等人游玩隱逸,但心里早就盤算著什么才是保身之道。四十歲時他便做了趙國相,入晉后又歷任要職。所以才遭到嵇康的怒斥。其實山濤的投靠正是隱士與皇權關系中的一種適應,目的是全身,而不是出賣靈魂。所以盡管被嵇康罵得很難堪,但他仍沒有忘記這位老朋友的后代。嵇康遇難后,山濤仍然舉薦嵇康的兒子嵇紹擔任秘書丞。嵇紹向山濤咨詢是否就任及出世入世的道理,山濤說:“我為你思考很久了。天地四季,尚且有消長盈虛,何況是人呢!”(《世說新語·政事》)山濤的話等于是他的處世宣言,即人的處出要順應時勢,能屈能伸,以保全自己。這種方式也為向秀所效法。嵇康被殺后,向秀拿著本郡的各種文書簿冊來到洛陽朝廷,司馬昭問他:“聽說你有隱居的志向,為什么又來到這里呢?”向秀回答說:“巢父、許由這些拘謹自守的人是不值得效法稱羨的。”司馬昭聽了,大為贊賞(《世說新語· 言語》)。按《莊子·逍遙游》篇“堯讓天下于許由”一段郭象注曰:“夫能令天下治,不治天下者也。故堯以不治治之,非治之而治者也。今許由方明既治,則無所代之,而治實由堯,故有子治之言。宜忘言以尋其所況,而或者遂云治之而治者堯也;不治而堯得以治者,許由也。斯失之遠矣。夫治之由乎不治,為之出乎無為也。取于堯而足,豈借之許由哉?若謂拱默乎山林之中,而后得稱無為者,此莊、老之談所以見棄于當途。當途者自必于有為之域而不反者,斯由之也。”這段話的中心意思,是強調隱逸與為政并無二致。這是對莊子原意的歪曲。余嘉錫《世說新語箋疏》說:“莊生曳尾途中,終身不仕,故稱許由而毀堯、舜。郭象注《莊》,號為特會莊生之旨。乃于開卷便調停堯、許之間,不以山林獨往者為然,與漆園宗旨大相乖謬,殊為可異。”清人姚范《援鶉堂筆記》認為郭象這段注實取自向秀,他說:“郭象之注,多本向秀。此疑鑒于叔夜菲薄湯、武之言,故稱山林、當途之一致,對物自守之偏徇,蓋遜避免禍之辭歟?”向秀歪曲莊子原意的動機,與前面故事中所敘他對巢父、許由否定是完全一致的。這是對傳統隱逸理論的重大修正,即隱逸應以服從并迎合皇權的絕對統治為前提。
這種思想在魏晉間并非空谷足音,王昶在誡子書中也說:“夫人為子之道,莫大于寶身全行,以顯父母……欲使汝曹立身行己,遵儒者之教,履道家之言,故以玄默沖虛為名。欲使汝曹顧名思義,不敢違越也……夫能屈以為伸,讓以為得,弱以為強,鮮不遂矣……若夫山林之士,夷、叔之倫,甘長饑于首陽,安赴火于綿山,雖可以激貪勵俗,然圣人不可為,吾亦不愿也。”又據《晉書·劉毅傳》載,司馬昭開始辟劉毅為相國掾時,劉毅以疾而辭,多年不就。后來有人傳說劉毅辭官是因為心懷曹魏,劉毅嚇得趕忙應命為官。可見這些人的投靠為官,主要是全身之道所致。
第三種方式是矛盾式,以阮籍為代表。阮籍在很多方面與嵇康是一致的。如嵇康提出要“非湯武而薄周孔”,阮籍就干脆提出“無君論”的思想,甚至講出“無君而庶物定,無臣而萬事理”這種犯忌的話來(阮籍《大人先生傳》)。在目無禮法、行為放達方面,二人也是如出一轍。但二人的下場卻截然相反,其中的關鍵就在于是否有全身之道。嵇康把心里所想的東西和盤托出,因而招來殺身之禍。而阮籍卻善于把對外界的褒貶藏在心里,因而能夠得到司馬昭的賞識,如李秉在《家誡》中說,他曾經和三位長史覲見司馬昭,辭行之前,司馬昭問他們:“為官者應當清廉、謹慎、勤勉,做好這三點,還有什么治理不好的?”三人唯唯受命。司馬昭又問:“如果實在要在三者當中保留一個,應該保留哪一個?”有人說應當以清廉為本,又來問李秉,李秉回答說:“清廉和謹慎是相輔相成的。必不得已,謹慎才是最重要的。”司馬昭表示同意,又問能否舉出近來堪稱謹慎的典范人物,李秉就舉了太尉茍景倩、尚書董仲達、仆射王公仲等人。司馬昭說:“這些人每天從早到晚都小心翼翼,確實算是謹慎。但天下之至慎者,非阮籍莫屬!每次和他說話,他總是說些云山霧罩的話,也從不評論時事、評價人物。他才是最謹慎的人啊!”在司馬昭看來,士人做不做官,做官清不清廉、勤不勤政,都無關緊要。最要緊的,是要聽話,嘴巴老實。他平日十分注意觀察士人,看誰最符合這個標準。他親自樹起的服從典型,便是阮籍。所以,阮籍冒犯禮法的舉動,司馬昭便視為枝節小事,不足一提。當有人以此為借口,對阮籍落井下石時,司馬昭竟能予以保護。如阮籍遭遇母喪的時候,公然在司馬昭那里飲酒吃肉。當時司隸也在座,趁機向司馬昭進讒言說:“陛下正在提倡以孝治天下,可阮籍卻在重喪期間公然在陛下面前飲酒食肉,應該把他流放到海外,以正風教!”司馬昭說:“阮籍痛苦成這個樣子,你為什么不能與他分憂?況且有病的時候飲酒食肉,本來也是符合禮教規定的!”阮籍在旁邊照飲照吃不誤,神色自若(見《世說新語·任誕》)。司馬昭與阮籍之間完成了一筆交易,阮籍付出的是服從和忍耐,換來的是承認和保護。這筆交易在高潔之士看來不免有些骯臟,但我們必須看到這筆交易在隱逸文化史上的意義:它以雙方自我調節的方式,把皇權與隱士之間的相處方式,調到了最佳位置。司馬昭屢次保護了阮籍性命,阮籍也在司馬昭上臺前夕,受人之托寫了勸進表。真是你來我往,互通有無。宋人葉夢得《避暑錄話》說:“阮籍既為司馬昭大將軍從事,聞步兵廚酒美,復求為校尉。史言雖去職,常游府內,朝宴必與。以能遺落世事為美談。以吾觀之,此正其詭譎,佯欲遠昭而陰實附之。故示戀戀之意,以重相諧結。不然,籍與嵇康當時一流人物也,何禮法之士疾籍如仇,昭則每為保護,康乃遂至于殺身?籍何以獨得于昭如是耶?至勸進之文,真情乃見。”葉氏可謂找到了嵇、阮二人舉止相同而下場各異的原因。這一點連嵇康也看到了,“阮嗣宗口不論人過,吾每師之,而未能及。至性過人,與物無傷,唯飲酒過差耳。至為禮法之士所繩,疾之如仇,幸賴大將軍保持之耳”(《與山巨源絕交書》)。
說阮籍這種方式矛盾,是指它雖然能保全性命,而且自己也沒像向秀、山濤等人那樣認真做官,但它畢竟在很大程度上損害了隱士的赤誠、高潔之心。所以阮籍保全生命的代價除了自己的“至慎”外,還有內心極度的痛苦:
王孝伯問王大:“阮籍何如司馬相如?”王大曰:“阮籍胸中壘塊,故須酒澆之。”(《世說新語·任誕》)
阮籍隱逸之心未泯,所以才十分在乎自己為保全性命所付出代價的昂貴。他的生命如果受到威脅,可以由司馬昭來保護,但由此而產生的內心極度煎熬,卻是任何人都無法洞悉、無法分擔的:“終身履薄冰,誰知我心焦!”(《詠懷詩》)《魏氏春秋》云:“阮籍常率意獨駕,不由徑路,車跡所窮,輒痛哭而反。”與阮籍相似的,還有七賢中的劉伶和阮咸。
竹林七賢像試驗田一樣,向后人展示了各種與皇權相處的方式。從此便使隱士與皇權關系的調整,進入了自覺的階段。
皇權一方在隱士不抗拒其統治的前提下,盡量予以優容,甚至親密無間。這可以晉簡文帝司馬昱為代表。《世說新語》中記載了很多他與諸位名士、隱者揮麈談玄、游弋山水、相濡與共、親密無間的故事。如果不是帝王的身份,他本人或許就是一位名士或隱者。
在隱士一方,仕隱兼通逐漸成為時髦的風氣。在山濤、向秀之后,郭象、張華、石祟、潘岳、陸機,以及東晉時期謝安、戴逵、王羲之、孫綽、謝靈運等人,無不志在軒冕而又棲身江海。《世說新語》中,留下了很多他們或仕或隱的生動故事,其中可以謝安為代表。
謝安從四歲起到弱冠止,就從當時幾位地位顯赫的大族成員那里得到極高評價。但謝安并沒有急不可待地出來表演、做官,他欲仕故隱,待價而沽,先后拒絕了多次征辟,甚至因歷年征召不應,被有司奏為禁錮終身。但這些并沒有嚇住謝安,他繼續著自己待價而沽、以隱求仕的游戲。他或者躲在石洞中美滋滋地慨嘆:“此去伯夷何遠?”或者與王羲之、孫綽等人游弋山水(見《晉書·謝安傳》)。一時間,他幾乎成了高潔隱士的象征。但是,他仍然逃不過明眼人的眼睛。謝安早年在東山隱居養伎,簡文帝司馬昱說:“謝安一定會出山。他既然能與人同樂,也不能不與人同憂。”(《世說新語·識鑒》)司馬昱已經看出謝安出山的必然,說明皇權對招攬隱士的自信。其實,連謝安自己也偶爾在玩笑中透露出將來未必不出仕的意思。當初謝安在東山隱居的時候,當年還是平民的兄弟有的已經富貴起來,經常是高朋滿座,權貴接踵。妻子和謝安開玩笑說:“大丈夫難道不應當如此嗎?”謝安捏著鼻子笑著說:“恐怕也免不了吧!”(《世說新語·排調》)這里的“免不了”,除了自己未必不出的意思外,主要還有憚于時勢、不得不出的意思。果然,在一代梟雄桓溫的壓力下,他出任其手下的司馬。這不僅意味著對自己隱居生活的否定,也招來很多士人的諷刺、挖苦和揶揄。據《世說新語·排調》,謝安出任桓溫手下的司馬,上任前要從新亭出發,朝廷官員都來送行。當時有個叫高靈的中丞也來送行,他喝了些酒后就趁著醉態對謝安開玩笑說:“你屢次違抗朝廷命令,高臥東山。大家都經常議論說謝安不肯出來做官,將如何面對百姓?如今百姓又該怎么面對你呢?”謝安笑著不回答(《世說新語·排調》)。
更有甚者,在謝安改變隱居形象、就任桓溫司馬后,當時有人送給桓溫一些草藥,其中有一味藥叫做“遠志”。桓溫就把“遠志”拿來問謝安:“這種藥又叫‘小草’,為什么是同一種東西卻有兩個名字呢?”謝安沒有馬上回答,旁邊有個叫郝隆的應聲答道:“這很好解釋。隱處山中就是‘遠志’,出了山中就是‘小草’。”謝安聽了深感慚愧。桓溫看著謝安笑著說:“郝參軍的解釋的確不壞,也意味深長啊!”(《世說新語·排調》)這種草藥的根部稱為“遠志”,是主要的藥用所在,葉部稱“小草”。根埋在土中為處,葉生在地上為出,這正象征著謝安先隱后出的所為。郝隆的話語意雙關,擊中謝安要害,所以令其面有愧色。遠志一草二名,是謝安一類仕隱兼通者的形象寫照,也說明了隱士文化內涵的修正和擴大。
人們一般把儒、道、釋三家視為中國傳統思想的三大支柱,并以“儒道互補”來概括中國歷代文人的常規心理。而隱士的政治態度和社會角色,決定了他們必然傾向于道家一面。魏晉時期的隱士多即名士,他們以莊解儒,崇尚虛無的思想,不僅代表了名士的思想,而且也集中體現了古代隱士的基本思想特征。
莊子的崇尚虛無,主要表現了憎惡文明社會弊端的人對自然的傾倒和回歸自然的愿望。魏晉玄學家則運用這一基本的內核,來構建理想的人格本體。
率先將“無”與人的品格相聯系的,是魏初時刑名家劉邵。劉邵在《人物志》中,從政治學說的角度出發,特別推崇具有“中庸之德”和“中和之質”的君主,反對那種只具有某一方面才能的“偏至之材”(《人物志·材能》)。因為偏至之材皆一味之美,不能和解和統馭五味;而“中和之質,必平淡無味,故能調成五材,變化應節”(《人物志·九征》)。后來的玄學家便在此基礎上明確提出“以無為本”的觀點。何晏和王弼認為:“天地萬物,皆以無為本。無也者,開物成務,無往不存者也。陰陽恃以化生,萬物恃以成形,賢者恃以成德,不肖恃以免身。故無之為用,無爵而貴矣。”(《晉書·王衍傳》引)具體來說,他們一方面看到“有”與“無”之間的辯證關系,即有限是無限的表現,無限存在于有限之中。另一方面,他們又清醒地估計到無限高于有限的價值。即無限雖不能用來確指某一可名的單個事物,但卻可以用一切可能的名稱去稱呼它。它不受某一確定事物的限定,卻可以包羅一切可能的有限事物(何晏《無名論》)。王弼又進一步把無限視為包括“帝王”“圣人”在內的最高人格理想的本體。圣人把握了無限,也就不會失去一切有限(《王弼集·老子指略》)。這樣,王弼就在理論上完成了人格理想本體論的建構任務(李澤厚、劉綱紀主編《中國美學史》第二卷,中國社會科學出版社1987年版)。
“貴無”思想的確立,奠定了玄學的理論宗旨。同時,它也深深作用于包括隱士在內的廣大士人的思維和行為方式之中,成為他們行動的指南。如:
王輔嗣弱冠詣裴徽,徽問曰:“夫無者,誠萬物之所資,圣人莫肯致言,而老子申之無已,何邪?”強曰:“圣人體無,無又不可以訓,故言必及有;老、莊未免于有,恒訓其所不足。”(《世說新語·文學》)
在王弼生活的魏初,人們還常把“有無”作為話題來談,在此以后,“貴無”便主要滲透在人們的行為過程中。其具體表現,一是推崇具有“中和之質”和“平淡之味”的人物。而隱士的品格正是這樣的味道:
時人道阮思曠骨氣不及右軍,簡秀不如真長,韶潤不如仲祖,思致不如淵源,而兼有諸人之美。(《世說新語·品藻》)
這位兼有諸人之美的阮裕,即為著名的隱士。《世說新語·棲逸》載他在東山隱居時,經常悠閑自得地把腳捧在懷中。有人問王羲之,王羲之說:“此君近不驚寵辱,雖古之沈冥,何以過此?”
然而更為瀟灑的,還是隱士們在生活中對“貴無”理論的靈活運用和對無限境界的追求。如一次支遁出于隱逸的興趣和對自然的喜好,打算買下峁山之側的沃洲小嶺,作為幽棲之所。但另一位隱士兼僧人竺法深說:“想幽棲來這兒便罷了,沒聽說巢父和許由這些古時隱士還要買山而隱。”聽了這話,支遁便慚愧地作罷(《世說新語·排調》)。買山是為了隱居,隱居是一種瀟灑、曠達的行為,是玄學家和僧人們共同追求的虛無境界。但用金錢買山而隱,卻與“虛無”二字大相徑庭,是有在無先的表現。又如:
竺法深在簡文坐,劉尹問:“道人何以游朱門?”答曰:“君自見其朱門,貧道如游蓬戶。”(《世說新語·言語》)
朱門的有無并不在于它是否存在(有),而在于你是否去感覺它(無)。只要內心虛無了,也就沒有朱門與蓬戶的區別,在朝在野也就無所謂了。而劉惔問話的失誤,就在于他先有二者的區別,反而不符合無在有先的思想。所以《高逸沙門傳》也說竺法深雖“升履丹墀,出入朱邸,泯然曠達,不異蓬宇也”(據《世說新語·言語》劉孝標注引)。
謝安曾評價褚季野(裒)“雖不言,而四時之氣皆備”(《世說新語·德行》)。說明四時之氣這一無限的精神境界比起有言來要重要得多,所以謝安本人就十分追崇這樣的境界。謝安夫人在教育孩子時,有時責備丈夫不管教孩子。謝安的回答是:“我每天都在教育孩子,只是你看不出來就是了。”(《世說新語·德行》)的確,教育的最高境界,應該是看不出教育的痕跡。這樣的教育不僅可以完成教育本身的任務,其本身也是一門優美的藝術。謝安就是這樣一位天才。兒子謝玄小時候喜歡把紫羅香囊搭在手上,謝安不喜歡這種做法,卻又不肯傷害孩子的自尊,便假裝與兒子打賭,贏得后便立即燒掉香囊(《世說新語·假譎》)。謝據曾上屋頂熏鼠,遭到兒子謝朗的嘲笑,并沒完沒了地逢人便說。謝安知道后就對孫子說:“聽說外邊有些中傷你爸爸的話,連我也給捎上了。”謝朗聽了,十分慚愧,懊惱得竟一個月沒出家門(《世說新語·紕漏》)。只有洞曉“有”“無”關系的底蘊,才能達到如此運斤成風、揮灑自如的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