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于區塊鏈技術的康美藥業財務舞弊治理研究

周婷婷

一、引言

近年來，我國經濟運行總體平穩，經濟結構不斷優化，發展動能持續增強，但占據我國經濟半壁江山的上市公司卻長久存在著財務舞弊現象問題。隨著資本市場壓力侵襲，企業主動或被動地采用各種手段粉飾財務報告，同時舞弊手法也漸趨復雜，不得不尋找解決之法。由于區塊鏈正在成為全球技術發展的前沿陣地，因其具有分布式賬本、非對稱加密以及共識機制等優勢，利用區塊鏈技術可以讓在鏈的采購、生產、庫存等各環節信息透明的同時，有效降低交易成本、實現安全互信等特質。本文重點分析了康美藥業財務舞弊手段，構建符合康美藥業業務流程的區塊鏈網絡，結合區塊鏈技術在財務信息、庫存管理、中草藥種植以及審計監管的財務舞弊行為中的上鏈治理策略，推進企業財務數字化轉型，從而實現康美藥業財務管理體系有效運行。

二、康美藥業財務舞弊案例分析

（一）康美藥業財務舞弊事件回顧

2019年4月29日凌晨，“白馬股”突變“黑天鵝”，康美藥業在公布2018年年報的同時，還發布了一份更正公告，稱有299億元的“錯誤”會計處理。頃刻之間，近300億元資金的突然蒸發，使資本市場一片嘩然。隨著康美藥業財務舞弊事件逐步曝光，正中珠江會計師事務所也被立案調查。證監會在不到一月的時間內迅速通報了康美藥業所披露的2016—2018年的財務報告存在重大虛假:虛增貨幣資金、偽造業務憑證進行舞弊、部分資金轉入關聯方賬戶買賣本公司股票等。這是一場預謀之久、組織之密、金額之巨的財務舞弊重大案件。

（二）康美藥業財務舞弊主要手段

1.貨幣資金虛增。2016年1月1日至2018年6月30日，康美藥業通過人為虛假記賬，虛構不實經濟業務；偽造大額銀行定額存單或銀行對賬單，配合營業收入造假銷售回款等方式來分別虛增貨幣資金。結合康美藥業財務指標分析來看，康美藥業貨幣資金變動最大的年份是2014—2017年，一度出現幾十億元的增長，造假金額之大刷新A股歷史紀錄。究其原因，其虛增金額主要來源于公司銷售額排名在前的大客戶，鉆審計之漏洞來躲避對收入的核查。造假的手段是通過自制的銀行流水提供給審計師。銀行為滿足客戶需求，未能提供準確的詢證函。

2.存貨異常。關于康美藥業財務造假問題，令人關注的另一個科目就是“存貨”，在2019年更正公告中披露2017年存貨少計195億元。康美藥業在2017年存貨數量快速增長，較2014年增幅高達112%，2018年更是暴增至342億元，遠超出正常持續經營活動的需求，不禁讓人產生對巨額賬面存貨真實性的質疑。而在2020年存貨驟降至90億元，降幅高達71%。存貨如此波動異常的點，在于康美藥業的庫存商品以及消耗性生物資產。庫存商品在考慮藥物的有效期還具有將近72%的庫存占比，這值得懷疑。其次消耗性生物資產——人參種植披露模糊，將所有參與人參相關的費用計在消耗性資產下并予以資本化，因涉及金額高達33億元與人參的銷售收入并不匹配，故而存在一定的業績操縱嫌疑。

3.關聯方交易異常。證監會調查結果顯示，在2016—2018年間，康美藥業違規隱瞞與普寧康都藥業、普寧市康淳藥業兩家公司相關交易額累計二百多億元。在關聯方交易中，康美藥業忽視相關管理制度的要求，導致資金交易往來未通過有效的決策審批，并缺失資金往來原始憑證單據以及資金往來協議等有效資料，存在嚴重的財務漏洞。與此同時，康美藥業存在近親屬持股行為，控制權未實現實質性的轉移，由此利用關聯方之間的相互交易達到占用貨幣資金，故意隱瞞控股股東及關聯方非經營性占用資金116億余元不予披露。康美藥業還將部分資金轉入關聯方賬戶用于買賣公司股票，涉嫌內幕交易、不當獲利、規避繳納企業所得稅。

三、基于區塊鏈技術治理康美藥業財務舞弊

（一）區塊鏈技術治理財務舞弊的經驗借鑒

根據國際數據公司（IDC）的數據，截至2022年，全球區塊鏈解決的方案預計投資金額將達到117億美元。由此可見，運用區塊鏈技術治理財務舞弊的前景十分廣闊。作為財務舞弊“審查官”的一員——注冊會計師，面對區塊鏈如此迅猛發展也做出了相應的回應。早在2014年德勤推出了巴比特應用即“一站式區塊鏈軟件平臺”，2016年畢馬威緊隨其后推出了“數字賬務服務計劃”，這均拓寬了防范財務舞弊的途徑。結合具體實例來看，紐約Chainalysis公司開發了專門工具來幫助金融機構和政府監控加密貨幣的交換，來檢測和防范欺詐交易和合規違規行為。與此同時，區塊鏈技術在我國稅務部門的電子發票領域也已經小有成就，將發票的開具、流轉、報銷全流程上鏈，還在疫情期間因為“非接觸式”特點，讓復工復產更加便捷，同時也避免了虛開發票、一票多報的財務舞弊行為。

（二）區塊鏈治理康美藥業財務舞弊的邏輯設想

區塊鏈技術最明顯的特征是，通過各個分布式節點的相互鏈接組成的數據傳輸結構。在每個節點中數據可以實現相互鑒證，減少結算時間和提高透明度。因此利用區塊鏈技術判斷是否存在財務舞弊行為是最佳選擇，本次設想首先是構建基于康美藥業業務流程的區塊鏈網絡。在該網絡系統中，區塊鏈基于各個節點之間的記賬權限和數據保管權限相統一的特點，在公司內部節點進行交易過程中，根據密匙及身份驗證實現自動匹配，在會計信息系統端完成記賬操作，根據預先設定的智能合約可以實現自動審核、生成憑證和賬簿，從而實現會計處理的智能化。這將節省當前會計信息系統填制和審核電子單據的人工成本，避免重復驗證交易事項信息。與此次舞弊有關的部門如財務部門，庫存管理、中藥基地可以通過弱中心化的區塊鏈實現點對點的直接協同、多方聯動，使得重復的驗證和操作簡化，加速資產的流動。最后通過兩次預警模型進行自動化合規處理到達審計部門，從而提高企業信息質量的安全性。此外，可以改進從采購到付款、應收付款項、對賬等幾乎所有財務流程，從而建立完善的信任機制，并且在區塊鏈節點中可以加入工商、稅務等部門，對于企業是否合規經營展開監管。具體結合區塊鏈技術進行內部監督上鏈邏輯設想如圖1所示。

圖1%基于區塊鏈技術康美藥業財務舞弊治理邏輯設想圖

理論上，區塊鏈嵌入企業的內部管理系統后，可以被理解為一個帶有時間戳的財務記錄系統，可以實時記錄交易情況，簽訂智能合約，使雙方能夠在區塊鏈上查看并確認交易的進度。交易完成后將會繼續遞接至中藥基地種植所需產品，運用區塊鏈技術追蹤產品的生產質量與狀態，根據質量溯源層級模型來判斷藥材質量是否符合標準。隨后進入到庫存管理部門，進行數據疊加，銜接上下游供應需求，追蹤市場動態。最后通過兩層預警模型進行自動合規化處理到達審計部門，到此步驟已經規避了可能存在的大部分財務舞弊風險。

但是從目前康美藥業現實存在的問題來看，很難達成理論上區塊鏈的整體應用，因其區塊鏈研發成本高，后期還需進行不斷的實踐與調試，落地周期比較長。所以將銀行票據、庫存管理、審計部門等舞弊風險較高區域作為核心節點上鏈進行具體設計，其效果會更好。

四、區塊鏈技術治理財務舞弊的保障措施

（一）強化區塊鏈技術安全測試

因共識機制存在的51%算力攻擊問題、腳本的安全性、私鑰的丟失以及網絡層的攻擊可能出現的程序漏洞等，均使區塊鏈技術面臨平臺安全和應用安全的嚴峻形勢。區塊鏈從本質上來講是一種網絡軟件，因特殊的加密算法以及其透明性、不可干預性，使其成為可以被企業應用的相對安全性技術。但也意味著區塊鏈技術并不能擺脫網絡層攻擊，所有針對互聯網網絡層協議來攻擊的方式也能攻擊區塊鏈系統。這是區塊鏈一直存在的問題，所以在區塊鏈技術落實應用方案時必須進行安全測試，根據技術的特點和發展變化，追蹤和分析區塊鏈技術在治理財務舞弊中應用的潛在風險，增強安全風險防范意識，來提升數字資產安全，共享數據紅利。

（二）健全法律法規配套跟進

面對新技術，法律永遠是相對滯后的。我國也應針對這項新興技術制定相關的法律法規，對區塊鏈的應用進行調研，防范區塊鏈技術所帶來的各項風險等。法律的監管并不意味著限制了區塊鏈的成長，相反它使區塊鏈技術擁有更安全的發展空間。目前相關法規主要為2019年中央網信辦發布的《區塊鏈信息服務規定》，應結合目前區塊鏈技術的發展，嚴肅財經紀律，筑牢法律的紅規紅線。積極開展企業等區塊鏈技術開發主體的需求，不斷完善相關法律法規，堅持監督與服務并重、標本兼治，從而最終形成系統而成熟的法律體系。從長遠來看，也利于全球區塊鏈行業健康發展。

（三）加快核心技術攻關

目前，我國區塊鏈技術的領先優勢體現在基礎研究關鍵技術和核心專利上，但相當一部分核心技術沒有掌握在自己手中，因此加快推進我國區塊鏈自主核心技術創新顯得尤為迫切。首先區塊鏈的儲存容量問題逐漸浮出水面，因為在區塊鏈網絡中需要維持相當的全節點，從企業創建以來不斷增長的每一個區塊它都完全保存，這就導致了區塊儲存容量的“爆炸”。針對這一點，區塊鏈技術仍需開發相應的存儲核心技術來解決這一短板。其次區塊鏈只能達到51%算力，一旦滿足51%算力就可以撤銷已經發生的付款交易，這就與我們使用區塊鏈技術來防范財務舞弊的初衷背道而馳，所以必須加快共識機制的完善和升級新的算法。最后還需要提升區塊鏈性能問題，因為區塊鏈的傳輸數據是需要可靠的時間等待驗證的，這時候就需要找一個平衡點，在達到可接受性能的同時，也可以提高區塊的生產速度，但要警惕因生產速度過快而導致的“孤塊”。

五、總結與展望

本文根據區塊鏈技術的優勢，通過分析康美藥業的財務舞弊手段，提出運用區塊鏈技術治理財務舞弊的設想，構建區塊鏈網絡。將財務舞弊上鏈治理由使用區塊鏈記錄交易和賬目的數據無法被篡改，且數據的修改需要整個系統中多數節點確認才能實現，使得財務舞弊變得極其困難。但由于區塊鏈網絡搭建成本高，落地周期長導致康美藥業運用區塊鏈技術存在一定的局限性。但是隨著國家和企業在區塊鏈技術上不斷投資和研發、攻關核心技術、推進區塊鏈技術的多領域應用。相信不久的將來，一定會研發出更切合財務舞弊治理的區塊鏈網絡，提供更加健康的資本運作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