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式空間營造方法對提升我國小戶型住宅居用品質的設計啟示

■王 天，唐西婭，張 昉，曹雅利 Wang Tian & Tang Xiya & Zhang Fang & Cao Yali

(湖南工業大學城市與環境學院，湖南株洲 412000）

小戶型住宅的出現為大城市高密度人口安居提供了積極的解決方案，這種低價，高效、集約的生活方式受到越來越多消費者的追捧。其室內空間凸顯出布局緊湊，功能銜接性強，尺度小易于把控的特點。然而小戶型住宅因面積小，在設計處理不當時也會影響居住體驗，降低居用品質。因此在空間營造時不僅要滿足使用者的功能需求，也要有一定空間舒適度的保證，這對小體量空間設計來說無疑充滿挑戰性和趣味性。日本小戶型室內營造技藝精湛，風格獨樹一幟，體現出“小而精”“巧而優”特點。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其小空間營造方法究竟有哪些亮點以及適宜我國小戶型設計裝修時可借鑒的方法，以下將展開闡述與討論。

1 我國小戶型住宅的定義及發展

1.1 小戶型住宅的定義

一般來說，小戶型住宅是指60平方米以下的一室空間戶型、小于80平方米的兩室空間戶型、小于100平方米的三室空間戶型。隨著各城市發展和其定位與級別的不同，在我國各大城市中對小戶型住宅定義也有差異，北京為30到50平方米的戶型、上海為60到70平方米、廣州為50到60平方米，都稱為小戶型。事實上小戶型面積界定有一個相對動態標準，是面積對應人口的函數，自變量為居住人口，應變量為對應面積。其常數為35m2（國家2020規劃標準）。

1.2 小戶型的發展

我國小戶型住宅起步較晚。在2007年初，政府相關職能部門要求新商品房中90平方米以下的套型要達到開發總面積七成以上。經過十多年發展，如今小戶型儼然成為了一種時尚的新型城市居住形態，其以置業門檻低、租金回報率高等優勢受到了剛需用戶和投資者的青睞[1]，保障性租賃住房、商住公寓、loft等不同類型的小戶型住宅已遍布于城市的各個角落，且多數小戶型所在樓盤地理位置較優越，能夠很好地滿足先鋒時尚一族對高品質、便捷配套服務的消費需求[2]。當前在經濟高質量發展背景下，小戶型住宅對于解決城市住房困難、減少土地資源浪費、降低城市新生代居民準入門檻以及提高城市環境建設等方面起到積極作用。不久前住建部與發改委印發的《城鄉建設領域碳達峰實施方案》中明確指出：“……提升住宅品質，積極發展中小戶型普通住宅，限制發展超大戶型住宅……”。由此可見，小戶型住宅在未來房產市場發展中仍會受到大力推廣，而提升其住宅品質首先就要對室內設計方面深入研究和分析。

■圖1 日式室內自然原木色風格

■圖2 和室與客廳的靈活隔斷

■圖3 倉本仁設計的“Nadia”家具

2 小戶型室內設計現存問題分析

2.1 現存問題

根據居住者生活習慣與需求，其私密區、公共區、輔助區等功能界限硬質分割造成視覺上的壓抑，降低空間舒適度。在室內空間設計層面，原建筑結構很大程度限制了小戶型的新空間形式營造。其空間格局容易導致采光、通風的受限，降低了室內微氣候的自然調整。根據觀察將問題特征總結如下：(1)空間面積小，視覺感壓抑。(2)室內居住次要功能不足或輔助功能欠缺。(3)公私分區易造成干擾。(4)單體空間面積較小，功能使用體驗感差。(5)柜體等收納存儲區占地面積較大，壓縮了室內活動空間，且易阻礙室內流線及視線。(6)家具選用的不適宜，大型成品家具不便搬動且易造成家具暗角空間浪費。(7)由于功能空間數量少，在新增幼兒或老年人用戶群體時降低了多年齡段住戶的居住體驗感和舒適度。(8)裝飾風格迥異、色彩搭配不匹配等室內設計問題。

2.2 問題原因分析

首先小戶型初期建筑設計時，開發商為利益最大化在建筑高度達到限制情況下盡可能地提升容積率[3]，使得層高降低、容積率變大且建筑密度增加，因此建筑平面和格局受到壓縮。這樣導致單個小戶型住宅內不宜使用大開間結構，造成視覺與空間延展性的阻礙。其次，室內布局受傳統文化影響較多：收納儲藏等大型柜體家具多延續四方臃腫狀態，不利于小戶型整體空間的充分利用；傳統飲食文化技藝豐富，在餐飲空間布局上大多需要固定位的封閉廚房以保證油煙疏散和消防安全，硬性空間結構影響到整個室內空間的布局；傳統文化中贍養老人的傳統，使得我國小戶型住宅需要有更大的空間承載力。另外，由于小戶型住宅發展起步較晚，尚未形成專門針對小戶型室內空間設計系統的專業方案，因此從居住者主觀角度出發的設計多存在盲目效仿，室內風格雜亂的特點。

3 日本小戶型住宅空間營造方法

日本小戶型住宅有近百年發展歷史。在人多地少的條件下，20世紀40年代末為快速解決人口安置困境建造了大批小面積的高層集合式住宅或獨棟式住宅，層高控制常在2.6-2.8米的建筑高度，以求在單位面積有限的狀況下容納更多住戶。不過“麻雀雖小但五臟俱全”，并且舒適度也很高。其室內設計理念經過不斷革新發展在小空間住宅的營造中占據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對不同地區的小戶型住宅產生了深遠影響。

3.1 入戶門廳的過渡設計

入戶門廳作為居住空間室內外交通聯系的橋梁，在日本住宅空間設計中極其重要。為了達到公私空間的過渡性轉換，日本人常將空間此設計成內凹式并安置入戶柜，入會柜的整體材質顏色與室內柜體相同，減弱了過道與室內空間的獨立性，起到心理過渡作用。住戶外出的常用品及鞋具、雨具均擱置于此，有效地為潔凈的室內環境提供了前提條件，同時入戶門廳處多設計成踏梯式錯層結構，增強回家儀式感營造的同時也拉長了小居室空間的層次感。

3.2 舒適柔和的視覺配色

日式空間配色講究道法自然，其室內視覺色彩營造上講究自然元素的應用[4]。拋棄了繁復雜亂的色彩裝飾，墻體多采用白色，結構或家具配色多采用自然的木色系，使得空間感更為柔和溫馨。并且在軟裝的布、皮、革等柔性材質的色彩選取上也基于風格主色的純度、色溫、色調進行搭配，避免與主風格形成不協調的跳躍色彩，因此，日式室內色彩更顯和諧整體、清新柔和。由此帶來的舒適視覺體驗降低了空間狹小的壓抑感（圖1）。

3.3 邊界暗角的極致利用

席地而坐的傳統生活方式下為便于肢體的施展，日式房間的中央區域成了進行功能活動的主要載體。大型儲藏類柜體家具均采用沿墻布置以留出更多活動空間[5]。由于日本人習慣于席地而臥，床鋪放在壁櫥中需要時才取出，無床具占用使得居室空間留出充足的活動區域。而其精妙的營造方法在于壓縮柜體進深而拓寬橫向縱向面積，進一步增加了空間中央的活動范圍。此外，對空間暗角的充分利用也是精髓：轉角樓梯下方做柜體、榻榻米底部設置收納空間、洗手池下放置洗衣機等，這些利用隱蔽位置形成的收納或功能空間使室內整體視覺效果更寬敞整潔，人的活動范圍也更廣。

3.4 衛浴空間的分離設置

衛生間的干濕分離理念源自日本。起初分離布置是為緩解一套衛浴間多住戶使用時的沖突尷尬場景，而后通過管道及流線優化形成了干濕分離的功能性分割空間。其按功能將單一衛浴空間劃分為洗漱、洗浴、如廁三個部分。三者相互聯系但又獨立設置互不干擾。主要通過對墻體不同位置的開洞及走廊流線巧妙連接，使整體衛浴上下水管道便于集中布置又可滿足不同居者的同時使用，這樣的設計無形中極大提高了時間效率。

■圖4 書柜作隔墻的閉合與開啟

■圖5 某地保利心語小戶型色彩搭配方案

3.5 相鄰空間的彈性處理

日式室內由于考慮地震安全因素，其空間隔斷多采用輕質材料。因此為其單體空間的彈性拓展或縮小提供了可能。除建筑結構原始門洞位置的預留，相鄰空間也常采用連通設計，例如起居室與和室之間慣于用推拉門的方法來處理功能分區，并且推拉門可拆下，這樣的空間分割設計方法弱化了相鄰空間的邊際效果，增加了各功能間的聯系（圖2）。其室內設計已打破“幾室幾廳”模式，室、廳之間具有高度便捷的可達性[6]。在保證功能間應有的私密性的同時，其推拉功能開啟時空間也能得到很好的視覺延伸。

3.6 功能主義的家具應用

日式家具體現出極強的功能主義，簡化掉繁雜多余的裝飾，優化了家具結構。日式家具設計重視結構的合理化設計且依照其功能使用的人群、方式選取最合適材質，所以其體現出經久耐用的特點。此外由于空間有限，日式多采用體積小以及便于收納和移動的家具，這類小型家具對小面積住宅的室內空間感營造及功能的便捷變化起到了積極作用。日本著名產品設計大師倉本仁在遵從功能和結構的基礎上充分發揮原材料優勢設計了這套名為“NADIA”的家具（圖3），其在2014年斯德哥爾摩家具展上引起熱烈反響。

3.7 收納空間的靈活細分

日式空間營造中的精妙之處當屬其收納文化。據統計，日式空間的儲藏收納空間在住宅的平面占比上達到了12%-20%之多，但其內部卻呈現“多而不亂，井井有條”的特點。這是得益于在柜內空間中活動層板的應用。活動層板可根據使用者存儲需求的大小而改變內部空間的格局，其使得收納空間具有巨大的靈活性，并且，使用者根據物品性質或使用方式、使用頻率進行更深層次的劃分及存放。因此靈活細分的收納空間使室內環境更整潔舒適的同時也帶來了極大的使用便利。

3.8 全生命周期理念

全生命周期住宅概念也首先在日本興起，很好地符合其社會生態中“城市再生”理念。住宅全生命周期的定義為：讓一棟住宅承載每一位家庭成員的生活所需，通過空間的變化、功能的轉化，使住宅可以隨著家庭在不同階段的需求變更而“進化”。在日本，無論是二人世界還是三口之家，都可以通過住宅空間功能的便捷改變以契合使用者人生不同階段的具體需要，使之擁有更好的居住體驗和舒適度。空間功能變化以單一家具的功能轉換和不同類型家具的改變為基礎，以達到空間功能的轉化效果。因此在日式空間中除柜體家具外很少會發現大體量和不易搬動的家具。

4 對提升我國小戶型住宅居用品質的設計啟示

4.1 空間布局的設計啟示

4.1.1 增強空間的變通性

借用空間表現為功能空間向相鄰空間進行彈性的收縮和延展。因此，建議在沒有硬性結構分割的相鄰空間采用輕質和易移動的隔斷、屏風或推拉門，以此為空間的借用提供良好的便利性。另外，若兩個空間的隔墻非承重墻體且隱私需求較低時，可移除墻體采用柜體隔墻的方法，并在柜體背部加置防火隔音棉和旋轉結構，使兩個空間打破封閉，增強空間的連通性（圖4）。

4.1.2 強化空間層次感營造

不同于日本入戶區域的空間預留，我國小戶型住宅入戶處通常沒有充足空間設置過渡性空間，因此空間層次感營造只寄托于室內設計。而由于空間面積狹小布局上易造成臥室休息區與客餐廳公共區或者入戶口位置較近，減少空間層次感降低了睡眠休息功能的隱私性和居住安全感。因此在室內空間營造時，從入口處到臥室之間應有遞進關系的處理，可通過燈光或色彩效果的變化，裝飾材質的過渡，或增設隔斷型家具來適當延長室內空間流線，達到增強公私空間層次感的心理遞進效果。

4.1.3 空間色彩的適宜選取

視覺色彩很大程度決定了空間的整體氛圍感。雖然室內色彩設計多為居住者的主觀情感表達，但依據色彩心理學室內色彩設計仍然有客觀規律可遵循。灰度較高的顏色使空間感較為柔和輕緩，明亮的顏色會使空間更寬敞，有空間延伸效果。在小戶型色彩設計時應多采用灰度較高、色彩輕盈的視覺搭配，可增強小戶型的視覺延伸感，提高居住舒適度（圖5）。現代家居配色并沒有單一模式，在尊重用色原則基礎上，最重要的是要以人為本，以功能為主[7]。

4.2 家具適宜性應用與優化啟示

4.2.1 量身定制及細節處理

傳統成品柜體多呈現獨立四方臃腫形態，平面空間占用較大，鑒于為空間讓步的設計理念，建議多采用板式家具定制設計方法，并基于居住者使用習慣，最大化壓縮柜體進深而拓展橫向與縱向面積，弱化柜體的獨立與突兀之感，這樣不僅避免成品柜體的暗角浪費也可以使空間視覺感更整體和諧，爭取到更多的活動空間[8]。定制類柜體對空間利用更為充分，但設計不當也會使空間飽滿擁擠，因此對柜體靠近室內流線方向進行切角處理，增加流線區域的同時也會增強視覺舒適度。

4.2.2 家具選用及優化設計

根據日式室內的功能性、小體積家具應用經驗，小戶型室內應避免大體量、功能單一的家具布置，多選取小型的多功能、折疊或隱藏式、組合與模數式家具，可有效減少家具布置數量以減少空間飽和度，小戶型住宅中可積極運用[9]。

■圖6 小尺寸的模數式柜體家具

在多變空間和彈性空間的營造當中，多功能家具通過單一家具的形體變化或功能增設來滿足不同的使用需求[10]。折疊家具在閉合時多呈現隱藏式狀態，所以有時又稱隱藏式家具。家具形體轉換速度決定了空間功能變化的便捷程度。此外，組合式柜體便于收納和移動，但由于結構原因在面對不同使用者時存在局限。因此建議采用小尺寸化和模數化設計，使其擁有更大功能適用性和空間適應性，亦可充分發揮使用者創造性，更好符合不同使用者的功能需求和精神需求（圖6）。

4.3 功能預留與再分配的設計啟示

4.3.1 預設性養老設計

據研究表明老年人的身體較年輕時會縮減2.5%～3%[11]，住宅使用時間跨度大，功能空間應具有良好的可持續性。預設性養老設計意在將空間尺度及功能家具分段化成“1+NX”模式，其中1代表最小使用尺寸，N代表尺寸延展倍數，X代表可以延展的長度或高度，通過家具尺寸的變化來達到適宜不同年齡用戶的人體比例適用范圍。另外，科技發展日新月異，如目前已有的老年人居家急救報警系統、智能化養老家具的物聯系統設置等。小戶型空間延展性有限，為了達到可持續性使用，需為養老家具迭代更新預留出適宜的功能延展空間，以保證小戶型具有同科技進步的可成長性[12]。

4.3.2 衛生間功能的再分配

一般來說，小戶型住宅通常配置一個衛生間。在住宅中常出現清潔功能需求時間沖突情景。因此，在空間允許的狀況下，對淋浴、如廁、清洗功能增加隱蔽且防水隔板，盡可能三者分離獨立使用。但如果有建筑結構不易變動的情況下，若小戶型住宅有男性使用者長久居住，可在淋浴區旁合適地帶設置智能家用小型便斗以緩解清潔壓力，節約水資源的同時，一定程度上可降低衛生交叉感染風險，也可方便兒童和老年人的使用[13]。

4.3.3 收納空間的再細分

對于有限的空間來說，歸類收納與存儲方式直接影響了空間的整體舒適度。根據日式收納空間的營造和使用方式，除了將儲藏收納類柜體沿墻布置，對收納儲藏空間也要進行再細分。根據儲藏內容的不同及用戶使用習慣，將收納空間按照季節系統、物體的大小體量、利用度等方案進行分割。通過收納空間的系統化細分，在充分利用空間的同時也帶來功能空間使用的便捷提升，一舉兩得。

5 結語

小戶型住宅由于置業門檻低、居住功能性強、后期維護費用低等因素受到消費者的熱捧。但由于空間相對狹小限制了其部分功能空間的使用，也降低了居住舒適度。本文通過對日式空間特征及營造方法的研究提煉，針對當前我國小戶型室內設計面臨的現狀問題，總結歸納了以空間營造、家具應用、功能預留與再分配三個層面的適宜性解決方案和優化方法，通過對住宅空間初期布局時引入活動空間最大化、拉長空間層次感和舒適色彩氛圍感塑造等設計理念，在初步規劃設計時打好空間基礎，在后期軟裝上提出小戶型適宜性家具應用和調整策略。最后返回使用者角度，以人為本提出細節優化建議，力求全方位提高小戶型空間整體舒適度，為小戶型室內有限空間塑造高品質的居住環境，最終促進小戶型住宅的健康可持續發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