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 皓
銀杏還沒有完全成熟的時候
我覺得完全沒必要
把它叫作
銀杏,或者白果
我想給銀杏改個名字
叫綠杏,或者綠果
或者干脆把這兩個名稱
都作為它的乳名
你看它隱匿在綠葉之間
像個大隱隱于市的隱士
根本不把自己
與綠葉區分開來
這混淆的
容易被白口罩遮蔽的早晨
趁月光還在
你自己先綠一會兒
槍響的時候
故鄉天下黃花
是金是銀
總有真相大白的時候
據說還有個大水口
但我沒有見到
在我看來,沒見到就等于沒有
小水口就是大水口
就像我只與你相遇了
塵世里,你就是最好的
你們都說小水口下面暗流涌動
我覺得它特像一個人
表面平靜如水,內心波瀾壯闊
至于他是誰,并不重要
重要的是我們一起來到了小水口
我們,一個不多,一個不少
這時的小水口就是秋天的渡口
這時的水就是一汪秋水
每一個站在岸邊的女子都是伊人
小長山的漁家漢子,怎么看都像在假寐
注定你是苦命的
那些離愁別緒緊緊地依偎在一起
怎么也分不開
沒有任何一顆歸心比你還硬
當我心如止水的時候
鴛鴦坨
一會兒涇渭分明
一會兒天人合一
當你心軟的時候
風越來越大
那些蠢蠢欲動的客船,只能回到港灣
而那些一心想要離開的人
也不得不選擇停留
只有那些舊船票雷打不動
他們躺在記憶的沙灘上
比一雙鞋子或者腳印
更加容易風干
咸魚的身上卻總是潮濕的
能夠翻身的
都是一些少年的心
汽笛聲是一些開花的音樂
相忘于江湖的人
都不會比四塊石更有棱角
但他們一定比鴛鴦坨
更加從容
一只鳥與另一只鳥心有芥蒂
一片海不比一只海鷗
更有胸懷
云彩是悠長的
魚是短暫的
自投羅網是鴛鴦港的陰謀
當花兒們漸次盛放,我用哪一筆
能準確描摹久違的你
一臉倦容,一臉
不可復制的美
每一朵玫瑰都是唯一的
在膠東半島,在虎頭崖,在西葛村
誰也無法代替誰,誰也無法
用一朵花埋葬另一朵花
而我更愿意,把一朵玫瑰
的開放,視為一次笑容
對于眼淚的替代,對于
一段往事的不置可否
告訴我,玫瑰的哪一瓣
更能形容你的紅唇
這些被春風壓彎了的時間
有一種稍縱即逝的驚艷
太匆匆,你這花中的王
在一曲梵音里隱身,抽刀
在山寺的佛光里,回到
花朵的禪意,流水的素心
這是怎樣一種怡人的隱秘
彰顯在世俗的花間,你有你的
煉金術,我有一滴露珠
掛在一株玫瑰的刺上