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學柱(安徽)

阿爾卑斯山腳下的迪那恩特村,四面環山,是個老村落,而今已沒有人住了,不時有三三兩兩的人過來游覽觀光。迪那恩特村前有口老井,傳說是17世紀挖的,十多年前有個年輕女人跳井自殺,尸體在井里泡了幾天才被發現。從那之后,這口井便廢了。
這口老井的井口很大,有普通井口三四個大。老井上面有個井架子,上面是個轱轆,吊個水桶。現在這個井架子長期不用了,風吹日曬,顯得十分破敗,隨時要倒的樣子。但是從觀賞的角度看,這井架子像老井的靈魂,讓老井顯得更加古樸,有神韻。
這老井成了迪那恩特村的一景,那些來迪那恩特村閑逛的人,總少不了站在老井前拍幾張照片。
盧西亞與維克托兩人談了半年的戀愛,關系并不穩固。維克托表面上跟盧西亞親親熱熱的,心里卻嫌棄盧西亞是個窮姑娘,總想找個有錢人。就是說,他一腳踩著只船,眼睛卻在尋找風景。
這個休假日,維克托開著車來找盧西亞。盧西亞十分喜歡旅游,尤其喜歡一兩個人的自由行,見維克托來找他,心里十分高興,便提出去迪那恩特村走走。維克托吹了下口哨,示意盧西亞上車。
經過幾個小時的顛簸,車子在迪那恩特村前停下了。迪那恩特村畢竟不是那種開發過的景區,并沒有什么特別可看的地方,最后兩人不約而同在那口老井前停下了腳步。盧西亞饒有興致,站在老井前,擺好姿勢,對維克托說:“給我來張。”
維克托拿起相機對著鏡頭,卻又放下相機,來到老井前說:“這個井蓋,讓老井大煞風景。”
老井因為長期不用,井口不知被誰蓋上了幾塊石板,可能是防止人不小心跌落井里,或者防止有人像傳說中的那樣跳井尋短見。
盧西亞一看,這石板確實不入鏡頭。本來這老井是背景,現在因這幾塊石板讓老井失去了生氣。維克托放下相機,就來搬石板,邊搬邊說:“照完相,我再給它搬回去。”
石板搬掉了,老井就像個正在用的活井,而不是一口廢棄的老井,得勁兒多了。盧西亞給了維克托一個飛吻,更加賣力地擺姿勢,拍了一張又一張照片。最后,她還環顧一番,選了個有遠山和云朵的背景,擺了個身體后仰,張開雙臂,擺動頭發,讓頭發四散飄逸的姿勢。這個姿勢幅度越大越有感覺。盧西亞身體柔軟,無極限地做各種高難度的姿勢。盧西亞很投入,維克托也表現得很賣力。
誰也沒想到,意外發生了。盧西亞在做一個高難度姿勢時,身體一下子失去平衡,嘩啦一下倒栽入老井中。盧西亞手疾眼快,一把抓住轱轆架上的吊桶。轱轆架和繩索都是枯朽的,經受不住一個人的重量。轱轆架垮了,繩索也斷了,盧西亞和木桶一起落入水中。好在老井并不是很深,加上盧西亞是抱著木桶一起落水的,木桶給她落水時減了很大的力。所以盧西亞落入井中還活著。
維克托跑過去,探頭向井下看,盧西亞抱著木桶叫道:“快救我呀!我不會游泳的!”
維克托喊道:“你堅持住,我這就叫人!”
維克托說著,就扯開嗓子叫了起來:“救人,救人啦,有人落井啦!”
可是這地方村莊早沒人了,今天就盧西亞和維克托兩個人過來游玩,一直再沒見著半個人影。維克托喊了半天,不見有人過來。
盧西亞急了,在井里沖上面拼命喊著:“維克托,你別喊了,自己想辦法救我吧。”
維克托拍了拍腦袋,想起車上有根繩子,便取來繩子放到井下,讓盧西亞用繩子綁住自己,他在井上把她拉上來。可是此時盧西亞發現,自己的雙臂骨折了。不知是摔下井時拉拽繩子骨折的,還是落井時摔骨折的,總之是骨折了,怎么也拴不了繩索。
盧西亞哭了起來,可憐兮兮地說:“維克托,你能不能下到井里救我。”
維克托頓時叫了起來:“盧西亞,我很想下井里救你,可是我也不會游泳,這地方又沒有個人幫我們,我要是下井去,也會困在井里,咱們倆得一起完蛋。”
維克托頓了下又說:“盧西亞,你挺住,我開車去個人多的地方叫人過來救你!”
維克托說著,不管盧西亞怎么嘶喊,撇下盧西亞,鉆進小車,嘟的一聲開車跑了。此時盧西亞已經快支持不住了,她差不多要暈死過去。
就在盧西亞意識朦朧時,忽然一張面孔出現在井口,盧西亞虛弱地叫著:“救命!”
那人發現了盧西亞,知道情況緊急,便平靜而急切地說著:“挺住,挺住。我下井救你。”
那人找了根圓木擱在井口上,并將圓木固定好,將繩子的一頭拴在圓木上,再將繩子對折從圓木上放下來。隨即,那人攀著繩索下到井里。將繩索的一頭綁在盧西亞的腰間,自己抓住繩索的一頭,使勁兒拽繩索,隨著井口上圓木的滾動,繩索帶著盧西亞漸漸升上井口。
盧西亞出了井口,發現那人在井里一沉一浮,咕嘟嘟一口又一口地灌著水,多虧井里的木桶,讓那人最后露出了腦袋。盧西亞正為那人擔心,只見那人抓住繩索的另一端,一下一下艱難地往上爬,費了好大的勁兒,終于爬上了井口。
盧西亞癱倒在井邊。那人吐了幾口井水,喘了會兒氣,從地上爬起來。盧西亞說:“你不會游水,就不怕下去了上不來了嗎?”那人說:“情況那么緊急,誰還去想會不會游水呀,心里只想著救人呀!”
那人扶著盧西亞上了輛車,將盧西亞送到醫院。這時,盧西亞才知道那人名叫波爾迪烏,他這天也是來迪那恩特村轉悠的。與維克托和盧西亞不同的是,他聽人說,迪那恩特村有寶藏。他不大相信,卻十分好奇,不覺跑過來轉悠,不想,他還沒到迪娜恩特村,就隱隱約約聽到呼救聲,便循聲找過來。
這時,維克托趕到了醫院。波爾迪烏一問維克托,知道維克托是盧西亞的戀人,在盧西亞落井時,卻撇下盧西亞,開車跑別處去叫人時,不禁怒了,訓斥起維克托:“盧西亞一個女人落水了,危險之極,隨時都可能有不測,你咋能離開她。為什么不自己想辦法救她。”
維克托脖子一梗,說:“你救了盧西亞,就有什么了不起的嗎?你憑什么教訓起我?”
盧西亞再也忍不住了,說道:“我在最需要你的時候,你不該離開我,哪怕你陪在我身邊也好。”
維克托卻一副玩世不恭的樣子,冷嘲熱諷地說:“相比之下,你特別感激這小子是吧,他是你的救命恩人!這小子救了你不錯,可我不也是在為你呼救嗎?”維克托說著,狠狠地瞪了眼波爾迪烏。
波爾迪烏見兩人吵起來了,連忙打圓場,勸盧西亞說:“維克托確實在想法營救你,他為你呼救,繼而開車找人救你,只是方式的選擇問題,對你并不是不管不問,是吧。”
維克托卻惱了起來,一甩手對盧西亞說:“你既然這么怨恨我,這件事一定會在我們之間造成陰影,而且可能一輩子抹不去。既然這樣,那么我們不妨分手,長痛不如短痛。你跟這小子在一起好了!”
波爾迪烏震驚不已,一把拉住維克托,質問道:“你,你,你怎能這樣說話?”

維克托笑了笑說:“說實話,傳說曾經有個女人跳進那口老井尋死,尸體在井里泡了幾天幾夜。我現在一想到這個,就有心理障礙,覺得盧西亞在井里那么長時間,身上會有死人的氣息……”
維克托說著,嫌惡地吐了幾口唾沫,轉身而去,由于太倉惶,腳下一拌蒜,差點兒沒摔個跟頭。
波爾迪烏本來是要與盧西亞道別的,此時卻挪不開步子了,他怕盧西亞想不開,他決定陪陪盧西亞,安慰安慰盧西亞。
波爾迪烏是個單身青年,兩人在一起,不久萌生了愛意,碰撞出愛情的火花。盧西亞并無大礙,只是受了驚嚇,雙臂骨折,經過一段時間的治療和休養,就痊愈了。兩人也確立下了愛情關系。
這天盧西亞對波爾迪烏說:“我想再去迪那恩特村看看,特別要看看那老井。”
波爾迪烏心領神會,覺得盧西亞惦念著對他倆來說具有特別意義的那個地方。他也很感恩那個地方,雖然那本身是一場不幸事件,卻催生了他倆的愛情。波爾迪烏深深地點了點頭。
兩個人開車再次來到那個老井邊,盧西亞對波爾迪烏說:“我們以老井為背景拍些照片吧。”
兩人擺著各種姿勢,以老井為背景拍了許多照片,每張照片,兩人都顯得十分親密,也十分甜蜜。盧西亞看著一張張照片,深情地注視著波爾迪烏,四目相對,心與心碰撞著,兩人情不自禁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盧西亞將嘴巴湊到波爾迪烏的耳邊,輕輕說道:“這個秘密,我可以跟你說了。那天我跌落老井里,掙扎間,發現老井有個機關,觸動機關,井壁上有一扇門,與井壁嚴絲合縫。門打開后,我看到里面放滿了寶藏。我連忙將門合上,那一刻我就打定主意,誰要是下井將我救起,我就將寶藏告訴他,如果沒人救我,我寧愿這寶藏永遠成為秘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